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的牡丹花,月是极品白玉所镶,而那些牡丹花,也是黄金制成,可以说巧夺天工,明显是出自名家之手,再看看正面,只见一个面容略有些瘦削、双目炯炯有神的中年老汉出现在镜子里。
又把玩了一会,李林甫有些惊讶地说:“这个镜子倒是有些玄妙,比常见的铜镜轻便许多,照得也很清晰,看起来此镜也有些年头了,却找不到一丝锈斑,屿儿,此镜什么来头。”
刚说话,李林甫无意中发现背面的花丛中还有三个字,看仔细一点,神色一紧,吃惊地说:“夷光镜?这,这是西子用过的镜子?”
西子是春秋战国时期越国的美女,越王勾践在对吴国的战争中失败后,采纳文种“伐吴九术”之四“遗美女以惑其心,而乱其谋”,于苎萝山下得西施、郑旦二人,调教后送与吴王夫差,让其沉溺酒色,荒于国政,而吴王夫差还真中了美人计,对郑旦和西施都很喜欢,尤其宠爱西施,为讨西施一笑,甚至放下君王的尊严,而吴国的实力也在夫差沉湎美色中倒退,也就有了【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的传世诗句。
勾践灭吴后,西施随范蠡泛五湖而去,不知所终,留下一个名传千古的传。
西子也唤西施,本名施夷光,夷光是西施的原名,夷光镜,也就是西施镜。
李屿有些得意地说:“孩儿有个密友,祖上喜藏各式古玩珍器,阿耶重视这次寿宴,特地找密友商议,费了很多口舌说动他领进藏宝的密室,不瞒阿耶,只是一进门孩儿就相中此物,西施是千古传诵的美人,她用过的镜子送给惠妃,必能得惠妃娘娘欢心。”
“不错,不错”李林甫满意地说:“这是一件有意义的宝物,屿儿,此镜有何来历?”
献镜的时候,要是皇上和惠妃娘娘问起这面夷光镜的来历,自己答不出来,场面就尴尬了。
李屿马上说:“灭掉吴国后,范蠡携着西施游五湖,过起隐居的生活,相传范蠡在游历天下时,无意中得了一块天外玄石,这块天外玄石,能照人,质地又轻盈,找高人打磨成一块镜子,镜成后,取名荑光镜,赠与西子,这就是荑光镜的由来,镜面光滑平整,比现在最上等的铜镜还要清晰,镜背有月有花,寓意花容月貌,阿耶把此镜献给惠妃娘娘,最合适不过。”
926 宫城抢人()
不知不觉就到了九月二十六日,一大早,郑鹏在林薰儿催促下,早早就出发了。
寿宴设在酉时开始,郑鹏一行已经进了朱雀门,主要是林薰儿想早些游览皇宫,要不是郑鹏说去得太早不合适,刚吃完早饭林薰儿就想出发,用她的话来说,在皇宫呆得久一些,就能多吸些贵气。
宴席在御花园举行,这是武惠妃敲定的,因为武惠妃第一次遇见李隆基就在这里,李隆基自然是一百个答应。
“这里就是皇城啊,好气派,夫君,你也在这里办公吗?”林薰儿第一次进皇城,看什么都新鲜,让郑鹏带她皇城中先转转。
“以前协助鸿泸寺接待突骑施可汗时,我曾在这里办公,说起来也有些日子。”郑鹏有些感叹地说。
那么多年过去了,皇城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稍稍多了一丝岁月的痕迹,然而,曾经跟自己一起共事的同僚,人事几翻新,多是陌生脸孔,应了那句“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的话。
林薰儿点点头说:“的确挺方便,都在皇宫里,皇上一传就行。”
郑鹏耐心地解释说:“皇宫其实分成皇城和宫城,皇城是官员办公的地方,而宫城是皇上处理政事、居住的地方,不过也有例外,像门下省和中书省,随要随时协助皇上处理、审核和发布各类旨令、文书,所以他们不在皇城办公,而是在太极殿南面左右分列。”
现在还有时间,郑鹏就带绿姝、林薰儿在皇城里一边游览一边讲解,讲各部的组成、职能等,偶尔还穿插一些职场的趣事,绿姝和林薰儿都听得津津有味。
游览不到二刻钟,一个中年太监走到郑鹏一行面前,行了一个礼:“见过冠军候和二位夫人,娘娘有懿旨,说离开席还早,请二位夫人到宫中说话。”
绿姝有些意外地问道:“娘娘知道我们来了?”
