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郑鹏也暗暗佩服:说真的,自己就是想向绿姝表表心情,成为一段佳话,让后人一踏上这座桥,就想起自己跟绿姝,没想到给过姚崇这么一说,突然变得高大上起来。
有这份学识和反应,难怪姚崇在官场上几经起落屹立不倒,就是退下来还能得到皇帝的信任。
高力士笑着对郑鹏说:“郑将军,姚开府说中了吗?”
郑鹏忙向姚崇行了一礼:“姚老学富五车,我的一点点小心思在姚老面前无所遁形,佩服。”
这一声佩服倒是出自内心,姚崇这么一说,间接拉高了自己的声望。
姚崇呵呵一笑,脸上露出一丝得意地神色,很快摆摆手说:“过誉了,只是凑巧想起,岁月不饶人,比不上你们这些少年郎了。”
众人也跟着陪笑起来。
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声问道:“郑将军,你这桥用的是新物料,我们闻所未闻,敢问一声,这桥牢固吗,要是倒塌了怎么办?”
这话一出,全场一下子静了下来,几个博陵崔氏的核心人员顿时脸色难看起来。
崔伟一边张望一边大声吼道:“谁,刚才是谁在乱嚼舌头?”
说话不分场合,刚刚说这是天下第一桥,是郑鹏给博陵父老乡亲的礼物,也是他跟绿姝两情相悦的见证,传出去必成一段佳话,在这么好的日子里,有人张口就问“倒塌”的问题,不是诅咒也大煞风景。
崔伟跟崔源关系很好,把绿姝也视作自己的亲孙女,闻言当场暴怒起来。
要是让他找到哪个乱嚼舌头,少不得要抽他两记耳光。。。
不仅崔伟发飚,人群里也纷纷指责起来:
“谁说的?大好日子说这话,得掌嘴。”
“就是,说话不经脑子吗?”
“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真是太煞风景。”
“郑将军多好的人啊,自己出钱出力为博陵建桥,还有人说这种话,是人吗?”
“郑将军是我们博陵的女婿,哪个说他坏话就是跟我们博陵的老老少少过不去。”
人们一边为郑鹏抱不平,一边想找滋事者,可是找来找去,就是找不到刚才说话的人。
这时崔源站出来,大声地说:“诸位静一静,静一静。”
等到现场静下来后,崔源大声说:“刚才那位说话不好听,但并没有过错,他的担心很有道理,新的物料,新的建桥手法,没人知道最后效果会怎么样,不过,请诸位放心。”
说到这里,崔源把声音提高八度:“一会让接亲的队伍先过,队伍那么多人,那么多车嫁妆,算是对迎姝桥的一个考验,除此之外,我们博陵崔氏还会用最重的马车拉最重的东西,给大桥来一个终极测试,确认安全了,再让博陵的父老乡亲过桥。”
顿了一下,崔源继续说:“万一这桥没通过考验,某,崔源在这里保证,无论花多大的人力物力,一定给博陵的父老乡亲建一座又大又坚固的大桥。”
崔源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热血沸腾,在场的人忍不住给他大声喝采起来。
郭子仪轻轻碰了一下郑鹏,小声地说:“三弟,你这个便宜大父,为了你,还真是用心良苦。”
501 可怜天下老人心()
郭子仪一点拨,郑鹏马上会意,忍不住瞄了崔源一眼。
那个叫倒塌的人,十有八九是崔源安排,有了这一出,绿姝和崔玉芳的赌约,性质马上变了,变成了一个终极测试,不再是博陵崔氏几个房系之间的斗争,传出去不再是笑话。
还有一点很重要,当众承认是新技术、新物料,承诺要是大桥倒塌,他会重建一座更牢固的大桥,提前为了郑鹏铺好台阶,一旦大桥有问题,郑鹏也不至于下不了台。
很明显,大桥能承重多少,这些都是郑鹏的一面之辞,崔源在这个问题选择了保留。
这是崔源一贯做法,凡事往好的方面想,往坏的方面打算。
真不愧统率大唐皇帝直辖秘密机构的不良将,一个小小的安排,轻而易举地把笑话变作美事,还不着声色给自己留了后路。
张九龄眨眨眼,好像也听出了弦外之音,走到郑鹏面前说“飞腾,队伍就要过桥了,准备好了没有?”
