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郑鹏心意已决,阿军也不好再说什么。
随后,郑鹏把救人的方法教给阿军,让他把人一一救醒,所有人一脸无知地醒来后,又被郑鹏集中训话,内容就是绿姝有事要离开,昨晚的事,禁止讨论和泄露,要是哪个管不住自己嘴巴的,往死里打,赶出家门。
这算是郑鹏有史以来最严厉的一次。
下人们哪里见过自家少爷这般严厉,一个个都噤若寒蝉,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并不是下人怕惩罚,而是郑鹏一向待下人宽厚,碰上这样的主人家,那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一时间,没人再提任何与绿姝有关的事,对他们来说,绿姝是一个得少爷喜欢的婢女而己,跟自己没半点关系。
甚至有人以为,绿姝惹怒了少爷,然后被少爷处罚了,因为他们都是不知不觉中昏迷过去,第二天一一早让阿军唤醒,然后就是郑鹏一脸严肃训话,发生什么事都不知道。
训完话,郑鹏大手一挥,让一众下人忙自己的去。
发生了这样的大事,郑鹏以为郭府会知道,就是不能替自己讨回公道,起码也有人上门安抚一下,没想到快等到响午,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只有两个原因,一是郭府最近对新式印刷非常上心,把大批精干人手抽到仲岛,以至对外松懈,而崔源又做得太隐秘,郭府对昨晚的事不知情;还有一种可能郭府知道了,但是博陵崔氏太强势,他们假装不知道。
看来自己得走一趟才行。
元城郑氏出自荥阳郑氏,是名闻天下的七族五姓之一,郑氏的子弟从小就多一门功课,就是认识各个名门世家,免得哪天碰上也不认识,不知为什么,郑鹏想不起这方面的记忆,元城郑氏的书房有详细的记载,可这时不方便回去。
思来想去,最合适的人,就是人形元宝崔希逸,他就是崔氏一族的人,门儿清。
走出书房,正想吩咐阿军备车,没想到在角落里,只见小音和二个婢女在说着什么,三人不时发出惊叫,好像在讨论着什么可怕的事。
“小音,过来。”郑鹏突然大声叫道。
脸色都不太好了,刚刚严令不准讨论昨晚的事,这么快就忘了?
“少爷。”小音小跑着过来,恭恭敬敬给郑鹏行了一个礼。
郑鹏面无表情地问:“你们几个,围着一起说些什么?”
小音吓了一跳,以为少爷对自己几个偷懒生气,忙应道:“少。。。少爷,我娘去街上买菜,听到一件可怕的事,那个黄老虎,也就是黄捕头的侄子,今天让人从河里捞起来,浸死了,听捕快们说,应是晚上喝多了酒,回家时迷迷糊糊掉到了河里,很多人都说他坏事做尽,报应呢。”
报应?
郑鹏心中一寒,沉默一下,挥挥手,让小音忙自己的去。
崔源能找到上门,连自己葬他儿子花费多少都一清二楚,肯定对当日黄老虎怎么对绿姝的事了如指掌,他放过自己,不代表他能放过企图对他孙女不利的人。
黄老虎的死,除了给黄老虎一个惩罚,对郑鹏也是一个警示:他身那些人,绝不是只摆摆样子。
这才是现实的真实写照:繁华的背后,隐藏了许多不为人知的黑暗,只是很多人沉浸在太平盛世的荣光里不愿自拨,又或圈子太小、消息不灵通所致,就以郑鹏为例,要不是抱上郭府的大腿,估计早就让黄老鬼叔侄算计,整得生不如死。
其实无论哪朝哪代,都存在不公平,只能说人是一种好斗的动物,利益的多寡、资源的分配,还有人与人之间的矛盾,都能引发冲突,乱世抢地盘,盛世争利益,就是到了民主的后世,依然有很多让人不寒而粟的有阴暗事。
