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进入喀尔巴山营地的人,都是从西域各军部、部落抽调的精英,高职低配的情况不少见,不少人早就想问这个问题,只是部队刚入驻营地时,很多人出现水土不服的情况,刚加上刚到营地很多事要做,一时顾不过来,现在开始要组新军,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郑鹏早就想好这个问题,闻言马上解释道:“每一位进入喀尔巴山营地的将士,根据职位不同,都会有一份相应的补贴,现补贴和原补贴,哪份高就发哪份,至于原来的职位,进入营地后一律以西门四军的职务为准,四位统军者皆委以左、右、中、前游击将军,各军麾下一应职位,皆由各游击将军安排,明白了吗?”
“小的明白。”有疑问的士兵得到满意的答案,行礼后回到原来的队列。
“报,小的也有事想请郑将军。”人群中一个满脸胡子、少数民族模样的人高举起右手提问。
“准!”
大胡子士兵出列行礼后,大声问道:“郑将军,要是进了其中一个军,受到不公平待遇或被打压怎么办?”
郑鹏好奇地望了大胡子士兵一眼,突然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听你语气,在军中受过不公平待遇?”
“俺叫巴巴依斤,是回纥族人,因为不受百户待见,每次俺冲锋最前,杀敌最多,缴获最丰,可一直还是普通士兵,连小队长都当不上,很多大唐将领瞧不上异族人,害怕又要被冷遇才斗胆发问,请将军恕罪。”
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地方,不可能做到完全公平,就是军队,像打压、算计这些绝对不少,很多人都是默默忍受着,没想到这个叫巴巴依斤的人会大胆说出来。
估计在前部队,受了不少气。
郑鹏有些赞赏地看了巴巴依斤一眼,打了一个响指说:“这个问题问得好,各游击将军可以选人,各将士也可以选各自追随的人,中途觉得受到不公平待遇,可以向本将特别设立的风纪部申请退出,只要理由得当会批,退出后可以加入其余三军,一个游击将军不识才,不可能其余三个游击将军都没有慧眼,当然,要是四位游击将军都不欣赏,那得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说到这里,郑鹏一脸严肃地说:“军中事,军中了,任何人不得公报私仇、打击报复,违者严惩不殆,明白吗?”
“明白!”所有人齐声应道。
碰上这么开明的将军,简直就是天大的幸运,谁会有意见?
郑鹏点点头说:“好了,四位游击将军何在?”
宋冲、郭子仪、陆进和崔希逸一齐转过身单膝跪下,齐声应道:“末将在。”
“给你们三天时间组军,三天后把各自名单交上来,明白吗?”
“末将遵令!”
终于完成了一件大事,郑鹏长长松了一口气:“散了,你们各自忙去吧。”
668 际遇不同()
“好了,总算把一大摊子的事推了出去,可以安心歇一下。”回到自己的营房,郑鹏懒洋洋地躺在躺椅上,心满意足地说。
用兵郑鹏还说有一点经验,但说到练兵,还真是新娘子上花轿头一回,还不如交给郭子仪等人,他们经验比自己丰富,训练起来也肯定比自己更用心。
对郑鹏来说,就算自己会练兵,也不愿亲力亲为去趟这种能累死人的苦差,到时把注意事项列好,交给郭子仪他们办就行,有事能解决就帮忙解决,不能解决就让他们自己想办法。
红雀冷眼看着郑鹏,对郑鹏这般没进取的行为很是无感,听到郑鹏的话忍不住嘲讽道:“是啊,什么事都交给别人,自然是落得清闲。”
做将领的,恩威并施是一种手段,身先士卒才是收心,别的将领,为了牢牢把握手里的兵,恨得事事亲力亲为,红雀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把部下像负累一样扔给别人。
郑鹏听出她话音有异,也不以为然,反而从容地说:“孟子说,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我就是劳心者,不用事事亲力亲为。”
“是吗”红雀面无表情地说:“劳心还是劳力,那是姑爷的事,红雀只是提醒姑爷,为了姑爷,博陵崔氏也担了很大的干系,小姐在长安一直盼着姑爷早日凯旅而归,若是小姐知道姑爷的所作所为,不知会不会寒心呢?”
