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吧”李隆基长长松了一口气,有些意犹未尽地说:“这个郑鹏,真是神了,看过他逢水架桥,现在又看到他开山劈石,幸好是为朕所用。”
要是郑鹏是敌国的人,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高力士恭维道:“大家是上天眷顾的天子,郑鹏是上天派下来辅助大家的,这是大家之幸,也是大唐之幸,大家的千秋基业,指日可待。”
李隆基只是哈哈一笑,没说什么,只见李隆基又看了看刚才黑山坳的方向,眼里若有所思,很快点点头:“时辰不早了,回宫。”
“老奴遵旨。”
郑鹏不知李隆基一直在远处看着,等火器署的人都走后,看着一旁还在发楞的方彬说:“方组长,没事吧。”
“少爷,没事,没事。”方彬回过神,马上应道。
说罢,方彬一脸认真地向郑鹏行了一个礼,心悦诚服地说:“少爷真乃神人也,属下佩服。”
一座至少要半年才能铲平的山,一天就把它夷为平地,这种手段堪称鬼爷神工,方彬终于明白郑鹏不肯改变路线的原因,在郑鹏眼内,那只是一个小土坎。
郑鹏哈哈一笑,难得谦虚地道:“言重了,只是适逢其时。”
方彬感叹道:“若是早些得到如此神兵利器,不知多少只能停留在纸上的计划可以实施,而很多大型的基建,也可以大幅降低开销,可惜。。。。”
感叹完,方彬很快意识到自己不再是工部的官员,而是打入奴籍、成为郑鹏的家奴,就是有火药,也轮不到自己,只能黯然神伤,不过方彬很快振作起来,主动转移话题:“少爷,没想到黑山坳真能一天内夷为平地,小的有信心在限期内完成成任务,太好了,这座山没了,还多了很多可以利用的石头,又能省下一笔材料费和运输费,以后要是遇上同样的状况,还能请火器署的人出手吗?”
“应该没问题。”郑鹏一脸自信地说。
自己是军器监的一把手,现在只是调动火器署,不是整个军器监,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要求这点权利都没有,对郑鹏来说,还不如辞职不干。
方彬眼前一亮,很快应道:“明白了,少爷。”
有了这个承诺,以后做什么都简单多了。
这时老齐、金长禄和阿财等人也围过来,纷纷对郑鹏表示出敬佩,对他们来说,今天带给他们的震撼,比以前加起来的还多。
黑山坳在一天内被郑鹏利用火药强行夷为平地,那么大的动静,不少长安百姓都知道了,更别说一些有心人。
安邑坊一间不起眼的宅子里,太子李瑛往茶壶里放了一些青盐,然后很优雅自然给对面的茶杯倒上一杯热茶,然后面带微笑地说:“杨老,请喝茶。”
能让太子亲自倒茶的,绝不是简单人物,李瑛嘴里的杨老,正是户部尚书杨崇礼,杨崇礼一向主张格守旧制,是李瑛最坚定的支持者,也是杨崇礼的支持和指点,太子才会拥有那么多产业。
武惠妃深得李隆基喜欢,可以说集后宫三千佳丽于一身,何等尊荣,然而武惠妃把枕头风吹破也不能扶寿王上位,除了朝中有一群守护旧制的支持者外,太子雄厚的财力也立功不少,财力大多来自控制的产业,这些都离不开杨崇礼的指点和支持,像平康坊的春风楼,就是杨崇礼从中斡旋的结果,也是太子控制的、最赚钱的产业。
“让太子倒茶,微臣惶恐。”杨崇礼有些动容地说。
能让太子亲自倒茶递水,这可是一种了不起的荣誉,饶是杨崇礼也有些动容。
“杨老过奖了,本宫虽说是太子,也是杨老的弟子,弟子给先生倒茶,天经地义。”李瑛说话时,一脸的淡然。
杨崇礼点点头,拿起了茶杯轻啜了一口,很快说道:“太子这么急找老夫,是为了城东的事吧。”
城东响声震天,那么大的动静,再说神秘的火器署和羽林军都出动,想不引人注意都难,都说人老精、鬼老灵,杨崇礼的力量和躯体早不复当日,力不从心的感觉越来越明显示,然而杨崇礼的脑袋反而越来越灵光,消息也灵通,郑鹏那么一有动静,这边就能收到消息。
“是,还是杨老厉害,一下子就猜到本宫的想法。”
杨崇礼摇摇头说:“动静闹得太大,就是想不知道也难。”
李瑛面带怒色地说:“这个郑鹏,真是无法无天,仗着自己立了一点功劳,视大唐律法于无物,身为大唐重臣,利于职务便利,公器私用,把大唐最重要的战略物资火药用作他修路用途,火器啊,父皇最看重的东西,郑鹏敢公然搬出禁苑,搬到这里。”
自己就是想看看火药也不让,而郑鹏那个家伙,都把大唐最看重的火器也搬到这里,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也让李瑛内心很不平衡。
杨崇礼放下手中的茶杯,不紧不慢地说:“不智。”
“不知杨老何出言?”
