败家啊,不少乐官都在心里暗骂郑鹏:难得有机会在皇上面前表现,没想到郑鹏就这样浪费,要是机会给自己,肯定比有候思亮还拼命。
“羌笛?看来这位郑乐正是要唱歌,还是旋律较为宛转的歌。”李隆基开口评点。
羌笛是华夏古老的单簧气鸣乐器,已有2000多年历史,音色明亮,清脆婉转,常给人以虚幻迷离、动人心魄的感觉,羌族人民常用它来抒发喜怒哀乐、悲欢离合的情感,主要用于独奏。
一次用三名女乐官,估计是唱歌的人比较多,一支羌笛不够,所以用三名女乐官同时演奏。
吹奏羌笛主要采用鼓腮换气法,一口气可吹奏几分钟,甚至整个一首曲调,技巧性要求很高,这也是郑鹏选了三名有点年纪乐官的原因。
年轻的乐官有点难以驾驭,特别是三人合奏,还要达到三人合一的独奏效果。
“开始!”看到准备完毕,郑鹏毫不犹豫地叫开始。
三名女乐官相互望了一眼,很有默契地把羌笛放在嘴边,齐声吹奏起来。
就在乐官吹奏的瞬间,风宫厅内响起非常婉转、悠扬的羌笛声,那清澈的音色、优美的旋律,仿佛在诉说着淡淡离愁,极具感染力。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只是一小段羌笛声,风宫厅内等着看郑鹏笑话的人,一个个闭嘴不言,候思亮的脸色,第一次现出一丝凝重。
只有一直沉默寡言的丁横,嘴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李隆基眼前一亮,那手忍不住握紧紫檀大椅的靠手,有些惊喜地说:“咦,这曲调。。。朕从没听过,新编的?”
对一个爱好音律的人来说,听到一段没听过的优美旋律,犹如好色的人发现一个绝色美女一样令人激动。
钱公公眼里也露出一丝吃惊的神色,神色中透着一丝如释重负,闻言马上应道:“老奴也没听过这个曲调,可能是。。。”
话还没有说完,李隆基很快打断:“别出声,开始了。”
钱公公哪敢反驳,连忙用手捂住着嘴巴,生怕打扰了李隆基的雅兴。
此时,站在大厅中央的一百孩童,终于齐声唱了起来到:
“长亭外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晚风扶柳笛声残
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海之角
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
今宵别梦寒
天之涯海之角
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
今宵别梦寒
。。。。。”
曲的旋律优美,词写得婉转动人,配上羌笛明亮音色带给人虚幻迷离、动人心魄的感觉,再加上孩童那纯净得有如天籁的声音,把那种与友人离别的淡淡离愁表演得淋漓尽致。
一时间,全场人都听呆了,特别是坐在紫檀大椅的李隆基,不知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一听边一边用手指轻敲着椅背,好像在轻声拍和一样。
完全沉浸于在美妙的歌声中。
这个郑鹏,妖孽啊,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一出手就给人一个巨大的惊喜。
145 救命稻草(第二更)()
整首歌不长,一共才十句话,在唱完后,回头又重唱一遍。
曲、词无可挑剔,选用羌笛也是经过深思熟绪,那独特的音色跟曲词相得益彰,最让人惊喜地是,采用童声演唱,纯净中带着幼稚的声音,极富含感情和穿透力,直击人心脏中最薄弱的地方。
在不知不觉中,就被歌声感染、带动。
当最后一个音阶落下时,偌大的风宫厅一片寂静,好像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众人的神色各异,原来自信满满的候思亮,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慌乱的神色。
就当所有人以为一曲唱完时,从第一排中间突然走出一个扎着小辨子的小女孩,小女孩胖乎乎的,长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显得天真可爱,有人认出,这个小女孩就是刚才摔倒,被郑鹏抱起来的小恩。
小恩没理会其它人的想法,走出来后,在郑鹏目光的鼓励下,大大方方地唱了起来:
“长亭外,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
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长亭外,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问君此去几时来,
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
竟然是清唱,没有旁人和声,没有羌笛伴奏,可是那纯净得有如一泓清泉的声音,再一次击在场人柔弱的心房上,众人突然有一种感觉:音乐也可以如此纯净、简单,就是很多地方没唱到位,有很多唱歌技巧没用上,可依然那样好听、动人。
