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敢打主意!”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老者缓缓说道,这老者鹰鼻深目,瞳孔发蓝,显然是一个西域商人,不过汉化却说的字正腔圆,比一般的汉人还要标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初识()
大都不仅仅是元朝的大都,同时因为它连接大运河,此时也是南方通往草原的重要交通枢纽。因为元朝是草原民族统治中原,所以他并未禁止中原与草原的贸易。这
也变相的促进的南北贸易的繁荣,导致无数行商巨擘的出现。
这也进一步促进了大都成为大元乃至世界最为繁华的城市。
马可波罗在他的书中记载,凡世界上最为珍贵的东西,都能在这座城市找到,特别是印度商品,如宝石、珍珠、药材和香料。可
见当初那些走南闯北的大商人的能力之强。
自从元朝的经济逐渐崩溃,财政赤字日益严重,元人就已经意识到他们之前使用的财政政策,太过于贪婪不具备可持续性。所
以耶律楚材的治国之策逐渐被提起,而色目人退出掌管大都的经济舞台。不过这个时候,再想找耶律楚材这样的大能显然是不现实,于是本身便在大都经营多年的张家就趁势而起,名义上辅佐脱脱,可暗地里却不断壮大本家族的实力。现
在的大都名义上还是蒙古人的那些贵族老爷长官,但是实际上,大都很多利润丰厚的商业项目,已经被张家暗中把持。
无数的商品汇聚在大都,都会被张家抽佣,而张家则会暗中出面,寻找最佳的买家。
元朝的上层不是没有人发现张家的问题。不
过元人的锦衣玉食虽然被汉人掌管了,但是实在是他们忙于内斗,双方你来我往杀的不可开交,根本无暇去管理这种事情。甚
至他们也发现了一个非常沉重的事实,那就是比起色目人的贪婪,汉人虽然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他们会照顾主人的感受。会
在丰富了他们的餐桌的同时,不至于让主人过上饥饿的日子。久
而久之,大都的贵人们就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了。让
他们抛弃张家,重新过之前的日子,他们根本做不到了。“
说的没错,上次我的货物去北方草原贸易,途径半路,被一个小部落抢劫了,幸好张公子的商队经过,当天晚上就找到了那个部落的首领,将东西要了回来,不然我就惨了。我本来想着好好报答一下张公子,可张公子说我们都是汉人,不必如此。”有
一个北方的商人一脸感激的说到。
这张公子在南方虽然声名不显,但是在北方却着实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听见几个人念叨着张公子的恩惠,其他受过恩惠的北方商人,也忍不住念叨起张公子的好。
正在望君楼大厅里议论纷纷的时候,忽然望君楼的大门被打开,从外面走进一队人马,领头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偏偏美少年。少
年身子挺拔,唇红齿白,剑眉星目,长相十分的英俊。年
纪虽然不大,但是却给人非常沉稳的感觉。
身上的衣着也看不出如何昂贵,但是走南闯北,经验丰富的商旅却发现,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气势,根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紧随年轻人其后的,是两个容貌惊为天人的美人,一举一动都带着大家闺秀的端庄和天上仙宫的秀雅脱俗,仿佛这时间根本就不该有她们这样的人物。
最后面的则是十余人身强力壮的护卫,腰间悬着绣春刀,一双冷漠的眸子泛着无边的杀气。
看样子,不论是谁,只要威胁到少年的安全,他们便会立刻进行决死反击。
少年的一举一动着实眨眼,刚刚进入大厅,适才还在高谈阔论的商旅立刻闭上了嘴巴,大家都是聪明人,如何看不出少年的身份不俗。