郑鹏知道,张九龄的“好”有二层意思,一是隐晦地问这桥好不好,二是提示自己起程。
听他的语气,隐隐中有些担心,担心中又包含了关怀。
“大媒人,放心,准备好了。”郑鹏信心十足地说。
张九龄对郑鹏点点头,然后大声说“吉时已到,启程。”
郑鹏点点头,给黄三一个眼神,黄三马上回意,忙把马到郑鹏跟前,一个使鸽子翻身上马,轻轻一挟马腹,从队伍中央走到最前面。
勒马回身,郑鹏打量了一下长长的迎亲队伍,大手一挥“启程。”
一声令下,原来停驻的迎亲队伍再次动起来,跟着骑马走在最前面的郑鹏,从桥头踏上迎姝桥,准备从新建好大桥通过。
“的答的答”“咯吱”
马蹄踏着桥面的声音和马车负得前行的声音,在全场的注视下,格外引人瞩目。
当郑鹏骑马正式踏上新建的迎姝桥时,不知多少目光紧紧地追随着,除了大多期盼的目光外,也有不少异样的目光
李成义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座颠覆他想像的大桥,心里想到是怎么造福大唐,没有怀疑,要是大唐多了这种方便、快捷的大桥,将会对生产、生活有极大的促进作用;
崔羽一脸期待地看着,一会看看迎姝桥,一会看看走在最前面的郑鹏,眼中透着欣赏,作为大当家,他以振兴博陵崔氏为已任,对绿姝觅得如意郎君感到很满意,郑鹏跟大唐核力权力圈交好,对博陵崔氏是一个不错的补充;
崔源的神色有些紧张,此时他眼中只有载着绿姝的马车,还有马车下面的桥,特别留意桥面和桥墩的变化,整个人绷紧得像一把拉了半弦的弓,他已在人群里预备了人手,只要情况一不对,马上采取措施。
无论如何,一定要保证绿姝的安全。
混在人群里的崔玉芳,脸色有些阴冷地盯着大桥,脑中想起那块容易碎裂的水泥硬块,心里暗暗叫道快倒塌,快倒,最好当着这么多父老乡亲从桥上摔下来,千万别摔死,就摔倒双手双腿,什么都干不了,这样最解气。
崔源刚才说的话,崔玉芳很快就听出其中的味道,心里有些羡慕绿姝有一个这么替她着想的大父,不过更多是宽心,很明显,崔源是信心不足才说那种话,侧面印证自己的观点。
很多博陵的父老乡亲也一脸紧张地看着,暗暗为郑鹏祷告。
迎姝桥一揭幕,很快就征服了在场博陵百姓的心,他们很高兴多了一座大桥,出入方便很多,不用再坐渡船,而迎姝桥漂亮的设计,也让他们有了自豪感,到时介绍家乡又多了一个吹嘘的资本。
相比众人的担心,郑鹏显得信心十足,骑马第一个踏上桥,一脸淡定地骑到桥的中央位置便在一旁停下,一边打量围观的人群,一边等着后面坐花车的绿姝。
花车内,绿姝轻轻把车帘子挑起一条缝,一脸惊喜地看着马车外的这座大桥,俏脸上满是从心底发自的笑意。
漂亮,太漂亮了,这座大桥造形美观、大方,费了大心思在桥上安装了带着石雕的护栏,还在桥面上修了花坛,种了一株株正值季节的桂花树和大批菊花。
金秋时节,菊花盛放,桂花飘香,一阵秋风拂来,风中传来阵阵怡人的花香,这是少爷为自己建造、命名的桥啊,一想到这样,绿姝就有一种心醉的感觉。
“红姐,你说这座桥好看吗?”绿姝有些羞赧地问道。
心情太好,都忍不住跟身边的人分享。
红雀掩嘴一笑“好看,不过,小姐更好看。”
“又取笑人家了。”
“真没有,小姐天生丽质,真的好看,要不然,姑爷也不会念念不忘,就是冒着性命的危险也要到博陵提亲,还不惜工本建了这座大桥。”说到这里,红雀有些赞许地说“姑爷真是一个人才。”
水中建桥比火中取粟难多了,郑鹏能建起这么壮观的大桥,在投入使用前,历经多次考验,它坚挺到现在,绝不是运气。
绿姝正想谦虚,突然听到郑鹏在外面笑着说“绿姝,你们在里面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没,没什么。”绿姝俏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红雀微微一笑,坐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很识趣地静下来。
好在,郑鹏没有继续发问,而是关切地问道“绿姝,怕吗?”
