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桥附和道:“是啊,这个女人真的太厉害了,看来这次我们是拿她没有办法了……”说到这里,他马上停住了,因为他看到土肥原已经明显的瞪起了眼睛。
土肥原不满地呵斥道:“记住你自己的身份,我们是帝国军人,我们可以敬佩英雄,但是不代表就放弃打败她的勇气。”
高桥羞愧的:“是,多谢长官提醒。”
前圆看着土肥原生气的样子,提议道:“长官,我倒有一个办法,不知道能行不能行?”
土肥原眼睛一亮:“说。”
前圆说道:“施良一向足智多谋,几次抓捕沈醉和行动,他都表现出了过人的地方,为什么我们不可以让他出马来试试?”
土肥原兴奋了起来:“对,他们中国人之间肯定有他们自己的沟通方式,而且那个施良不是声称他对女人很有研究吗,快,叫他来。我要亲自安排他去说服王婧雯。”……
医院病房内,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施良走了进来,他默默地看着躺在床上,还在沉睡的王婧雯。经过简单的处理,王婧雯的气色看上去好了一些,但脸上和胳膊上因为在小号里癫狂所留下的伤痕还清晰可见。
为了防止她在有过激的举动,她的双手被用手铐分别铐在了床头的栏杆上,所以只能仰天躺着,不能有任何的其他行为。施良慢慢地走到王婧雯的身边坐下,看着面容憔悴的对方。
他的心里是说不出的难受,就因为自己工作的疏忽,让她蒙受了这么大的伤害,施良的心在抽搐着,他实在想不出该如何去开导和劝解面前的王婧雯,又该如何将她营救出去。
王婧雯似乎是听到了屋里的动静,慢慢张开了眼睛,恰好是看到了身边的施良。她先是一愣,随后镇定下来:“你来了?他们终于派你出马了。”
施良点了点头:“是。本来我想能早点来,可他们不给我这个机会。”
王婧雯淡淡的一笑:“迟早还是要来的,我早想到了,有什么话想说,你就说吧。”
门外传来了日本兵巡逻的皮鞋声,施良和王婧雯都清晰的听到了。
施良率先反应过来,做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王小姐,该吃的苦,你也吃了很多了,其实我来,也不是想逼你说什么,只是想和你聊聊而已。”
王婧雯马上明白了施良的意思,也冷笑着:“聊,我们之间有什么可聊的吗?我是一个清白的中国女人,可你却是一个甘心给日本人做狗的汉奸,人和狗之间能有共同语言吗?”
施良冷静地说道:“王小姐,你的勇气和毅力,我和我的长官,都很钦佩,正是因为我还是一个中国人,我才这样的劝你,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和挣扎了。你的信仰和你的追求,拯救不了中国,更拯救不了你。”
王婧雯笑了:“是吗?那照你的意思,就只有投降日本人,才能拯救中国,拯救我自己?!”
施良没有回答,只是点了一支烟,静静地等着王婧雯把话说下去。
王婧雯继续的说着:“我不知道你有没有亲人被日本人杀害,我也不知道,在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做为一个中国人的良知。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我的父亲就是被日本人杀害的,所以我永远也不可能对他们屈服。刚才你提到了我的信仰,我也可以告诉你,我始终坚信,中国人会有站起来的一天,一定会被日本人赶出中国,使中国重新恢复繁荣。”
施良赞许的看着王婧雯,他的眼光流露出温情,但是嘴上还是不得不违心地说着劝降的话:“你的理想很好,可这只是你个痴人说梦,论国际地位,中国现在什么都没有,论军事力量,无论是正规的国军,还是那些八路军共/产/党,都不足以和日本抗衡。你凭什么相信,你可以战胜日本人?!”
王婧雯激动了起来:“凭什么?就凭四万万五千万中国人的信念!”
说到这里,她激动起来,剧烈的咳嗽起来,两人暂时停止了谈话。门外又响起了脚步声,日本兵似乎走远了。施良快速的冲到了床边,想要搀扶王婧雯,但他的手刚刚碰到王婧雯,就被一把推开,然后就是王婧雯尖利的声音:“你这个汉奸,不要碰我,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照顾和怜悯。”
施良看着王婧雯,眼神中流露出的是无奈和疼爱,而同样的,她的眼神中流露出的也同样是一种无奈和依恋。看着王婧雯,施良终于从怀里摸出了手枪,然后走向了门边,想要向外查看。
王婧雯马上明白了施良的意图,立刻大声地说道:“你掏枪吓唬我吗?日本人的酷刑我都挺过来了,我还会怕死吗?你尽管开枪吧。”
施良猛地转过头,痛心的看着王婧雯,低声地:“你,你这是为什么?”
王婧雯看着施良摇着头,也同样低声地:“牺牲我一个不要紧,不能让你辛苦得来的地位受到影响。”
随后,她提高调门说道:“你走吧,我跟你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告诉你的日本主子,如果一定要从我嘴里得到什么,那就是,我只是一个有骨气的中国人!”
