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往上撞不是送死是什么?”
“那他这是进城找谁啊?
咱们白大人刚才不是见过了吗?”
“咱们城里最大的官就是咱们白大人,不找他找谁?
关键是咱们白大人是邵平章的旧部,他去了也白去。
半截身子进了土的死人,挣扎个什么劲啊。”
白阿镇算不上险要,但是确实朱元璋辖下钉在衡阳附近的钉子。
也是理论上来讲,与衡阳遥相呼应的犄角。
朱振冲到了指挥佥事衙门,翻身下马,立刻有几个亲兵拦住了去路。
“站住,再往前走,爷们可就动刀子了。”
朱振停住脚步,面色阴沉,止住了就要砍人的虎二说道:“就凭你们,你们大人也不敢这么跟我说话,给我滚!”
在人家地盘上,让人家滚,在朱元璋的帐下,也只有朱振敢这么干。
而且,偏偏这几个亲兵还就是怕了朱振,老老实实的后退了。
“哎,你们做什么?”
朱振大步流星进了正堂,见里面无人,便直接闯入后宅。
天气寒冷,这些将官却非常享受,白佥事正在侍女的服侍下,脱下征袍,另外有侍女已经泡好了热茶,俨然很是享受的样子。
朱振看了两眼,看着旁边的香炉里散发着袅袅的香烟,怒气便不打一处来,上前一脚将香炉踹飞。
“砰!”
炭盆飞起,火星四溅。
“哎呀!”
男子被火星烧到了脸,急忙睁开眼睛,手忙脚乱的在脸上抚摸着。
感觉脸上没被烫伤后,男子才看向了朱振。
“来人啊!”
男子的双手撑住扶手,身体一个后空翻,就站在了躺椅的后面,目光四处梭巡,寻找武器。
可惜最近的一把长刀都在五米开外,而朱振腰间的柳叶刀却可以在瞬息间拔出来。
男子瞪大眼睛,杀气毕露的喝道:“本官白玉堂,你是何人?”
这时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白玉堂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得意的道:“束手就擒,本官还能给你一个体面,不然……”朱振没有拔刀,而是从腰间摸出了一把短短的东西,咔嚓一声后,他笑道:“原来是白大人啊!”
此人正是此地的指挥佥事白玉堂,他看到朱振没拔刀,再看看冲进来和虎二等人对峙的亲兵们,心中大定。
虽然亲兵们有二十多人,可虎二和家丁们却没有一点畏惧,只是冷笑着逼住了对方。
“你究竟是谁?”
白玉堂终于平静下来了,他相信凭借自己的身手,就能在朱振拔出刀之前脱离险境。
朱振反而退后了一步,顺手拉过一张椅子坐上去,然后挑眉道:“白大人,真的是贵人多忘事,你可是刚刚拜会过某的队伍。
某就是军山之主、盱眙县男朱振。”
白玉堂一楞,想起了今天自己拜会的那支强悍到极致,能够在风雪中如同天神一般飞速行军的军队,不由的好像有些慌张道:“爵爷,您知道下官有下官的难处,况且下官也亲自拜会了您的队伍。”
“你也知道。
不然你已经是死人了。”
“爵爷,咱曾经也是邵平章的旧部。”
“可这里也不是邵荣的滁州,白大人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朱振把玩着手中的东西,垂眸道,全然不顾白玉堂悄然挪动的脚步。
“爵爷!”
虎二看到白玉堂想跑,就喝了一声,然后脚下一点,左右脚在门框边上一踩,人就飞跃进来。
“大人小心,他是高手!”
一名亲兵看到虎二那敏捷的身手后大惊失色的喊道。
“去死!”
白玉堂一脚踢翻了身前的躺椅,然后一个前滚翻就到了墙角,飞快的取下长刀。
“铮!”
长刀指向了朱振,白玉堂狞笑着:“还不跪下?”
朱振把手中的东西对准了白玉堂,淡淡的道:“本官大宋皇帝陛下亲封的盱眙县男,超品爵位,你是什么东西?”
白玉堂楞了一下,突然嗤笑道:“宋室小皇帝封敕的爵位,也敢来我的面前招摇吗?”
宋室小皇帝韩林儿的日子如今风雨飘摇,越来越多的日不将他们当做一回事儿。
就连那些亲兵们都嬉笑起来,觉得朱振真是失心疯了,居然敢用散官的头衔来威胁。
“这人是傻了吗?”
“我觉得是傻了,要不然怎地会拿这种名头来吓人!”
