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一窝蜂冲到三宝号前,有的举着柜票,有的提着钱袋,纷纷要求兑换凭证。
此时,重新走到前面的许掌柜费了很大气力让众人静下,然后有些遗憾地说:“诸位客人,很感谢你们对三宝号的信任和支持,有些遗憾,这次筹资的款项已全部就位。”
这次集资,郑鹏只是试试水,不知可以筹多少钱,心想能筹个二三百万贯已经很满足,郑鹏想得很清楚,先筹一笔,通过一年结息一次来建立信用,建立信用后,一年筹一次,一边赚钱一边还,一边还一边筹,把长洛铁路修好,没想到身边的人太给力,崔源一出手就是三百万贯,再加上郭可棠的二百万贯,光是这二个人就远远超过心里的目标。
许掌柜的话一落,现场顿时炸开锅了“
“为什么不行,怎么,只允许自己人拿好处,就不让我们也跟着沾一点光吗?”
“就是,为了兑换凭证,大半天什么也不做,跑到三宝号,现在说不兑换就不兑换?”
“对对对,冠军候不能厚此薄彼。”
“只给自己兑换,就不要广而告之,某一早走过来,还背着那么重的钱袋,这,这不是戏弄人吗?”
“不行,要兑,请冠军候主持公道。”
刚开始时,众人都是观望状态,生怕买了就是被坑,迟迟不肯出手,可看到张九龄的亲侄子率先购买,然后是一个不知名的中年人也大笔购买时,都有点心动,当看到崔源和郭可棠一掷百万兑换,特别是看到郑鹏亲自出面后,疑惑彻底打消,兑换欲高涨,想不到被许掌柜一盘冷水泼下,失望之余开始心痛起来,感到自己赔了,于是纷纷大叫不平。
许掌柜有些为难地说:“诸位,小的也不知兑换这么。。。受欢迎,准备得略有不足,不是嫌贫爱富,也不是戏弄在场的诸位,真是抱歉。”
一份特殊材料特制的凭证代表着一百贯,郑鹏带着十多个工匠,辛辛苦苦忙了三天,也是弄了三万多张,现在光郭可棠和崔源两家的凭证都不够了,就是那些人愿意出钱,许掌柜也拿不出那么多凭证啊。
许掌柜也参与制作凭证,是用一种很特殊的纸张制的,除了比许多纸张韧外,纸里还添加了逐除蚊虫的配方,不容易撕破,不怕虫蛀,就是郑鹏都没有把握制出一模一样的纸张,许掌柜就是有心多筹资,也是有心无力。
916 两件悬案()
围观群众对许掌柜的解释明显不满意,纷纷起哄,一些人更是围着郑鹏,请求郑鹏替他们作主,好在崔源和郭可棠的护卫得力,挡着那些不甘心的百姓,生怕他们对自己主人不利。
郭可棠撇撇嘴说:“这就是人心,有风险一个个都害怕,机会送到面前时,一个个胆小怕事,眼看机会溜走,好处没捞上,又觉得不甘心,真是可笑。”
“一群鼠目寸光之人,不用跟他们罗嗦,要是敢骂事,老夫让他们一个个吃不了兜着走。”崔源寒着脸说。
不过区区几百万贯,博陵崔氏的女婿,还差这点小钱?对付这些人,对崔源来说,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郑鹏想想,对左右为难的许掌柜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在他耳边言语几句。
听完后,许掌柜有些疑惑地说:“少爷,那些凭证只有三万多张,不够啊,就是现在想制也来不及,再说那批特殊的纸也是快用完了。”
“笨,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郑鹏没好气地说:“两个最大兑换户都是自己人,我就是不给他们凭证,一句话就能搞定,我大父和郭小姐的凭证不用管了,剩下的凭证全拿去兑换,这样吧,每人每次限兑换不超过三万贯,摊匀一些,去吧。”
