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用过早饭后,元城郑氏的所有男丁都到祠堂内集合,原因只有一个,就是郑长铎要把家主之位传给郑鹏,让郑鹏成为元城郑氏的主事人。
这件事昨晚接风宴时已经提出,事前得到表决通过,不用说,肯定又是郑永阳的功劳。
郑永阳一出手,帮郑鹏解决了一个大难题,不仅如此,在祠堂交接的时候,郑永阳和郑长铎作为荥阳郑氏的代表出现在祠堂内,给足郑鹏面子。
交接进行得很顺利,在一套复杂的仪式过后,郑长铎把像征着权力的一串大钥匙和一本族谱交到郑鹏手上,算是仪式完成。
“鹏儿,我老了,以后元城郑氏就交到你手上,希望元城郑氏一脉能在你手里发扬光大”郑长铎有些感叹地嘱咐道。
郑鹏恭恭敬敬地说:“孙儿谨记大父教诲。”
“还有,一笔写不出二个郑字,记得要善待身边的人,万事忍为先,凡事以和为贵。”
“知道。”
郑长铎本来还有很多话想说,可话到嘴边又不知说什么,最后只是用力拍了拍郑鹏的肩膀,表示支持。
“见过族长”郑元业第一个走上来行礼。
郑鹏马上说:“二叔免礼,你是长辈,这礼小侄可受不起。”
“不行,贤侄你现在可是元城郑氏的主事人,这礼数不能废,没规矩不成方圆,要不贤侄也不好服众。”郑元业马上说。
刚开始郑元业是反对郑鹏做族长的,他知道自己无望,就推举大哥郑元家做,因为郑元家是一个读书读到呆头呆脑的人,耳根软,好对付,不像郑鹏,那是一肚子坏水。
郑元业是过了很久才知道,郑鹏刚被逐出家门,离开元城时还狠狠地作弄了一番郑程,这是什么心机?
可惜郑长铎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根本听不过,还扬言要是郑元业不同意,可以把他分出去。
一听到要分出去,郑元业马上怂了,要知自己这一房就靠着全家养活,平日花钱又大手大脚,父子都没有安身立命的本领,最后还是认了。
不仅认,做一个识事务的“俊杰”,对郑鹏百般讨好。
“老二这话说得在理,这高低尊卑还是要分的。”郑长铎在一旁点头附和。
郑鹏想了想,然后说道:“这样吧,说公事的时候,我就是族长,平日大伙是怎样叫,就怎样叫好了。”
“好,族长说什么就是什么。”郑元业马上附和道。
“见过族长。”
“族长好。”
祠堂内的族人纷纷上前向新晋的主事人行礼问好,不泛有很多讨好地意味。
别小看族长不是官职,可有时候比官职还好用,例如一些治安事件,古人信奉家丑不外扬,很多事是家族内部解决,解决不了就找当地里正、乡绅,实在解决不了再报官。
有些衙门未见官就先打三十大板,打的其实是杀威板,因为进衙门大多是调解不了的、难缠的人。
等元城郑氏的人拜见得差不多,郑永阳和郑长寿也笑着站起来,走到郑鹏面前行礼:
“荥阳郑永阳”
“荥阳郑长寿,见过郑族长。”
郑鹏马上回礼说:“客气,客气,二位快快请起,这礼我可担当不起。“
“过于谦虚,那可变矫情了哦。”郑永阳开玩笑地说。
看看时辰,在祠堂里弄了近二个时辰,都到吃饭的点了,郑鹏笑着说:“永阳兄,郑长老,辛苦你们了,我让人在后院备了薄酒,还请二位务必赏光。”
郑永阳和郑长寿对望了一眼,相付一笑,然后有些遗憾地说:“郑族长。。。。。”
“别,还是叫我飞腾好了。”郑鹏苦笑地说。
这族长不好当,特别是那些年纪比自己大得多的人叫时,好像显得自己多老一样。
郑永阳也不在意,笑着继续说:“飞腾兄,不瞒你,我跟族叔还有要事处理,今天真是不能多待了,三天,三天后我们还要回到这里,再时我们再来一个一醉方休。”
“新官上任三把火,郑族长还是小心一点好。”郑长寿在一旁笑着说。
二人都说有急事要走,郑鹏看他们不像说笑,想了想,很快点点头说:“事的确挺多的,二位有事,先办了也好,记得哦,回来时一定要到这里,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
“一定。”
郑鹏亲自把二人送出大门,随口问道:“永阳兄,你们还要去哪?”