施良明白了王婧雯的心意,想要说什么只能强自忍住,快速地用手擦去眼角流出的泪水,无奈的摇了摇头:“既然王小姐执意如此,那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你保重。”
施良转身欲走,王婧雯却不去看他,将身体转了过去,施良无奈地开门出去,将门关上,听到背后关门声的王婧雯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第十三章 活下去
雨夜,一条僻静的小巷子里,施良打着雨伞走到一见破房子前,有节奏的敲了几下门后,门慢慢的打开了,施良快速的闪了进去。
给施良开门的正是等待多时的郑勇,只见郑勇将头伸出门外,确认没有人跟踪后才关上门。施良将伞收了放在一旁,自己抖了抖衣服上的雨水便坐下了,郑勇给施良端来了一杯热茶。而姚万清早已经在屋里等待着施良的到来。
姚万清上来便开门见山道:“怎么样,见到婧雯同志没有,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施良叹了一口气,说道:“人是见到了,也已经脱离了危险,只是她现在的情绪还是很不稳定,似乎已经抱定了要跟日本人对抗到底的决心,我担心这样下去,对她会非常的不利,毕竟土肥原是个心狠手辣的人,我怕他不会有那么多的耐心再继续纠缠下去,这次他已经是黔驴计穷,万一他失去耐心,那婧雯就危险了。”
“这也正是我最担心的。”姚万清也不禁叹了口气,显然对于王婧雯的处境他也非常的担心,却也拿不出什么切实可行的办法。
“施良,你对松岛的地形非常熟悉,你认为我们有没有可能设法潜入进去,将王婧雯同志救出来?”姚万清思索了片刻,直接开口问道。
“不可以这样,姚局,虽然土肥原没有向我们布置,但我知道这次他其实是早有安排,在松岛公馆设下了埋伏,如果我们贸然前去营救,不但救不出婧雯,还有可能要把其他的同志搭上,那太危险了,我不同意这样的方案。”施良马上拒绝了姚局的这个安排。
“那我们该怎么救她呢?”姚万清叹了口气,他心里也明白松岛公馆现在肯定是戒备森严,在这种情况下救人,是九死一生,难有胜算。但是他又不能看着王婧雯牺牲,于公来说,她的身上掌握着铀矿的秘密,且是革命同志,于私来说,她和施良是恋人关系,也应该设法营救。
施良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皱着眉头抱着脑袋,一句话也不说,其实内心也是非常的痛苦。
一直坐在一边没有插话的郑勇,这时忍不住开口了:“姚局,施良,你们说,如果王小姐把铀矿的秘密告诉土肥原,土肥原会放了她吗?”
姚局不满地瞪了郑勇一眼:“胡说什么呢,王小姐为了保守这个秘密吃了这么多的苦,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怀疑她的忠诚度?”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说……”郑勇赶忙想要解释,施良却在这个时候抬起头打断了他,兴奋地说道:“姚局,郑勇说的对,如果婧雯能说出铀矿的秘密,土肥原肯定就不会再为难她了,我们也就不需要去营救她了。”
姚万清诧异地看着施良,片刻后他明白了施良的意思,使劲地点了点头:“说的对,说的对,这的确是个好办法,只要你能做通工作,这可能是最有效的保护她安全的办法。”说着话,姚万清转头看着郑勇赞许地说道:“郑勇,行啊你,有长进,能想到这样的办法,好!”
郑勇茫然地看着姚万清和施良,想不清自己只不过随意地问了一句,为什么两人会如此兴奋,他们到底想到了什么营救王婧雯的办法……
一缕夏日的阳光透过窗子照进了病房里,躺在病床上的王婧雯这时已经恢复了一些气色,虽然身上的伤口还没有痊愈,但是比起刚刚被送来急救时,已经是好了许多。
王婧雯静静地站在窗前,尽管窗外已经是一片万物升腾的景象,她的心里却始终蒙着一层灰纱,提不起一点精神,她始终还是无法接受,母亲竟然是日本特务,就是害死父亲的凶手之一。经过这一次死里逃生,她反而是把生死彻底的置之度外了,尤其是那天见到了施良,更使她觉得心里已经没有了遗憾。
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王婧雯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说道:“又是来做说客的吧,回去告诉你们长官,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什么都不会说。”
“不,我今天来不是想要说服你,而是想带你去看一个人。”说话的是施良,他的声音非常的平缓低沉。
“见谁?”王婧雯听到是施良的声音,回过头观看,眼中闪出欣喜的笑容,但瞬间又收敛起来,变成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你跟我去了就知道了。”施良看着王婧雯也是眼中闪过瞬间的笑容,随后也恢复了平静。
王婧雯看到了站在门外的两个日本兵,也不再多话,直接向外走去,施良让开路,领着她向外走。
穿过医院的走廊,施良把王婧雯带到了二楼的一间病房前,然后示意日本兵等在门外,他将病房的门轻轻推开,然后招呼王婧雯跟她一起走进:“进去吧。”王婧雯迟疑了一下,走进了病房。
病房里布置的非常简洁,只有一张病床,病床上躺着人却正是南造云子,她的脸色苍白,正昏昏沉睡。王婧雯看到病床上的母亲,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然后说道:“你带我要见的人就是她?”“是的,就是你的妈妈。”施良回答道。
王婧雯狠狠地瞪了施良一眼,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没有这样的妈妈,我是一个中国人,我的爸爸是被日本人害死的,我绝对不会接受一个日本特务做我的母亲。”
“不许你这样说!你妈妈是欺骗了你,可你知道,这次为了救你,她吃了多大的苦吗?”施良也瞪起了眼睛,尽管他的内心中也非常痛恨南造云子这样的日本特务,也对她之前一系列的辣手招数感到深恶痛绝,但是看到她为王婧雯所做的一切牺牲,看到一位母亲对子女的深爱,还是深深的感动了他,情不自禁地开始为南造云子说话。
“从你被关押开始,你的母亲就一直在不断的恳求土肥原长官能够释放你,在你生命遇到危险,垂危之刻,又是她用她的血输送给你,才使你活了下来。就算她之前有千万的不对,你也应该原谅她了。”施良继续的开导着王婧雯
听到母亲为了营救自己,竟然还输血给自己,王婧雯的心里微微一颤,因为她是知道的,母亲从她很小的时候,就患有贫血,经常头疼,这次为了自己做出这么大的牺牲,确实是相当不容易。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但王婧雯的嘴上却是非常的倔强:“我又没有求她救我,是她自己愿意的,她以为这样做了,就可以洗刷掉她以前的罪恶吗?”