身为郑鹏的贴身侍卫,红雀知道郑鹏把性命和前程作筹码,下了一个极大的赌注,李隆基能让郑鹏这样“胡为”,除了对郑鹏的信任,博陵崔氏也出了不少力,绿姝小姐更是天天眼巴巴地盼着郑鹏早日平安归来,可小姐肯定想不到,她心里那个重情重义、无所不能的如意郎君,把豪赌得来的机会随意扔在一边,自己像个纨绔子弟一般虚渡光阴。
要是小姐知道,肯定会伤心吧。
这个红雀,要么不说话,一说话能噎死人,郑鹏有些怀念阿军,要知阿军跟在自己身边时,从不问为什么,无论自己说什么他都无条件执行,而这个红雀,说话时那白眼,跟兰朵那小妞有得一比。
可惜,阿军死在乱军之中,摆脱了自己是奴隶的命运,却逃不掉战死沙场的宿命。
阿军战死后,郑鹏给他打造了一副上好的棺木,再运回现在已恢复自由身的双亲身边,还没机会到他坟前拜祭,只能等战事完毕、给他报了仇这才有脸出现在他坟前,对了,还要照顾好他的家人。
看到郑鹏突然不说话,红雀以为自己把郑鹏说惭愧了,犹豫一下,觉得作为一个下人这样说话有些过份,小声地说:“姑爷,红雀也就是那么一说,以少爷的能力,只要多花些心思,肯定能做得更好。”
郑鹏的思路被红雀打断,楞了一下,很快哈哈一笑,摆摆手说:“不用担心,我还不至于那么脆弱,也不用道歉,因为你也是出自好意,红雀放心,你家姑爷既然敢下这样的赌注,心中肯定有数,等着看好戏就行。”
红雀瞄了郑鹏一眼,很快把脑袋转到另一边,不再搭理郑鹏。
郑鹏没打算就这样放过红雀,开口说道:“真是怪了,进营地集训的人,都是精锐,分配时还想过有人不服,要来场较量什么的,没想到出乎意料的顺利,没一个人反对,倒时省了不少功夫,运气不错吧,红雀。”
“没什么稀奇”红雀冷冷地说:“那四个人,不是武将元就是羽林军百骑,要不就是将二代和将门忠烈之后,要实力有实力,要背景有前景,明眼人一看就知不好惹,谁还敢反对?”
看得挺透澈,郑鹏默默地对她竖起大拇指。
有了喀尔巴山营地,新建的西门四军就有了安身之所,八千精心挑选的将士开始在郑鹏规划下,开始进行逐步适应高原气候的训练,在训练的同时,郑鹏也不放松预备队的训练,还把伤兵营、铁匠营、木工营等辅助性设施建立起来。
手里有李隆基御赐的“尚方宝剑”,黄洋和杨基全力配合郑鹏,什么事都容易解决。
黄洋他们也怕,正所谓知道得越多,肩上的责任越大,听说郑鹏五年要拿下吐蕃,说真的他们不相信,就是不相信,他们更要全力配合好郑鹏,生怕到时郑鹏办不到,把责任推到自己“后勤不力”上,对郑鹏的要求是百分之二百用心。
适应高原气候是一个难题,除了适应,还要在高原的环境下形成战斗力更是不容易,西门四军的将士刚开始有些辛苦,也有些牢骚,不过很快体现跟随郑鹏的好处,补助高肯定不用说了,最难得的西门四军的伙食太好了,顿顿饭管饱肉管够,很多将士就是在家也没这种待遇。
不是郑鹏大方,主要是高原反应不易适应,要克服高原反应,除了身体素质外,及时进食大量高能量的食物,像肉食、蛋一类的东西,可以帮助和缓解高原反应,将士们连高原反应是什么也不知,更别说多吃肉食对高原反应有效,一个个都把归劳放在郑鹏身上,想的都是自己没跟错人。
坐实郑鹏善待部下的美誉。
有人欢喜有人愁,郑鹏麾下的西门四军对自己的处境还满意时,在吐蕃羌塘地区茫茫荒野中的一顶帐蓬内,几个人正在唉声叹息,要是西域大总管黄洋在这里的话,肯定认出帐蓬里的人正是背叛大唐葛逻禄一族的核心高层。
葛逻禄一族的老族长、原来大唐册封的艾则可汗躺在一张铺着狼皮的榻上,脸色腊黄,双目紧锁,库罗、伊不拉和苏尔哈察围着一堆篝火在烤着肉,气氛有些沉闷、压仰,因为一直没人说话。
“滋。。。滋滋”不时有油滴在火炭上的声音。
“咳咳”躺在榻上的老族长突然猛咳几声,库罗闻言马上冲上前焦急地问道:“阿爸,你身子怎么样,没事吧?”
