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空着手回去,看到路不好走,翻身下马,拨腿就追了上去。
要是空着手回去,兰朵肯定又得冷嘲热讽。
看到郑鹏跟了上去,曹奉示意陆进看管马匹,自己连忙跟了上去。
中箭的野兔大约跑了一刻钟,最后还是因为流血过多力竭倒在路边的一块大石旁,郑鹏一手把它提起来,拎了一下重量,乐了,起码有七八斤,高兴地说:“这家伙好肥,今晚的红烧兔子有着落了。”
“恭喜郑监军猎得大野兔一只。”后面跟上的曹奉恭维道。
“虚伪,明明是你射中的,某就是捡一下而己。。。等等,马蹄声,有情况?”郑鹏突然神色一紧,连忙说道。
隐隐听到马啼声传来,听数量,人数还不少。
有情况?不可能吧,这里是护卫队的营地,距离军事重镇于阗镇也就十五里,可以说是在于阗镇的眼皮子底下,没人敢在这里撒野,曹奉探头看了一下,很快轻松地说:“郑监军,是唐镇守使,咦,还带着很多东西呢。”
郑鹏跟着看了一下,整个人一愕,很快说道:“小点声,别让人发现了。”
一队人马正在路上行走,看方向应是往郑鹏的驻地,走在最前面的是于阗镇镇守使唐宽,在他身后除了护卫外,还有一辆载着货物的马车,最后面还有人赶着一群羊,要是没猜错,唐宽听到郑鹏“不舒服”后,前来慰问一下。
见面时唐宽说不上热情,也谈不上冷漠,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他的态度代表西域大多数将领的态度:内心看不起出自教坊的郑鹏,但也不至于得罪,最好就是相安无事。
副监军在唐宽的“地盘”病了,于情于理都要表示一下。
放风声身体有恙,让他撞见在野外狩猎不好,郑鹏示意曹奉注意。
本想拿起野兔悄悄离开,没想到那队人马中突然分出二匹马,径直朝郑鹏的方向跑来。
不会被发现了吧?
郑鹏吓了一跳,忙缩回头,听到马匹由远由近,然后听到两个人下马的声音,就在郑鹏酝酿着见面时说些什么合适的时候,突然传来“哗啦啦”的声音,不由心头一松,原来有人下马小解。
“唐镇守使,你不是很讨厌那个姓郑的吗,怎么给他送这么多礼?”
说自己?
郑鹏眨眨眼,斜眼一看,只见曹奉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好吧,无意中还听到别人背后议论自己。
“那是,一个教坊出来的下三滥,也不知怎么蒙敝陛下,跑来西域做监军,俗话说一将无能害得三军,这些下三滥哪会打仗,打嘴仗、抢功夺劳、背后捅刀就擅长,以为披件棉甲就是将军,真是天真,看起来就火大,没办法,谁让他是监军呢,吕都护使有令,要尽可能配合,免得他回到长安乱说话。”
说到这里,唐宽有些不屑地说:“这些东西,就当喂了牲口。”
“说得对,一个副监军,大冷天不好好呆在城里,反而跑到于阗镇这种小地方,不住城里跑到郊外,分明是装模作样搏声名,要是出了事,还得我们担着,真是吃饱撑着玩。”那名手下也是一胆子牢骚。
能跟唐宽一起小解,不是心腹也是亲随。
唐宽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说:“算了,他是监军,由他去,希望他玩腻后,早点离开就是。”
两人说完,也小解完,于是又各自上马归队,完全没有注意到大石的背后被正主听个正着。
“这两个人太无礼了,郑监军,刚才你为什么拉着我?”曹奉一脸不解地说。
说的那些话太无礼了,曹奉刚想出去训斥一下唐宽,可被郑鹏拉住,示意他不要妄动。
表面是愤愤不平,实则曹奉有点替唐宽担心,毕竟都隶属安西都护府,跟唐宽也相识,他的想法是让郑鹏出一口气,总比憋在心里秋后算帐好,没想到郑鹏硬是忍住了。
