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令下,马上有四名士兵走上前,把赵令杰和唐礼押了下去。
涉案的御前侍卫都走了,现场只剩下猛虎营黄保锋及其部属,还有二名宫女。
金成俊瞄了黄保锋一眼,厉声道:“黄保锋,死到临头还不认罪?”
黄保锋一张脸白得不能再白,脚一软,啪的一声跪下,勉强辩解道:“金长史,某。。。某无罪,有罪的是郑千骑长使,不能把他的过错让部下替他扛。”
“不见棺材不流眼泪。”坐在一旁的岐王李业自顾说道。
金成俊冷笑一声,开口质问:“那么多将士看到你领郑千骑使离队,这件事你不会否认吧?”
“没错,的确是某跟郑千骑使离队,不过那是郑千骑使下令带他到处转转,军令如山,某不得不从。”
横竖是个死,金成俊也豁出去了,不到最后一刻,死也不肯承认。
“为何中途离去?”
“回金长史的话,出发前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要去方便一下,所以没有陪在郑千骑使身边,没想到郑千骑使会不顾禁令进入禁地,更没想到郑千骑使还是一个色胆包天的人,请金长史明察。”
“啪”的一声,金成俊从上面扔下一个卷轴:“这份是你写的证词,上面还有你的签名,没错吧。”
黄保锋捡起证词看了一下,点点头说:“没错。”
上面的证词是自己亲笔所写,还有签名和画押,没有问题。
金成俊冷哼一声,然后厉声地说:“根据你的证词,大将军已派刑部精干人手去调查,很不巧,清晨那个巡逻专用的茅房刚掏过屎,里面的屎缸是空的,你还说是骑马去的,也没找到马蹄印,事实只有一个,你撒谎。”
黄保锋面色一暗,没想到刑部的人连茅房都查了,运气又差到极点,早上刚掏过屎,闻言犹豫了一下,很快说道;“金。。。金长史,是,是我记错,不是去茅房,而是,而是在附近一个草丛里解的,因为太急,来不及了。”
“住口”金成俊大声训道:“鸳鸯汤池一共有八块警示牌,其中有五块让人动过,痕迹还是新的,分明有人想陷郑千骑使不义,有人发现其中一块警示牌附近有你的靴印,这又如何解释?”。。
“这。。。这。。。回金长史的话,听到里面抓刺客,某心中一急,以最快速度前去支援,估时靴印就是那个时留下的。”黄保锋辩解道。
金成俊哈哈一笑,很快大声说:“就知道你狡辩,某就让你心服口服,彻底死心。”
说到这里,金成俊拍拍手,很快有一名将士用一个架子架着一件衣服出来,指着衣服说:“黄保锋,这件猛虎营伙长的制服,是你的,对吧?”
“。。。对。”
金成俊指着制服下摆说:“看到没,这里有一条带泥的划痕,估计是你拨警示牌时用力过硬,警示牌下面带泥的部分从地里拨出来,无意蹭了一下衣服你也没在意,经过刑部勘察专才对比过,就是鸳鸯汤池西南面那块警示牌,也就是旁边留有你靴印的那块警示牌划蹭的,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不。。。不。。。不是的,某。。。”
这个时候还不承认,还想狡辩,金成俊怒了,大声喝道:“黄锋锋,你的同伴钱通和黄富贵都招供了,你这个时候还在浪费时间,你想凌迟处死还是满门抄斩!”