一般的世家子,也雇不起这般杀气伶俐的护卫。
再看看那两个绝世美人,不是在世间有着巨大影响力的世家,如何能占有她们?所
以自信心爆棚的商人们,立刻放下了他们的高谈阔论,他们虽然有钱,但是他们也知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们一文不值。
若是得罪了这些大世家的公子,很有可能被无休止的报复。
大家安静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不过他们心里也暗暗的奇怪。刚
才那位来自大都的公子,已经是风度翩翩到让人绝望。都说三代才能养出贵族,就刚才那张公子的气势,别说是三代,便是五代也未必能养的出。
可是眼前这位公子呢?不
论是气势风度,还是举止,都优雅中带着无边的高贵和霸气,仿佛天生的诸侯。盱眙这种小地方,虽然出了香烟这种稀缺货,可没听说过唷哪家大人物啊。、
“哎呦,县。”掌柜的话到了嘴边,却被朱振的眼神制止。
立刻改口道:“原来是朱公子到了,您楼上请。咱们这里有专门为您准备的雅座。”
一种商旅看着朱振被各种优待,但是却从头至尾没有人敢说一句凭什么,看见少年进来,周围的伙计恨不得直接放弃他们的客户,全都恭维在年轻人身边。
“老陈,你也是做生意的,不必为了我如此。”少年对之前耿直的跟自己犟嘴的宿老笑了笑,这老头倒是记性不错,每次见到自己,都格外的恭敬。
其实大可不必如此,他只要安心为公社做贡献,朱振如何会处罚他们。“
公子此言可真折煞老小儿了。老小儿是真心的感激公子啊,若不是公子出手相助,如何有我们的今天。”掌柜的笑容不变,口中却透着无比的真诚。
少年自然是朱振无疑,望君楼的每个人几乎都认识他,不过朱振不喜欢大家动不动叫他县男,第一,在这乱世之中,大家动不动就自立为王,一个男爵显得太小家子气了。
第二,让人家轻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会给朱振带来不小的麻烦。
所以朱振要求望君楼上下叫自己朱公子。今
日按照道理来讲,是香烟大规模外售的日子,他当然要来看看,这关乎军山上下数万百姓的生活是否稳定的问题。至
于具体操作,朱振却未必非得干涉。在具体的经济操作上,朱振自认为自己未必有沈醉厉害。“
好了,老陈,千里迢迢赶来的商旅那么多,你不照顾他们,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作甚?莫非我不认识路不成?”朱振摆脱了掌柜的热情,急匆匆的上了二楼。
二楼与一楼的布置格局并不相同,因为花费更高,所以这里的布置更加的富丽堂皇一些,最重要的是,这里有单独的雅座,周围用屏风这当,在二楼的角落里,还有一批端木雨荷专门训练出来的琴师。这
些琴师都是听力极好之人,他们一方面弹奏乐器,给别人带来欢乐,一方面则暗中监视往来商旅,给布衣郎提供情报。
朱振本身就不是什么讲究排场的人,懒得去独自占领一个包间,将有限的资源留着创造财富,比自己浪费抢夺了。所
以就吩咐老陈给自己留一个靠近窗户的雅座,直接坐在那里能够看清楚来往的商旅情况。
端木雨荷和张灵凤服侍着朱振坐下,伙计们赶紧端来已经准备好的酒菜,不一会儿的功夫,那些比朱振早来不知道多久的商人们还饿着肚子,朱振这边儿已经开始享受了。不
过不论是朱振表现出来的气度,还是温文尔雅的姿态,都让人不敢轻易来找茬。朱
振也乐得清静,端着酒杯,安静的望着窗外,不一会儿功夫,不少商旅就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正在朱振看着外面的商旅,暗暗得意自己无心插柳柳成荫,织布机的生意还没有做起来,这香烟生意竟然阴差阳错的大火特火起来,想想未来的收益,朱振就感觉到一阵兴奋。忽
然耳边传来了一阵和煦而充斥着此行的声音,“这位兄台,看你气度不凡,器宇轩昂,在下大都张绣,不知道可否与兄弟拼个桌,一起把酒言欢,指点江山呢?”
