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完毕,三个女一队,郑鹏一队,各自带着下人在街口处分开。
长安治安很好,可以说夜不闭户路不拾遗,郑鹏也不担心她们的安全,兰朵是突骑施的郡主,以她的重要性,朝廷肯定派人暗中保护。
郑鹏带着阿军,在西市转悠了一会,这才朝三宝号设在西市的分员走去。
西市比长安最繁华的朱雀大街更热闹,道路两边全是店铺,货架上来自天南地北的商品琳琅满目,而道路上人来人往、接踵摩肩,各种议价声、叫卖声交织成一片。
一开市就是高潮。
在西市西北角有一间中等门面的店铺,也是客似云来,店铺上的牌匾上写着“三宝号”三个斗大的字,然后右下角标明:西市分号。
为了保证产品的质量,提高百姓对三宝号的信心,郑鹏规定所有出售三宝号商品的店铺,都要挂上三宝号的牌匾,只是在右下角注明是哪里分号。
三宝号的产品,绝大部分是交给郭可棠处理,郑鹏在郭子仪的建议下,让人寻找好地段,直接售卖三宝号的产品,收入能多一些,也多一层保障。
要是货全交给郭可棠打量,哪天一翻脸,三宝号就很被动,有自己的销售渠道,有什么事也不用那么慌,也不怕经销商恶意压价。
“少爷,进去看看?”阿军看郑鹏一直站着,半天没动,小声催促道。
郑鹏摇摇头:“不急。”
就当阿军有些疑问时,只见郑鹏身形一动,拦住一个老头的去路,拱拱手说:“老丈,你好。”
“小郎君好,不知小郎君有什么吩咐?”老者看到郑鹏衣冠楚楚,说话也有礼貌,停下来回礼。
“不敢”郑鹏指着老头手里抱着的凉得快说:“老丈,你抱着那是什么啊?”
老者上下打量了一下郑鹏,有些奇怪地说:“小郎君可是外乡人?”
“刚到长安,老丈真是好眼力。”
“也不是什么好眼力”老者笑着说:“这可是好玩意,叫凉得快,长安没人不认识的,风大,又好用。”
郑鹏故意问道:“凉得快?质量怎么样?价钱公道吗?”
“三宝号买的,质量肯定没问题,价钱感觉贵一些,不过还可以接受。”老者开口表示肯定。
“原来是这样”郑鹏听到老者这么说话,继续问道:“老丈这样说,对三宝号很满意,对吗?”
阿军这才恍然大悟:自家少爷没直接进去,而是拦住从三宝分号买了东西的顾客问,这是在侧面了解三宝号的经营情况。
“满意?一般般。”
郑鹏有些意外,连忙问道:“是不是里面卖东西的博士(伙计)态度不好?”
“那倒不是,他们挺热情的,还给椅子坐,就是三宝号里的东西太少,这不,一买到凉得快,还要去别的地方凑要买的东西,又累又浪费时间,要是东西多一点,最好一次就能凑齐,不用跑来跑去找,那就好了。”老者有些遗憾地说。
阿军闻言有些不以为然,觉得这个老头有点罗嗦,西市就这么点地,那么多货品算不错了,还说三宝号只是一般般,还异想天开地想一间店什么都有得买。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郑鹏闻言眼前一亮:一次就能把想要的东西都凑齐,不用这店买一样、那店买几样,很浪费时间,老者提出的设想,不就是后世百货大楼吗?