一年才百分之二的利息,郑鹏还真不怕借,以自己的能力和头脑,投资什么都不止这个回报,反正现在急着用钱,多筹些也好。
许掌柜应了一声,很快走到要兑换的人面前,大声宣布新决定,马上引起一片欢呼,一个个抢着排队兑换。
郑鹏对崔源和郭可棠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邀请两人到二楼说话。
郭可棠婉拒道:“京兆府那边还一点事,好像有结果了,要去协助一下,两位慢谈吧,告辞。”
“那好,一会我让人把凭证给你送去。”郑鹏也不挽留。
看得出郭可棠是给自己和崔源留下空间,以两人的关系,也不用客套。
送走郭可棠后,郑鹏和崔源一起到二楼,很快有人送上热茶和糕点。
喝了一口茶,崔源有些感概地说:“刚开始修路时,老夫还以为你脑门一热做的决定,很快就会知难而退,没想到决心这么大,连集资的方法都想出来了。”
顿了一下,崔源感叹地说:“老夫都有些佩服你了,连皇上的钱你也敢动心思,能从皇上私库借钱之人,你可算是头一号。”
得到皇上的信任,已经很了不起,郑鹏居然敢向皇上张口要钱,还能让皇上从私库调三百万贯借给他,这关系不仅仅用君臣融洽来形容,崔源又是高兴又是佩服。
换作自己,绝对不敢开口。
郑鹏淡然一笑,有些执着地说:“我做事,从不半途而废,要不然也不会走到现在。”
语气中带着执着和自信,崔源闻言,也有些感触地点点头。
的确,郑鹏遇到过很多困难,而他每一次都昂着头挺过,最开始也是最大的困难,就是崔源给他设置的,当时崔源用最强悍的手段、最直接的行动让郑鹏远离绿姝,当时崔源已处在人生的颠峰,而郑鹏还是一个犹如蝼蚊一样的存在,然而,就是这只不服输的“蝼蚁”,硬是通过自己的努力,现在能平起平坐地跟崔源说话。
回头想想,也觉得世事离奇。
郑鹏不想在这个话题再纠缠下去,岔开话题说:“刚才听郭小姐说,卤肉中毒案好像有了眉目,皇上只给了七日的期限,算算限期也快到了,大父消息灵通,知道是什么回事吗?”
崔源是不良人的元老,负责调查两案的朱元芳又是崔源一手调教出来的,肯定知道很多内幕,这三天郑鹏一手扎进工棚捣弄那个年息百分之二的凭证,外面发生什么,还真不知道。
天下不平的事多了去,郑鹏自认不是圣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牵连自己、不找自己麻烦就行。
崔源左右看了一下,郑鹏会意,挥挥手,把下人全屏退。
等下人全都退下后,崔源有些不屑地说:“两件案,一件成了无头公案,一件变成不了了之。”
“请大父解释得清一点。”
“先说卤肉案吧,其实挺简单的,就是贵乡郭氏妒忌对手,也就是你的二嫂郭可棠的买卖做得好,就派人暗中在一些卤肉里下药,都是趁人不注意偷偷下的,也就是一些头昏肚泻的药,也不敢把事闹大,事情弄清楚,人也一窝端了,不过端的死人,那些人全是黑人,为了保持秘密,全部服毒自尽。”
郑鹏有些疑惑地说:“以京兆府和刑部的能力,查不出他们的幕后黑手?”
“当然查出,那些人都是贵乡郭氏的人,不过他们不仅是家生奴,还是黑奴,就是知道是贵乡郭氏的人,也没有证据,所以成了无头公案。”
家生奴就是家里奴隶所生的后代,很多家生奴一出世就被灌输忠于主人的思想,对他们来说,除了主人的命令,其他人一概不理,崔源所说的黑奴并不是皮肤是黑色的奴隶,而是那些没到官府登记造册的家生奴,从律法的意义来说,他们是黑户,生死只有他们的主人知道。
很多大户人家都有黑人,一些是为了省下登记造册的费用,而有些则是有某些不可告人用途。
郑鹏早就把贵乡郭氏列为卤肉案的最大嫌疑人,对这个结果没有意外,很快又问道:“太子府遇袭案呢?查到什么?”
