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福下意识一看儿子,不由奇怪地说:“儿啊,想什么呢,好像不高兴?”
好饭好菜,阿军却很少说话,神色也有点郁闷,好像不开心一样。
阿军有些郁闷地说:“耶,我想当兵打仗,可少爷就是一个。。。读书人。”
“你这孩子,天天想着打打杀杀,跟着少爷多学学,说不定哪天时来运转。。。。。”郑福忍不住絮絮叨叨地数落着。
。。。。。。。
兵贵神速,第二天,郑鹏便骑着从崔希逸哪里忽悠来的白色骏马,慢悠悠地骑到郭府。
骑马不难,前世特地去草原骑过,崔希逸的那匹白马是驯服过的,郑鹏很快就上手,马是骏马,可惜不能策马奔驰,这里是县城,人多车多,撞伤人就不好了,再说只有一匹马,郑鹏可不习惯和一个男的骑同一匹马,阿军只能跑步跟着。
不得不说,骑马的感觉很不错,可以居高临下看着别人,种高人一等的感觉,一路上也不少人行注目礼,很拉风。
“郑公子来了,快,通知小姐。”
刚到门口,还没有发问,马上跑过两个人,一个拉住马头,另一个拿着一张下马凳,侍候郑鹏下马,还有人往里面跑,给里面的人传话。
真是训练有素,也不知是不是郭可棠一早就有吩咐。
很快,马被郭府的下人拉去喂料,阿军也有人安排,郑鹏被笑容满面的郭管家请到偏厅。
婢女刚奉上茶,郭可棠就来了。
还真是女汉子的个性,别的女生走路,弱柳扶风,婀娜多姿,甚至拿丝巾掩着半边脸,看起来赏心悦目标,郭可棠不同,小跑过来,风风火火,来到招呼不打,第一时间上下打量着郑鹏,好像在找什么一样。
不知为什么,郑鹏内心有一种莫名羞辱感:自己明明是男子汉,眼前这位郭可棠看起来也是高素质的美女,可被她那么一看,怎么有一种像嫖客挑选青楼小姐的感觉?
郑鹏皱着眉头,有不太乐意地说:“郭小姐,你在看什么,郑某身上没什么脏的地方吧?”
“没有”郭可棠有些遗憾地说:“听说崔希逸带着十几个手下找你算帐,你怎么一点事也没有?对了,听说你是骑着他那匹雪里追风来的,马怎么到你手上的?不会是偷的吧?”
就等着郑鹏前来求救,就是拿不到份子,也好好嘲笑郑鹏一番,以后在合作中能占主动,等来等去也等不到郑鹏求救的消息,反而等来郑鹏登门拜访,听到手下说郑鹏没有受伤,反而骑着崔希逸那匹雪里追风,郭可棠真有点不相信,急急脚跑来验证。
崔希逸多次上门,那马府中的下人都熟悉,郭可棠真不敢相信郑鹏能全身而退,要知道,外表有些“柔弱”的崔希逸,可是一位不讲理、性情暴躁、一言不合就干架的纨绔子弟。
这小嘴,问起问题像挺机关枪似的,一子抛出几个问题,郑鹏吧了一口气,盯着郭可棠一脸不满地说:“郭小姐很希望郑某出事?”