和黄老虎一比,郑鹏暗暗有些庆幸,黄老虎死了,死得糊里糊涂,而自己不仅毫发无损,还收获一百两黄金,虽说全程极度憋气。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或许对两人都是一件好事。
想通了这些,郑鹏的内心好受多了,让人叫来阿军,径直去找崔希逸。
事情发生了,与其自怨自艾,不如笑着面对,反正就是哭天呼地也没用,有这时间,还不如做点事更实在,只要每天变强一点,每天拉近一点两者的差距,持之以恒,终有一天不用再看别人脸色。
但是,得先知道对手什么底细。
崔希逸为了讨好郭可棠,就在郭府附近买了一处宅子,郑鹏骑着马,不到一刻钟就到了。
还没让人通报,正好看到崔希逸从大门走出,一看到郑鹏,崔希逸面色一喜,小跑冲过来,一手拉着郑鹏的衣袖,高兴地说:“飞腾兄,正想找你,没想到一出门就看到你,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太好了。”
两个大男人手着手,还说那种容易让人误会的话,郑鹏的脸都绿了,自己可对男的不感兴趣,一边不着痕迹地挣开,一边笑着说:“有些日子没聊,特地找崔公子聚一下,怎么,不请某进去喝一杯。”
“一杯怎么够,要喝就喝一坛,走,某这里有上好的汾酒,今日与飞腾兄来个一醉方休。”
091 试探()
崔希逸的宅子郑鹏不是第一次来,但每来一次,都被它的奢华折服。
三进三出的大宅子,到处雕梁画栋、描金镶银就不说了,就是地上铺的石子路,每一块都是派人从太湖精心挑选的鹅春石,宅子合理巧妙,应是高出人之手,把奢华和优雅很好地结合在一起,听崔希逸说过,这是他们家族的一处宅子,平时偶尔作为休闲度假所用,像这种宅子,他们家族遍布整个大唐。
对古人来说,土地、店铺和宅子,是他们最喜欢投资的项目。
郑鹏心里有事,顾不得欣赏,而崔希逸比郑鹏还急,拉着郑鹏就往回走,那脚步都是小跑的。
很快,两人坐下,还没等婢女送上酒水糕点,就迫不及待地说:“飞腾,这次你可要帮帮我。”
“崔公子,怎么啦,你和郭小姐又闹别扭了?”
能让崔希逸这么心急、而又找上没权没势的自己帮忙,除了郭可棠,郑鹏想不到别的事。
崔希逸有些无奈地说:“飞腾兄,平日我都把她当仙女一样供着,哪舍得跟她闹?不知为什么,虽说她最近对某没发脾气,有时还跟某说笑,可不知为什么,我心里有一种越发疏远的感觉,这可怎么办?”
人的关系很微妙,有时跟你闹,并不代表关系变差,可相互之间变得客套起来,那种隔阂感很快就出来了,崔希逸是一个精明人,哪能不察觉?
要是平日,郑鹏说不定忽悠一下崔希逸,再从这位“人形元宝”身上拿点好处,可是出了昨晚的事,也没这份心情,闻言沉吟一下,这才开口道:“崔公子,我们是知己,说话也就不用转弯抹角,有的话说得直,你千万不要介意。”
“本该如此,飞腾兄,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崔希逸很干脆地说。
郑鹏点点头,这才有些谨慎地说:“恕某直言,郭小姐现在对崔公子的印像只能算一般。。。”
这时有侍女把酒菜送上来,崔希逸自顾倒了有一杯,然后有些落慕地说:“这一点,本公子一直都知道,只是一直给自己希望而己。”
满腔情思没处种,落得一个单相思的下场,崔希逸不由有种落寞的感觉。
小伙子就是小伙子,道心还不够坚定,有时几句话就撩得像打了鸡血般猛,受一点小挫折,马上就像没水的鲜花一样蔫。
可不能这样放弃啊,当日郭可棠把郑鹏当成挡箭牌,现在郑鹏把郭可棠当维护自己和崔希逸友谊小船的重要法码,这位可是自己的福星和人形元宝,可不能放跑。
郑鹏沉默一下,然后故作深沉地说:“要是某没猜错,我想我知道郭小姐对崔公子不是那么热情的原因了。”
崔希逸闻言眼前一亮,一下子拉住郑鹏的手说:“飞腾,快说,什么原因?”