“当然,宫中到处都是娘娘的耳目,冠军候携二位夫人赴宴,娘娘岂有不知之理。”中年太监一脸自信地说。
林薰儿有些意动,轻轻拉着郑鹏的衣袖,小声说道:“还是夫君的脸面大,连娘娘都这般给面子,奴家算是沾夫君的光了。”
能进皇宫参加寿宴,林薰儿感觉就像做梦一样,没想到还能得到娘娘的亲自接见,这可是做梦也不想的好事,老了也有吹嘘的资本。
只要郑鹏一点头,两女就会跟这个太监进宫,很荣幸地陪娘娘聊天。
郑鹏看了那太监一眼,随口问道:“不知公公怎么称呼,跟哪一位娘娘,又在哪个殿办差事?”
那太监楞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不过他很快回过神,面带微笑地说:“咱家姓洪,是在惠妃娘娘跟前听差,在蓬莱殿前听差。”
郑鹏正想问仔细一点的时候,一旁突然传来一个讽刺的声音:“哟,洪公公,要是咱家没记错,你在蓬莱殿听差,那是十年前的事吧,怎么,跟冠军候缅怀旧事?”
洪公公的老底被揭,眼里闪过一丝蕴怒,本想发作,扭头一看是内侍省的孙仲常来了,气势明显一缩,有些慌乱地说:“孙总管好,小的跟冠军候闲聊,只是闲聊。”
就是太监,也分三六九等,洪公公不过是一位跑腿的、没品的太监,而孙常侍可是内常侍的二把手,除了高力士外最有权势的太监,两者地位悬殊,被讽刺也不敢反驳。
郑鹏心中一动,开口问道:“孙公公,这位是?”
“含象殿的人,十年前在蓬莱殿当过差,嘿嘿,咱家没说错吧,洪公公。”孙常侍皮笑肉不笑地说。
“没错,没错”洪公公有些慌乱地说:“冠军候、二位夫人、孙总管,小的还有要事在身,就不打扰诸位。”
嘴里说告辞,可人站在哪里不动,用眼角偷偷地瞄着孙仲常,在等侍孙仲常的反应。
丽妃失宠,春风得意的武惠妃一直在打压,宫中那些人为了讨好武惠妃,千方百计针对丽妃和丽妃身边的人,这样一来,整个含象殿的人都不好过,现在连御膳房的人也敢对丽妃阳违阴奉,更别说手权实权的孙仲常,洪公公没有得到孙仲常的点头前,还真不敢走。
孙仲常嘴角微微向上翘,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很快摆摆手说:“洪公公有要务在身,去吧。”
洪公公如逢大赦般连连答应,跟众人行了一礼后,这才狼狈而逃。
看到郑鹏和孙公公在闲聊,林薰儿小声地问道:“绿姝,为什么丽妃会派人接我们,那人还故意隐瞒身份,夫君和太子不是不对?”