“毕竟对于她来说,日本代表着她的祖国,她做的一切也是在为她的祖国,只是她的手段缺少了最起码的人性而已。”施良还想劝说王婧雯。
“够了,我不想听你为他的辩解,请你送我回我的病房,或者直接带我回你们的牢房。”王婧雯却不听再听施良说下去。
“你怎么这么糊涂?!”施良有些急了,“为了救回你的生命,你的母亲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而你自己在小号中坚持了几天,又都是为了什么,不都是为了活下去吗?而你活下来又是为了什么,你自己应该最清楚。”施良突然的一番责怪之词,让王婧雯微微一愣,她在细细品味着施良的话。
“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你不要以为一个人有了必死的决心,就是英雄,有时候活下去远远比死更难,因为你所要承受的压力与困难更大。”施良看到王婧雯的情绪有变化,马上继续的劝说着,“你要明白,你坚持不说出铀矿的秘密,日本人是得不到,可中国人一样也得不到。而如果你说出来了,日本人可能得到,中国人也同样可能得到。”
听到这句话,王婧雯诧异地回头看了施良一眼,从这句话中,她已经感觉到了施良的暗示,而施良这时看着她,也做出了一个狡黠的眼神,向她传递着一种信号。王婧雯看着施良似懂非懂。
施良马上继续说道:“当然了,我说了这么多,该怎么做还是决定权在你,如果你坚持不肯说出来,对我是没有什么影响。只不过做为你母亲的同僚,看到她付出那么多的努力来救你,最后付之东流,实在是太可惜了。这样吧,我先出去,你陪你母亲坐一会儿,冷静地想想,到底是说还是不说,你自己考虑。”施良说完,也不等王婧雯做出反应,就径直走了出去,只把王婧雯一个人留在房间里,陪伴着还在昏睡的南造云子。
王婧雯慢慢地坐在了南造云子的床边,看着沉睡中的母亲,她又开始回忆施良所说的话,她能明显的感觉到,施良的话是在给她一种暗示,可这种暗示到底是要告诉她什么,她却始终没有琢磨明白。活下去……说出来……,她反复的再推敲着施良话语中暗含的意思。
第十四章 母女情深
就在这个时候,南造云子慢慢醒了过来,她的头轻轻地摆动着。王婧雯看着她要醒来,马上站了起来,她并不想南造云子一醒来,就看到她守护在床边。就在她起身的时候,腿碰到了床腿上,由于她起的猛,这一下撞的很疼,让她情不自禁地“哎哟”的一声。
本来处于半梦半醒之间的南造云子听到这声呻吟,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张开手搂住王婧雯,激动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伤到哪儿了?”而王婧雯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道:“没事,就是磕了一下腿。”“快,让我看看,流血了没有?”
南造云子伸手拉过王婧雯的裤腿,就要检查,而王婧雯也没有一种想要阻拦的意识。就在南造云子卷起王婧雯的裤腿,看到腿上并没事,长出了一口气,想要埋怨王婧雯不小心的时候,她才忽然意识到,王婧雯是守护在她的病床边。而王婧雯此时也才回过神来,自己竟然不知不觉间,又一次让母亲展现了她的母爱。而这一切却又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自然。
王婧雯情不自禁的转身要走,南造云子赶忙伸手拉她:“等等!”这一抓恰好抓到了王婧雯手腕上的伤处,她疼的咧了一下嘴,却坚持着没有让自己叫出来。
“雯雯,妈妈知道自己对不起你,都是我不好,你原谅妈妈好吗?”南造云子拉着女儿的手,声音已经近似于恳求。
王婧雯慢慢地转过头,看着南造云子,却不说一句话,心里却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她似乎已经猜到了一点施良暗示的意思,但是对于她来说,做出这样的决定是需要很大的勇气,而且她的内心也要承受无比巨大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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