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了这么久,也不好说翻脸就翻脸,郑鹏决定问清楚。
“当然是贵乡郭氏的意思,郑将军,这事已定,就是去找我们的族长也没用。”郭通雄一脸肯定地说。
郑鹏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好,既然不讲交情,郭管家也别忙着过河拆河,亲兄弟也得明算帐呢,拆伙可以,把帐弄清楚再说。”
826 跳梁小丑()
郭通雄楞了一下,假装有些不解地说:“将军,分红刚刚已双手奉上,这帐不是清了吗?”
“是吗?”郑鹏冷笑地说:“郭管家是真糊涂,还是以为太天真,这些都是小头,我说的是大头。”
“大头?将军的意思是?”郭通雄心明似镜,但他还是选择继续装傻。
崔二有些不耐烦地说:“郭管家,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姑爷的意思很清楚,拆伙没问题,但属于我们姑爷的这一份,一文也不能少。”
郭通雄有些冤枉地说:“崔管家,你这话什么意思?属于将军的那一份红利,那可是年年清,今年虽说运气不太好,可那一份红利可是一文钱也没少给啊,为了祝贺将军凯旋归来,贵乡郭氏还花费重金为将军置办厚礼,要是将军嫌礼薄,我们还可以酌情再加一点。”
“呸”崔二啐了一口,毫不客气地说:“什么酌情再加一点,把我家姑爷当成什么?会在意你们贵乡郭氏那三瓜二枣?也懒得跟你罗嗦,明说吧,与卤肉有关的店铺、牧场、车队、匠师、奴仆、船只等等,我家姑爷都应分一半。”
“不行”郭通雄大叫起来:“当时不是说好,将军出配方,贵乡郭氏出人力物力,现在买卖不成,配方重新还给郑将军,人力物力自然归贵乡郭氏所有,将军,是不是这个理?”
这些年靠贩卖卤肉,郑鹏和贵乡郭氏都赚得盘满钵满,有了钱,买店铺、开牧场,置办车船等等,现在贵乡郭氏的物业满天下,就是口袋里的钱财多了,贵乡郭氏的心也庠了起来,一心想在官场有作为,找回昔日贵乡郭氏的辉煌,这才主动投靠太子李瑛。
那么多店铺、车船、加工场、奴隶,算起来可是一笔天文数字,要是分一半给郑鹏,郭通雄可是要肉痛死的。
郑鹏在一旁冷笑着没说话,崔二毫不客气地说:“荒唐,买卖交由贵乡郭氏打理,那是暂且打理,该是我家姑爷那一份,谁也拿不走,可能是郭管家资质有限,很多事做得不够精细,当年郭小姐掌管卤肉时,每年都会抄一份当年的帐目交与我家姑爷审核,而郭管家接手太忙,忘记了这事,前面说好一个出配方一个出人力物力,这有契约的,后面扩展的牧场、置办的店铺车船、购买的奴隶等等,都是从卤肉的红利中出钱置买,红利有我家姑爷的一部分,说明了那是双方的公产,不是贵乡郭氏的私产,那些帐本还在帐房里存放着,要不要拿给郭管家看看?”
合作一起做生意,说到底还是郑鹏提携贵乡郭氏,不仅把印刷术让给他,助郭雄重返朝堂,还把稳赚不赔的卤肉交由他们经营,胆子还真肥,一年红利才分十三万多贯,再置办一份见面礼,就想把属于郑鹏的那份吃掉。
真不知是他们太天真,还真是把郑鹏当成白痴,就是白日做梦也没这么美。
郭通雄的脸色有点难看,眼珠子转了转,很快收敛情绪,一边向郑鹏行礼一边说:“将军误会了,亲兄弟明算帐是对的,可能将军不清楚,最近买卖不好做,状况也多,店铺看似不少,但八成以上是租的,就是分,也是分一些押金,因为签约的年限和时间不一样,很多不满租约期限就退,押金也退不回来,这些都是帐面可见的损失;至于牧场,由为经常发生大批死亡,族里疲于应付,商议后把牧场都转让出去,改为大批量定向采购,现在最大的资产就是加工场,因为加工场的味大,为了保密起见,多是建在偏僻的地方,工场也多是棚架样式,地和棚架也不值钱,车船有不少,可大都损耗过度,估价也不高,小的大致做算了一下,就是把所有的东西折现,大约可以折理七十八万贯,一半属于将军,也就是三十九万贯,看在两家合作这么久的份上,凑个整,再分将军四十万贯,如何?”