“这事太简单了”绿姝压低声音解释道:“丽妃派人接我们,这事武惠妃知道后肯定会不高兴,说不定还会让夫君难堪,只要两者一冲突,丽妃就有机会替他儿子招揽夫君,难怪夫君问那个洪公公时,那个洪公公说话吞吐、眼神躲闪,分明是有鬼。”
林薰儿闻言气愤地说:“武惠妃的寿宴,竟然去讨好她的死对头,能高兴吗?好在夫君小心,差点就上了丽妃的当。”
“候门深似海,进了宫中,事事小心,步步为营,??像武惠妃这种天眷之人,凤毛麟角,宫中的妃嫔,就是说一句话也要在肚肠里转几转,怕说错话;做事更是谨慎,有时一件小事也要犹豫再三,怕无意中得罪别人,而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太累了,很像我们姐妹,嫁给夫君,比什么时候都要轻松。”
沾了郑鹏的福,绿姝到皇宫赴了几次宴,对皇宫的向往早就破灭,在她眼中,别看皇宫看起来金壁辉煌,对宫中的绝大部分的妃嫔来说,就是一座漂亮的鸟笼子罢了。
林薰儿闻言连连点头,对她来说,这话说得太对了,现在自己陪在郑鹏身边,早就不羡鸳鸯不羡仙。
“二位夫人,这边请,惠妃娘娘在蓬莱殿等着二位呢。”突然间,孙仲常毕恭毕敬地对二女行了一个礼。
绿姝和林薰儿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而是把目光投向郑鹏,经历刚才的事,二人也有些怕了。
郑鹏点点头说:“孙公公是受惠妃娘娘所托,接你们进去的,去吧,没事的。”
自己跟太子不对眼,说不定仇恨,井水不犯河水就好,但武惠妃的面子要给,再说今天是武惠妃的寿宴,去跟寿星聊聊天,谁也说不了什么。
幸好,李隆基见过绿姝和林薰儿几次,看得出二女都不是他的“菜”,要不然以他抢儿媳妇的“前科”,郑鹏还真不敢让二女就这样进宫。
归纳一下,郑鹏喜欢高挑苗条型,而李隆基对则丰腴型情有独钟,审美观不同这点最令郑鹏放心。
927 针锋相对()
孙仲常带绿姝和林薰儿进宫后,郑鹏一下子空闲下来,看着皇城广场,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知为什么,想起了自己在皇城溜龟的事,当时崔云峰仗着少卿的身份高,对郑鹏百般刁难,郑鹏那小暴脾气也没忍他,想方设法打听到崔云峰的乳名后,在一只乌龟的龟背贴上“阿土”的标签,在皇城里溜达,一边溜一边骂,含沙射影把崔云峰也扯上去,气得崔云峰差点没吐血,也不知这家伙现在过得好不好。
要是知道那家伙过得不好,郑鹏内心会更舒畅。
闲着没事,转身进了鸿胪寺,有些日子没来,找一找昔日的同僚聊聊,看看有没有人知道崔云峰过得怎么样。
鸿胪寺只有轮值的人在办公,那几个官员,郑鹏一个也不认识,虽说那些人看到郑鹏,又是行礼又是砌茶,只是坐了半盏茶的功夫郑鹏就告辞了,主要是没有什么共同的话题。
出了鸿胪寺,郑鹏又在各部办公的地方转了一圈,也没碰到什么朋友,偶尔看到有脸熟的,也是泛泛之交的人,聊来聊去都是讨好、恭维自己的话,这类话刚听感觉不错,听多了没多大意思,客套一下转身走人。
以郑鹏现在的身份,不用刻意讨好那些人。
正当郑鹏无聊时,皇城的北面突然响起整齐嘹亮的奏乐声,一听到熟悉的奏乐声,郑鹏马上向皇城广场走去。
走近一看,原来内教坊的人在排练,人数大约在五百左右,不多也不少,看他们的服饰,一会应要在御花园的寿宴上表演。
李隆基登上皇位后,教坊的规模一扩再扩,除了左右教坊、内教坊外,还有宜春院,有时梨园也参与表演,对喜欢音律李隆基来说,这么重要的节日怎么能没有演奏?在正式演出前,内教坊选择在这里彩排。
又出新的曲目了啊,排练的这首歌,郑鹏从没听过,听起来显得悠扬而有气势,一听就是李隆基的风格,只是不清楚李隆基是参与创作还是独创。
“咦,这不是郑将军吗,来得挺早啊。”一旁突然传来一个浑厚有力、略带磁性的声音。