“这件案有点复杂,简单来说,火药是从吐蕃运来,嫌疑人是从一颗没有爆炸的哑弹拆出来,太子府的确有人叛变,可万万没想到,引诱叛徒的人,幕后指挥者竟然是太子的亲信,元芳得出最后的结论是太子知道自己亲卫每个人的缺点,然后利用这些缺点引诱那个人叛变,然后嫁娲于人,这个人就是你,不过你的重要性太高,皇上派了不少人暗中保护你,而这些保护你的人,反而成了证明你清白的人。”
顿了一下,崔源沉着声继续说:“想必太子也知道嫁祸给你很难,所以他的真正目的是拉你下水,为此连杨崇礼这个老不死出动,算他们运气好,成功了,虽说没有贬去官职,但也停止了上升的势头,不管怎么样,这件案越查牵涉的人越多,其中不少证据还故意指向很多权贵,连后宫的武惠妃也没幸免,明显是有高人做局,要彻底搞混这一潭水,然后浑水摸鱼,期限短、牵涉大,局中有局,这种案子谁查谁死,只能不了了之。”
郑鹏听到目瞪口呆,这斗争也太复杂、残酷了吧,为了达到目的,自己暗中收买自己的人,然后利用遇袭做文章,不断拖人下水,有种有枣没枣先捅几竿的意思,火药是自己弄出来的,但管理极为严格,这种情况下太子还能搞到,可见暗中部署了很久,一直隐而不发,直到现在才发动,可见处心积虑之深。
“这么隐秘的事也能查到,这个朱元芳还真是厉害。”郑鹏有些感叹地说。
被暂停职务,郑鹏一点也不怨恨,反而有些庆幸可以专心致致做自己想做的事,朱元芳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到这么多,简直就是神探。
“朱元芳的背后,是无数的暗探、秘探和细作,别看长安官场表面一片和气,实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要是没有靠山、没有手段,有几个能坐得稳”说到这里,崔源一脸认真地说:“当然,才华也是一道很不错的护身符,要不是老夫和皇上护着你,你早就让人噬得渣子都不剩下。”
917 喜从何来()
郑鹏和崔源密谈了大半个时辰,然后一脸唏嘘地把崔源送走。
随着皇子们的年龄日渐增长,李隆基在太子之位的态度模糊,对宫廷和朝堂的乱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暗暗有些放纵,很明显,他是想通过斗争来磨练继承人,当他们继承大唐江山时更睿智、更英明,不让臣子左右,然而,无论有多少皇子参与斗争,而胜利者永远只有一位,其余的注定只能作为“磨刀石”,失败者的命运就掌握在的胜利者手中,斗争激烈可想而知,郑鹏自问一直远离权力斗争的中心,这一次差点沦为炮灰。
郑鹏心里有些庆幸,跟李瑛不对付,但对武惠妃发出的橄榄枝也不接,一直是中立的姿态,要是跟武惠妃走得近一点,说不定那些火药炸的是自己的马车。
这次降职,可以说降得恰是时候,自己可以专心修路,也远离是非中心,李隆基在杨崇礼的怂恿下暂停了自己的职务应是一时脑热,什么时候复复职,一点消息也没有,就是崔源也没有收到风声,应是有心保护自己。
送走崔源时,郑鹏有些意外地看到,三宝号外面还排了一条长长的队列,都是等着兑换凭证的。
这钱放票号还要收手续费和保管费呢,兑换成三宝号的有息凭证,有礼赠,有利钱拿,还不怕有意外,谁不乐意?
“姑爷好。”怀恩看到郑鹏,恭恭敬敬上前行礼。
郑鹏好奇地问道:“这么久了,怎么还有那么长队的?”
