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摇摇头,仰天噙目,缓缓的让开了道。
佘芳见老九闪开了,也没多说,随即走到不远处的栓马的木桩上,解开马缰,扬长而去。老九望着两人远去的身影,渐渐成个点,直直的望着,不知何时,已是日暮。
老九回到老宅,懒洋洋的坐在竹椅上,望着升起的月亮。早有丫鬟摆好饭菜,侍候他吃了。老九站起身,走到拐枣树下,望着树上的雀巢,不住的叹气摇头。
或许,谁都不明白他的心,也或许谁都明白,却没个人敢说出来。
老二在线天,不敢过于张狂,只有老五,听得老二回来了,比谁都高兴。他想老二回来了,自己便多了臂助,到时有啥事,也可以和他联手。
老二回到线天,韬光养晦了好久,见线天被老九管得有条不紊,就连闷窦也鞍前马后的处处效劳,自己早收起了那份心,乖乖的做他的木匠活。
老九见他天天的只顾做木匠活,也便不折腾他,只有那老五,时不时的到老二的屋里去,不知嘀咕些什么。老九看在心里,却不说出来。老八有些忍耐不住,来找老九,将这些话说了遍,老九摆摆手道:“八哥,任由他们去吧,我想他们也不会做出什么对不起线天的事。三嫂要生了,咱们可不能乱起事端,得为她积德,免得别人总说我们钱家绝子灭孙,那多不好听。”
老八嗯了声,点头道:“当初都怪我们不懂事,偏要学什么鲁班书下册,现在搞得家人都盼着三哥续后,心里真正难过。”
老九淡淡笑,不屑地道:“八哥,我就不信鲁班书下册真的让人绝后,要是咱们行的是善事,难道还让我们绝后?”
老八只笑不答,坐了会便回去了。
老二打探得老八给老九告状,越加的不安,平日里只顾以酒买醉,不省人事。老九见他这样,更不管他。平时便到处做些木匠活,赚点用度的银子,打些酒喝,渐渐的散漫起来。每遇见别人家有什么让他看不惯的,他就用那鲁班书里学来的东西,去害人。
才过了三月,正是农忙的季节。老二从路边经过,听见家人在杀猪,那家人本来有点抠门,见他过了却不随口叫他声,让他去打牙祭。老二怒了,心想当年我多威风,如今沦落至此,你们些奴才,也来欺负我?
老二忖了忖,便随手划了个圈圈,那家刚杀死的猪,毛都刮去了半边的,突然蹦起来,围着屋子,不停的乱转圈圈。吓得屠户呆在那儿,动不动。主人家害怕没祭好猪神,忙着沾血烧了不少纸钱,却没见猪停下来。
正急得不得了,忽听得他家的小儿子道:“爹,刚才钱二爷从门口过,我见着他没叫他。”
他爹啐了他口,喝道:“你个王八羔子,见了二爷怎么不叫,赶快去请他回来。”
他小儿子听了,慌忙骑了马,去追老二。他追了程,远远的见老二在前走着,却不知为何,总追不到。直快要到老宅了,才追上老二。
他急忙叫道:“二爷,我爹请你去我家呢,你怎么走得这么快?”
老二哼了声,不理不睬,继续朝前走着。
他急了,策马追来。老二闪,躲到屋子去了。他急得没法,只得去找老九。老九听,摇头道:“这我可做不得主,你还是自个去求二爷吧。”
他听九爷做不了主,吓得连忙跪下道:“九爷,这件事,还得你帮忙,日后小的会记得九爷的恩情的。咱家那头猪,正等着给小妹出嫁用呢。”
老九心里想,你脊真富有,小妹出阁都能杀头猪,怎不孝敬我些?