老族长艾则又费力地咳了几声,然后挥挥骨瘦如柴的老手说:“没事,还死不了。”
伊不拉也走到榻前,看看面色很差的老族长,面沉如水地说:“老族长的病情,在祖地还好,一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一天天加重,唉,堂堂葛逻禄一族,曾号称西域之狼,何以沦落至此。”
669 天子亲臣()
库罗看了看低头不说话的苏尔哈察,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不如说说以后怎么办吧。”
苏尔哈察的贪婪给葛逻禄一族带来祸患,再加葛逻禄一族平日积集的怨气,最后走上一条不归路,然而,就是投靠吐蕃也不见有多待见,吐蕃把葛逻禄一族安置在羌塘地区,把库罗封为羌塘万户长。
羌塘是吐蕃一个很大的行政区域,安置远道辗转而来的葛逻禄一族绰绰有余,羌塘虽说水源丰富、牧草丰茂,适合以游牧为生的葛逻禄一族,吐蕃看似大方,库罗和葛逻禄一族有苦说不出。
“风窝窝”是羌塘的别称,这里寒冷干旱,昼夜温差很大,羌塘当地人还编了一句顺口溜:一年一场风,从春刮到冬。要是刮风还行,可更多的时候是风搅雪,难怪这里的天空总像从沙水里捞上来似的迷迷不清亮,特殊的环境可羌塘是吐蕃最偏僻、最落后的地方,就吐蕃人也不愿到这里居住,吐蕃却在这里安置投靠的葛逻禄一族。
水土不服加上高原反应,葛逻禄一族入吐蕃后状况不断,大批人病倒,就连牲口也不例外,部众跟随库罗本想着过好日子,没想到混到这里,巨大的落差让不少部众受不了,有不少部众偷偷离开投靠认识或有姻亲的部落,以至葛逻禄实力大打折扣。
苏尔哈察很光棍地说:“大唐视葛逻禄有如下田的牲口,跟大唐一起有如与虎谋皮,算大唐狗皇帝运气好,我们不能如期拿下西域,还折了不少部众,不反也反了,虽说有损失,但我们也不吃亏,走之前捞了一大笔,就是什么也不做,十年内不愁吃喝,条件差点不算什么,有吐蕃庇护,正好在这里休养生息。”
伊不拉有些不满地瞄了苏尔哈察一眼,冷冷地说:“吐蕃把我们放在羌塘,就是让我们给它看家护院,要是大唐打过来,要死也是我们先死,沦落到这个地步,全靠某些见钱眼开、自私自利的人。”
原来在多坦岭地区过得很滋润,伊不拉也很喜欢原来的集居地,来到条件远远没多坦岭环境好的羌塘地区,心情哪里会好。
归根结底,就是苏尔哈察见钱眼开,竟敢把大唐的运输财货的队伍全杀,干了坏事还让人捏住小尾巴,要不是苏尔哈察在葛逻禄的地位特殊,伊不拉早就动手了。
自己能有今天,都是苏尔哈察拖累的。
苏尔哈察毫不怯场地盯着伊不拉说:“伊不拉,你就是草原上见不得上的老鼠,张孝嵩担任西域监军御使时,把葛逻禄害得老惨时,你不是天天在背后骂吗,多少次说要杀了他,还要反了大唐,不见你敢当着他的面骂,也没见你有什么行动,现在如你愿也,怎么,怂了?”