046 一拍即合()
“这话有些过了”面对郑鹏的指责,郭可棠淡定自若地说:“小女子只要喊一声非礼,就能达到目的,何必这么大费周折,不过的确想看看郑公子随机应变的能力。”
说完,自顾补充了一句:“现在看来,郑公子的能力不错。”
郑鹏摊摊手,然后有些无奈地笑了。
能说什么呢,两人的地位不对等,郭可棠卖得了萌、耍得了二,当得了女王,玩得起小清新,最重要是人家是女汉子,郑鹏真拿她没办法。
“郑公子,你是怎么说服崔公子的?还有,那匹雪里追风怎么回事?”八卦是女人的天性,郭呆棠也不例外。
“也没什么,就是聊聊天,崔公子看到郑某品行端庄、志趣高尚,被郑某的人格魅力所打动,于是冰释前嫌,至于马的事也不复杂,崔公子的马受惊,弄坏了我家大门,就把那匹罪马留下交给我调教,仅如而己。”
还“仅此而己”,郭可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虽说不知郑鹏用什么方法说服崔希逸这个纨绔子弟,也不知崔希逸为什么把心爱的马送给郑鹏,不过她又现郑鹏又一个特点:面皮特厚。
其次上次来郭府就可以看出端倪,别人做了下贱的小贩,跟亲朋戚友有多远离多远,郑鹏可好,碰到事也不顾自己的身份,自个跑到郭府攀交系借势,脸皮薄一点都办不到。
郭可棠是一个很干脆的女生,看自己很难从郑鹏嘴里拿到答案,直接放弃,开口问道:“不知郑公子这次登门,所为何事?”
打听不到八卦,还不如谈工作。
郑鹏没有废话,拿出昨晚画好的草图,交给郭可棠:“郭小姐看一下,这是卤肉加工坊的草图,你看一下有什么补充,有什么新建议也可以提出来。”
两人商议好生产的事归郑鹏管,郑鹏在动手之前和郭可棠碰头、交流一下,算是对合伙人的尊重。
郭可棠打开一看,不由眼前一亮:这是一幅立体的简笔画,廖廖几笔,就把一个加工坊画出来,可以很直观地看到加工坊分为几个部分,上面还标明加工区、生活区、休闲区的字样,给人一目了然的感觉。
“咦,郑公子,请问你用什么笔画的?”郭可棠指着图样吃惊地问道。
郑鹏带来的图纸,上面画的线条纤细、匀称,好像每一笔的大小都相同,画得简明直观,看起来有一种工整、让人赏心悦目的感觉,细心的郭可棠当场就发现了。
“哦,这是用鹅毛笔写的,让郭小姐见笑了。”
未卖卤肉前,郑鹏摆过几天字摊,捡来的毛笔是破损的,不好用,新的又太贵,于是郑鹏就啄磨着怎么弄一杆新笔,有次看到有人挑着自养的鹅到城里卖,心中一动,想起读书时在手工课上做过的鹅毛笔,就跟人讨了几根鹅毛做笔。
鹅毛笔不一定要用鹅毛,大型禽类的羽毛都可以,最好的材质是天鹅毛,做法也简单,先是放锅里蒸一下脱脂,把羽毛表面的脂脱掉,免得有异味,从锅里拿出硒干,然后是热处理让鹅毛的壁管变硬,提高书写的耐磨度,具体做法是把鹅毛做笔头的一端插在温度约180度的热砂里,等砂自然冷却,最后是用小刀鹅毛切尖,沾上墨水就能书写。
本是为字摊准备的,只是字摊生意一般,郑鹏也不愿意再干没前途的工作,鹅毛笔做好也就没用上,这次绘画草图用上了。
看到郭可棠感兴趣的样子,郑鹏刚好带了一枝在身上,就拿出给她看。
郭可棠一看很快喜欢了,洁白的羽毛,精巧的笔杆,削得带有艺术感的弧形笔尖,为了提高格调,郑鹏还在上面系了一条粉红的小带子,看起来就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让人送上墨,经郑鹏指点,轻轻沾了墨,在纸上一写,那种与众不同的触感让郭可棠有种爱不释手的感觉。
“这鹅毛笔不错,归本小姐了。”郭可棠把鹅毛笔一收,霸气地说。
“这。。。郭小姐开口了,郑某也不好拒绝,可我答应这笔送给崔公子了。”郑鹏的眼珠子转了转,有些为难地说。
收了这位纨绔子弟的马,还拍着心口说帮他,什么也不做好像不太好,正好有一个送上门的机会。
“不管,本小姐看上,归我了。”
郑鹏佯装为难一下,然后大方地说:行,难得郭小姐喜欢就拿去吧,崔公子哪里我会解释。”
一枝小小的鹅毛笔能卖两个人情,值了。
郭可棠玩赏了一会,这才让婢女收起,然后指着郑鹏绘的设计图问道:“这个休闲区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全是奴隶吗,给他们吃喝就不错了,还弄一个休闲区出来,没必要花这笔钱吧?”