朱振诧异,下意识的循声望去,却见自己正对面一个风度翩翩的年轻人已经站起身来,年轻人穿着一件熨帖的儒衫,一身读书人的儒雅气质,形如美玉,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让人只见一面,就不由的心生好感。正
是那位比朱振先到一步,却被朱振抢了风头的张公子。“
兄台既然有如此雅兴,小弟自然求之不得。”朱振见对方第一次见面就自报家门,而且是大都红得发紫的张家,心中不由的一动。
他明白,在元朝这个畸形的王朝丽,所谓的世家大族的实力有多么的强大,韩家世代衰弱,依然可以攒下如此大的家业,更何况是大名鼎鼎的张家呢?见
朱振并未将自己拒之千里,这位先前被朱振抢了风头的张公子并未跟疯狗一样发火,反而有些沾沾自喜,指挥下人将自己的饭菜一一搬到朱振的桌子上。汉
人子弟见面,自然少不了礼数。
与朱振初见的张绣一连干了三碗酒,倒扣碗底,笑着说道:“适才唐突,在下连饮三碗,还望兄台莫怪。”
在朱振眼里,这张绣就是闪闪发光的金元宝,自然不会得罪他。开
口笑道:“在下虽然初见张公子,却感觉张公子丰润如明玉,气质高雅,凡人根本不敢直视。在下能与兄长同桌耳食,实在是三生有幸,只是小子眼拙,尚未识出公子名讳。”
往日里在大都横着走的张绣,这一次竟然鲜有的客气说道:“区区贱名,何足挂齿,兄弟若是不嫌弃,叫我一张张哥便可。倒是恕在下眼拙,不知道兄弟如何称呼?”“
哦,在下姓朱,道上的朋友都称呼一声朱公子,张公子若是不嫌弃,叫我一声朱郎便是。”
第一百四十五章 兄弟,大忽悠了解一下()
有关张绣的情报,其实老早就到达朱振的案头,朱振对于眼前的年轻人自然或多或少有些了解。当
下笑道:“不知道张兄可是名扬大都的张家子弟?而能代表张家经商,自然是非张绣公子莫属了。”张
绣没想到,朱振蜗居军山这等小地方竟然也听说过自己的家族,当下有些诧异,眼神不自觉的多打量了朱振两眼。打
量这下,就发现朱振果然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成熟稳重许多,不像是一般骤然身居高位的世家子弟那般狂傲轻浮。
由小及大,看来应天的朱元璋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再看向朱振就多了几分重视和尊敬,声音略微有些平缓道:“正是大都的张家,没想到为兄这区区贱名,竟然能入了兄台的耳朵,真的是让为兄倍感三生之幸。”朱
振见眼前这少年成名的张绣竟然不见丝毫狂傲之色,内心不自觉的也重视了几分,当下斟满一杯杏花村,笑道:“不知道张兄此时到盱眙,可是名义上做商贾之事,实地上提北元探查军情,以替大都谋划平叛,来夺弟弟的饭食?”