这才是最纯粹、最感人的音乐。
刚刚重复唱了二遍,可给人一种不过瘾、情绪难以平息的感觉,小恩这一次清唱,正好让人把感情释放开来,让人心满意足之余,又有一种淡淡的离愁。
人生之中,谁没几个不在身边的家人、知己朋友,一句“知交半零落”,勾起多少人埋在心底的记忆。
小恩唱完后,回到原来的位置,然后所有参演人员一起向李隆基所在的位置轻轻鞠了一躬。
这是表演完毕的信号。
现场一下静了下来,少倾,不知是谁带的头,先是几个人拍掌,最后所有人、包括李隆基也站起来拍掌,那热烈的掌声,好像要把风宫厅的顶棚都掀翻。
在场的人,或许岁数有大小,地位有高低,技艺有优劣,但都是与音乐结缘,最佩服就是有真才实学的人,候思亮的《秦王破阵乐》表现不错,还在改编中加入创新,但他始终是拾人牙慧。
而郑鹏不同,曲、词都是自己作的,还恰如其分地选用羌笛和孩童,献给众人一曲最纯粹的音乐。
两者一比较,差距立现。
看到一切都在自己的意料之中,郑鹏终于放下一颗心头大石,嘴角也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这是一首后世很有名气的歌,歌名是《送别》,《送别》,曲调取自约翰·P·奥德威作曲的美国歌曲《梦见家和母亲》,19世纪后期盛行于美国,。
李叔同留日期间,日本歌词作家犬童球溪采用《梦见家和母亲》的旋律填写了一首名为《旅愁》的歌词,而李叔同取调于犬童球溪的《旅愁》,于1915年作下《送别》,无论是《旅愁》还是《送别》,都成了久传不衰的经典。
郑鹏听到李隆基选节目的用途后,心中有数,安禄可汗来长安,来了就得走,以大唐对突骑施的看重,离别时肯定要送行,虽说不知是谁送,但这歌绝对应景。
就是抛去应景,这曲词绝对是一绝,因为它是经受得住时间的考验。
也就是胜券在握,郑鹏这才变得“狂妄”,让候思良先挑人,坐看他不要脸把好的全挑走也没动作,《送别》这首歌旋律太美了,又容易朗朗上口,小孩子记忆好,半天就能唱出来。
提前三天时间,其实主要是给那三名精通羌笛的女乐官多一点时间练习。
候思亮一直防着平康坊,因为郑鹏跟平康坊的关系很好,好到那些花魁主动放话,不要钱,赔上酒菜陪郑鹏一渡春宵也愿意,跟周会首的关系也非同一般,可千算万算,没想到郑鹏真正的人选,是在花芽堂。
郑鹏在后世,听过多过《送别》的版本,听来听去还是儿童版的最好,那纯净中带着稚气的童声,把那种依依不舍的感情表现得淋漓尽致。
刚才候思良说自己投了五百贯,以他的家境和收入,嘿嘿,只怕要还很久很久了。
李隆基感叹地说:“难得,前面重拍,后面清唱在词方面又有一变,不错,不错。”
不虚此行啊,李隆基心里暗暗感叹道。
这次突然驾临左教坊,其实就是想看看郑鹏,到底是什么人,心里也暗暗有些期待,想郑鹏会写出一首好诗,这样自己又可改编一首不错的歌。
没料到,郑鹏超出了自己期待。
“谢皇上谬赞,微臣愧不敢当。”郑鹏学着候思良谦虚。
李隆基好奇地问道:“郑爱卿,这曲从何而来?”
“回皇上的话,这是微臣涂鸦之作,今日是第一次示人,有不足之处,还请皇上多加指点。”郑鹏恭敬地说。
果然是原创新曲,李隆基心中更是好奇,开口问道:“听钱公公说,郑爱卿刚进教坊不久,接受任务的时间也不长,这么短的时候内,就创作一首这么好的曲?”
诗作得好,字写得妙,这已经不知比同辈人好多少了,没想到在音律方面也这么有天赋,李隆基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在比赛前,郑鹏对音乐就是力量的见解,就让李隆基对他刮目相看。
郑鹏谦虚地说:“当日辞别朋友赴京,就隐隐有些想法,只是一时没有成形,接受任务后想着合适,就加紧修改、完善,幸好在比赛前赶出来。”
这样说,比赛前一直不出现,躲在家里想着发财大计的事,可以完美掩了过去,狂妄二字也就无从提起。
要是郑鹏说自己短时间就想出来,李隆基还真不相信,郑鹏主动“放弃”才思敏捷,说是自己长时间酝酿的结果,反而信了。
合理之余,也看到郑鹏谦虚的一面。
“老奴可以证明”钱公公乐呵呵地说:“郑乐正接受任务后,一直在家中努力,有时几天也不踏出宅门一步,能在这么短时间拿出这么好的成绩,真是后生可畏。”
内部比赛的效果超出预期,两个节目都得到皇上的夸奖,作为左教坊的最高负责人,钱公公戚有荣焉。
王文举也笑着说:“是啊,对郑乐正的才气,某也是打心底佩服。”
“小的早说郑乐正不同寻常,还是钱公公眼光独到,给我们左教坊请来一块宝。”
“曲词可谓一绝,真了不得,这首曲,肯定能成就经典。”
皇上都表态了,在场纷纷表态,都是对郑鹏赞誉有加,人群中也有不高兴的,那是一些下错注的人,脸色开始变差,特别是押了自己重注的候思良,脸色苍白如纸。
要是输了,不仅输了面子,钱财也遭受极大的损失,郑鹏是在自己挑完人后才找人,还是挑了花芽堂的小孩子,这说明什么,相当于两人打架,对手让了一手一脚自己还打不赢。
丢人丢大发了。
就当候思亮快要绝望时,李隆基突然开口:“两个节目各有特色,朕作为评判,一时也很难作出选择,这样吧,两位卿家各自说说自己节目有什么好,好在哪里,你们两人作完陈述,朕再作最后决定。”
还有机会?