“要是将军不信,小的可以派人把帐目交由将军审核。”郭通雄补充道。
崔二张嘴就说什么“资质有限”,相当于当面说郭通雄能力低下,郭通雄听了解心里极度不爽,只是不敢表现出来,其实崔二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那些物业都是用红利置办,早就想到郑鹏不会轻易放弃,好在自己早作也安排。
这几年一直坚持给郑鹏“分红”,没有早早割断,其实就为了争取时间实施资产转移,郑鹏太信任郭可棠,不查帐也不派人监督,反而便宜了郭通雄,经过多次的折腾,终于把财产都转移,帐目都弄干净,郑鹏就是查,也查不出。
什么,四十万贯,还是在别人大方凑整的情况下?
郑鹏当场就不爽了,猛拍一下旁边的茶几,面无表情地说:“二百万贯,少一文也不行,贵乡郭氏赔我二百万贯,你们以后怎么折腾我不管,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自己出征吐蕃那一年,分红明显少于上一年,郭可棠主动解释是用一部分红利去开拓市场,置办店铺、车船、人手等等,还说物业的价值已高达二百万贯,郭通雄竟跟自己说估值只有七十八万两,还假惺惺地给自己“凑个整”,要不是郑鹏懒得站起来,真想抽他几个耳光。
行啊,这些年大事不管、小事不理,一个个都当自己没脾气了不是。
郭通雄哭丧着脸说:“将军,是你说亲兄弟明算帐,四十万贯也是贵乡郭氏最大的诚意,实在不能多分了,要是将军觉得不值,把那些摊子接过去,只需给贵乡郭氏三十五万贯即可,二百万贯真是无能为力,要是将军硬是逼我们贵乡郭氏,那只能找太子评评理,到时不仅有损将军的声誉,也会影响太子对将军的印象。”
该转的都转,那个烂摊子郑鹏要是愿意接,郭通雄也没关系。
技术娴熟的奴仆、位置优越的店铺、保养良好的车船,早就通过左手转右手的方式转移,郑鹏要是接了这个烂摊子,那更好,就以那些店铺为例,业主就是贵乡郭氏的人,到时通过逼迁、大幅提升租费等方式把郑鹏逼走,绝对搞到郑鹏焦头烂额。
郑鹏看着郭通雄,突然冷笑几声。
“将。。。将军,你,你笑什么,是不是小的有什么说错了?”郭通雄有些不太自然地说。
不知为什么,郑鹏的目光好像利刃一般穿透郭通雄的内心,那笑声充满寒意,被郑鹏看了一眼,又冷笑几声,郭通雄有一种浑身发冷的感觉。
太可怕了。
郑鹏一边揉拍得有生痛的手,一边面无表情地说:“郭通雄,本将做买卖的时候,你还在郭氏书院里伸着手挨打呢,老实说你那套小把戏对我没用,把资产左手腾右手这招太老旧了,让我猜猜你怎么做,减收夸支,虚报开销,店铺转到自己手里,自己收自己的租金,旧车换新船,老妪换壮年,不合理给自己人支月钱,算了,这些小把戏我都不稀罕得说,别以为自己很聪明,做得天衣无缝,其实你在我眼里,只是一个跳梁小丑。”
看到郭通雄脸色大变、脸红得像猴屁股,郑鹏不紧不慢地说:“按唐律,你知这是什么吗,恶意瞒骗、变相掠夺他人财富,不信打官司,别说你到时收监流放,就是贵乡郭氏也要罚没家财,不过我也不是薄情的人,念在跟贵乡郭氏的交情上,不跟你计较,拿二百万贯这事就算完。”
郭通雄又气又是惊慌,因为郑鹏把自己的手段全说出来,心里想得最多的就是一件:难不成郑鹏是笑面虎,表面无所谓,实则暗中派人监视?又或者说,家族内出了叛徒?不管哪一种,对贵乡郭氏还真是不利,也不知是不是手里早握有证据。
也对,那么一大笔钱,换哪个也不会置之不理,郭通雄又暗暗佩服起郑鹏来:这个郑鹏太厉害了,这几年顾着转移财产,没有怎么置业,手里的产业多是郭可棠置购,因为升值的原因,价值在一百二十万贯左右,再加上这几年贪没本应给郑鹏的分红,两者相加就是二百万贯上下。
这个郑鹏,不是成精了吧?
