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高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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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高歌-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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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代那么多读书人,一年不知举行多少次诗会,可能脍炙人口、流传到后世的好诗就那么点,哪能这么容易出现,要听到一首佳作,不仅要看人,还得看运气。

    “郑公子,叔翁让小的问你,对今晚的酒水糕点是否满意?”这时小刚悄无声自地出现,恭敬地问道。

    郑鹏苦笑一下,苦笑地说:“非常好,有劳他老人家费心。”

    关心是假,这老头是在暗示自己别光吃不练,让自己也作诗。

    这次受邀参加,外人以为郑鹏是捡了便宜,郑鹏知道,应是那天为了脱身,一口气弄了几首诗,当场把郭老头镇住,而他就一厢惊愿以为自己是什么大才子,所以特地让人给自己送了一份请柬,看到自己迟迟不出手,忍不住就派小刚来暗示。

    毕竟,花这么多心思搞兰亭会,就是扩大郭府的声望,席间能留下几首质量上佳的诗,传出去后,对郭府的声望大有帮助。

    又不是自个哭求着要来,等小刚走后,郑鹏还是该吃吃,该喝喝,把作诗的事抛在脑后,反正自个脸皮厚,不在意。

    眼看人越来越少,不少人把目光放在靠近兰亭的地方,号称魏州第一才子的孙耀州就坐在哪里。在众目睽睽之下,孙耀州一脸从容地把手举起,他终于开始要写出自己的作品。

    旁边早有下人在候着,孙耀州一示意,马上有下人上前铺纸磨墨。

    “劳驾,再多拿一支狼毫。”孙耀州突然开口说道。

    下人楞了一下,以为笔的尺寸不合,恭声问道:“不知公子要几分的狼毫?”

    “无妨,跟这支一样,中号即可。”

    要求有点怪,可下人还是很快再送上一次。

    孙耀州谢过,只见他淡然一笑,说了一句献丑,然后一手拿着一支笔,一左一右同时开始写了起来。

    “天啊,这是。。。传说中的双管齐下?”人群中有人吃惊地叫了出来。

    “听说孙耀州三岁就开始练字,左右手都写得一笔好书法,没想到他还藏了一手,能左右手同时开弓,了不得,了不得。”

    “你们看,两边的书法不同,不对,每一句诗就换一种书法,简直就是神乎其技。”

    “魏州第一才子,实至名归。”

    一时赞颂声四起,不少参与聚会的人纷纷起立,众星抱月一样围着孙耀州,一个个伸长脖子,眼里露出敬佩的神色。

    郑鹏看着孙耀州双手左右开弓,神色无比从容,动作异常潇洒,内心也有点震撼:不得不承认,虽说孙耀州很骚包,也很拉风,但人家的确有拉风的本钱。

    一心两用就很难了,不仅把字写漂亮,每一行还得换一种笔法,这得多少年的功力?

    很快,孙耀州写完,下人小心翼翼送到唱诗人手中。

    “下面是孙耀州小郎君的诗作,诸位请倾听:

    柳下争拿画浆摇,水痕不觉透红绡。

    月明相顾羞归去,皆坐池头合凤箫。”

    唱诗声一落,现场一片叫好之声。

    作为评委的叶静能点点头说:“以诗传情,诗中未见有情,可又处处含情,看似不切题,实则正月十五上元节,是男女互倾爱慕的时候,画浆摇、透红绡、羞归去、合凤箫,区区十二个字,向我们生动描绘花好月圆人团圆的美景,描写深刻、意韵悠长,此诗当评为上。”

    叶祭酒的话音一落,现场又是一片叫好之声,不少人还手持酒杯到到孙耀州面前向前祝贺,刷个脸熟也不错。

    得到叶祭酒这番评价,孙耀州的前途不可限量,成为大唐政坛新星也只是时间问题,趁着他还没有飞黄腾达的时候加深点印象,说不定日后能用得上。

    孙耀州过后,半响没有新作出现,作为组织者,郭鸿站起来问道:“叶祭酒来一趟不容易,能听到他老人家当面点评,更是难得,还有哪位有新作吗?”