随即双手抱在怀里,不动声色,也不去望他眼。吓得他连连道:“九爷,你就帮帮忙,等呜去,给你送半边猪肉过来。”
老九听罢,摆手道:“谁要你的猪肉,只是我那二哥,性子你也是知道的,你还是去求他。有什么话,你好好的给他说,说得他高兴了,你家的猪自然就会躺在案板上了。”
他无奈,只得硬着头皮走到老二的屋檐下,去敲老二的门。老二听得敲门声,本想不理,但想他既然想着我了,那还是见他见。
随即打开屋门,装着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朝他叫道:“小华,怎么是你?你从来都不来这里的,今儿个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小华趋身跪地,朝老二道:“二爷,有件事,还得请你帮忙,不知二爷得空不?”
二爷听,忖了忖,摆摆手道:“今儿个正好不得闲,小华,你来得不是时候。”
小华本就没将猪的事告诉他,只想请他去他家,可没想到老二口就回绝的有事,急得没法。正在焦急之下,却听得人走来,叫小华道:“小华,怎么是你?你家不是要嫁妹子了,还有闲工夫来我家?”
小华慌忙迎上去,将经过粗略说了遍,那人便拍胸脯道:“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那人走到老二的门口,低声道:“二哥,你就帮帮忙,小华可是我的小姨子的外甥。小姨子哪天要来提起这事,脸上无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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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二白了他眼,沉吟道:“五弟,你不知道,小华当时见我经过,溜烟就往灶房里去了。也不是我小心眼,就算我去吃,我又能吃多少?你说他小气不小气?”
原来小华碰见的不是别人,正是老五。老五打脸道:“二哥,他不是人,咱们可不跟他般见识,你就大人有大量,把他家的猪放倒了吧。”
老二有些不愿,但碍于老五的面子,只得勉强道:“你回去吧,回去你家的猪就倒了。”
小华怕又生出什么事,谢了又谢,便骑着马回去了。回到家里,他爹接着,骂了老二顿,喝道:“那挨千刀的,比猪不如。我们还到处去追猪,却没想到追着的是根木棒,猪在锅边,早被烫得烂了皮。”
小华听,也想破口大骂,但想他是惹不得的,随即住了口。也悄悄的喝止他爹道:“爹,你要再这样,连烂肉都没得了。”
他爹也害怕老二再搞鬼,只得自认倒霉。众人见状,都知老二不是好惹的角色,以后也不敢惹他了。小华忍痛割爱,将半边猪肉送给了老二,老二见猪肉都泡烂了,哪里愿要?说了些客套话,小华又只得用马驮回去了。
老二见小华去了,心里自是得意。心想我虽然不能控制线天,却能自由自在的活着,不用那么辛苦。
才过了半月,老二又耐不住寂寞了,便去不远个叫矸子的地方做木匠活。他听说那里的月季不错,每年都有不少的美少女去观赏月季。这对于他来说,是个很好的季节。那个地方,也是他经常留恋的地方。
他家那口,就是在月季盛开的地方遇见的。
那还是个阴雨绵绵的日子,他正在那给户人家做窗子,迎面便见少女,从田里走了过来。老二不禁抬眼望了眼,顿足全身酥软,他情不自禁的叫了声道:“姑娘,田里的泥软,小心陷进去了。”
那姑娘听得叫声,心里生怯,吓得从田埂上掉进了田里。
老二见她掉进去了,扔下锯子,便往田里去。手搀着姑娘的手,手便去拉她,两人回到地面上,姑娘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他的脸,幽幽的道:“你是线天的钱二?”
老二听,激动不已,连连点头道:“姑娘,在下正是。”
姑娘柔美的声音,继续在他的耳边响起道:“我在这里,已等你好久了。”
老二愣,摇摇头,心想我次来这里,你怎么就等我好久了?难道我们曾经见过?他忙道:“姑娘,你怕是认错人了吧?”
姑娘摆手,幽幽的笑道:“我岂有认错人的道理?只是你脸上有股灰暗之气,想必日后有不得志之处。不过像我这样的人家,嫁给你,也算是衣食无忧。”
老二听得莫名其妙,但见她美目流转,情意绵绵,便问她要了住址。
老二回到线天,向烟斗钱说了,烟斗钱便找媒人四处打听,按着住址,却没找到那个姑娘。老二心想,我明明听得真切,怎么就没有这人呢?难道是我做梦?不可能的事,明明拉着她的手,说了那么长时间的话,怎么会是做梦?