给过机会不要,现在还要浪费时间,金成俊都很不耐烦了。
作为御林军长史,出了这档事,估计全军上下都没好日子过,要知林十家的事可大可小,弄不好自己这个长史也够呛,这个时候黄保锋还在顽抗,金成俊悖然大怒。
“啪”的一声,黄保锋整个人瘫倒在地,然后发疯的一边磕头一边求饶:“大将军,饶命,饶命啊,我说,我什么都说。”
同伴的招供,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黄保锋最后一丝侥幸荡然无存,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拼命求饶起来。
自己该死,这个时候也不怕死了,可自己死还不能解决问题,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弄不好全家都得死。
“金长史,小的认罪。”
“我认罪,全是黄保锋让我做的。”
看到黄保锋认罪,覃向良也吓得跪下认罪,只有钱通和黄富贵脸色稍稍好一点,此时他们心里都在暗暗庆幸,庆幸自己见机得早,抓住最后的机会。
包括黄保锋在内的几个人,都以为这件事很快结束,郑鹏不是被御前侍卫当场格杀,就是李隆基在暴怒下把郑鹏斩首,可所有人都没想到,皇上竟然派岐王处理这件事。
“哼,总算认了,再深挖一下,晚点就可以跟皇兄交差了。”李业说完,很快又慢悠悠地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莽夫造反,不成义便成仁,莽夫就是莽夫,自以为天衣无缝,实则错漏百出。”
还以为有多麻烦复杂,去刑部抽了一批精干人手,一个时辰不到就有了头绪,李业都有一种不过如此的感觉。
郑鹏连忙说:“谢大将军还末将一个清白,末将感激不尽。”
李业瞪了郑鹏一眼,没好气地说:“别以为没你的事,擅闯禁地的罪名可不小,等着处罚吧。”
576 无情最是帝王家()
“皇上,鸳鸯汤池一案,现己查清,这是刚刚整理出来的案卷,请皇上过目。”御书房内,李业恭恭敬敬地把一份奏折递在李隆基面前。
高力士刚想去拿,李隆基突然发话:“五弟,朕现在不想看,你说一下就行。”
李业应了一声,开口道:“原猛虎营百骑长刘礼杰,妒才忌能,与心腹黄保锋勾结,伙同猛虎营钱通、黄富贵、覃向良还有御前侍卫统领赵令杰、御前侍卫唐礼,陷害右万骑猛虎营千骑长郑鹏,想搞倒郑鹏取而代之。”
“哦,是吗”李隆基揉了揉眉心,自言自语说:“刘礼杰,这名字有点熟悉。”
“皇上”一旁的高力士在旁提醒:“刘礼杰是前任朝邑尉刘幽求之子,在政变时立下大功,刘校尉在攻打宫门时被斩掉一条腿,差点性命不保,皇上体恤功臣,特地把刘礼杰招进万骑,没想到他利欲薰心,竟干出如此勾当。”
李隆基的面色有些惆怅,好像一下子回到昔日为重夺大唐江山忍辱负重、置性命不顾的日子,良久,这才有些感慨地些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其实还得加上一句,人为权力疯狂,难办啊。”
前任朝邑尉刘幽求在武隆政变中出力甚多,刘礼杰是功臣之后,拿功臣之后开刀,对重情义的李隆基来说,是一个难题。
猛虎营千骑使,本来是推荐刘礼杰的,李隆基也认可这个举荐,就是二个儿子在朝臣的鼓噪下,开始争权夺利,为了保护郑鹏,也为了稳住不良人,临时把这个职位给了郑鹏,想不到刘礼杰等不及,向郑鹏动起了手。
想得挺周到,林十家最近很得宠,哪个男人知道自己心爱的女人被侵犯,肯定会怒火中烧,擅闯禁地也很大机会被当场格杀,只是黄保锋低估了郑鹏在李隆基心中的位置。
君临天下,要什么美女没有,何况林十家还是一个乐伎,和郑鹏根本没得比。
黄保锋也没想到,郑鹏被包围时,没有逃跑,更没有反抗,当场就举手投降,赵令杰当着林十家的面也不好下杀手。
李业连忙说:“皇上不必为难,刘礼杰知道东窗事发后,在营房中挥刀自尽。”
“什么,死了?”
“是的,御医查过,现在尸首还在营房内,等候皇上发落。”
李隆基沉吟一下,继续问道:“这事查清楚了吗?”
