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野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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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月笙野史-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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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杜先生是决定到香港了?”    
    “大概是这样,”杜月笙点点头说,“问题是房子还没有找好。这一次,我不但拖家带眷,还有不少的人要跟我去,住旅馆不是长远之计,找房子,尤其还要找一幢相当大的。”    
    “这个杜先生只管放心,”陆根泉一拍胸脯,慨然承允,“香港方面,做房地产的朋友,我认得不少,杜先生所需要的房子,由我负责去找。”    
    信电往还,用不了几天,陆根泉便来报讯,香港房子找好了,座落坚尼地18号,大小保险够住,房费只要港币六万元。    
    1949年1月底,调任新职的上海市社会局长吴开先,离沪赴台,然后到广州就任新职,临行前,他到福履理路18层公寓去见杜月笙,谈到了杜月笙迫在目睫的动向问题,吴开先认为杜月笙即使无法去台湾,也得走香港,他可以逃离到任何地方,就是不能留在上海靠拢共产党。但是,他也知道当时共产党已有大批潜伏人士,暗中游说若干杜门相关人物。杜月笙未来行止如何,事关重大,吴开先趁临别之际,以20多年老朋友的身份,特地再来提醒杜月笙,他说:    
    “杜先生,你不要忘记1927年清党的时候你那一幕,你杀过什么人?共产党清楚得很。杜先生你也晓得‘血债血还’是共产党一直在喊的口号,而且共产党居心险恶,他们报起仇,算起账来,以命抵命之外,还要给人极痛苦的侮辱和折磨。他们杀一个人不但要叫那人死,尤其还要那人在死前吃足苦头。”    
    杜月笙深深领首,答道:    
    “这些,我都晓得。开先兄,你放心,我绝不会让我的头颅跟心肝,给共产党去祭他们的烈士!”    
    1949年5月1日,解放军40万人围攻上海前夕,宜兴、长兴、吴上兴三处外围据点国民党军撤离上海,上海草木皆兵,情势骤形危急,杜月笙不能不走了,他起先还想坐飞机,一脚到香港去。    
    但是,给他看病的医生一致反对,他们认为杜月笙健康情形太坏,坐飞机有生命危险。医生的话不能不听,迫于无奈,杜月笙只好决定乘船。    
    这时,急于逃出上海的人太多,买一张去香港或台湾的船票,简直难于登天。杜月笙走时,太太、朋友、保镖、佣人,还要跟上一大群,急切之间难于买到理想的舱位,所以当这大队人马登上一万多吨的荷兰渣华公司客轮宝树云号时,舱位都是分散开来的,杜月笙、姚玉兰和孟小冬,三个人只有一间头等舱,舱内两张单人床,外带三等床位一张。    
    因此,姚玉兰和孟小冬商量好,排定时间,两个人轮流值班,招呼杜月笙,一人一班几个钟头,辰光一到就去那张三等铺上困一歇。    
    时值杜月笙喘疾大发方告小痊之后,大病初愈,他身体极为衰弱,在此情形之下匆匆就道,大有“扶上雕鞍马不知”之慨。这次离开土生土长、血肉相连的上海滩,他早就晓得今生今世不会再回来,国事如麻,大局难逆转,此情此形,以他的精神体力都不容许他有所作为了,英雄末路,他内心中有着无限的凄凉感慨。    
    


第四部分局势危急,仓皇出逃(4)

    宝树云荷兰轮通过黄浦江,直驶吴淞口,杜月笙的出生地浦东高桥转眼即过。别矣,上海,舱外的步声杂沓,人语喧哗,杜月笙木然的表情稍微松弛,他转动眼珠望了望侍坐一旁的姚玉兰,发出一声长叹,然后满脸苦笑地说道:    
    “我守了一辈子的寡,差一点就失了节。”    
         