稍等一下,苏尔哈察继续说:“没错,某是见财起了杀心,那是某觉得是大唐欠我们的,拿到这批财货也没独吞吧,族里要换武器,购置各种生活用品,没少出钱吧,远的不说,就说你成亲时,礼单上送你的那件镶了顶级红宝石的链子,就是从大唐运输队里抢来的,伊不拉,你能说没拿到好处?”
伊不拉犹豫一下,刚想反驳几句,库罗及时制止道:“好了,事已此至,都是自己人,不要吵了,叔叔说得对,这是环境是差一点,但可以休养生息,我们身边有人、袋里有钱,正好利用这段时间状大葛逻禄一族。”
“少族长”伊不拉有些不满地说:“葛逻禄一族都沦落到要在诅咒之地安身立身,都这个时候还袒护你叔叔,只怕族民会不服。”
换作自己做族长,伊不拉早就把苏尔哈察处置了,可库罗可好,一直左右逢源,处处维护苏尔哈察,就是到了现在,也没听他说怎么处罚苏尔哈察。
库罗让伊不拉坐下,亲自给他倒了茶,然后一脸诚恳地说:“伊不拉,我的好妹夫,现在我们是骨肉相连的一家人,既是我的叔叔,也是你的叔叔,想必妹夫不会对自己的叔叔下狠手吧,说真的,当时知道苏尔哈察叔叔的所为,又惊又怒,恨不得把他五花大绑然后来个五马分尸,可后来一想,也并非不是好事。”
没等伊不拉反问,库罗马上解释:“说到底,我们是大唐手里的一把刀,大唐不会真对我们推心至腹,一边用一边制一边防,难有出头之日,稍有不慎可能引来灭族之灾,跟吐蕃合作有些危险,未免不是一条新的出路,因为吐番是大唐的死敌,最好的结果是两虎相斗,我们从中渔利,最差的结果也坏不到哪里去,怕什么。”
“据我分析,吐蕃在大唐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会有战事,吐蕃本来就不擅长攻城,大唐有水泥的帮助,到时更难攻,而大唐也不会轻易踏上吐蕃这片诅咒之地,叔叔说得不错,身边有人,袋中有钱,何愁不强大。”
“咳咳咳”这时病榻上的艾则老可汗干咳几声,突然有些费力地说:“吾儿库罗说得对,葛逻禄只是换了一个新的环境,新环境说不定有新的际遇,既然来了,就把心静下来,还有,一定一定要齐心协力”
说到这里,艾则可汗举起的手一垂,脑袋一歪,很快没了声息,库罗、苏尔哈察和伊不拉脸色突变,连忙冲了过去。
没一会,营帐房传来呼天嚎地的叫喊声和哭泣声
勤政务本楼内,李隆基正在批改着大约一尺多厚的奏折,批到一半,突然有些乏味地放下笔,皱皱眉头说:“西域战事已毕,朕还以为能清闲一些,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奏折要改。”
一旁的高力士连忙跪下请罪:“老奴办事不力,让圣人累着,真是罪该万死。”
李隆基挥挥说:“力士,此事与你无关,要不是力士帮忙,这面前的奏折不知还要多多少。”
奏折递上来后,高力士会先过滤一遍,在李隆基的培养上,大部分奏折高力士都能处理,至于那些不能处理或拿不定主意的,这才交给李隆基亲自处理,替李隆基省下不知多少时间。
作为一个兴趣多多的皇帝,李隆基能抽出那么多时间打马球、听戏唱曲、宠幸庞大的后宫,就是靠高力士替李隆基分担了大量的工作。
李隆基是幸运的,身边有一个能干又忠心不二的高力士。
“谢大家。”高力士知道李隆基的脾气,闻言马上站起来。
“力士”李隆基一边揉着眉心一边说道:“朕今日有些乏味,懒得看奏折了,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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