杨崇礼还是不紧不慢的语气,语气平淡地说:“太子,郑鹏此人是有真本事的,立功无数,深得皇上器重,现在可以说圣着正浓,据老臣得知,在轰黑山坳时,皇上不动声色跟了出去,并全程观看了爆破黑山坳,皇上没有当场阻止,也不派人抓捕郑鹏,说明他是认可这次行动,就是弹劾他,相信作用也不大。”
顿了一下,杨崇礼继续说:“郑鹏这人,能耐大,野心小,特别是对官场不热衷,是当权者最喜欢的对象,就算不能成为朋友或收为已用,也不能对他动粗,再说郑鹏圣眷正浓,没必要为一件小事得罪他。”
郑鹏对大唐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李隆基一开始就把郑鹏紧紧地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下,不让郑鹏卷入官场争斗,一点也不夸张地说,只要郑鹏不造反,什么事都扳不倒他,就是杨崇礼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太子非要招惹郑鹏。
即使做不了朋友,也不好成为敌人。
太子早就猜到杨崇礼会这样说,闻言嘴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压低声音说:“杨老,本宫与郑鹏有隙,此人不为本宫所用,日后也必会成为本宫的绊脚石,不能任由他大嚣张了。”
杨崇礼皱了一下眉,有些不解地说:“请太子三思,老臣以为,此事切莫冲动,免得到时不好收场。”
李瑛压低声音,开口道:“杨老,郑鹏持功自傲,本宫都放下架子想解决昔日一些小误会,给足了他面子,可郑鹏却拒绝和解,只要郑鹏忠于大唐、忠于父皇,就是有气,本宫也认了,然而郑鹏有倒向武惠妃的迹象,此事不能不防。”
武惠妃深受李隆基的宠爱,深得李隆基信任的高力士,也是出自武府,跟武惠妃关系密切,本来就对李瑛不利,要是被李隆基视为福星福将的郑鹏也倒向武惠妃,形势对李瑛更加不利。
“此事悔不该当初”杨崇礼苦笑地说:“不想发生也发生了,多说无益,只是郑鹏现在圣眷正浓,又没有犯什么大错,要想扳倒他,太难了。”
因为生母的关系,李瑛从出生到现在,一直饱受争议,太子之位也是在丽妃受宠时稍为稳固一点,随着丽妃的失宠,太子之位一直在风雨中飘荡,极大地打击了李瑛的信心。
杨崇礼眯着眼睛看了李瑛一眼,很快不紧不慢地说:“太子从容淡定,肯定心中有了答案,不知能不能给老夫分享一下。”
阅人无数的杨崇礼,一看太子的表情,就知太子有了方案,明知太子有心卖弄,还是顺着李瑛的心思,提出问题。
有时也需要顾及“衣食父母”的想法。
太子放下茶杯,左右看了一下,很快压低声音说:“既然不能拉拢郑鹏,干脆找个人取代他。”
“取代?”杨崇礼闻言面色一凛,马上劝道:“不妥,不妥,郑鹏对大唐的重要性太大了,除了他身边有高手保护,皇上也会派人暗中保护郑鹏,据老臣所知,在郑府附近,起码有三队人暗中保护郑鹏,一旦失误或泄露见声,那这事就得通天,太子,千万不能意气用事。”