“我们大人可是吴国公封的指挥佥事,劳什子小明王封的爵位什么的就别拿出来现眼了!”
虎二站在朱振的身前,闻言就喝道:“都是宋室臣子,宋室的爵位当真不值钱吗?”
白玉堂冷笑道:“当然不值钱!”
虎二嘿然道:“若是加上一个吴国公女婿的身份可值钱?”
“哈哈哈哈!你在骗谁呢?”
一个亲兵大笑道:“你骗谁呢?
吴国公的女婿怎么会来这种送命的地方?”
白玉堂也是嗤笑不已,觉得这人是疯了,居然敢冒充朱元璋的女婿,这罪名可是要杀头的。
虎二怒不可遏的道:“尔等不怕金陵震怒吗?”
在金陵,虽然朱振虽然没有官身,但是凭借马二爷的关系,便没有人敢得罪他。
甚至马二爷不开心了,最随便歪歪,就能要了这个指挥佥事的命。
一个邵荣的旧部而已,朱元璋随便找个由头就能弄死。
白玉堂笑道:“我以礼相待,又是亲自相迎,又是送米送面,牛羊也紧着你们来,不让你们进来,那是军令要求,你们依然不领情,那可就是你们的问题了,官司打到吴国公那里去,咱也不怕。
当然,你要是真的是吴国公的女婿,咱不让你们进城确实失礼,关键是你一个小明王封赏的男爵,算什么东西?”
朱振什么时候靠女人上位过,正要发火,就见不知道朱平安从什么地方钻出来,一脸冷笑的看着白玉堂,“那如果我给爵爷证明,你眼前这位不仅是吴国公的女婿,而且还是世子殿下的好兄弟呢!”
说着掏出身份凭证,猛地往桌子上一扔,众人瞬间安静了。
人的名,树的影,朱平安虽然不出名,但那毕竟是朱元璋实打实的义子。
别的可以作假,这凭证在朱元璋的地盘可是没有人敢作假的。
白玉堂现在心里快骂死自己的老长官了。
您不是说朱振起于毫末,什么都不是吗?
怎么这稀里糊涂的,又是吴国公的女婿,又是世子的兄弟的。
虎二把刀收入刀鞘中,对着挡在前方的亲兵喝道:“闪开!”
亲兵看向白玉堂,可白玉堂却有些麻爪了。
朱平安的身份凭证不可能有假,这是实打实的朱元璋的义子。
朱振想起这一路的艰辛,想起邵荣的步步逼人,就忍不住道:“你的老长官可有交代?
怕是交代你等一路闭门不许我们进城吧?”
白玉堂的身体一颤,被朱振的话逼到了墙角。
要是朱振不说这话还好,白玉堂进退自如,可这话一出,主要朱振的身份是真的,那么他白玉堂就尴尬了。
关键是,前几天邵荣亲兵来传的命令怎么办?
第二百六十九章 怂出新高度()
白玉堂看了几眼朱平安,最终还是怂了。
朱振看了他的这副模样,“你是邵荣的老部下不假,可是邵荣在滁州做的什么事情,我想你也应该有所耳闻,到底是吴国公可以问鼎天下,还是他邵荣能保你一生富贵,你早晚要做个选择的。”
在乱世,没有人可以两耳不闻天下。
别说朱振说的他不可能不知道,外面的乞活营胡作非为,屠戮百姓他如何不知道。
朱振笑着收起手枪,笑吟吟道:“白大人,此时吴国公大胜在即,收手还来得及,你不似滁州坐井观天的邵荣,对于前线的形势多少有些了解吧?
李伯升就算是能够动摇衡阳的局势,怕是也不急扬州的危机吧?”
白玉堂感觉脸颊的汗水都要落到地上了,急忙拱手行礼道:“爵爷,下官有罪。”
朱振笑道:“白大人何至于此,你我都是武人,本身就该报团取暖。”
报团取暖吗?
白玉堂一个激灵,人家这是给我机会啊?
当即开口道:“尔等还不速速退下。”
一种亲兵虽然莫名其妙,还是稀稀拉拉的退了出去。
这个盱眙县男不简单啊。
一番话,软硬兼职,就轻松的把自己家佥事大人给说服了啊。
等亲兵尽数退下后,朱振这才说道:“其实我也是无奈之举,可适才白大人的行事,让我感觉到不友军的温暖,不知道你我一番推心置腹之后,我可否将军中伤员托付给白大人呢?”