“有夫君在,不怕。”绿姝很肯定地说。
郑鹏哈哈一笑,很快说道“先不说,有人来了,我去应付几句。”
绿姝小声应了一声,继续乘车向着幸福出发。
花车刚走不远,崔二骑着马,急匆匆地跑过来,跑到郑鹏跟前才勒住马,焦急地说“姑爷,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快到前面带队啊。”
崔二本来在后面押送嫁妆,没想到有人突然找上来,让他马上劝郑鹏通过大轿,说这是郎君的意思。
郑鹏顺利走到桥中央的位置便停下来,这一停不要紧,崔源的心都悬起来,这桥还在测试啊,能安全过还不快点安全过,停在桥中心干什么?
一来停在桥中心有风险,二是崔源收到消息,平房的人,正把崔玉芳和绿姝打赌的花搁木家具用马车运来,那是真的沉。
崔源也看出来了,绿姝受郑鹏的影响太大,估计这辈子都是围着他转,现在绿姝的花车快要顺利通过大桥,刚刚走在最前面的郑鹏反而停了下来。
停在桥中央干什么,只要安全过去了,赌约的事输赢不重要,钱财是身外物,自已把嫁妆给得足足的,还提前给他准备了台阶,现在还楞在哪里干什么?
真出了危险,姝儿怎么办?
崔源一下子心里冒火郑鹏这个混小子,太不懂事了。
就是急,也不能亲自去赶他,免得外人误会,于是让人去叫拨划给绿姝做管家的崔二。
崔二脸上满了焦虑,可郑鹏还是一脸云淡风轻地说“不急,本少爷要等平房那套花搁木家具。”
海底打捞上来、已经炭化的木材叫阴沉木,花搁木是材质最好一种,最难得的是,一色十八件,全是木工大师精心打造,光是想想都留口水。
除此之外,郑鹏也想打打某些人的脸。
“姑爷”崔二焦急地说“平房的人太居心不良了,花搁木本来就沉,普通的渡船拉一件都摇摇摇欲坠,一色十八件得多重啊,他们为了增加重量、加大胜算,找人铸了四辆全是精铁打造的马车,一辆马车几千斤,再加上家具,就是桥再牢固,也说不定啊,姑爷,先过桥吧。”
。
502 终级测试()
郑鹏眨眨眼:“什么,一辆车几千斤?现在精铁很便宜吗?”
尼妹,平房的崔玉芳,为了赢得赌注,这么拼?
看到郑鹏不相信,崔二焦急地说:“姑爷,老奴真不敢骗你,平房的玉芳小姐跟博陵林小姐是闺中密友,林家是定州最大铁匠铺的东家,那四辆就是林氏铁匠铺打造,全是精铁铸成,很沉,加上家具,一辆车要六匹马才能拉得动。”
“那马得骏吧?”郑鹏开口问道。
“这个老奴不知,应该不是驽马吧,要不然也不会要六匹。”
“崔管家,一辆全是精铁打造的马车,值多少钱?”