“算了,人家只是说心里话,谁背后没说一点是非”郑鹏一脸平静地说:“换着是我,心里也不痛快。”
话是这样说,脸色表现也很平静,可在内心深处,郑鹏却憋着一股劲:树要皮,人要脸,谁甘心这样让人看轻,找个机会好好表现一下,然后再狠狠地打这个唐宽的脸。
什么事都没做,到了他嘴里,成了间瘟神的代表了。
曹奉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的郑鹏,他实在想不明白,这样郑鹏都能忍得下去,结果有二个,眼前这位自己都看不透的副监军,要么豁达得让人难以致信,要么心机深沉得让人可怕。
希望是前者吧。
郑鹏也不理会曹奉的想法,看到唐宽等人走完了,招招手说:“走,我们抄小路回营房,可不能让这位好心的镇守使扑空。”
曹奉应了一声,跟着郑鹏往驻扎的营地赶,他吃惊地发现,经历这件事,郑鹏没忘拎着那只肥美的兔子。。。。。。。
唐宽带着手下和于阗镇几名士绅,在郑鹏的营地逗留了不到二刻钟就离开,离开时一脸轻松,嘴角还带着莫名的笑意。
探视郑鹏的时候,郑鹏正披着一件厚厚的皮袄盘坐在胡床上,跟突骑施郡主兰朵正在兴致勃勃地玩着叶子牌,看得出心情不错,就是探视的人来了也没停下,只是嘴上招呼着,别说酒席,就是茶水也是手下提醒才让人奉上。
看来巡视军务是假,心思是放在讨好美女上,唐宽心里有些不屑,然后找个机会轻松离开。
只要不给自己添麻烦,随他折腾。
“郑鹏,本郡主配合你演了一出好戏,有什么好处?”唐宽一走,兰朵随下甩下叶子牌,笑吟吟地讨要好处。
一个大美女笑脸如花的讨好要好处,换作其他人肯定满口答应,可郑鹏不吃这一套,不动声色地说:“这是为了麻痹他,以后方便行动,要是截获吐蕃那批财宝,郡主也是有一份,这是为公不为私,哪有什么好处。”
“小气”兰朵给郑鹏抛了个白眼,开口唤随身待女:“阿娜尔,我们走。”
兰朵说走就走,看到兰朵远去的倩影,郑鹏的老脸忍不住抽了抽,走就走,干嘛拎上自己藏在门后面的野兔。。。。。。
272 逮到肥羊了()
和中原地区相比,西域少了一份繁华,却多了几分粗犷,特别是在人烟罕至的荒野,有时跑上半天也遇不到一个人。
站在辽阔的天地之间,可以感受到大自然的伟大和自己的缈小,到了冬季,飘飘扬扬的雪花好像给辽阔的西域披上一件白色的披风,更增添几分神秘的美感。
西域地形复杂,幅员辽阔,有高山、有沙漠、有湖泊、有丘陵,和面积大成反比的,就是西域的人口相对稀少,主要是一直以来各民族相互冲突,人口一直上不去,平日荒野郊外人都不多,到了寒冷的冬季人口更少。
这个时候还外出的,要么闲得蛋痛,要么倒霉得很,可在荒野执行任务的程胜,不觉得这是一份苦差。
程胜是一名士兵,准备来说是虎头队的一名士兵,在开赴于阗镇的途中,跟着伙长库罗一起行动,到达事前分配好的位置后,在高处找了一个隐敝的地方挖了一个不易被发现雪洞,守株待兔般监视着。
看似一份苦差,可程胜一点也不觉苦,外面寒风呼啸,洞内明显暧和得多,地上铺着平日披在身上的白色披风,身上穿着厚实的狼皮皮袄,不时再喝上几口上等的马奶酒,浑身暧哄哄的,别提多舒服。
虎头队的待遇本来就好,跟了郑鹏后,待遇变得更好,而郑鹏有个特点是言出必行、寸功必赏,只要把自己的事做好,没功劳也有苦劳,再说真立了功,整个队的兄弟都受益,程胜一直尽心尽力。
估摸一下时辰,是时候换岗了,程胜推了推身边睡得贼香的孙义武:“阿武,起来,该你守了。”
一个岗二个人,可以相互照应,也可以轮着值勤,谁也不知吐蕃人来不来,就是来也不知什么时候来,只能日夜看守着。
醒着的人用眼睛看,休息的人垫着箭袋睡,一旦听到有动静,受过训练的他们很快就做出反应。
孙义武打了一个呵欠,揉揉眼睛坐了起来:“老程,有什么发现没有?”