派去的人回了烟斗钱的话,说是没找着,烟斗钱想老二想必是想媳妇了,急急的给他撮合了门亲事。
老二虽有的妻室,却想着那个姑娘,整日胡思乱想,把自己的娘子看成是那姑娘,日夕云雨,渐渐消瘦。
正文 七十一
烟斗钱见儿子被儿媳妇榨干了汁,心里伤心,害怕白发人送黑发人,日夜想计策。天假其便,他这儿媳妇,却突然得了恶疾,命呜呼。
老二不吃不喝了好几日,差点去见阎王。烟斗钱寻思着老二的举动,像得了花痴之症,又派人照着先前的住址去找,却找着了户谭姓的人家,正有女,准备待字。
烟斗钱听,将先前的媒人抓来,顿棍棒,打得皮开肉绽,鲜血直流。媒人叫苦不迭,讨饶道:“老爷,都是小人办事不力,小人的确去了,却没那户人家。”
新去的媒人也回道:“老爷,那户谭姓人家,搬来好像也不足两月。他家的房子,都是新起的。”
烟斗钱知打错了人,但也不认错,喝道:“这回有人求情,我就饶了你,滚回家去吧。”
烟斗钱心想,怎么会这么巧片?老二从哪里弄得的这么个住址?难道被姑娘骗了?他得了这花痴,定是想那女子,才变得……。烟斗钱想了想,不禁泪流了回。好端端的个人,竟会遇到这样离奇的事,想着自己辈子的遭遇,他又感觉欣慰许多。
烟斗钱走出屋门,吩咐启辉道:“你带人去矸子看看,要真有那么户人家,无论用什么手段都可以,只要把人给我带来就行。”
启辉得了命令,带着十余家丁,骑了快马,飞奔到矸子谭家。谭家有女,年方二八,正待字备嫁。启辉心想来路甚远,不能用强,实在不行了,才强行抢走。走到谭家门口,像谭老爷子说明来意,谭老爷子捻须笑了笑道:“如小哥儿这般说,倒有那么桩姻缘,只是要看小女愿不愿意。”
启辉听了,心里高兴,微微笑道:“多谢老爷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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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辉再四处打量了番,见他家虽新建了木头房子,却四面通风,都不曾装上板壁。四周倒用了不少干柴,拦住不透风去。启辉看了有些不忍,朝谭老爷子道:“老伯,你这屋子,怎么不装间来歇人?”
他说的歇人,便是用来睡觉的地方。谭老爷子皱眉道:“小哥儿,你有所不知,我是搬月亮家来的人,哪有银子装板壁啊?”
启辉听明白,又打量了眼谭老爷子,嗯了声道:“老伯,如今咱们都是家人了,这些许小事,不出半月,我就能叫人来给你装个四壁不透风。”
谭老爷子早见来人不少,色的马队,想必是个富贵人家,心里早有几分欢喜。只是闺女任性,不敢率性答应,又听得启辉这话,喜得合不拢嘴,力窜撮他的闺女答应这门婚事。
他这闺女,|乳名陆英,长得却和老二见到的模样。启辉见到陆英,也连连称赞。心想难怪二弟会变得如此憔悴,原来是遇到这么标志的人儿了。启辉咽了口唾沫,听谭老爷子把他的来意告诉了陆英,陆英娇羞道:“我与二少爷早有约,只恨他为何迟迟不来?”
启辉怔,趋身近看时,吓得毛骨悚然。他本不害怕,听她的话语,倒有几分责备老二的意思。忙问谭老爷子道:“老伯,你们是从什么地方搬来的?”
谭老爷子捻须道:“不瞒小哥儿说,我们是从别的省搬来的。走路都走了将近半年,半路上饿死了三人,其余的都不愿跟来,各自营生去了,剩下五人,流落到此。”
启辉听,暗想二弟几月前见到这女子,那时想必她还没到这里,她是怎么和二弟相见的?这倒奇怪了,随即抬头瞥了陆英眼,却觉得眼熟,吓得向后退,不敢再去望她。谭老爷子见启辉这样,急得道:“小哥儿,你不要紧吧。”
启辉嗯了声,点头道:“我倒不要紧,可觉得见了她眼熟,不知什么时候见过般?”