太子的话,把杨崇礼吓了一跳,连忙劝说。
刺杀郑鹏的代价太大了,大到就是太子,也可通承受不起。
“杨老误会本宫的意思了,本宫的意思是,找个人替代郑鹏的位置,先把郑鹏从搞下来,等他在父皇的眼中不再重要,到时才是郑鹏的末日。”李瑛咬牙切齿地说。
对郑鹏,李瑛可以说恨到骨子里,偏偏自己对他没一点想法。
杨崇礼一下子来了精神:“老臣静听太子教诲。”
李瑛开口说:“就是本宫也不得不承认,郑鹏的脑瓜子很活,总有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奇思妙想,若不是他倒向武惠妃,本宫会跟他跟成很好的朋友,要知郑鹏的锋芒早就毕露,在郑鹏组建西门四军需要大量工匠时,本宫暗中派了不少工匠接近郑鹏,通过各种方法让他们上位,无论是三宝号还是火器署,都有我们的人,特别是在火器署,有一个属于本宫的人已悄然坐上重要位置,只要把郑鹏搞倒,我们的人就能上位,掌握了最重要的火器署,相当于多了一根定海神针。”
“咦,还有此事?”杨崇礼眼前一亮,那双有些昏茶的老眼,一下子来了精神。
“郑鹏偏爱有才能的工匠,早就有迹可寻,本宫也是投其所好罢了。”李瑛脸上露出一丝得色。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地位越是不急,李瑛越是重视李隆基身边的人,自从郑鹏引起李隆基注意的时候,也引起了李瑛的兴趣,暗中布下了一些棋子,没想到还真是用上了。
实在拉拢不了,双方又有隔阂,这个时候李瑛也不客气,准备利用早年布下的棋子收网。
“太子主意已决,那还找老臣有什么事?”杨崇礼有些不解地问道。
“俗话说得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李瑛一脸郑重地说:“此事关系兹大,不容半点有失,本宫想杨老先把把脉,看看哪些做得不足,提出来,商量改进,最好做到万无一失,当然,郑鹏深得父皇宠信,有博陵崔氏撑腰,在朝中人缘还不错,想扳倒他很难,此事还需要杨老配合。”
杨崇礼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李瑛说了这么重大的秘密,他还是一脸淡然地说:“老臣想先听听太子的想法。”
887 跳梁小丑()
太极殿内,大臣们济济一堂,此时没人大臣上奏折,李隆基也没有训话,所有人神色各异地看着郑鹏从殿外进来。
郑鹏是大唐的大功臣,担任的职位相对敏感,要改进火器,还要修路,还有“无后为大”的借口,跟李隆基商议后,成为非重要轮值人员,随时听候调遣即可,不用按例上朝,这样不仅时间可以宽裕很多,也可以睡个懒觉。
今天一早睡得好好的,还发了一个不错的美梦,没想到美梦还没做完,就让下人急急唤醒,说皇上派了人来催促来上朝,睡得不好,郑鹏进太极殿时,双目无神,面带倦容。
给李隆基行过礼后,郑鹏有些不解地问道:“不知皇上这么急召见微臣,有何意旨?”