“没,水静河飞,这半天光是看雪花了。”
“也是,这里那么大,哪能轻易碰上,要碰上那些吐蕃狗就像大海捞针,算算我们在这里也守了快半个月,也不知其它地方的兄弟有没有收获。”孙义武一脸期盼地说。
“希望吧。”
“老程,你睡吧,这里有”
话只说了一半,孙义武就闭口不语,因为空旷的野外,突然转来几声“布~谷”“布~谷”“布谷”的鸟叫声,声音二长一短,在寂寥的野外显得突兀之余,也很引人注目。
程胜呆了一下,很快一脸激动地说:“来人了,快。”
中途离队,各自奔赴指定的区域监视,彼此间的联系就用暗号,要不然外面雪茫茫的一片,就是找自己人也不方便。
孙义武一个激灵站起来,一边往洞口处张望,一边发出二长一短的“布谷”声。
大约一刻钟后,一个牵着白马、戴着白色狐皮帽、披着白色披风的彪形大汉来到程胜和孙义武面前,还没开口,程胜和孙义武恭恭敬敬地说:“属下见过白什长。”
来人是虎头队一名叫白振华的什长,也是二人的顶头上司,程胜和孙义武不敢怠慢,连忙行礼。
“免礼”白振华说完,左右打量了一下,满意地说:“这地挑得不错,又避风视野又好,本来还想偷偷摸近吓一下你们,找了好一会也没找到,只好用暗号联系。”
“嘿嘿”程胜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一下脑袋,很快焦急地问道:“头,你找我们,是不是有情况?”
出发前所有人都带足了干粮,大雪封山,没事也不会联系,这个时候白振华来到,肯定是有事发生。
“脑子还挺灵”白振华赞了一句,很快又一脸正色地说:“刚刚收到消息,白雀奴那只金鹫发现有人往你们这里的方向移动,上面让我提醒你们注意,尽快调查核实。”
只知吐蕃有可能有这个行动,人数、穿着、打扮、路线全部成谜,金鹫也就一个鸟,智商有限,只能察觉得有情况就用特殊的方式跟白雀奴报告,白雀奴汇报给相关的负责人,一层层转达,最后落实在程胜和孙义武身上。
这么冷的天,出现在荒无人烟的地方,很值得人怀疑。
“属下领命!”程胜和孙义武齐齐行了一个军礼。
刚行完军礼,程胜突然半眯着眼,右耳突然动了动,然后一下子趴在地上,闭着眼睛,好像在倾听着什么一样,孙义武和白振华看到,脸色一喜,很在默契地静静站在一边没说话。
程胜是虎头队的老兵,有一项听马蹄声的绝活,很远的马蹄声都能听得出来,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好像有情况一样。
半响,程胜站了起来,对白振华行了一个礼,大声禀报:“头,有情况,有一队马往这边过来,人数还不少,离这里大约有五里地。”
“没听错?”白振华一脸兴奋地问道。
刚来吩咐他们要注意情况,这么快就有情况出现,白振华都有些不敢相信。
对那只名为小白的金鹫,白振华和很多人一样,半信半疑,不相信一个扁毛畜生会那么通灵,只是上面有令不得不执行,想不到这么快就应验。
这种气候有人出现在这种地方,情况很可疑。
“要是不准,我这两只耳朵就割了给兄弟们做下酒菜。”程胜自信满满地说。
白振华一握拳:“收拾一下,我们摸上去看看。”
很快,三个白帽白衣白鞋的人在风雪中悄然行动,要是不看清一点,好像都融入到白雪茫茫的天地间。
大约半个时辰后,白振华、程胜和孙义武三人,伏在一座小山的山顶,看着一队人马不急不徐地下脚走过。
程胜突然小声说道:“头,我去探探口风?”