郭通雄能接替郭可棠,坐上贵乡郭氏外务总管的位置,能力还是有的,很快就从震惊中回过神,深深吸了二口气,很快说道:“将军真是精明,没错,小的承认在经营上出现一些错误,也让双方的利益蒙受一定的损失,但二百万贯太多了,贵乡郭氏承受不起,看得出将军也是一个爽快的人,这样吧,翻一番,八十万贯,这是小的所能拿出来的最大诚意。”
买卖人最擅长就是漫天开价、落地还钱,二百万贯贵乡郭氏不是拿不出,而是这笔钱出得太憋屈,到嘴的肉还要吐出来,心里哪能好受,郭通雄知道要是自己同意郑鹏的提出的数目,回到贵乡肯定要挨骂。
弄不好这个外务总管这个位置也坐不稳。
827 门外门内()
郑鹏毫不犹豫地说:“就二百万贯,已经看在昔日的情份上了,少一文也不行。”
“将军,二百万贯实在太多了”郭通雄犹豫一下,很快又硬气地说:“不看僧面也看佛面,要不然太子那里不好交待。”
虽说太子再三叮嘱关系要保密,玉佩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亮出来,不过刚才已经曝光,郭通雄不介意再次把太子的名头再多亮一次,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不用白不用。
郑鹏讽刺地说:“不用抬太子了,这事没二百万贯,就是太子来了都不好使,大不了我到皇上面前告御状,郭管家,你认为太子会不会为了你这一个小商贾自污门庭呢?”
不等郭通雄回应,郑鹏脸色一整,不耐烦地说:“拿不定主意,就去请示能拿主意的人,大过年跑过来添堵,看着就心烦,给你十二个时辰,明天这个时候看不到二百万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送客!”
郭通雄张张嘴想说什么,崔二已站在他面前,冷冷地说:“请吧。”
“小的马上去请示,将军,告辞。”郭通雄有些无奈地说完,一脸颓败地退了出去。
地位不对等,根本谈不了。
这事难办啊,郑鹏可不是什么善茬,一旦狠起来那可是鬼见愁,刚才说弄不好他会到皇上面前告御状,这事郭通雄还真相信:朝中文武百官谁不爱惜羽毛,跟商人有多远离多远,生怕自己形象受损,可郑鹏不同,三宝号、名士酒坊都是挂在自己名下,丝毫不理别人说什么,当年为了宣传卤肉,在郭府的诗会上连吃卤肉让自己头脑更清明的话也敢说出口,敢去告御状一点也不奇怪。
太子肯定不愿跟商贾混在一起自降身份,也不会承认跟商贾有合作,郑鹏一旦告御状,就是太子想帮也不能明着出面,郭通雄还担心一件事,现在郑鹏可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说不定皇上一高兴,金口一开,整个贵乡郭氏都赔给郑鹏。
算了,这件事超出自己的权限,郭通雄也不想了,马上找在长安的族长,让他来拿主意。
郭通雄一走,崔二有些不解地说:“姑爷,贵乡郭氏太不厚道了,也不想想当年是谁拉他们一把,翅膀一硬,不仅过完河拆板,还要另攀高枝,要是高高兴兴合作、和和气气散场还好说,看看他们是怎样做的,连姑爷的钱也敢黑,胆子肥了啊,就这样放过他们?”
小人物就是小人物,以为有太子做靠山就能为所欲为,自家姑爷连太子和太子妃都不给面子,更别说太子新收的一条“狗”,真把自己当成是一个人物了。
真以为云麾将军、冠军候的官衔是假的,博陵崔氏女婿的身份没点份量?