    姚玉兰懂得,杜月笙系指他终于毅然决然,挣出重围而离开上海。    
    “就是嘛,”姚玉兰顺着他的心意说,“可见得一个人凡事都该自己有主张。”    
    因为在杜月笙老一辈的朋友中,黄金荣迟疑复迟疑,迁延又迁延,最后终于决定拼死留在上海。杨虎则听信了他海员工会老部下王寄一等人的一派言语,跟杜门距离越拉越远,而且行动诡秘,颇有投共的迹象,这两位老弟兄的作为都使杜月笙深感绝望,却是又无可奈何。对于个人进退出处、当前大局环境,头脑“最清楚的”还数金廷荪金三哥,金三哥在杜月笙撤离上海之前,即曾不止一次地语重心长地说:    
    “月笙,你不能上人家的当啊,我们跟共产党的恩怨你心中要有数目。”    
    金廷荪所指“我们跟共产党的恩怨”,除了杀汪寿华之外,还有早在1927年时,国民革命军北伐之役,上海“三大亨”黄、杜、张加上了金廷荪,响应蒋介石的号召,组织共进会,加入“清党”,攻克工人武装纠察队的据点多处。除此以外,“剿共”战事时期,抗战前与胜利后,杜月笙在上海利用地利、人和之便,对肃奸防谍,曾有相当的贡献,凡此,也都被共产党认为是必须“血偿”的“血债”。    
    于是,杜月笙每次都对金三哥回答:    
    “三哥,我晓得,我心里当然有数目。”    
    回到内室。杜月笙颇觉心知肚明,还不胜感慨地告诉姚玉兰说:    
    “他们要骗我留下来,目的就在于把我弄死为止。”    
    


第四部分陈毅拉他不回去,也不买猪鬃(1)

    1949年5月3日,船抵香港。杜月笙在陆根泉为他找的坚尼地18号安顿下来了。5月27日,上海国军因抵抗不了解放军的进攻撤出了上海,同一日,杨虎、吴绍澍等自大西路引入解放军。共产党指派陈毅为上海市长。陈毅进入上海后,所办的第一件事,便是“情词恳切”地公开致电旅港上海耆绅、金融工商“领袖五大亨”,杜月笙、陈光甫、李馥生、宋流章和钱新之。    
         
