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兰朵蹦跳着离开,郑鹏扭头一看,绿姝和林薰儿都面泛桃花,眼中秋波流转,再加上那欲拒还迎的表情,有如两朵盛开的鲜花一般,任君采撷。
被郑鹏火辣辣的目光看得有点心慌,绿姝有些慌张地说:“夫君,两位小叔子前天回来吃过饭,他们说学习都挺好。”
“嗯。”
“小白跟两位小郎君去了国子监,说去见识一下。”
“哦。”
“还。。。还有,子珪托人来信,在信中向夫君问好。”
“呵”
“对了。。。”
郑鹏懒得再说话,直接一手抱着一个,笑逐颜开地说:“这里说话不方便,有什么话,我们回房慢慢说,哈哈哈。。。。。。”
小别更胜新婚,郑宅内帐香被暧,如漆似胶,不时传出阵阵欢笑声和嬉闹声,郑鹏在二位美女的悉心伺候下,舒服得直哼哼,此时,郑鹏绝对没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西域,他的二哥正对着一抹冷月沉默不语。
库罗倚在一块大石上,仰着头,闭着眼,任由山风把衣襟吹得嗖嗖作响。
冷月、寒风,配合库罗身上破了几个洞的衣裳和腰间那把被鲜血浸泡成血红色的弯刀,宛如一位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痕的侠客。
可是,库罗并不觉得自己是侠客,而是认为自己是一个没有人性的屠夫。
想想过去二个月的自己的所作所为,库罗有一种想作呕的感觉。
“哟,葛逻禄族最英勇的战士,放着山洞里漂亮的姑娘不去享受,反而跑到这里吹冷风,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突然间,一个声音打破了这个宁静。
库罗睁开眼,看到面前那个皮笑肉不笑的人,手腕一翻,刷的一声,闪电般抽出腰间的弯刀抵在来人的脖子上,咬牙切齿地说:“次仁,你最好不要惹我。”
601 胁迫(第三更)()
弯刀刀刃的血没有洗去,在月光下散发着一种诡异的红色。
面对噬血的弯刀,次仁面不改色地说:“葛逻禄族的利刀,是对着兄弟盟友的吗?”
库罗面色有些狰狞地说:“我们不是兄弟,不要乱说话。”
“乱说话?为什么不说你叔叔利欲薰心乱行动呢,好家伙,竟敢打大唐运载战利品的车队的主意,财货全劫,人也全杀了喂狼,这事要是让大唐知道,以他们做事的手法,你们葛逻禄一族就等着灭族吧,横竖是个死,不如拼一把,我们都是志同道合的人,不是兄弟是什么。”
“哼”库罗没说话,只是冷哼一声。
次仁也不计较,冷笑一声,用手慢慢推开架在脖子前的刀,面带笑容地说:“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还不是兄弟是什么,库罗,你要记住,开弓没有回头箭,走了这条路,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下次去打草谷,别让你的人落在后面。”
“行啊”那下次去袭击哨所,你的人冲在前面?”库罗冷笑地说。
次仁打了一个哈哈,拍拍库罗的肩膀,压低声音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回不了头啦,不如我们通力合作,事成之后,你就是西域王,再不用看大唐的脸色行事,更不用被他们当成马前卒,好好想想吧。”
说完,也不等库罗的回应,径直走了。
等次仁走远,库罗一刀劈在石头,劈得刀花四溅,其中有一块飞溅的碎石划破了库罗的手背,血流如注都都浑然不觉。
葛逻禄走到今天,跟自己的亲叔叔苏尔哈察分不开。
张孝嵩在攻打拨汗的行动中,对突骑施和拨汗那采取区别对待,引起葛逻禄不少人不满,只是在他的高压下敢怒不敢言,苏尔哈察就是其中之一。
大唐从大食撤军时,带回大批的战利品,有一队运输队途经拨汗那营地留宿,无意中让苏尔哈察发现大批的金银财货。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再加上前面对大唐的不满,苏尔哈察头脑一热,当晚带着心腹,趁着夜色把大唐车队的人全杀了,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也不知吐蕃怎么知道这件事,还拿到证据,以此要挟葛逻禄一族合作,还把库罗的生母和一个弟弟押到逻些城作人质。
库罗从长安火速赶回后,事情已经不可挽回,然后一步步迈向深渊。
在大唐游历那么久,库罗对大唐非常了解,现在大唐,正处在盛世,比以前都要强大,犹如盘据在东方的一头猛虎,还是一头磨利爪牙、虎视眈眈的猛虎,现在去挑战它,那是自寻死路。
然而,自己却不能回头。
突然间,库罗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战场上,要是碰到自己的两个兄弟,怎么办?