    过了好一会,还是没有新作上来,陆县令笑着说:“也差不多了,依某看,今晚孙耀州夺魁,应该没有悬念。”

    众人都深以为然地的点点头,就是作为评委的叶静能,也点头称是。

    正当叶静能想开口宣布孙耀州夺魁时,孙耀州突然站起来,一脸认真地说:“郭伯父所言甚是,叶祭酒来一趟不容易,能听到他老人家当面点评,更是难得,某看席中有些同龄还没有完成,好诗如酒,越是酝酿越是香醇,我们得要多给一些时间,对了,才高八斗的崔公子,不知你酝酿好了没有,某可一直等着你的佳作呢。”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崔希逸看孙耀州不顺眼,孙耀州也讨厌崔希逸,因为郭府对崔希逸很看重,甚至有意撮合他和郭可棠,跟无权无势的郑鹏一比,自然是崔希逸的威胁更大。

    趁着这个机会,得好好教训一下姓崔的,也让郭可棠看到哪个更优秀。

    兰亭就在郭府的后院,从这里可以看到郭府的绣楼,也就是,在绣楼上的郭可棠,也可以看到这里的情况,说不定佳人正在暗中看着自己呢,一想到这里,孙耀州有种莫名的激动,一心想着怎么一鸣惊人。

    争到魁不算,还得借机会打压一下现在占了优势的崔希逸。

    什么是年少轻狂,这就是年少轻狂,别人怕崔希逸,孙耀州可不怕。

    “对哦”一旁的洪仲明把手中的纸扇一收,开口附和道:“崔公子放话要在兰亭会上与耀州一决高低,某可是一直期待得很呢。”

    作为孙耀州的挚友,洪仲明毫不犹豫站在朋友的一边。

    当着这么多的面,指名道姓要对方斗诗,这不是激将,而是挑衅,郑鹏有些紧张地看着崔希逸,生怕他火爆的脾气控制不住,要是在这种场合闹事,传出去对他的声誉不好。

    占了崔希逸那么多便宜,而崔希逸还是那样大方、坦率,这个“人形元宝”还是自己的福星呢,郑鹏也不想他出事。

    没想到一向冲动的崔希逸,好像早就猜到崔希逸会刁难他一样,闻言哈哈一笑,一脸从容地说:“耀州说的话很有道理,好的诗就像酒,需要酝酿,而某又是一个慢性子,没耀州那样的急才,估计一时半会作不出来。”

    说到这里,崔希逸瞄了郑鹏一眼,笑呵呵地说:“这样吧,为了不扫大伙的兴,某让我的好兄弟郑鹏,代某作诗一首,至于我作的诗,等酝酿出来,再好好让两位的欣赏。”

    什么,让自己替他斗诗?

    刚才崔希逸看自己的时候,郑鹏就有种不好的感觉,没想到这家伙转眼把自己卖了。

    这是,又替人做挡箭牌?

    郑鹏有些无言,上次替郭可棠做挡箭牌,现在又给崔希逸做挡箭牌,自己欠他们的?

    还有这方面的天赋?

    孙耀州看了崔希逸一眼,很快就爽快地说:“也好,以诗会友,那看看崔公子的这位好兄弟,到底有几斤几两。”

    崔希逸不接招,自打耳光,孙耀州也没办法,再挤兑就显得自己居心不良,正好郑鹏也是他要打压的对象,于是一口答应。

    不管了,能打压一个是一个,刚才郭真和郭诚这两兄弟让自己对付郑鹏,正好一举两得。

076 暗藏机锋() 
“咦,郑鹏是哪位,没听过这号人物啊。”

    “这郑鹏是哪的少年才俊,某也没听过。”

    “你们不认识,某认识,他是元城郑鹏,一个有名的败家子,在青楼和别人斗富撕绸缎,曾夜御三女,别提多精彩,只是,他怎么出现在这里?”

    “不会吧,这种人还能跟崔公子成为好兄弟?”