大唐还没有这种概念,最多就是卖一些针头线脑、油盐酱醋的杂货店,要是自己把这事做成,那可是没有对手啊。
405 不速之客()
三宝东市分号面积大约二十平方左右,地方不大,在东市算是一个中小型店铺,店铺内摆放着三宝号的生产的商品,主要是各式凉得快和脚踏车。
风来仪因为个体很大,并没有摆放成品。
郑鹏看到,店内不仅有大唐的百姓,还有很多衣饰怪异异国商人,他们大多人都对脚踏车很感兴趣,有的商人当场交下压金,外面试骑。
看得出,脚踏车很受欢迎。
经过一年多的发展,集结了众多优秀工匠的三宝号有了很大的发展,最直接的体现就是脚踏车的样式多了起来,有载货式、双人式、儿童专用三轮车等等,款式更新颖、外型更美观、车身更结实,自然受到客人欢迎。
货物不多,但名气算是打出去了,算是一招鲜、吃遍天。
“不知郑公子来了,有失远迎。”掌柜注意到郑鹏来了,马上放下手中的活计,小跑上前跟郑鹏打招呼。
郑鹏点点头,和颜悦色地说:“郭掌柜,近来买卖做得怎么样?”
眼前这位郭掌柜名字叫郭勉,是郭子仪一个远房亲戚,反正都要用人,肯定是用自己人放心。
“回公子的话,买卖一直不错,只是,增长速度有些放缓。”郭勉知道郑鹏的性格,开门见山地说。
“哦,为什么?”
郭勉想了想,很快说道:“公子,有购买能力、有兴趣的人都买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怎么吆喝作用也不大,好在不少异国的商人对它有兴趣,填补不足。”
“依郭掌柜之见,有什么办法可以改变这种情况呢?”郑鹏饶有兴趣地问道。
“有二点,一是扩大脚踏车的宣传,让人们明白脚踏车的便利性,二是改进脚踏车的性能,很多人拒绝脚踏车的原因,就是脚踏车不够牢固,容易损坏,要是能有坚固耐用的产品,肯定可以把销量提上去。”
厉害啊,这些建议可以说一针见血,直接说中关键点。
郑鹏点点头说:“总结得不错,放心,很快会改进的。”
“谢公子夸奖。”郭勉连忙谦虚谨地说。
“去吧”郑鹏挥挥手说:“不用理我了,忙你的去。”
“是,公子。”
郭勉走后,郑鹏主要听听客人说些什么,又检查一下货品的质量情况,有时还和顾客交流一下,不知不觉半个时辰就过去了。
在这段时间内,郑鹏已经有了不少改进的想法。
“少爷,小姐还有郡主她们回来了,就在店铺外面,让你出去呢。”这时黄三跑进来,向郑鹏禀报道。
这么快?
郑鹏看着黄三,黄三明白郑鹏的意思,压低声音说:“少爷,小姐、林姑娘和郡主买了一些衣裳和胭脂水粉类,买得不多,一共才花了四百多贯。”
四百多贯对普通人家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数目,但对郑鹏来说只是毛毛雨,何况这笔钱还是三个人的呢。
说是自己付帐,看得出兰朵她们还是很有节制。
“谁问你花多少钱了,就是问一下她们这趟还顺利不?”郑鹏故意板着脸说。
不能在下人面前露怯。
“顺利,顺利。”黄三笑眯眯地说。
黄三当过掮客,摆得下面皮放得下身段,无论你怎么骂他,他都会像没事人一样,有点唾面自干的赖皮劲,这点郑鹏都有点服他。
出到外面,只见兰朵、小冰和林薰儿在马车旁聊天,三女有说有笑,亲热得好像是三姐妹一样。
“这么快就买完了?”郑鹏一边说,一边笑着走过去。
林薰儿看到郑鹏出来,微笑地说:“少爷,不快了,都让你等了半个时辰了。”
“哥,我们把这里转了一遍,还买了三套新衣裳。”郑冰有些小兴奋地说。。。
好像还沉浸在疯狂购物的喜悦中。
兰朵摇摇头说:“快点不好吗,免得你这个吝啬鬼躲在这里心疼钱。”
“哪里的话”郑鹏一脸硬气地说:“不就是钱吗,都吩咐黄三跟着你们,专门负责付帐,什么时候心疼了。”
“是吗?“兰朵白了郑鹏一眼,有些不屑地:“说得倒是轻巧,你就给黄三带了九十两黄金和一贯钱,加起来也就一千贯,还说什么由着我们买,假大方。”
不是吧,这事也知?