以命相搏?谦让?躲避?
好像自己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快点,后面的跟上。”
“看好马车,里面装的都是好东西,要是摔坏了,看老子不把你们一个个打得屁股开花。”
“行动再快点,再磨蹭可就赶不到前面的驿站休息了。”
从长安驶往西域的官路上,作为护送重要军械的军器少监杨先,骑着马,手里执着马鞭,不断催促部下赶路,碰上走得慢或偷懒的,不是赏一脚就是抽一鞭。
当杨先巡视到的队伍的尾部时,看到有个人躺在一辆马车上,翘起二郎腿,还悠然自得地啃着肉干,当场气得不轻,正想前去教训时,无意中看清他的脸,马上收起怒气,视而不见地从一旁走过。
“楞着干什么,快点推。”杨先二话不说就给了旁边一个小兵一鞭。
躺在上面的,杨先认出是军中炙手可热的郑鹏,虽说只是一个小伙长的打扮,可杨先不敢动他,至于其它人,则没有顾忌。
这次的任务,就是掩护李显城、郑鹏这批人顺利到西域,上面要求不能露破绽,掩护的人同样对待,杨先也就不客气了。
有些人就是太傲,目中无人,正好立立威。
被打的人是陆进,被打后忍不住瞪住杨先,拳头都捏紧了。
“瞪什么瞪,再瞪就卸了牲口让你拉车信不信。”杨先毫不示弱地骂道。
陆进正想动手,这时二声咳嗽传来,犹豫一下,最后还是认怂地低下了头。
老大都发咳嗽声示意了,陆进不敢不听郑鹏的命令。
等杨先有些得意洋洋地走后,陆进有些郁闷地说:“老大,不公平,凭什么你可以喝酒吃肉,还躺在马车上享受,我要像牲口一样被使唤呢。”
“简单”郑鹏打了一个响指:“这是本将军人品好。”
陆进别过脸,眼里出现一抹不屑的神色。
郑鹏安抚道:“好了,明天就换你们警戒开路,忍着吧,到了西域,保证你们吃香喝辣。”
“还得升官发财。”一旁的曹奉附和道。
郑鹏哈哈一笑:“这话说得好,必须的。”
一群人哈哈大笑起来,刚走不远的军少监杨先听到动静,正想拨转马头,无意中看到郑鹏也在笑,犹豫一下,最后还是忍住了。
杨先走了,校尉打扮的李显城骑马走过来,皱着眉头说:“郑鹏,你们悠着点,别暴露了行踪。”
“来,接着”郑鹏把一只卤猪蹄扔过去。
李显城一手接着,正想说话,郑鹏一脸轻松地说:“我说李千骑使,你现在是辎重兵,押送军械的辎重兵,可不是什么天子亲军,看看你,昂首挺胸、杀气腾腾的样子,像吗?一看就不简单,放轻松点,天塌不了下来。”
看看郑鹏,再看看自己,李显城犹豫一下,随即在马上一跃,跳到马车上,一手夺过郑鹏手里的酒袋,大口灌了一口,再用力咬了一口卤脚蹄,这才一脸满足地说:“爽!”