    但是,陈毅的长电却犹如石沉大海,“五大亨”并无只字片语的答复,于是,陈毅又派与“五大亨”关系颇好的徐采丞以上海市地方协会秘书长的地位与关系,专程跑一趟香港,迎接杜、陈、李、宋、钱“五大亨”返沪。徐采丞却为自己脱离虎口,和陈毅耍了一起噱头,他抵达香港以后,自己从此也不回来,留在香港,不再回到上海了。    
    随后,杜公馆的各色人等陆陆续续地到了香港。坚尼地18号房子不但不合理想,而且不成格局,厅不像厅,房不像房,真正能派得上用场的,简直数不出几间。    
    但是,杜公馆到了香港的人可不少了,从杜月笙以下,有三楼孙太太,姚玉兰与孟小冬,长儿、长媳维藩夫妇已经有4名儿女,次子维垣、三子维屏、五子维新,都已建立小家庭,七子维善、八子维嵩还在读书,外加大小姐杜美如,孟小冬的义女养娟,光是家中的眷口便有20多人,何况还有跟出来的随从徐道生、司机小阿三钟锡良、大司务“小鸭子”及其下手、男仆陆圆、解子信、女雇阿妹、小妹等4人,佣人就占了10个之多。    
    而坚尼地18号一楼一地的房子,楼上住的是陆根泉一家,楼下杜公馆,既无庭园,又缺围墙,外面的人朝里望,可谓“开门见山,一目了然”,全屋精华所在惟有一间半圆半方的大客厅,正房只有3间,其余小房都是将就用走廊空隙隔出来的,一间做了秘书胡叙五的办公室,另外3间住了杜美如和杜维善、维嵩两兄弟。姚玉兰和孟小冬的两间附在杜月笙的大房间外面,劈面相对,而且声息相通。    
    将这几个人勉强分配好房间以后,再要住人,便毫无空隙。厨房边一小间只够住一两个佣人,其他的佣人必须住在外面,每天早出晚归。    
    因此,二楼陈太太一度由台湾到香港,她反倒住进新宁招待所,三楼孙太太则在外面与儿子同住,杜维藩的太太先带小孩到香港,住过九龙李丽华的房子,后来杜维藩乘海轮抵港,一家6口便花两万港币,在建华街买了一层楼,而跟同从上海来的王新衡隔街对门。其余成了家的三儿一女,则杜维屏住堡垒街,杜维垣、维新住在渣华街,二小姐杜美霞嫁给了金元吉,她是金公馆四少奶,金廷荪由上海带出来的一大家人也住在渣华街上。    
    抵达香港后杜月笙由于精神体力的关系,加以当时环境之所限,心情萧索,早已失却创办事业养家活口,作长期打算的壮志雄心。这么一大家人的生活所需,他自己每月要港币两万以上的庞大医药费用,光只坚尼地一处一月开销至少也得港币6万之数,杜月笙带一大家人到香港,他打的是什么算盘?只好“坐吃山空”,用光为止。这位当代闻人、挥金如土的上海大亨杜月笙,1949年离开上海的时候他一共只有两笔财产,其中之一,是美金10万,当年曾因预储子女教育费的关系交给了好友宋子良,请他带到美国代营“生意”。另一笔,约有美金30万,这是出卖杜美路那幢渠渠华厦之所得,在杨管北的帮助下早已提出预存于香港,留下来应付杜月笙逃难到香港的生活所需。    
    杜月笙一家人迁居香港不久,便有一笔找上门来的好生意。    
    说起来,这是一位热心朋友好意帮忙,想给杜月笙在一进一出之间,赚一大笔钱。这位朋友是四川人,经常来往重庆、成都与香港,据他所知,四川猪鬃量特多,价格又低,又碰上了时局关系无法出口,因而一跌再跌,已经跌到成本之内,这位四川朋友早已决定斥集巨资大事搜购,并且他已接洽好了中航公司的飞机,代为运港,这批猪鬃运到香港以后,即使比市价再低的话,也可以有三倍五倍的利息。    
    这岂不是千载难逢的良机?朋友极靠得住,生意更是十拿九稳,加若干股子进去,也许便在数日之间,就可以赚个三倍五倍,有这种好生意不做,更待何时?    
    但是杜月笙听过之后,却一口谢绝了朋友的好意。他推说:“我现在没有现款。”    
    而这笔生意由于争取时间的关系.必须立时立刻拿出钞票来,杜月笙放弃了大好发财机会,他身边的顾嘉棠则食指大动,他不惜倾家荡产,把他从上海带出来的30万元黄金甩下去,满心赚个百把万美金。顾嘉棠在“小八股党”首领之中最善理财,他平素的作风“只进不出”,恰与杜月笙的“挥金如土”成对比,所以他省吃俭用的积蓄,尚且超过抵港以后的杜月笙,这一次是他一生一世最大的一笔投资。    
    当顾嘉棠满怀希望欣然加入的时候,四川朋友告诉他,大部分的猪鬃都已经收购好了,货色集中在成都,只等中航公司的飞机开始履行合约,拨机逐批运港。这时,解放军才只攻下了巴东,川边吃紧,成都、重庆犹仍安如磐石,解放军跑得再快,也不可能猛一下便威胁到成都,因此,顾嘉棠交付过股款以后,便笃定泰山地等着赚钞票。    
    


第四部分陈毅拉他不回去,也不买猪鬃(2)