郑鹏一时有些尴尬,扭头瞪了黄三一眼,黄三吓得一缩脖子,有些怯生生地说:“少爷,小的一时说漏嘴了。”
被兰朵挤兑,郑鹏有些尴尬,不过很快回过神,开口应道:“给黄三一千贯,就是怕他不小心弄丢,可这一千贯花了还不到一半,这不能说我小气吗?换句话来说,就是把这一千贯全花了,不够用,我这人不是在这里吗,不够再拿。”
“真的?”兰朵有些不相信地主。
“当然”郑鹏一脸正色地说。
兰朵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神色,高兴地说:“衣服不能买太多,要不然下次没有上街的理由,出新款式也怕穿都不及买,这些都是不重要。”
“什么重要?”郑鹏下意识地问道。
“当然是金银首饰和各种稀有玩意值钱,所以说,西市只是热身,真证重要的时刻,重要是在各式金银珠宝、奇珍异宝,郑鹏,你说过的话不能反悔,跟我们一起去东市大采购。”
西市的货品多是满足日常需要,而东市靠近三大内和贵族聚居的地方,以奢侈品为主,别看郑冰他们装了马车的厢间的大半空间,可花销还不足五百贯,可到了东市,有可能一颗小小的宝石就不止这个价。
真让这三个女生跑到东市大肆采购,想不破产都难。
郑鹏郁闷跟郁闷,不过还是很淡定地说:“没问题,可惜今天出门急,没带多少钱,身上所有家当也就二千贯左右。。。。。。”
大方是相对的,郑鹏绝不是那种要脸不要钱的楞头青,看到兰朵购买时眼中的狂热和杀气,先暗示自己就这么多钱。
要是超了,自个想办法。
郑鹏在心里对自己说:二千贯,够了,本少爷又不是开金山、挖到金矿的人。
兰朵不以为然地说:“不怕,就凭郑将军和郑大才子这两个名头,说一声,保证那些掌柜乐于送上门再收帐,上车吧,今天本郡主可要把东市逛个够。”
不是吧,让自己刷脸“赊帐”?
郑鹏苦笑着说:“郡主真会开玩笑,你们去吧,好好转转,我还有事要忙,就不陪你们去了。”
刚想转身溜走,没想到兰朵一把拉住郑鹏的衣袖,笑逐颜开地说:“郑鹏,你这是要去哪?东市在这边,别想这些歪主意,今天你可以跑不了。”
本想跑远点,不离这事,没想到兰朵识穿,郑鹏只能苦笑一下,认命地跟着三个女生一起去东市扫货,顺便。。。。。。付帐。”
就在郑鹏头大如半陪三个女子去东市时,位于胜业坊崔源的府第,也迎来了不速之客。
406 张大媒人()
“张九龄?他怎么来了?”崔源看着手里的拜帖,有些惊讶地说。
处理公务完毕,得到消息说郑鹏回了长安,还准备怎么教训一下他,没想到下人说有人拜访,访客还是朝中新贵张九龄,张九龄平日期跟自己没多少交集,以至崔源都有些吃惊。
管家仁安没有回崔源的话,而是转头问禀报的下人:“张外郎是穿官服还是便服?”
“便服。”下人恭恭敬敬地应道。
仁安分析道:“要是穿官服,肯定是说公事,穿了便服,还送上这么厚的礼,谈的肯定不是公事,郎君,你说这个张九龄要干什么?”
崔源一脸平静地说:“无论怎么猜,都不能证实,让他进来一问便知,来者都是客,仁安,你去接一下。”
“是,郎君。”
正当仁安转身准备出房门时,崔源突然开口道:“慢!”
仁安马上停下,转身行礼道:“不知郎君还有什么吩咐?”