李隆基开口说道:“郑卿家,欧阳卿家有些问题想询问你,你务必配合。”
昨天爆破了一大半天,动静弄得那么大,郑鹏早就猜到有人会借题发挥,没想到动作这么快,昨天弄出动静,今天就有人蹦达出来。
又是那个欧阳明,这家伙,真是太子最忠实的狗腿子,什么事都要抢着出头。
“微臣遵旨。”郑鹏开口应道。
反正拒绝不了,还不如干脆点。
“欧阳卿家,有什么疑问,你现在可以询问郑卿家了。”李隆基转手就把这个问题踢给欧阳明。
昨天的事,李隆基全程目击,就是郑鹏能从火器署调用资源,也是经得李隆基批准才能成行,可以说李隆基默许了这件事,没想到上朝后,欧阳明、叶若楠、许奔等官员跳出来,指责郑鹏公器私用的事,干脆让郑鹏跟他们争辩。
李隆基作为一国之君,很多事不会亲自辩解,他需要一个平衡,郑鹏的长洛铁路可以说刚开工,相信用到爆破不会是最后一次,反正这件事早晚有一场辩论,还不如早早给它一个定论。
还有一层心思是郑鹏有点自我,调动火器署的力量也没有事先征得李隆基同意,李隆基能理解郑鹏的行为,也相信郑鹏没有恶意,但是,太没有规矩了,有个人来敲击一下郑鹏,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微臣遵旨。”欧阳明眼前一亮,说话都有些激动。
御吏存在的意义,就是监督百官,越是能整事,赞誉就越高,郑鹏上次刚回来时就向郑鹏发难,没想到让郑鹏躲了过去,也让欧阳明受到了不少批评,虽说输了,欧阳明一直不服气,暗中等待机会,终于让他等到了。
再次弹劾郑鹏,不仅有机会挽回自己的声誉,也能示好太子,说不定还弄一个不畏强权的名声,欧阳明自然特别来劲。
欧阳明干咳一声,把朝堂上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眼角的余光看到太子,而太子李瑛对他微微点头,心中大定。
“郑将军好像还没睡醒,不太习惯这么早起床吧?”欧阳明看着郑鹏,一点也不像是责问,反而像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关心。
看起来像关心,实则用心险恶,在场的官员,都习惯每天早早起来参加早朝,郑鹏身兼要职,却疏于上朝,话里带着讽刺的意味,也给郑鹏暗暗拉了仇恨。
潜意思是:能上朝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凭什么你要搞特殊?
郑鹏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也知他用心险恶,闻言毫不犹豫地说:“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为了不辜负皇上的期望,日以继夜地工作,有时工作得太晚,以致晚起,也是没办法的事。”
心里对欧阳明很不屑,但有些话不能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来,不就是嘴皮子的功夫吗,郑鹏还真不怕他。
自己工作特殊,最重要是得到李隆基的信任。
欧阳明冷哼一声,有些不相信地说:“好一句日以继夜,看来郑将军很忙碌,时时想着工作,可惜只是在自己家里工作,有外人能证明吗?”
“证明?没有”郑鹏一脸不在乎地说:“我一不求皇上赞赏,二不求升官加禄,也就没有这个必要。”
稍稍顿了一下,不等欧阳明开口,郑鹏继续说:“可能欧阳御史有些想不明白,不过就是想不明白也不要太过在意,毕竟我们有很大不同,我是靠用头脑工作,而欧阳御史则是靠嘴皮子吃饭。”
“扑哧”“哈哈哈。。。”
郑鹏话音一落,现在响起一阵笑声,不少官员一边笑一边玩味地叮着欧阳明。
御史的主要任务就是监督、弹劾官员,平时得罪人多,称呼人少,大多官员对他们没有好感,鉴于他们的工作性质惹不起,只能敬而畏之,看到平日不可一世的欧阳明被郑鹏讽刺,不少人当场就乐了。
看郑鹏的眼光,也多了二分好感。
欧阳明没想到郑鹏没给自己留半分情面,当众讽刺起自己来,板得紧紧的老脸忍不住抽搐几下,当场发难:“郑将军此话,可以讽刺御史台的御史吗?”
这招挺高明,一下子把郑鹏拉到御史台的对立面,要是郑鹏敢说是,那就是跟整个御史台过不去,也必遭到御史台集体的炮轰。
话音一落,御史台的那一拨官员齐齐把腰一挺,把目光都落在郑鹏身上。
郑鹏可不上这个当,闻言笑着说:“讽刺不敢,就是打个比方,是表达口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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