“回姑爷的话,这话不好说,不知是百锻精铁还是千锻精铁,也不知铸造工艺如何,不过光是重量,一辆车少说也要几百贯吧。”
郑鹏点点头说:“难为她了,怕是不好铸造吧。”
“那是”崔二说完,猛地回过神劝道:“姑爷,快过桥吧,那几辆载着花搁木的精铁马车来了。”
差点被郑鹏带偏了,崔二想起自己的任务,连忙劝道。
郑鹏一脸淡定地说:“不急,这么特别的马车,本少爷都有点迫不及待想看了。”
“可是姑爷。。。”
“好了,你看好那些嫁妆,里面都是金贵的东西,别让人趁乱拿了。”郑鹏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崔示让开。
看到郑鹏态度这么坚决,崔二也有些无奈,只能悻悻退下。
自家郎君的面子都不给,更别说自己,再纠缠下去惹他不高兴,回到元城肯定没自己好果子吃,走的时候,崔二心里暗自感叹:姑爷真是一个特别的人,性子上来时,就是郎君的面子也不给。
崔二在感叹郑鹏有个性的同时,前往迎姝桥的路上,很多人也在感叹,不对,应该是惊叹:
“天啊,这车得多沉啊,看看那车轮,都吃到土里去了。”
“看清楚一点,整辆车都是精铁打造,听说一辆近三千斤,再加上载的家具,能不沉吗?”
“这么重,难怪要六匹马拉还不算,不时还要下人推。”
“那是海底找捞上来的花搁木?啧啧,你们看那花纹和色泽,太漂亮了。”
“崔氏平房为了赢得赌注,花了不少心思,可大喜日子这折腾,合适吗?”
“不清楚了吧,这不是什么赌注,是给大桥做一个测试,试试它安不安全,一家人哪里相互拆台,那个什么赌注,是谣言吧。”
“不要争,测试也好,赌约也罢,都是人家的家事,管那么多干什么,我们只管看热闹便是。”
“是这理,话糙理不糙。”
。。。。。
让众人议论纷纷的,是四辆特别的马车,闪着金属的车身、车上载着海底花搁木家具,一色十八件,非常难得,价值千金,由于太重,到了那些路基偏软地方,车轮陷入约半寸深,让人看到都吃惊。
由于太沉,每辆马车需要六匹马才能拉得动,马匹采用前三后三的方式排列,光是看这架式,就知有热闹看了。
当这四辆特别的马车抵达迎姝桥的桥头时,围观的郡众都骚动了,明显让这四辆马车给震惊。
有人说两姐妹打赌,没必要太较真;
有人说博陵崔氏太认真,这是在伤害大桥;
有人说平房的人为了赢,不择手段;
有人说博陵崔氏为博陵父老乡亲的负责,有担当,这是名门风范;
说什么的都有,人群中的崔玉芳扭头对一旁的林云萍说:“小萍,你们林氏铁匠铺做得真不错,这四辆精铁马车,看着带劲。”
林云萍笑嘻嘻地说:“好姐妹交待的,能不上心吗,我吩咐匠师,能多重就打造多重,嘻嘻,云芳你满意就好。”
崔云芳嘴边露出一丝冷笑:“现在只能算是小满意,等我挑回四车贵重的嫁妆,那才是大满意。”
什么水泥,中看不中用,为了早日把人娶回去,日夜赶工,五个多月就建好,有点儿戏啊。
要知道,名闻天下的永济桥也修了三年多,郑鹏急急忙忙的,五个月就弄完,崔玉芳想结实不到哪里去,以为前面就抗不住,崔云芳都幻想绿姝连人带马车掉到河里的狼狈的样子,没想到还让她顺顺利利地通过了。
看到崔源还几个博陵崔氏长老高兴的样子,崔玉芳心里就不爽,当她看到那四辆死沉死沉的精铁车了,精神为之一震:翻身的机会来了。
前面他们笑得多好看,就让他们后面笑得多难看。
林云萍在一旁说道:“对,这话说得在理,云芳,为了你的事,我可费了不少心思,就是库存的精铁都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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