崔源站起来,拂了拂衣袖,又整理了一下衣襟,这才开口道:“稀客,老夫亲自去接。”
“郎君,还劳你亲自出马?这,太抬举他了吧?”仁安有些吃惊地说。
崔源是博陵崔氏的领头人,现任御史大夫,暗地里还是皇帝最信任的不良将,无论是官阶、资历还是社会地位,都比张九龄高出太多,到门口迎接一个后起之秀,有点自损身份啊。
“花花桥子人人抬,就是抬举一下又如何”崔源一脸睿智的地说:“想想张说跟他的关系,此子前途不可限量,现在还能抬举一下,待到他飞黄腾达之时,别说抬举,就是贴脸过去也不见得人家会卖你面子。”
“还是郎君高见”仁安在自己的脸上轻拍了一巴:“差点忘了还有一个张说,难怪这个张外郎能这么快复出。”
张九龄算是出生世代仕宦之家,曾祖父张君政,曾任韶州别驾;祖父张子虔出任过窦州录事参军;父亲张弘愈,曾为新州索卢县县丞,虽说官途作为不大,但能维持仕宦算是很不容易,而张九龄也算是少年成名,十三岁就得到广州刺史王方庆的赞赏,后来又得到张说的赏识。
不知是不是受到张说的影响,张九龄对姚崇的政见很不认同,多次公开表示异议,遭到姚崇多次打压,在开元四年辞官归家,直至开元六年因“开路有功”得返长安,然后开始受到重用。
张九龄复仕看是偶然,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张说背后出力,从官场的走势来看,曾经被贬的张说要重新崛起。
崔源是不良人的首领,对这些情报了如指掌,很看好张九龄的未来,决定亲自迎接他。
就算张说不能崛起也不要紧,要知张说早年参加制科考试,策论为天下第一,历任太子校书、左补阙、右史、内供奉、凤阁舍人,参与编修《三教珠英》,学识渊博、桃李满天下,是文人公认的文坛领袖,张九龄是他的得意弟子,又是有名的诗人。
光凭这一点,去迎接他也没人说闲话。
“不知张外郎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崔源一看到张九龄,很快笑着说。
张九龄看到拜帖投了那么久还没反应,正想着博陵崔氏门第深深的时候,没想到突然大门中开,接着看到崔源亲自迎出来,楞了一下,马上回礼:“不敢,劳烦崔御史亲自迎接,真是罪过。”
本想能派个管家迎接就不错了,想不到崔源不仅打开大门,还亲自来了,一时间张九龄都有点受宠若惊。
仁安在一旁笑着说:“郎君,张外郎还站在这里呢,不如请张外郎过屋说话吧。”
“对对对,老夫一时还忘了,张外郎,请。”
“崔御史先请。”
两人客气了一下,然后一起里面走去,走路的时候,张九龄下意识落后崔源半个身位以示尊敬。
崔源把张九龄带到一个名为“风起”的偏厅,刚坐下,婢女很快送上茶水、果品、糕点。
张九龄也不急着说事,而是天南地北跟崔源聊起来,崔源也是老江湖,不动声色地跟张九龄打着哈哈。。。
崔源是老牌士族的代表,张九龄是新兴士族的翘楚,早成人精的崔源嘴里跟张九龄客套着,脑中却飞速地运转着:张九龄主动上门,是向自己示好?还是张说派他来探自己口风或是拉拢自己?
如果直是张说的意思,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得到最大利益。
眼看一壶好茶都见底,可崔源还是不急不燥,张九龄知道再扯下去也没意义,主动开口道:“崔御史,某这次冒昧登门,其实是受人所托。”
终于说到正题,崔源心中一紧,不过还是面带微笑地说:“这里没有外人,张外郎有事但说无妨。”
张九龄呵呵一笑,对崔源拱拱手说:“在这里,某得先向崔御史祝贺一下。”
“祝贺?敢问张外郎,这喜从何来?”
张九龄一脸认真地说:“正所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新任定远将军、开国县男郑鹏,对贵府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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