本来绝望的候思亮眼前一亮,好像看到一根救命稻草。。。。。
146 赏金万两(第三更)()
郑鹏心里有些郁闷,这皇帝的心思,还真是随心所欲,自己和候思良都势成水火了,他还嫌事不大,让自己和候思良自夸。
夸自己的好,那就变相贬别人的不足。
郑鹏还在腹诽,候思良早就按捺不住,马上行礼道:“皇上,微臣有话想说。”
“准奏,起来说话。”李隆基轻抚着下巴的美须,欣然应道。
这里不是朝堂,是散心消遣的地方,李隆基变得随和很多。
候思良谢过恩,然后一脸认真地说:“安禄可汗对大唐来说很重要,安西都护府的繁荣稳定,离不开安禄可汗和其麾下二十万控弦之士,其重要不言而喻。”
“重要的客人,为了表示隆重,自然认真对待,某不是说郑乐正的歌不好,事实上某对郑乐正的才华非常敬佩,只是一首《送别》显得诚意不足,要是客人觉得只有那么一点仪仗,还是什么也不会的孩子欢迎,感到被冷落就不好了,重要的客人需要隆重对待,《秦王破阵乐》是最合适的,不仅人员众多、规模宏大,让客人感到受到热烈欢迎之余,还能展示我大唐的繁华盛世,让安禄可汗感受到两者的差距,不敢生不轨之心。”
李隆基闻言点点头,把目光投向郑鹏:“郑爱卿,你有何见解?”
郑鹏行了一礼,然后一脸正色地说:“微臣对候都知的话,有些认可,有些持不同意见。”
“哦,那爱卿说说,有哪些认可,又哪些持不同意见。”李隆基饶有兴趣地问道。
皇帝金口一开,一切就尘埃落地,要是平日,李隆基也就是一句话,哪有这么多事,不知为什么,现在他对郑鹏越来越有兴趣,特意多设些障碍,看看郑鹏到底有多少潜力。
年满三十的李隆基,正处在人生精力最旺盛的阶段,在姚崇等贤臣的扶助下,驾驭着大唐这艘巨舰不断乘风破浪、勇往向前,每日除了政事,李隆基还花不少时间在音乐上,把教坊一分为三,还设立梨园和宜春院。
这些是李隆基的爱好,然而有些大臣不高兴了,不停上奏折,不是举前朝因玩乐丧国的事例,就是劝李隆基不要自降身份和戏子女伎混在一起。
在大唐,乐籍是贱籍,堂堂一国之君,和那些贱籍在一起,这让大臣很难接受,李隆基嘴里应付着,可内心却不认为玩音乐是“下流”的事,觉得音乐能带给自己充实和满足。
人人都鄙视的音乐,郑鹏说“音乐有力量”,李隆基好像在茫茫人海中找到知音一样,再加上前面对郑鹏的好感,对郑鹏也看重起来。
郑鹏大声地说:“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比武到后面,总有一方先倒下,文不同,有句话叫各花入各眼,有时谁也不能说服谁,音乐也是一样,某对候都知新编的歌舞表示敬佩,但是”
语音一转,郑鹏马上说:“候都知说以歌舞显示大唐的国富民强,把大唐盛世展示给客人看,让客人感受到大唐的强大,让客人敬仰之余,心中还存有敬畏,某觉得此事不妥。”
“郑乐正,有何不妥?”候思良马上反驳道:“突施骑归顺大唐,接受大唐的庇佑,让他感觉到大唐的强大,有什么问题?”
“没有问题”郑鹏开口说:“皇上,微臣想说一个笑话。”
这跳跃得有些快,刚刚还在议论谁更合适,可一转眼就想说笑话,李隆基都有些无言,有些没好气地说:“准。”
郑鹏干咳一下,缓缓地说:“有一个土财主,很喜欢露富,以示他的富有,有一次他亲威送给他一条很名贵绸裤,可是天很冷,只能穿在里面,外面要穿厚实的麻布裤,别人看不到,土财主急了,想了很久,终于想了一个办法,就是写张字条贴在外面,字条上写着‘内有名贵绸裤一条’。”
说笑话的时候,郑鹏说得声色并茂,还用上了动作,引得不少人哈哈大笑,就是李隆基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等众人笑得差不多,郑鹏趁热打铁地说:“大唐兵多将广,墙高池厚,放眼看去,处处是一片繁荣稳定,何处不是彰显着大国风范,还需要用歌舞来显示?”
候思亮一阵气结,这个郑鹏真是牙尖嘴利,转眼功夫,自己就成了那上爱炫富、在衣服外面贴纸条的土财主。
“郑乐正,难道你认为只用一群孩子,唱一首歌,客人不会认为我们怠慢了客人?”候思亮反驳道。
“安禄可汗到大唐面圣,肯定不止一骑,也肯定不会只逗留一日,太常寺肯定不会只安排一个节目,某只是说候都知的想法有些不妥。”
说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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