郑永阳没有说话,一旁郑长寿开口道:“其实就是去贵乡拜访一下贵乡郭氏,贵乡郭氏想必郑族长不会陌生吧。”
“认识,交情还不错呢,二位去郭府,这是要。。。。”郑鹏毫不犹豫地说。
“也没什么,就是替族中子弟找一段良缘。”
贵乡郭氏最近冒起得很快,家境好、人脉也广,这样的人家很受欢迎,有人上门提亲也是很正常的事,郑鹏心里打了一个激灵:该不会有人看中郭可棠吧?
不行,以崔希逸那家伙的狠劲和对郭可棠的痴迷,要是有人去动郭可棠,他肯定得发飚。
“哦,不知看上郭府哪位小姐?”郑鹏不动声色地说。
郑鹏朋友不多,崔希逸算一个,眼前这位本家郑永阳勉强也算一个,不想两人起冲突,还是先问一下。
要是郑永阳看中郭可棠,还是劝他再找个目标。
郑长寿也不隐瞒,径直开口说:“听说郭府的三小姐郭可秀,温柔敦厚、端妆秀丽,特来试一下,能不能结为秦晋之好。”
原来不是郭可棠,郑鹏暗暗松了一口气。
郑永阳对郑鹏眨眨眼,小声地说:“飞腾放心,某知你是为你那位姓崔的朋友担心,其实像我们走的每一步,都是深思熟虑、再三打探过才会接触。”
“那是,是我白担心了。”郑鹏很干脆承认自己的错误。
说话间,已经到了门口,郑永阳笑着对郑鹏说:”飞腾兄,留步,不必再送了,快回去吃饭吧,他们都在等着呢,过几天我们喝个痛快。”
“好,我留下几坛陛下赏赐的御酒,改日再与永阳兄一醉方休。”
“一言为定。”
郑永阳和郑长寿同乘一辆豪华马车,径直向贵乡的方向驶去。
“永阳,这个郑鹏,真值得你亲自出马?”郑长寿有些疑惑地说。
没来之前,郑长寿还以为元城郑氏是很兴旺,来到后发现只是一支很小的旁支,进门后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让自己亲自来,郑永阳是不是有些小题大作。
郑永阳一脸睿智地说:“几年前,郭府举行的兰亭会看到郑鹏,我就觉得他是非池中物,当时就想结交,后来琐事烦身,慢慢这事就淡了,没想到他升得这么快,对了,听说他跟博陵崔氏打得火热,有望结为秦晋之好呢,锦上添花永远比不上雪中送炭,这次其实已经来迟。”
顿了一下,郑永阳一脸羡慕地说:“看看贵乡郭氏,他们出手比我们快,让他们跟郑鹏搞好关系,又是卤肉又是脚踏车,每年的利润数以百万计,据可靠的消息,郭家上献的新式印刷术,也与郑鹏有莫大的关系,要是当初早些出手。。。唉。”
“现在还不算晚“郑长寿说完,又自言自语地说:“不过郑小郎君还是太年轻了,也不知他能不能驾驭那些长辈、族人,永阳,你说要是老夫留下,协助一下他,会不会更好呢?”