只做了等价三百三十八万贯的凭证,刚开始不久,崔源和郭可棠合计就兑换了五百万贯,本以为也就半个时辰的功夫就能完成,没想到自己跟崔源聊了大个半时辰,门前还有那么长的队伍。
怀恩听出郑鹏的不满,恭恭敬敬地解释:“回姑爷的话,办手续不麻烦,大多数的客人选择不记名方式,几息就能填好资料,就是收钱稍稍有些麻烦,铜钱要看是足贯还是短贯,怕有人趁乱占小便宜,黄金和白银除了称重外,还要检查验他们的成色,而柜票也到柜号检验一下,确认无误才能达成交易,所以进度有些慢。?”
唐朝的钱以铜钱为主,夹有少量的黄金、白银,很多百姓都是用袋子扛着钱袋来,也有采用马车拉来,清点钱的时候有些麻烦,郑鹏看到不少黄金、白银上,满是密密麻麻的牙印,因为古代人检验贵金属时,多是用牙齿咬一下。
看看也有恶心。
“兑换多少了?”
“回姑爷的话,已经兑换了超过一百万贯,现在速度一直在加快中。”
郑鹏点点头,很快指着门外排着长长的人说:“那些客人不容易,不能怠慢,让人送上热茶、糕点什么的,让长安百姓看看我们的风度。”
“姑爷宅心仁厚,小的马上去办。”
怀恩退下去后,郑鹏在三宝号巡视了一下,发现进度不如人意,马上又抽调人手,多派三组人帮忙兑换,近三十人忙了大半天,终于在闭市前,把最后一张凭证兑换出去。
最后一张凭证没了,可后面还有五十多人扛着钱的人等着兑换,得知全部兑换完后,一个个非常失望,可没人敢在三宝号闹事,只能唉声叹气,郑鹏看他们白白浪费了半天时间排队,结果白等了,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让怀恩运了一车上好的白酒来,每人分了一坛,这才安抚也那些失落客人的情绪。
合计有八百三十八万贯,这些钱堆积起来,好像一座小山一样,这才是名副其实的金山。
加上李隆基承诺的三百万贯,帐面上有一千一百三十八万贯,财政有些紧张的郑鹏,腰包一下子鼓起来,有种一夜暴富的感觉。
可以挥霍很久了。
“少爷”许掌柜向郑鹏行个礼,恭恭敬敬地说:“托少爷的福,这次活动完满完成,现在快要闭市,剩下的都是琐碎的活儿,交给小的处理就行,少爷可以早点回去休息。”
“也好”郑鹏点点头:“明天派人把钱送到帐户,就送铜钱,黄金和白银太凌乱了,买卖不便,让人熔了重铸,统一打上郑府的冠军标记,份量要足,成色也要好,二管家,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崔二连忙恭恭敬敬地说:“老奴领命。”
郑鹏回到家,绿姝和林薰儿早就饭菜备好,正好一起享受丰盛的饭菜。
席间谁也没提集资的事,而是说一些长安城的趣闻,完了三人大被同眠,二女使出浑身解数伺候,一直折腾到大半夜,这才彼此相拥而眠。
。。。。。。。
“夫君”“夫君”“夫君,醒醒。。。”
郑鹏正在做梦时,感到有人轻声呼着自己,偶尔还用手轻轻抚着自己的脸庞,好像是林薰儿叫唤自己,有些懒洋洋地眯着眼说:“什么时辰了,薰儿,有事吗?”
要知郑鹏最喜欢就是睡懒觉,这件绿姝和林薰儿都清楚,要是没什么事,他们肯定不会打拢自己,林薰儿弄醒自己,肯定有事。”
“刚入巳时”林薰儿掩嘴一笑,小声地说:“本不想叫醒夫君,不过吏部侍郎李林甫在偏厅等了快一个时辰,所以。。。。。。”
虽说李林甫再三说不要打拢郑鹏休息,可林薰儿看李林甫等了那么久,心里过意不去,于是小心翼翼地把郑鹏唤醒。
让客人等得太久,不是待客之道。
郑鹏眯上眼,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一边打呵欠一边说:“这个李林甫,鼻子真灵,简直就是一只专叮臭蛋缝的苍蝇,估计又闻着味了吧。”
昨天集资,一下子筹集了几百万贯现钱,李林甫这么急着上门,十有八九是盯上那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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