    “一个呆霸王,一个败家子,这两人那是王八瞪绿豆,对上眼了。”

    “兰亭会怎么出现这种人,还真是怪了去。”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小声地讨论着,坐在崔希逸旁边的朋友也急了,忙出言相劝:“逸飞兄,这不是你说那个做卤肉好吃的兄弟吗,一个货郎能做什么诗,你可别让他坑了。”

    “是啊,你不是准备了吗,差就差点,好歹拿一首出来应付一下也行啊,孙耀州声名太响,就是输给他也没什么丢脸的。”

    崔希逸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压低声音说:“两位,本公子从不做没把握的事,能让某引为知己的人,没点真本事可不行,这事郭管家给我说了,人家一会儿的功夫,连作了三首诗,每一首都是上上之作,要不然郭府的叔翁怎么会派专人给他送请柬,这事知道的人不多,算了,回去再把那几首诗写出来,让你们开开眼。”

    原来是这样,两个朋友这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郑公子一直在藏私呢,今晚可要给我们露一手哦。”孙耀州朗声地说。

    洪仲明怕事不大一样,大声地说:“来,大伙给点掌声,要不然可请不动郑公子的大驾。”

    在两人的起哄下,现在爆发一阵不算热烈的掌声。

    抬得越高,摔得越痛,两人有意捧起郑鹏,等到郑鹏这个贱货郎“原形毕露”后,再好好羞辱,这样顺便把崔希逸也羞辱。

    指名道姓,所谓“请驾”的掌声响起来,相当于把郑鹏架在火上,郑鹏有些无奈地站起来,本想瞪崔希逸一眼,没想到这小子也在卖力地鼓掌,看到郑鹏看他,还故意挤眉弄眼,这可把郑鹏气得不轻。

    前面找自己,提醒孙耀州要对付自己,弄得自己有些小感动,没想到转眼就把自己卖了,推着自己往孙耀州的枪口上撞,交友不慎啊。

    算了,那彩头不是挺丰富的吗,就当是捞一笔外快算了。

    想归想,郑鹏还是笑着站起来,四下行行礼,谦虚地说:“某才疏学浅,诸位这是捧杀了,有魏州第一才子孙耀州在此,藏是藏,不过是藏拙,失敬,失敬。”

    孙耀州眼里现一丝骄傲的神色,郑鹏主动提“魏州第一才子”,分明是有心认输,这是要自己放他一马?

    难了。

    心里冷笑,脸上却有点惶恐地说:“不敢,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什么第一才子,那不过是朋友之间的戏言,万万不可当真,郑公子,说真的,某很敬佩你,年纪轻轻就能自立门户,自力更生,每日卖卤肉之余不忘学习,这等决心和毅力,我等真愧不如。”

    郑鹏一听,心里一个咯嚓:尼玛,又一个郑程式的影帝,这个孙耀州,不仅把自己放在火上烤,还要自己往绝路上推啊。

    双亲在,不远游,父母在的时候,去远一点的地方也是不孝,古人最重亲情血脉,所谓打肉不离皮,年纪轻轻就自立门户,要么不肖被赶出家门,要么嫌弃亲人拖累、离宗叛祖,无论哪一种,都让人不耻,还说有毅力,卖卤肉不忘学习,卖卤肉不就是贱商吗?

    看似关心敬佩,实则字字诛心,犹如在大庭广众之下,把别人的遮羞布一块块撕去,用心极为阴险。

    果然,孙耀州语音一落,现场一下子变得有些乱,不少人交头接耳,郑鹏都隐约听到什么“白眼狼”“败家子,枉读圣贤书”“原来是个贱商”一类的话,刚才那一双双好奇的目光,现在变得鄙视、冷漠。

    换一个脸皮薄一点的人,说不定被他一说,脸色惨白、无地自容,可郑鹏二世为人,前世作为一个卖卤肉的小商贩,还有什么没见过?