“族叔,清官难审家务事,这种事千万不能主动插手,除非他们主动邀请,要不然授人以柄,郑鹏在西域做副监军时,千军万马都能驾驭,这些平头老百姓,收拾他们还不是跟玩似的。”郑永阳一脸信心地说。
要是郑鹏善良怕事好对付,只怕此事也不是出现在这里。
“说得也对,算了,由他折腾吧。”
郑长寿好像想到什么,突然开口道:“永阳,既然你这么看好郑鹏,不如我们给他再来一个雪中送炭。”
“哦,族叔,此话何解?”
郑长寿眯着眼睛说:“郑鹏升官封爵,那现在居住的宅子,明显不符合规格,而郑鹏这么快就结家人和解,时间好像有点急,很有可能是婚事将近,无论如何,肯定要修筑新的府第,这个新晋将军钱银方面难不倒他,不过着急的话,材料和合适的工匠方面,可以下点功夫。”
“对啊”郑永阳眼前一亮,忍不住挥了一下拳头:“好,我马上写信,让人送回荥阳准备。”
郑永阳和他的族叔长老郑长寿走后,郑鹏率众人吃饱喝足后,在大堂举行担任族长后的第一个会议。
一谈到正事,郑鹏第一次坐在最上首的位置,郑长铎和郑元家左右分开坐着,其它人以辈份坐好,每个人都坐得很直、表情也有些严肃。
谁也不知这位新上任的族长要做干什么。
不夸张地说,在座的人,大部分邓前都当面或背后讽刺过郑鹏,觉得他沉浸于烟花柳巷中,不会有出息,现在明显错了,当日的败家子,变成了家主。
郑鹏扭头对郑长铎说:“大父,人齐了,说几句?”
“不说了,不说了,说了几十年也累了”郑长铎摆摆手说:“现在我只带眼睛和耳朵,不带嘴巴,鹏儿,看你的了。”
为了家族的振兴,郑长铎可以说没日没夜,好不容易把担子放下,自然是乐得轻松。
第一次听到自己要从族长位置退下时有些不舍,不过现在郑长铎已经释然。
郑鹏左右打量了一下在场的人,然后干咳二声。
所有人都等着新任族长训话,郑鹏的语音一落,现场静得好像针落可闻。
376 上任三把火()
郑鹏环视一下众人,这才缓缓说道:“感谢诸位的厚爱,也感谢大父的信任,让我成了元城郑氏的主事人,诸位推选的原因我清楚,就是希望我能把元城郑氏一脉发扬光大,都说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在座的,有什么好主意或见解,都以说出来探讨一下。”
刚刚走马上任,郑鹏也不急着清算旧帐,而是顺应郑长铎的期待,振兴元城郑氏。
算是对“前任”的一个补偿,也是为自己打算。
在古代,家族是一个人最大的依靠,有一个强大的家族,做什么事也事半功倍。
郑长铎率先说道:“一个家族要兴旺发达,还得一代代的努力,特别是在功名方面有所建树。”
“阿耶说得太对了”郑元兴附和道:“就以我为例,做一点小买卖,处处要看别人脸色,一个普通的衙差也敢找不自在,现在好了,贤侄出人头地后,一听到是元城郑氏,什么事都好办,官府的人也不来找麻烦了。”
“对,对,最重要还是让更多的子弟考取功名,我提议把族学扩大,再请几个有名气的先生,好好教导一下,好苗子也要好把手去料理,这样才能好好成材。”
“不仅要考功名,以后在婚嫁方面也要注意,族长,你可得为族里的年轻人作主啊。”
“祠堂有些破旧了,上一次修耸还是八年前的事,得挑个吉日修耸一番。”
“最好能多置一些田地,现在有些族人还是没有田地或田地很少呢。”
众人七嘴八舌地商议起来,听了近半个时辰,郑鹏发现众人说得最多的就是两个词,一个是“田地”一个“功名”。
对古人来说,田地是安身立命之本,而功名是光耀门楣之资。
众人都商议得差不多了,纷纷把目光落在郑鹏身上。
很明显,说得多没用,主要是看新任族长郑鹏的意思。
郑元家看看满是期盼目光的众人,又看看在把玩手中茶杯、好像魂游天外的郑鹏,忍不住干咳一声,桌下用脚拨了一下郑鹏。
这小子,这么多人在商议着大事,他倒好,不知想到哪去了。