一提到替大都平叛,张绣的面色忽然一紧,连连摇头道:“贤弟说的什么话?为兄虽然是张家子弟,但是一不为官,二不为将的,为何要寻贤弟的麻烦?说来惭愧,为兄以天地父母起誓,为兄确实是为了商贾之事,来寻贤弟的。”
见张绣发誓,朱振暗暗笑了笑。自己只不过是微微试探,并不会深究。因为情报里确实提及,这张绣是个地道的商人。
不过对于眼前这张绣提起商贾之事,面带惭愧自嘲之意,朱振倒是挺理解他的。像是张家这般开始渗透大都经济的家族,虽然大捞特捞,但是却是通过权柄操控,而不是真的支持家族子弟去行商。毕
竟读书人家族,在心里或多或少对行商这种事情还是鄙视的。“
贤兄此言差矣,商贾之事有何惭愧?虽然读书人千般诋毁商人,可是这千百年来,历朝历代可曾少了商人?若是没有商人互通有无,别说是精美的丝绸和瓷器,便是大家吃饭都成了问题。”朱振说着,伸手夹了一口菜,慢条斯理的翻入口中,优雅的咀嚼起来。
朱振本身就需要商人帮忙他活跃经济,他自然不会歧视商人。况
且朱振来自后世,知道商人的地位和重要性。张
绣本以为像是朱振这般的豪门公子,应该是很是鄙视商旅的,结果见对方神色平静,颇有几分打抱不平的味道,不由的面带几分敬佩之色道:“贤弟高见,没想到贤弟年纪轻轻,对于商道一途,竟然了解的如此详彻,为兄在你这般年纪,还只知道在胭脂胡同寻花问柳呢。到如今好不容易准备做一番事业,却总是自矜,不肯放下身段,今日听贤弟这一番话,如醍醐灌顶,顿生惭愧之心。贤弟在上,还请受为兄一拜。”朱
振也没有想到,他们大都来的人,那么痛快,等到他反应过来,已经迟了,只能连忙搀扶起张绣,口中尽是谦虚之语,“张兄,快快请起,小子何德何等受的贤兄如此大礼。”张
绣却正色道:“贤弟有所不知,为兄也算是在大都见过大世面的人,时下英杰,不论出身,多是夸夸其谈之辈,此风于江北更甚。而为兄自来你们江南,却发现江南之地,虽然战乱频频,但是却豪杰辈出,至如今遇到贤弟,更有鹤立鸡群之感。为兄于大都学过几分相面之术,为兄观之,贤弟面带紫气,将来非成为王侯将相不可。”
这般夸奖朱振之前倒是没听说过,因为朱元璋手下全都是英才,朱振虽然优秀,但是短时间内并不会表现的太过于夸张。
可是张绣却不一样,如今元廷能够拿出来的人才太少了。
相比之下,自然显得朱振鹤立鸡群。当
下朱振摇头笑了笑,“小弟可当不得什么人物,无非就是这军山之上的一个普通少年罢了。今日军山之下商旅渐多,奉家中长辈之命下山巡视,没想到竟然遇到了张兄,既然张兄常年做南北商旅生意,相对对草原的风物了然于胸,不知道兄长可否为小弟说上一番,让在下开开眼界。也好让小弟向军山的朋友们吹嘘一番。”
商人是一群带着面具的魔鬼,张绣夸家朱振并不是安了什么好心,见朱振不为所动,表情淡然,张绣眼中闪过了一丝尴尬,他能明显感觉出朱振看透了自己,有些讪讪的笑了笑,“既然贤弟想要听我大元的草原风物,那么为兄便为兄弟讲解一番。”
说道这里,张绣停顿一下,见朱振一脸认真,不像是故意戏耍自己,便接着说道:“为兄自幼生活在大都,你也知道大元起自草原,自然与草原接触频繁,京师的商旅常常与草原贸易,成年后为兄也亲自去过几次草原。怎么说呢,如今的草原与祖辈传言的七八十年前的草原大为不一样了,他们过惯了奢华的日子,早就不复当年的血勇。而随着这些年的天灾不断,他们自己本身也开始不停的内斗,甚至流血。为何大元战乱频频,而朝廷却没有足够力量评判,一是大元曾经在南方大规模的开辟了马场,导致南方有很多战马,在军队作战上本身不具备太大的优势,第二,因为 北方的草原本身战乱频繁,没有能力支援大都了。”
虽然张绣并不是个纯粹的文人,但是毕竟接受过张家的贵族教育,讲解起北方草原的事情,可以说是详细而精彩,不但朱振听得津津有味,就连他身旁的端木雨荷和张灵凤都被其中故事吸引,一时间都把自己的夫君忘在了一边儿。
朱振本来只是想随便找个问题岔开话题,但是没想到这张绣竟然见识不俗,甩开那些仗着家族势力做出一番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