在古人眼中,奴隶和牲畜的地位差不多,郭可棠不仅细心,还会看图纸,对郑鹏特地画一块区域给奴隶作休闲有点不解。
“做卤肉很辛苦的,还要长年困在一个地方不能出去,需要找个地让他们轻松一下,这样他们做工也卖力一点,举个例吧,郭府的下人多是签了卖身契,对吧?”
“没错”郭可棠并没有否认。
“平时偶尔也会打赏一下,例如赏衣裳、吃食、月钱什么的,有吗?”
“。。。有”
“做了奴婢,就是主人家的人,让他们干什么就干什么,可为什么还要额外打赏呢,不就是笼络、让他们干活更用心、卖力吗,加工坊也是同一道理,还有一点,让他们多点运动,心情好、身体棒,病疼也会少很多,对吧?”
郭可棠思绪了一下,感觉郑鹏说得没什么毛病,很快又指图纸上代表沟渠的波汶说:“不是做卤肉吗,这条沟渠怎么回事,还要深三尺,现在快冬天,这得多少工程量?”
郑鹏解释:“这条沟渠我个人认为有必要,做卤肉需要清洗、卤制,当中要用到大量的清水,挖一条沟引水,可以节省大量的人力,此外,还有二个作用,一是有效隔离加工坊和外面的交流,防止秘方外泄,二是走火时可以随地取水,免得被有心人利用。”
要是有人利用火做文章,真着火了,要不要外面的人冲进去?
“啪”的一声,郭可棠打了一个响指:“说过生产归你,这些设计我没意外,不过我有一个小提议。
”
“郭小姐请说。”
“早一日出货,早一日赚钱,大冬天不好开挖,成本也高,不如干脆买一个小岛,那些小岛开发不易,交通也不便利,价格比荒地还便宜,偏僻一些也有利于保密,对了,到时利用水路,直接装船散发各地,节省大量的运输成本。”郭可棠一脸精明地说。
郑鹏点点头说:“这主意不错,那选址买地还要拜托郭小姐了,对了,还有泥瓦匠。”
贵乡县是郭家的地盘,这些事交给她来办最好不过。
“没问题,这事我会派郭管家全力协助你,争取在过年前,把卤肉打响名头。”说到激动处,郭可棠都兴奋起来。
“一定可以。”郑鹏信心满满地说。
在华夏传统节日中,过年是最重要的节日,没有之一,过年时,就是平日再节俭的人家也会想办法改善生活,对民以食为天的华夏百姓来说,采购肉食必不可少。
这可是一个巨大的商机。
两人一拍即合,为了早日推出,郭可棠马上让郭管家陪着郑鹏去挑地方。
等两人走后,郭可棠暗暗松一口气,正想赏玩那枝新奇的鹅毛笔,一个人风风火火地跑进来,人没到声音先到:“郑家那小子还在不在?”
一听到这个声音,本是坐着的郭可棠马上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对来人说:“回叔爷的话,郑公子刚刚走了。”
说话的是府中的郭元直,现在郭府辈份最好的人。
奇怪,叔爷得了郑鹏那个名帖,一直视如珍宝,这几天都把自己关在书房欣赏、临摹,怎么突然跑出来了?
047 猜测和关心()
“走了?”郭老头有些懊恼,随后上下打量郭可棠,好像在找什么。
一个女子,被自家长辈这样打量,就是郭可棠也有点不习惯,忍不住问道:“叔爷,你。。。你找什么?”
“姓郑那小子,登门没投个名帖什么的?”