郑鹏刚才还真是走神,老实说,像这种商讨会意义不大,眼前这些人,不是见识浅就是想沾便宜,都是嘴上功夫,听得有些无聊,听了一会郑鹏的心思就在思虑修筑房子的事情上面。
收到自家老子的提醒,郑鹏马上回过神,笑着说:“刚才想着扩大族学的事,走神了,失态,失态。”
“没什么失态,都是为了家族。”郑长铎笑呵呵地为郑鹏解围。
郑鹏笑了笑,然后一脸正色地说:“诸位说得都很有道理,但是饭要一口一口吃,事也要一件一件做,现在先解决族学和修耸的事。”
说到这里,郑鹏一脸豪气地说:“宣布二件事,第一件,凡是元城郑氏的子弟,都可以免费入读族学,我会重金请才识渊博的先生教导,一应书籍、文房四宝全包,一概费用全由族里开销;第二件是修耸,我会拿出一笔钱,用作修耸宅子、祠堂修耸、翻新之用。”
一旁的族老郑家树有些疑惑地说:“族长,你的提议是好,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族里的收入有限,大伙凑的那点钱,就是用作祭祀、聚餐也够呛,实在拿不出钱来做这些事啊。”
“就是”人群中有人跟着附和:“族长,拿大伙凑的钱去供养族学,会不会有失公允,主家还好一些,像我们这些散家,本来手头就不阔绰,再分摊的话,只怕负担不起。”
“就是,我家没有读书也要出钱,不公平。”
话音一落,有人欢喜有人愁,一时间祠堂乱成一团。
郑鹏摆摆手,示意众人停下,大声说:“大伙不急,等我先说完。”
等众人都静下时的,郑鹏这才开口道:“在座的,都是是自己人,客套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以前年少轻狂,没少惹祸,也没少给大伙添麻烦,幸得先人庇佑,最近运气不错,在西域小有斩获,皇上也赏赐了不少财货,这些费用,不用走公钱,我自己出,算是给诸位的一点补偿吧。”
“族长自己出?真是有担当。”
“新任族长可比上一任有魄力多了。”
“听说族长在西域斩获无数,现在看来所言非虚。”
“立了那么大的功劳,皇上肯定不会吝啬,啧啧,还真拨一根毛都比我们的腰粗。”
郑鹏不管下面的窃窃私语,自顾说道:“这宅子得好好修一下,祠堂也是,有些柱子都掉色了,这样,就拿五千贯出来,用作修筑和翻新吧。”
多少?五千贯?
一个中等的田庄,一年有个三五百贯的净收入算不错了,一个俏丽的小婢女,也不过二十贯,众人心想郑鹏能拿过一千几百贯用作修耸和翻新就不错,没想到郑鹏张嘴就是五千贯。
郑鹏扭头问有些目瞪口呆的郑长铎说:“大父,你觉得这五千贯,够了吗?”
“够,足够了。”郑长铎笑逐颜开地说。
族中有的人,人力不用花什么钱,主要是材料和匠师的工钱,有这五千贯,就是起二座全新的、体面的大宅子都够了,不用说现在仅是修耸和翻新一下。
郑鹏点点头,把声音提高八度说:“族学是一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事,不仅要办好,还要长期办,每年都要出钱,有些麻烦,也有不稳定性,这样吧,我出一笔钱,购买土地,土地租出去,所得的租子用作资办族学专用,对了,要是族中有人要租种,租子也可以少收一些,这样一举二得,三叔,你见识多,算一下要买多少土地,才能供养得起族学。”
郑元兴行商,最精于计算,闻言低头算了一下,很快得出答案:“族长,至少要二百亩才能维持开销。”
要请有名的先生,还要承包书籍、文房四宝这样,开销可不小,起码要二百亩才能维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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