“查清了”李业解释道:“这次从刑部调了一批好手协调,人证、物证俱在,相关人物也伏法认罪。”
顿了一下,李业继续说道:“臣弟已查明,刘礼杰一开始就处心积虑,向郑鹏隐瞒鸳鸯汤池是禁地的事实,从郑鹏的营房中搜出的巡逻地图,也少了鸳鸯汤池是禁地的标志,这次郑鹏算是遭人暗算。”
“五弟,朕想听听,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李隆基面不改色地说。
区区一个十家,的确不值得李隆基动气。
李业马上说“罪首刘礼杰,心怀不轨,图谋犯上,论罪当诛,鉴于他畏罪自尽,斩首示首,抄没家产,妻儿流失八百里。”
“伙长黄保锋,图谋犯上,斩首,家产充分;御前侍卫统领赵令杰,不思皇恩,与刘礼杰狼狈为奸,为黄保锋陷害郑鹏提供便利,严重渎职,论罪当斩,罚没家产,妻儿流放三百里;协犯黄富贵、钱通戴罪立功,揭穿刘礼杰、黄保锋的阴谋,打五十军棍,流放八百里;宫女小英小兰,护主不周,罚俸一年,打二十鞭;其余协犯,斩!”
说了这么多,李业也有些累了,停下喘口气,很快继续说:“至于郑鹏,他用人不当、察人不周,上任这么久还让部下蒙蔽,擅闯禁地,筌于郑鹏也是受害者,打五十军棍,罚俸一年,职降一级,以敬效尤,可是。。。”
李隆基刚想说轻了,这次不能轻饶郑鹏,听到“可是”后,开口问道:“可是什么?五弟,这里没外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是,皇上”李业苦笑地说:“郑鹏找到臣弟,说能力有限,且无颜再担任千骑使一职,愿辞职谢罪,那份请辞就夹在奏折里。”
辞职?
李隆基和高力士面面相觑,高力士很快回过神,从李业手里拿过奏折,找出郑鹏那份请辞,恭恭敬敬交给李隆基。
“这家伙,趁机撂挑子?”李隆基啪的一声把请辞拍在案面,一脸怒意地说:“他想得美。”
还想降职?郑鹏那小子还希望免他职呢。
李隆基自问见识的人多了,但像郑鹏这一号还真不多见,别人以经商为耻,郑鹏却毫不为意,无论担任什么官职,多是三天打渔二天晒网,一点也不进取,万骑的千骑使,多少人做梦都不敢想的美差,在他眼里却成了鸡肋。
想跑?
看着李隆基咬牙切齿的样子,李业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
早知李隆基对郑鹏另眼相看,但不知道李隆基对郑鹏重视到这个地步。
对了,自己汇报到现在,李隆基问了很多问题,可由始至终也没提过那个林十家,看来这个林十家要失宠。
郑鹏、林十家、宫女都一口咬定没看到,可在李隆基的眼里却不再重要,对李隆基来说,身边从不缺美女,对一个声名已经受损的女人,不再放在心上。
自古君王多薄情,皇后、嫔妃都不能幸免,何况一个微不足道、被李隆基视作玩物的乐伎。
要怨,就怨自己时运不济,福缘浅薄。
看到李业还恭恭敬敬站着等旨意,李隆基开口道:“五弟。”
“臣弟在。”
李隆基开口说:“判决有二点改动一下,罪首刘礼杰既以伏法,尸还家属安葬,罚俸一年,亲属禁止从军;右万骑猛虎营千骑使郑鹏,用人不当,察人不周,还擅闯禁地,论罪当斩,念他初上任被人蒙蔽,俸禄减五级,打军棍五十,一年内不准告假,去吧。”
考虑再三,李隆基还是对功臣之后网开一面,给他一个全尸,没牵连家属,算是对功臣的优待,至于郑鹏,罚那点钱没用,反而是不准他请假,这比什么处罚都有效。
怕什么,就给他来什么。
“臣弟遵旨。”李业应了一声,然后行礼退下。
等李业走后,高力士小心翼翼地说:“陛下,林十家那边。。。。”
李隆基正在看着岐王李业送上来的审讯记录,头也不抬地说:“哪里来,哪里回。”
“老奴明白。”。。
577 尘埃落定()
“行刑!”