郑鹏说得对,这里是中原地区,虽说离夜不闭户还差一点点,但路途畅途安全,没必要紧张。
到了西域,就要进入战斗状态,现在嘛,就当成朝廷出钱供自己游山玩水算了。
“来,这里还有好几种卤肉,酒多的是,我们来个一醉方休。”
郑鹏慷慨的拿出自己的储备,邀请李显城一起享用。
说实话,李显城的确很傲,但他做人有自己的底线和原则,他的骄傲来自他自己的实力,并没有靠身份或背景,不随意施暴,也不剥削部下,是一个挺纯粹的军人。
就冲这一点,郑鹏并不讨厌他。
“好,一醉方休。”
一行人隐匿在运送军械的队伍中,餐风宿露,起早赶晚,终于在六月二号抵达这次的目的地,大唐西域边陲军事重镇:于阗镇。
602 人神共愤(第一更)()
进了军营,李显城、郑鹏一行很快从队伍中脱离,没一会,所有人换上了回纥族勇士的打扮,只是衣服内多了一套牛皮特制的软甲。
扮成回纥族是经过深思熟虑,一是少数民族装备差,训练不足,军纪相对涣散,战斗力不高,容易成为攻击对象,有利于创造战机,要是换成大唐精锐部队,就怕敌人闻风而遁;二是所扮的对象要有足够的人口基数,西域那么多少数民族,有的倾全族之力也就一二百人,回纥族在西域也算一大族。
“这身什么来的,穿着别扭。”李显城在贴身待卫的帮助上,穿上回纥族战士的装束,整个人也别扭起来。
平日披惯坚固的铠甲,金属感十足,看起来也威风凛凛,穿上以皮为主的皮甲后,左右感觉不自在。
心腹洪明解释道:“千骑使,这里和禁苑不同,禁苑范围不大,马力足够应付,西域地广人稀,经常一跑就大半天,穿重甲马吃不消,再说这不是秘密行动吗,其实这些皮甲还是挺轻便,多穿几天慢慢就习惯了。”
刚穿戴好,郑鹏就施施然走过来:“李千骑使,衣服换好了,现在要干什么?”
“初来乍到,先去拜访一下镇守使,后面的行动,还得他协助。”
“好。”
两人刚准备去找早一步回来的唐宽,一个传令兵急匆匆跑过来小声禀报:“报,于阗镇镇守使唐将军到。”
一说曹操,曹操就到。
郑鹏和唐宽相视一眼,然后很有默契地向营门的方向走去。
“见过唐将军。”
“军中没那么多规矩,二位千骑使快快请起,不必多礼。”
李显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初开乍到,应该是我们拜访唐将军才对。”
唐宽摆摆手说:“惭愧,身为一方镇守使,却不能保一方平安,还要劳烦二位千里迢迢到这种苦寒之地。”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都是自己人,唐将军千万不要客气。”李显城一脸正色地说。
能担任西域四大军事重镇之一于阗镇的镇守使,唐宽靠的不是运气,也不是背境,而是实打实的军功,在他担任于阗镇镇守使的任期内,跟吐蕃大小血战不下百场,负伤几十伤,多次与死神擦身而过,号称于阗镇最硬的一块骨头。
对这种军中英雄,李显城是发自内心的尊敬。
“两位千骑使”唐宽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们刚到于阗镇,作为东道主,本将应尽地主之谊,替两位接风洗尘,可惜天不遂人愿,那伙流匪又来祸害了,特来邀二位一起去察看,看看有什么线索。”
李显城面色一肃,一脸紧定地说:“唐将军,某不喜欢喝接风酒,要喝也喝庆功酒。”
“我们到这里,就是要把那伙人渣宰了,唐将军,带路吧。”郑鹏也当场表态。
几个月前,就听说这伙流匪,他们竟敢攻击狼牙堡,正好碰上崔希逸督建,激战一晚,有惊无险渡过,郑鹏听到这件事,第一反应是吐蕃假借流匪的名义去拨大唐的前沿哨所,以为只是突发事件。
没想到,几个月过去,这股流匪还在,不仅在大唐边军的围追堵截中生存下来,还在大唐境内屡犯血案,最后连羽林军也出动。
自己也糊里糊涂被李显城拖到这里。
唐宽也是一个很干脆利落的人,叫了一声走,率先走在前面。
郑鹏和李显城各自带了一队人紧紧跟上。
在路上,唐宽大致介绍了一下遇袭的基本情况。
遇袭的地方叫窝儿村,是一个建在山谷内的村庄,人口约二百三十,是汉、尉头族、回纥族三个民族杂居的地方,在人烟稀少的西域,窝儿村算是一个大村,唐宽刚刚接到窝儿村出事的报告,顾不得准备到一半的接风宴,当即邀请二人赶往事发地。
一行人风驰电掣,足足花了一个多时辰才赶到窝儿村。
“好大的血腥味。”还没进村,郭子仪抽了一下鼻翼,有些惊讶地说。
周权点点头说:“我也闻到了,这些可恶的贼子。”
郑鹏看看村口戒备森严的村口,沉着脸说:“走!”