    郑鹏故意叹了一口气,有些心塞地说:“也不是自立门户,只是某年少轻狂,做了不少荒唐的事,家中长辈让我在外面磨砺一番,什么决心和毅力都是逼出来的,如果可以,某倒想用这份决心和毅力换耀州兄的风流不羁、锦衣玉食呢。”

    纸包不住火,否认反而让人觉得品性不佳,郑鹏痛快地认了,不仅认了,还连消带打,倒将孙耀州一军。

    什么魏州第一才子,当人揭别人的短,胸襟也大不到哪里去。

    孙耀州本想还讽刺郑鹏的,可郑鹏那样一说,反而不好开口了。

    郑鹏不仅承认错误,对家族的决定也没半句怨言,语中带着真诚,话中透着灰谐,在场人一下子对他印象好了很多,人群中,坐在偏僻处的郭老头还有坐在兰亭的张九龄,别有深意地看了看郑鹏,再看看有些语塞的孙耀州。

    以这二人的阅历,哪能看不出孙耀州的哪点花花肠子?

    才情是有,轻狂也不少,品性和胸襟有待商榷。

    看到好友接不下去,洪仲明都有点佩服郑鹏的脸皮,这小子牛啊,别人都羞得掩面而去,这家伙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一句年少轻狂就把事轻轻带过,他马上大声说:“郑公子就不要再客气了,我们就等着你的佳作呢。”

    一个被家族赶出来的败家子,才华能好不到哪里去?

    要是有才华,就是做个教书先生都可以衣食无忧,跑去做贱商,哪有读书人的风骨和节气,任凭你嘴上说得天花乱坠,最重要还是肚子里有货。

    以小商贩的个性,要是真才实学,就不会坐在那么偏僻的位置,快要结束也不见他交上诗作。

    郑鹏有些为难地说:“就怕水平不够,怡笑大方,到时还要耀州兄不吝指点一二。”

    “好说,好说,指点不敢说,或许能给点建议。”孙耀州有些骄傲地说。

    就怕你不开口求教,主动开口正合心意,就是训斥郑鹏的理由孙耀州都想好了:目无尊长,心无宗族,一门子想着旁门左道,道德败坏等等。

    郑鹏闻言,脸上现出欢喜的神色,高兴地大声说:“有魏州第一才子指点,某真是三生有荣,那,献丑了。”

    说完,郑鹏举举手,示意需要文房四宝。

    很快,郑鹏一手执笔,脸上露出思索的神色,就当孙耀州想再将郑鹏一军时,突然间,郑鹏动了,只见他手起笔落,开始在精美的水纹纸上龙飞凤舞起来,看到郑鹏开动,郭老头和崔希逸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坐在郑鹏旁边的郑永阳,开始时饶有兴趣,可郑鹏开笔后,他脸上的笑意慢慢褪去,神色越发变得凝重起来。

077 魏州第一无耻(求收藏)() 
“啪”的一声轻响,郑鹏把笔轻轻搁在笔架上,诗成。

    诗被下人送上去后,郑永阳用力地拍拍郑鹏的肩膀,神色复杂地说:“鹏弟,厉害啊,深藏不露。”

    “哪里,也就是运气好,一时有灵感。”郑鹏一脸憨厚地说。

    郑永阳瞪了郑鹏一眼,没好气地说:“某这么多年,怎么没来一次这样的灵感?你可是真人不露相,不过也好,你出彩,崔氏也脸上有光,哈哈。”

    此时,负责唱诗的下人也拿到郑鹏的诗,只听见他史无前例地干咳二声,好像为唱诗做准备,然后高声唱道:“

    去年元年时,花市灯如昼。”

    这两句一出,场面反应很平淡,好像说着流水帐的故事一样,平淡如水,看不出有一丝出采的地方,郭老头和崔希逸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好像在说这家伙怎么写这两句?打油诗都算不上,难不成真的是江郎才尽?

    孙耀州和洪仲明相互望了一眼,眼里都是浓浓的讽刺。

    刚才看郑鹏写诗有如行云流水的时候,孙耀州暗暗有些担心,生怕郑鹏瞎猫碰着死老鼠,真写出什么好作品,现在一听,都快要笑出来了,这算是什么诗,上元节就一定要写元夜?还去年呢,怎么不写前年和今年?

    简直就是刚学写诗的小孩子水平,借喻和隐喻会不会?

    唱诗的下人好像来了劲,读完前二句,稍稍停顿了一下,很快又富含感情地唱道:“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这两句一出,犹如平地一道旱雷,一下子把众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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