李业一声令下,在比武台上的郑鹏就被两名壮汉按倒,还没准备好,突然感到屁股一痛,一记军棍结结实实打在屁股上。
猝不及防之下,郑鹏“啊”的一声惨叫起来。
然而,那二声行刑的人好像没听到,一边数,一边挥着军棍,啪啪啪地打在郑鹏的屁股上,还是当着整个猛虎营的将士面前打。
底下的将士看到自家千骑使被打,在下面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千骑使不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吗,怎么被当众杖罚呢。”
“五十军棍,真打下去,这人不得废吗?”
“就是,明明就是刘礼杰陷害,怎么还要罚得这么重。”
很快,就有不同的声音响起:
“这叫严重?换作别人擅闯禁地,早就人头落地了。”
“就是,身为千骑使,连禁地也不知道,这叫渎职,不死也脱层皮。”
“连协犯都要斩首,郑千骑使只是打几十军棍,降点俸、不能告假外,什么事也没有,降俸不降职,你们自己好好掂量一下吧。”
“高公公亲自护送来的,能简单吗?哎,刘百骑有点不自量力,想扳的别人没扳倒,反而把自己折了进去,连后代补个缺都没机会。”
“皇恩浩荡了,给他留一个全尸,还祸不及家人,要不是功臣之后,哼,全家抄斩都是轻的。”
议论了一会,声音慢慢平息下去,一众将士看着台上被打得啊啊惨叫的郑鹏,眼里没了轻视和嘲弄,反而多了一丝敬畏。
就是被罚,人家也是沐浴着皇恩。
“五十”右边那名有些胖胖的行刑手打完最后一棍,马上收起带血的军棍,站在一旁待命。
李业扭头看了一眼郑鹏,只见郑鹏的屁股被打得血肉模糊,趴在哪里直哼哼,嘴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前面已经训过话,挥挥手,径直离开。
“少爷,你没事吧。”阿军第一个冲上去。
“千骑使,感觉怎么样。”
“还楞着干嘛,快把郑将军抬回营房。”
“郎中呢,快,让他拿最好的金创药。”
一众手下围上来,七嘴八舌问候郑鹏,然后又拿卸下一块门板,把郑鹏抬进营房,又是问候又是抹药,好半响才把人都打发。
“少爷,好点没有?”阿军担心地问道。
“死不了”郑鹏有些郁闷地说:“还真狠,一打就是五十军棍,我这屁股打烂了。”
阿军小声地说:“少爷,知足吧,现在没降你的品阶和爵位,只打五十军棍,罚点俸禄,还是让行刑老手来执行,看起来打得血肉模糊,实则都是皮外肉,养个十天八天就能下地行走,要是真打,顶多二十军棍就能把股骨都打断,能捱三十棍不死的都算命大。”
郑鹏嘟囊地说:“罚俸,我还想他免职的,早就说这是一个苦差,这下好吧,天天关在这里,像坐牢一样,无端还飞来横祸,烦。”
看到阿军似是在一旁幸灾乐祸的样子,郑鹏顿时感到有点不平衡了:“阿军,当时在场的,就是宫女都被罚了,为什么你一点事也没有,碰上这种情况,不是由你替代受刑的吗?”
阿军面不改色地说:“可能应了少爷说的,人品好吧。”
郑鹏:
半响,郑鹏开口道:“阿军,走,这床太硬,被不够软,营房也一股汗酸味,吃得也粗劣,本少爷要回去养伤。”
这是全是男的,看着就心情就不好,阿军做护卫是一流的人选,但伺候人连三流都算不上,郑鹏有点怀念自己的安乐窝了。
新宅建好了,也不知绿姝挑了一个什么日子,早点搬进新居,早点享福。
“回去?”阿军有些惊讶地看着郑鹏:“少爷,你刚才没听清楚?大将军当众宣布,一年内不准告假,总不能他刚说完,你就违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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