又拖手,恶心不恶心啊,郑鹏的老脸抽了抽,假装倒酒把手挣脱。
“记得郭小姐有次无意中说过,她喜欢大英雄、大豪杰这类男子,而崔公子不是不够优秀,而是类型有点对不上。”
“类型对不上?”
“对啊”郑鹏耐耐心解释道:“崔公子,某问你,郭小姐和其他女子一比,有什么不同?”
崔希逸想了想,很快应道:“普通女子喜欢琴棋书画,平日三步不出闺门,而可棠不同,她喜欢舞刀弄剑,还一力扛起郭府那么大的一盘买卖,可以说是巾帼不让须眉。”
“所以郭小姐喜欢大将军、大英雄一类的男子,也不是说崔公子和郭小姐无缘,而是为了红颜,或许崔公子要做出一点点改变。”
后世把崔希逸评为文武双全的名将,郑鹏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冒起一个想法:会不会是这件事,促使崔希逸奋发图强,为了抱得美人归,投身军旅呢?
这样一来,算不算自己推动了历史的发展?
崔希逸一下子沉默了,过了半响,这才悠悠地说:“飞腾兄提醒得很及时,某会好好想想,对了,你一向是大忙人,平时请都请不到,今儿主动登门,有事?”
认识这么久,崔希逸也对郑鹏的禀性有所了解,用一个字形容,就是懒。
为了省一些不必要的礼节,能在大过年三步不出大门的人,突然跑来找自己,肯定有事。
郑鹏假装有些不高兴地说:“崔公子的意思是,没事就不能找你?”
“不,不,某没这样的意思,而是习惯了飞腾的直来直往。”崔希逸连忙解释道。
“崔公子,看你精神不太好,怎么,昨夜没睡好?”郑鹏试探地问道。
昨晚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崔希逸看到自己的时候,脸色没半点异样,也没有出言安慰,这不像他的性格,郑鹏有点不甘心,故意出言试探。
“别说了”崔希逸用手揉了一下眉头,有些不甘心地说:“昨晚请郭真和郭诚去喝花酒,飞腾你也理解,某要和郭府关系要搞好,这样才能更好接近可棠,本想喝到一半就回家睡觉,没想到吃到一半,有人说县衙失火,于是跑出去看热闹,回去再喝时菜都凉了,只好让人换了重上,一来二去喝到大半夜后来,还让那两兄弟给灌醉,在外面醉了一宿,现在还有点头晕呢。”
这样说来,崔希逸是真不知自己昨晚的事。
郑鹏的心好受了一点,起码崔希逸不是见死不救,虽说就是他知道,帮自己的机率也不大。
心情好了,说话也随意了不少,郑鹏眼珠子转了转,很快开口道:“崔公子,虽说你暂时有点挫折,可起码有追求的对象,兄弟我被赶出家门,孤身一个人,作为知己,你也不帮忙分忧一下,不够朋友啊。”
直接问有点明显,说不定也引起崔希逸的警惕,主要是郑鹏不知崔源和崔希逸的关系。
崔希逸盯着郑鹏,好像不认识郑鹏一样,然后猛地一拍郑鹏的肩膀,哈哈大笑地说:“还以为你这家伙无欲无求呢,没想到你年纪不大,心思可不少,怎么,想要本公子给你介绍一个族妹,然后跟清河崔氏结亲?”
七族五姓是天下有名的名门望族,能娶上五姓女可大唐绝大部分男子的梦想,这些大家族出来的女子,从小被教导怎么持家、相夫教子,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皇帝女难嫁,可五姓女一点也不愁婆家,有人为了娶五姓女,就是偏支的、庶出的也肯出重礼登门求娶。
虽说元城郑氏出自荥阳郑氏,荥阳郑氏是七族五姓之一,只是隔得太久,还是偏房庶出,本家都不承认,更别说其它人,崔希逸对郑鹏印象不错,看到郑鹏才华也不错,最重要还是郑鹏还是一个“独户”,都有心把他吸收入家族。
自己还没开口呢,没想到郑鹏却自己开口了。
清河崔氏?郑鹏暗暗松一口气,不是博陵崔氏就好。
郑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一脸感兴趣地说:“什么事都瞒不过崔兄的一双慧眼,不知以某这样的条件,能娶到什么条件的女子?”