陆英微微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幽幽的道:“咱们前辈子见过,不过我这辈子,是来看你瘫痪的。”
谭老爷子听这话,骂了陆英句道:“狗东西,怎么跟公子说话的。公子大富大贵,你却说些不中听的话语做什么?”
陆英还想说,被谭老爷子那么吓,却不敢说了。启辉连连摆手,笑道:“老伯,你就由她说去。几句话,没什么要紧。”
启辉味的讨好谭老爷子,只想他早点答应这桩婚事,好回去复命。她要怎么说,都由着她,也不去打断她。谭老爷子觉着喜欢,只是没见过老二的模样,想见见,却又不好说出来。
启辉看出他的心思,朝他道:“不瞒老伯说,我二弟长得仪表堂堂,你见了,定喜欢。只是他因思念,身体耗费了不少,如今不能亲自前来让你见见,倒是桩遗憾。”
谭老爷子忙道:“小哥儿,我长得有手有脚,倒想去走遭,要是小老儿都相中了,我这闺女,也没什么话可说。”
启辉大喜,朝谭老爷子抱拳道:“如此正好,不如我们现在就回,骑马回去,不过半夜就到家了。只是委屈老伯折腾番,不管相中与不中,都用马送你回来。”
谭老爷子站起身,捻须大笑。启辉已见他家揭不开锅,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多余的,只得想了法连夜赶回。谭老爷子听说启辉愿意接送,又想让陆英自己去看番,便朝启辉道:“小哥儿,你看能不能让我这闺女也去走走,也好见见世面。”
启辉拍腿笑道:“老伯,你真幽默,从数千里之外而来,想必你们所见的世面,我这辈子都见不到。只要你们愿意去,都可以随我道骑马而去。”
启辉吩咐两名家丁留下,亲自扶谭老爷子等上马,朝线天驰回。
老二像知道陆英要来似的,启辉还没带着他们回来,他便亲自起来洗漱番,大吃大喝了不少。烟斗钱害怕他回光返照,不敢让他暴饮暴食,命人守着,好生侍候。
老二却道:“爹,我什么事都没有,你不用管我。”
烟斗钱怜惜地道:“我的儿,你吓死我了。才刚给你娶的媳妇,就这样没了,还以为你从此站不起来了。没想到你现在活蹦乱跳的,真吓得你爹都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悲伤了。看来你这孩子没福气在家呆着,回家来就大病小病的痛,等给你再完婚了,你们就搬出去住。你要是想着你那师傅,就去找他吧。”
老二吃了只鸡腿,招手道:“爹,我倒是想去,在家闷死了。大哥回来陪你都快年了,你怎么就不让他去了?”
烟斗钱伸手摸摸他的脑袋道:“儿啊,你不明白爹的心啊。你们个个都学木匠去了,留下爹个人和这么多家丁,没多大意思。你几个兄弟都没成家,我这心里,也跟着急啊。佘家营也追得紧,要是我这里不给他们贡品,他们就要攻打线天。我总想着,有朝日,不再听命佘家营的。我这前几天多了几个家丁,佘家营都派人来道我的不是。你们都在外面,我的心里感到不安啊。”
老二心想,爹说得何尝不是?佘家营的佘老爷子,随时都派人盯着线天,害怕长了翅膀飞了似的。只是不听佘家营的,又没那能力抵御。兄弟们都在外面,这里再多的家丁也没有用,都不能给爹种安全感。
老二忖了忖道:“爹,佘家营的人是害怕线天多了家丁,日后壮大了对他们不利。那你等咱们结婚了,有了妻室,把咱们分出去。那些家丁,你就随意分给我们。这样既不会被佘家营的人监视,暗里还壮大了线天的实力。只要线天有什么事,咱们就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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