郑鹏扭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李林甫来到自己身边,一张老脸,笑得那个灿烂。
笑得那么真诚、灿烂,郑鹏虽说讨厌这个人,但不得不承认这老小子很会笑,连自己都有点被他的笑容感染,面带微笑地应道:“原来是李侍郎,巧了。”
不知是不是二世为人的缘故,一瞬间,郑鹏感受到李林甫眼眸里透出的一丝寒意,虽说这丝寒意转瞬即逝,可郑鹏还是感觉到了。
此刻,郑鹏可以肯定一件事:李林甫猜出或找到地下钱库失窃的一些蛛丝马迹,心中差不多认定是自己下的手。
这老小子,不仅忍耐能力高,就是逢场作戏的能力也高于旁人,换作其他人,看到仇人就算不冲上来拼过你死我活,起码也怒目而视,而李林甫除了转瞬而逝的怒意,其余时间都非常热情,热情得好像两人有同穿一条裤的交情,有一种春风拂面的感觉。
郑鹏脑里思如电转,不过嘴上没有闲着,马上笑着回应:“是啊,真是巧了,没想到李侍郎也来得这么早。”
说到这里,郑鹏有些吃惊地指着李林甫的眼睛说:“李侍郎,怎么回事,好大的黑眼圈,最近休息不好吗?对了,府上妻妾成如群,美女如云,放纵一下没有什么,不过红颜虽好,身子易老,要保重身体啊。”
保个屁,差点没让你这杀千刀的田舍奴算计死,哪有什么黑眼圈,李林甫最大的优点就是心宽自律,知道遇事焦急没用,越是急,越要稳,免得忙中出乱,虽说钱库被偷一空,可李林甫该吃吃、该睡睡,一直保持良好的生活习惯,来之前特地养足了精神,记得包装贺礼时,还拿出那面稀世珍宝荑光镜看了,绝对没有一丝黑眼圈,分明是郑鹏含沙射影,故意嘲笑自己。
杀千刀的田舍奴,李林甫的双手不自觉在袖中握起了拳头:要是落到自己手下,李林甫敢发誓要让郑鹏后悔来到这世上,让郑鹏知道死亡也是一件奢侈的事。
“老了,不中用,跟郑将军没得比”说到这里,李林甫压低声间,用男人之间都听得明白语气说:“三军易得,一将难求,红颜易得,绝色难寻,哪像郑将军能坐拥二名倾国倾城的绝色,某纵使妻妾成群也不及将军坐拥齐人之美。”
说完,李林甫和郑鹏相视一眼,然后很有默契地大笑起来。
郑鹏得到李隆基的器重,地位超然,李林甫出身大唐宗室,身份高贵,暂时来说谁也弄不死谁,这点两人都清楚,实力不够,演技来凑,暂时来说双方还能和平相处。
“看郑将军春风满面,有喜事临门吧,让某猜一下,发财了?不对,不对,郑将军可是城中有名的富豪,钱财对郑将军来说无足轻重,再猜猜,难不成是哪位夫人有喜了?”
说到这里,李林甫眨眨眼,有些得色地说:“古人说得好,金元宝,银元宝,不及儿孙满地跑,就以某来说,虽说官不赫名不显,但儿女足以编成一伙,这可是多少钱财都换不来的,佑大的家业没人继承,何其哀哉。”
出生大唐宗室,李林甫身边根本不缺女人,儿女之多,作为生父的他有时都记不清,根据史籍记载,李林甫有儿子二十五人,女儿二十五人,加起来五十人,正好能编成一伙。
论儿女,李林甫还真没怕过谁,跟还没有儿女的郑鹏比,绝对是碾压。
郑鹏闻言楞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愠怒,不过很快若无其事地说:“有喜?非也,非也,现在还年轻,儿女的事不急,顺其自然,李侍郎那么忙,还能儿孙满堂,真是让人称羡,不知令郎与令嫒,有几个像李侍郎?或者说。。。像阿娘呢?人多,吃饭的嘴也多,各种开销也大,做为阿耶李待郎真是伟大,为了儿女可以放下身架跟那些小百姓打交道,父爱如山啊。”
李林甫嘲笑郑鹏没后代,郑鹏也不客气,笑他儿女多,说不定是替他人养,再把李林甫为赚钱不计手段从百姓手中巧取豪夺,吃相非常难看。
不就是揭短吗,郑鹏发起飚来连脸都不要,还怕李林甫?
这话说得太损了,就差没说李林甫是“绿毛龟”,再暗示钱库失窃的事,
气得李林甫的老脸抽了二下,咬咬牙,最后还是云淡风轻地说:“郑将军说话真是幽默。”
928 寿宴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