说完,跳下马,率先走了进去,阿军不敢怠慢,马上紧紧跟着,周权、曹奉很有默契地跟在左右,有意无意把郑鹏护在中间。
血腥味这样重,也不知暗处有没有敌人埋伏,保护主将安全要放在首位。
还没进村门,郑鹏不由心中一紧:二名村民打扮的汉子被尖锋的长矛钉死在村口旁边的两棵树上,都是一惊惊恐状,显然是活生生钉死在这里。
现在是响午,太阳还挂在天上,不知为什么,看到满地的鲜血、尖锐的长矛、放干血干涸的尸体还有那两双惊恐万状的眼睛,郑鹏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
有点碜人。
李显城倒是艺高胆大,跟面沉如水的唐宽问道:“唐将军,发现的时候,就这个样子?”
“没错”唐宽有些沉重地点点头:“为了找到线索,本将下令,没有必要,不要破坏现场,尽可能保护线索。”
说完,唐宽伸手轻轻帮两名被钉死村口的村民合上眼睛,然后一脸沉重地往里面走。
进到里面,郑鹏的脸色越来越差,眼睛也越来越红,有点像饿极了狼的眼睛。
快要出离愤怒了。
窝儿村内一片狼藉,所有的房屋都被点着,到处都是尸体:
一名老者被扔进火堆里,膝盖以上烧得像焦炭,只剩下一双穿着布鞋的小腿在火堆外,惊悚而诡异;
树梢上挂着一名大约三四岁孩童的尸体,周围的树叶让血染得通红,让人瞪眼欲裂的是,孩童的脑袋却在地上;
墙边有几名壮汉,全部身首异处,没有脑袋的身体被一支长矛串成一串;
草丛里,几具女子赤裸的尸体显得格外惹外,让人惨不忍睹的是,所有女子身上都是伤痕累累,有的下身还插着木条,显然生前受到极大的凌辱和虐待;
一名里正打扮的族老,平躺在村中央的广场上,头和四肢都系着绳子,显然是被人五马分尸;
族老尸首的旁边,还用确下的手脚摆成一个大大的“死”字。
。。。。。。
“这群人渣”郑鹏咬牙切齿地说:“要是让我抓到,一定要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眼前血腥而残忍的一幕,已经超过郑鹏的认知,郑鹏此刻已经出离愤怒了。
死人见得多了,连城一战,血流成河,尸横遍野,许多大唐优秀的将士马革裹尸,郑鹏看到是心痛,可没有愤怒,沙场喋血是将士们的责任,马革裹尸是将士的宿命,可那是军人,训练有素的军人。
这里呢,全是手无寸铁的百姓,还有没有反抗之力的老幼妇孺,那些流匪不仅抢掠,还虐杀百姓,他们已经不是人,而是畜生。
不对,畜生也不如。
李显城握着横刀的手都在颤抖了:“可怒也,这些渣滓竟然这般无法无边,不把这群流匪赶尽杀绝,某誓不为人。”
知道流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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