“不用,再看看。”白振华摇了摇头。
“还看什么看,这次情报,黄了。”孙仪武有些失落地说。
目送着这队人马走远,程胜和孙义武脸上满是失落之色。
“看来,消息有误啊。”程胜有些沮丧地说。
孙义武点点头说:“一只鸟,能指望它多少?”
下面经过的马队,有马有牛有羊,规模不小,可驱赶着牛马的人,有老有小,还有妇人,身上穿着的,都是普通的衣服,手里拿着的,是赶马的皮鞭。
没人穿着盔甲,也没人拿着武器。
怎么看也不像是秘密运送财货的队伍,更像是一个在冬季转场的小型部落。
西域住着很多部落,有些会因为各种原因在冬季举族迁移,例如居住的地方雪崩、储荐的干草不足、与友好部落联谊等,一些部落为了让自己牛羊在开春时占据获得好的草地,会提前出发。
所以,看起来有些奇怪,可也是情有可愿。
“头,我们回去,到雪洞里跟你好好喝上两杯。”程胜推了推一旁的白振华,开口说道。
白振华没有说话,而是从山上走到山脚,仔细观看那些凌散的痕迹,有时还趴在地上,用嘴吹开那些雪末,显得一脸严肃。
孙义武有些疑惑地说:“头,有发现?”
白振华还没有说话,程勇突然惊叫道:“看,吐蕃军制的鞋印,还不少呢。”
地上有很多痕迹,不少了鞋印,程勇发现,不少鞋印是吐蕃军队特有的鞋印。
吐蕃军队的鞋子,大多是木头加皮子制成,因为吐蕃属于高原,山路高而峭拔,鞋子不仅要坚固,还要防滑,所以鞋底作了很多防滑的花纹,在雪地上很显眼。
一个队伍,要是有几个这样的鞋印不奇怪,因为西域经常发生各种博弈,一些牧民从战场上捡些遗弃的东西去用不奇怪,可路上出现大量这类的鞋印,那就很可疑了。
“神了,头,你眼神这么好,这么远就看得清这些鞋印子?”孙义武一脸吃惊地说。
“放屁”白振华没好气地踹了孙义武一脚,骂咧咧地说:“幸亏老子来了,要不然靠你们这两个,财神爷上门也让你们从眼皮子底下放跑。”
“是,是,是,是我们错了,回头任头处罚,头,你说说,怎么发现这伙人不对路的?”程胜一脸好奇地说。
白振华也不隐瞒,开门见山地说:“你们的注意力,都放在衣着、马车和那些女人身上,老实说,隔着那么远,还飘着小雪,我也看不到他们穿什么鞋,可我注意到了他们的动作。”
“一个人可以伪装来掩饰,但是有些习惯很难掩饰,像军人和普通人的动作神态截然不同,普通人走路,神态散慢、动作不整,可在军队待过的人,会不自然把一些行为习惯带到生活中,例如他们走路,稳而有力,时刻保持警惕,特别是碰到军队中的军官时,神态和动作会不然而然地表现出来,像那些老人、妇人、孩子,一路也是噤若寒蝉,一点欢笑声也没有。”
顿了一下,白振华一脸自信地说:“也许在他们眼中,伪装得很完美了,可在老子眼里,处处都是破绽,所以说”
程胜一脸兴奋地说:“所以说,我们逮到肥羊了。”
273 没必要跟钱过不去()
“程胜,你以最快速度赶回集合点,把情报送回去,我跟孙义武在这里盯着,要是有半点闪失,唯你是问。”白振华强忍内心的激动,马上作出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