    万万料想不到,猪鬃方待启运,11月10日一早,翻开报纸一看,中国航空公司与中央航空公司的负责人带了12架飞机一道飞往北平投共,使全国各线空运全部中断。    
    这是成为令人极为震撼的一条重大新闻。    
    这一条重大新闻,对于顾嘉棠和那位四川朋友,震撼的程度尤足惊人,两航反戈,航线      
    中断,运猪鬃的合同无人负责,大批的猪鬃堆在成都运不出来,一时又找不到其他的交通工具可资利用,这一个打击对于当时的顾嘉棠来说未免太大,四川朋友本人蚀了美金300万,几乎为之破产,顾嘉棠带出来的全部家当美金30万元全部蚀光,沉重的打击使心宽体胖的顾嘉棠长吁短叹,愁眉不展,见了熟人便一声苦笑地说:    
    “一票猪鬃,蚀脱我18磅。”    
    他是在说家当蚀光以后,他的体重骤然减轻了18磅之多。    
    在香港时,气候一变,杜月笙喘病又发,杜月笙治喘照样是中西并重,药石兼投,经常来为他把脉开方子的医生,中医有4位,西医则3名,这7位医师都不是碌碌之辈,在香港个个都有名望。由于中西药石兼投,医生一多,意见难免分歧,究竟该用谁的医法,该吃哪位的药,家人不敢做主,惟有杜月笙自己决定,因此之故,“久病成良医”的说法应了验,杜月笙反而变成自己的主治医师了。加以亲眷朋友,来往探病的人为数不少,人人对他表示关怀,贴心,今天张三介绍一位医师,明日李四贡献一个偏方,弄得杜月笙医生越请越多,用药越来越杂,几个月下来的结果,他曾自嘲地说:    
    “如今我是拿药当饭吃,拿饭当药吃了!”    
    杜月笙本人无法拿出定见,决定只请哪一位医师主治,别人更不敢代出这个主意,“群医咸集,药石纷下”。对于他的喘病毕竟是益少害多,以杜月笙的“急病乱投医”的情况,是很难治疗得好。    
    


第四部分在香港的日子很冷落

    在香港杜公馆和任何一处杜公馆不同,那便是坚尼地门庭冷落车马稀,几十年来杜氏门庭的热闹风光仿佛已成陈迹,这并不是说杜月笙落日余晖,苟延残喘,竟被各界人士冷落忽视,而是他一则抱病,一则也由于大陆局势急转直下,香港是国共双方都在公开活动的是非之地,他有心避一避风头,躲一躲纠缠。刚到香港不久,杜月笙便请袁树珊给他看了个相,当时,袁树珊曾慎重其事地说:    
         
    “杜先生,最近一段时期,你最好闭门谢客,任何人都不见,否则的话,恐怕会有事非。”    
    袁树珊这一番话正中杜月笙的下怀,于是他命人写张条子,贴在房门口,词曰:    
    “遵医嘱,碍于病躯,谢绝访客。”    
    条子贴出,倒也蛮有效力,却是有一天,张公权来访,一脚踏进了房间,因为是要好朋友,杜月笙不得不带病见客,从此以后,病中谢客的“规矩”为之破坏。    
    1949、1950年间,在香港长住的杜月笙,虽然怕麻烦、怕纠缠,可是他那颗爱热闹的心,却并未因健康太差而予稍减,即令气喘咻咻,爬不起床,每天还是巴望着家人、亲友多走动,常来来。    
    每天一早,多半是“小八股党”“硕果仅存”的老兄弟顾嘉棠头一个到,他是专程前来打一个转,问声月笙哥昨夜睡得好吗?今早可曾起床吃过药了?他风雨无阻,问过便走,有时他并不一定要见到月笙哥,等歇到了快吃中饭的时候,他如果没有应酬,这顿中饭便十有八九在杜家吃。杜月笙精神好,他便陪陪杜月笙,不然的话,就在外面饭厅陪陪杜公馆的熟朋友。顾嘉棠一生一世对共产绝无好感,上海解放以后,他一提起共产党便破口大骂。他说只要共产党在上海,他是宁可死在外头,也绝不回转去受罪的。    
    跟杜月笙、顾嘉棠抱着同样坚决反共态度的是金廷荪,金廷荪这次逃难,逃得非常之彻底,全家大小,4儿4媳全部搬到了香港。他也是抱定主张,绝对不跟共产党打交道,殊不料他的夫人怀乡情切,不耐客居,也不晓得听了什么人的蛊惑挑唆,居然跟金三哥老夫妻俩意见分歧,各行其事。金老太太不顾一切地带了3个儿媳妇,4名女将由香港开回了上海滩,杜月笙、金廷荪、顾嘉棠一般老兄弟再三苦劝,劝不动这位金三嫂。照金三嫂的意见,她坚持要把4名儿媳一道带回去,幸好大少奶在香港医院中待产,总算免于同行,少受了一番波折与磨难。    
    金三嫂带了3位少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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