不就是区区二百万贯吗,博陵崔氏三房家大业大不差这点钱,郑鹏也生财有道,没必要为了区区二百万贯跟他罗嗦。
郑鹏是先谈条件,谈不拢再撕破脸皮,按博陵崔氏的做法,都是先把对方打服再谈,到时鱼在案板上,任由自己宰割。
“崔管家”
听到郑鹏叫自己,崔二眼前一亮,以为有事要吩咐自己,马上恭恭敬敬地说:“姑爷请吩咐。”
郑鹏淡淡地说:“不用这么紧张,我知道你的想法,当年贵乡郭氏的确拉过我一把,这个恩要记,就算他们要攀高枝,也是他们的选择,当然,要是他们过河拆桥变着法子吃独食,那不能怪我无情,还有一点,区区二百万贯不是替自己要的,无论如何,把这笔钱拿到手,再跟他们慢慢玩。”
崔二闻言眼前一亮,毕恭毕敬地说:“姑爷英明,是老奴多想了。”
“崔管家,你来猜一下,贵乡郭氏会如期拿这笔钱出来吗?”
“会!”崔二肯定地说:“本来就是贵乡郭氏见利忘义,失理在先,再说姑爷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又刚立大功,升官又晋爵,声名正隆,他们不敢在这个时候做小动作,再说郭通雄那个草包,早早把太子供出来,他们也怕姑爷到时一闹,连太子都拖累,而太子为了名声,肯定会把贵乡郭氏抛弃,他们不敢冒这个险。”
“真不愧是博陵崔氏出来的管家,分析得真是到位。”
崔二连忙跪下道:“老奴虽说出自博陵崔氏,但已是小姐的人,也就是姑爷的人,崔二这一辈子只向小姐和姑爷尽忠,绝无二心,天地可鉴。”
郑鹏和崔源关系微妙,底下的下人都看得出,崔二知道姑爷表面没说什么,内心却担心从博陵过来的这些人是崔老爷子的眼线,暗地里有些提防,正好趁这个机会澄清一下。
事实上,崔二还真没再跟博陵崔氏有联系。
“都是一家人,不说二家话,不过身在曹营心也在曹营,很好。”郑鹏微笑地说。
郑鹏给郭通雄十二个时辰的时间作决定,没想到当天宵禁前,郭通雄脸色有些铁青地带来二百万贯的柜票,郑鹏在相关契约签下名后,双方多年的合作关系正式宣布结束。
看来这些年贵乡郭氏利用卤肉赚了不少钱,二百万贯说拿就拿,豪气冲天。
郑鹏在处理跟贵乡郭氏的事情时,安禄山和他的结拜兄弟安思顺还是守在郑府门外,除了上茅房和照顾马匹,二人好像吃了称铊铁了心一般,死活不肯走。
今天是第三天,生怕马匹冷,也不想马匹的状态不在线,二人每隔一段时间就溜下一下马,安思顺骑马出去溜了一圈回来,正好看到安禄山右手拿着半块中午吃剩的胡饼,左手随地抓了一把雪,先把雪放进嘴里,用嘴的温度把雪化成水,然后呵着寒气把那半块硬得像石头的胡饼往嘴里塞。
看到这个情景,安思顺的鼻子有点酸,咬咬牙说:“大哥,这胡饼太硬了,我给你买一个新出炉的吧。”
二人结拜兄弟,为了过好日子,相约逃出突厥到外面闯,发誓不闯出一个名堂就不回去,可二人没有本钱,也没有什么才能,感觉越混越差,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日子还不见头绪,现在惨到要在别人门前一口胡饼一口雪。
落差太大,混得太差了。
安禄山的牙口很好,硬得像石头的胡饼让他咬得咯咯响,只听咕噜的一声,把嘴里嚼碎的胡饼全吞下去,一脸不在乎地说:“不用,有东西垫巴肚子,不饿,把钱省下,日子还长着呢。”
“大哥,这日子太苦了,我们。。。还等吗?”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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