郭可棠明白自家叔爷要什么了,估计听下人说郑鹏登门,急匆匆跑到来,十有八九是想要字,要知道他拿着上次郑鹏登门投的名帖,把自己关在书房欣赏临摹,几天都不出来,听到郑鹏不在,就想拿个名帖欣赏。
“叔爷,这次郑公子没递名帖,对了,他的字,真有那么好?”郭可棠忍不住问道。
在经营上,郭可棠是一把好手,可对舞文弄墨不感兴趣,在她眼中,郑鹏的字就是好看一点,也没多少特别,自家叔爷郭元直在魏州来说,也算是一位名士,特别是那一手字,铁划银勾,在士林中广受好评,有必要对郑鹏那么推崇?
“瘦挺爽利、侧划如兰竹,刚劲中透着飘逸,有断金割玉的气势,姓郑的小子,虽说火候不足,但大势已成,只要他勤加练习,假以时日,必成大家。”郭老头有些感概地说。
郭可棠本以为郑鹏就是写得特别一点,没想到自家叔爷对他评价这么高,有些不解地说:“叔爷,依侄孙女之见,郑鹏就是一个有点小聪明、不求上进的市井之徒,说他能成大家,太抬举他了吧?”
放着书不读,跑去做让人看不起的商贩,到郭府的借完势后又斤斤计较,根本就是那种圆滑的小商人行径。
郭老头一脸正色地说:“一个人习得一手好字,说明他有天赋和毅力,值得称赞;要是一个人能开创一种字体,那不仅仅是天赋和毅力,而是天才,是开宗立派的大家,姓郑的小子,就有成为宗师大家的潜力。”
看到郭可棠还是不相信,郭老头主动替郑鹏“洗地”(找理由的意思):“凡事要成功,必先经历一番磨砺,孟曰,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增益其所不能。为了让自己的修为更上一层楼,有人隐居于深山、有人寄情于山水、有人流涟于烟花柳巷,郑家这小子,在元城风平不好,到了贵乡也沦落成小贩,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朽木不可雕,某在书院第一次见他,也对他有成见,若不是听他了作的诗和看到他写的字,差点走了眼。”
诗如才,字如人,古代人认为写字写得好的人,差不到哪里去。
听到叔爷的评价,郭可棠也忍不住对郑鹏肃然起敬:难道,郑鹏故意作贱自己,就是为了锻炼自己?
未来的宗师大家啊,要不,自己对他的态度,稍稍好点?
无巧不成书,就在郭可棠想是不是对郑鹏更尊重一些时,在元城县,也有人掂记起郑鹏来。
今年入冬早,北风夹着寒意,天地之间带着一种萧索之意,天气越来越冷,最后竟下起飘飘扬扬的小雪。
这是入冬的第一场雪,虽说下得不大,可一向喜欢附庸风雅的郑老爷子命人在后园的凉亭设下酒席,让郑家子弟陪他赏雪,顺便考察一下后辈的功课。
郑家一直以豪门大族、书香世家自称,赏雪考查功课早就成了惯例,为了应景,题材大多是梅、雪、竹相关,郑家那些子弟早早就作了准备,一时间好诗、好句不时出现,全家人都沉浸于这种虚假的繁荣中。
多年没有拿到功名,给自己留点希望也好。
郑老爷子喝下婢女递过来的一杯温酒,老脸上出现一丝红晕,心情不错的他看到大儿子拿着一杯酒,心不在蔫,几次送到嘴边又放下,有点失神地看着外面飘飘扬扬的雪花,酒凉了也没喝,不由问道:“元家,看你愁眉不展,可有心事?”
郑元家被老爷子点名,楞了一下,叹了一口气,刚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一抬手把酒干了,这才有些苦涩地说:“有劳父亲大人挂心,儿。。。没心事。”
自己的儿子,郑老爷能不了解吗,看到郑元家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他想什么了。
“啪”的一声轻响,郑老爷子把酒杯放下,有些触景生情地说:“在想鹏儿吧?”
听到老爷子开口,郑元家这才有些担心地说:“鹏儿自小没吃过苦,走的时候身上没钱,听说贵乡那宅子又年久失修,现在天寒地冻,也不知他吃得饱不饱、穿得暧不暧。”
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唯一的儿子被放逐,还不能帮助,现在自己喝酒吃肉,锦衣玉食,也不知没有一技之长的儿子过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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