清河崔和博陵崔虽说不同,不过大家族在很多事上的处理手法都一样,郑鹏想打听一下,要怎么才能娶到五姓女。
绿姝回归崔家,已经不能再阻止,血浓于水,自己不能再把她抢回做自己的奴婢吧,现在先打听一下,到时实在不行,风风光光去崔家用八抬大轿把人抬回来。
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摸一下崔源的底,一下子问出来太过明显,一边聊一边慢慢试探好了。
092 崔氏三虎()
崔希逸看了一下郑鹏,然后耐心地解释道:“老祖宗传下的规矩,婚姻大事靠的是父母之命、媒酌之言,飞腾不是外人,跟你直说也无妨,像我们清氏崔氏一族的女子,按血脉远近、地位、相貌、学识等因素,大约可分上、中、下三种类型,上嫁权贵,中投山石,下笼心腹。”
“上嫁权贵就不用说了,古有苏秦合纵六国之术,今有豪门联婚,互通有无又可以增加互信;山石知道不,古语有云,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选一些有潜力的人,把族中女子嫁给他,以他们的潜力加上我们崔氏一族的扶持,有可能成为朝中新贵,到时又是一大助力;至于下嫁笼心腹,就是把那些族中普通的女子,嫁给那些替崔氏一族出力、为崔氏一族卖命的有用之才,有了姻亲的关系,让他们更加死心塌。”
说到这里,崔希逸拍拍郑鹏的肩膀,笑呵呵地说:“以飞腾的名气再加本公子的推荐,选一位大房庶出、姿色上乘的女子没有问题,放心,到时本公子亲自替你把关。”
把族中姐妹嫁给外人,在崔希逸眼中就像卖棵白菜一样轻松平常,并不是崔希逸冷血,而是在大唐的风气就是这样,大唐自太宗开始奉行和亲政策,公主都要当成政治筹码,就更不用说其它女子。
郭可棠是个例外,一是郭家男多女少,而郭可棠深得长辈欢心,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精明能干的郭可棠以一介女流之力,硬生生扛起整个郭氏一族的生意,每年用赚回的大笔钱财维持郭府的体面和声誉,所以她在自己的婚事上能有一定的话事权。
崔希逸解释得很详细,他知郑鹏虽说出自荥阳郑氏,可元城郑氏早就被疏远,在外人眼中早就脱离七族五姓之列,所以很耐心地分析。
郑鹏马上说:“原来是这样,那某在这里先谢过崔公子,他日请媒人上门,到时还要崔公子多说几句好话。”
“那还用说?谁叫我们是知己呢。”崔希逸拍着心口保证。
两人又愉快地讨论有关异性的问题,看到火候差不多,郑鹏假装好奇地说:“七族五姓,名闻天下,而望族中,又以崔氏最为显赫,占两席之多,某对清河崔氏还有所了解,而博陵崔氏却了解不多,不知崔公子能否解释一二。”
来这里说了这么多,现在才算奔入主题。
崔希逸也不疑有它,一个姓氏两个分支,对它好奇的人多了去,闻言不假思索地说:“此事可追溯到秦汉时期,季子后裔崔意如任秦国大夫,封东莱侯。到了汉朝,崔业袭爵,居于清河。崔业的弟弟崔仲牟,则另居于博陵安平,后分衍出博陵安平房、博陵大房、博陵第二房、博陵第三房等支派。此即为博陵崔氏之始。”
“虽说同宗同源,实则交往并不是很频繁,相互间还暗暗竞争,总的来说,还是我清河崔氏压它一头。”
这些事不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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