“那是自然!就算是我喝粥,也要让兄弟们吃上肉,以求他们早日恢复。”
白玉堂心一横一咬牙,脸上挤出几分笑容,“爵爷何不让所有弟兄都进城休息一番,先前在下可真不知道爵爷的身份。”
做出这个决定,白玉堂其实也很为难,因为这意味着自己跟自己的老领导决裂,意味着将来邵荣在军中一天,自己就难以得到重用。
可眼前这是吴国公的女婿啊。
而且人家说的没错,自己的老领导在倒行逆施,跟所有红巾军作对。
大家虽然争权夺势,但是都抱着一个目的,那就是赶走北元,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你这种让张士诚的乞活营在咱们的地盘胡作非为,是什么恶劣的行径啊?
邵荣不知道自己的计策,虽然给自己找了借口,也耗尽了他在军中的军心。
普通官兵有口饭吃即可,但是稍微有点儿见识的军官,却知道做事情要顺应大势而为,要夺取民心。
没有了百姓,你军队哪里来的粮食,哪里来的兵员?
即便是朱振以流民起家,可是他一旦成事,也是将百姓看的最重的。
而邵荣的行径已经逐渐走到了百姓的对立面上去了。
白玉堂以为自己做出抉择,朱振肯定会将自己逼到邵荣的彻底对立面上。
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朱振却淡然的笑道:“我都说了,我们都是武人,要抱团取暖,我为何要让你难做?”
这便是朱振的大度之处了。
朱振从微末之众,成为军山之主,盱眙县男,身边有叶兑,茹太素一干仁人志士辅佐,大家看的不就是他宽阔的胸怀吗?
有的人哪怕是他到了草塘,也改变不了他猛虎的身份。
而有的人,哪怕是坐上了金銮殿,那也是穿了龙袍的猴子。
人和人的差距,其实从平时就能分辨的清清楚楚。
朱振这个顺水人情虽然自己免不了麻烦,但是却换来了白玉堂的真心感激,他已经下定决心,即便是朱振不在,他也要悉心照顾这些伤员,让他们早日康复送到军山去。
朱振示意看了一眼朱平安,朱平安也适时说道:“白大人的古道热肠,我一定会写信禀告吴国公的。”
白塔镇关门前,朱振站在城外,一脸肃然的看着那些冻伤的将士们乘着马车缓缓走进。
伤员们想到自己不能随爵爷征战,很多人忍不住流泪。
“兄弟们,莫要哭,眼泪会冻住的。”
朱振挥挥手,一脸的心疼。
所有冻伤的士兵心里都暖暖的,他们大多数都是普通百姓出身,当兵入伍,大多数混不下去了,想要在军中用命换口饭吃。
民间俗语说的话,好男不当兵。
一旦入了军中,这命就比狗屎还贱。
谁能想到,他们会遇到一个像爵爷这样大气仁慈的将军呢?
常茂一旁也笑道:“兄弟们放心,这白塔山的白大人已经反正,不会做威胁到大家安全的事情,况且这里离着军山也不远了,谁敢搞歪门邪道,军山也不会放过他。”
常茂的话让白玉堂脸上有些尴尬,但是却说不出什么。
毕竟自己先前的行径就在那里,那是无法改变的。
“爵爷,我不去白塔镇,我要追随您杀敌。”
一个心情十分沮丧的军士大声喊道。
连带着很多冻伤的士兵也在车上挥舞着手臂大声喊道:“爵爷,让我们跟着吧。”
朱振沉着脸呵斥道:“混账!身体是战斗的本钱!身体废了,你们拿什么追随我?
北元还在肆虐,天下百姓还在受难,都给我回去老老实实的养着,谁要是等我回来,还不能一个打十个,老子就让十个兄弟揍你们!”
白玉堂也在旁边急忙说道:“爵爷请放心,在白塔镇,我一定请最好的大夫给他们医治,让他们早日康复。”
朱振跟着白玉堂到了安置士兵的房屋,看着白玉堂命人收拾的干净的房屋,很是满意的点点头。
这白玉堂倒是个聪明人,只可惜前期跟错了主子。
白玉堂又说道:“这个镇子不算大,我已经派人去征用百姓了,毕竟军中都是糙汉子,照顾人的活还是得让那些妇人来。”
朱振闻言,从怀里先是递给了白玉堂一根烟。
白玉堂很是熟稔的架在两根拇指中间,放在冒着热气的炭盆里点着,吸了口,神色怅然道。
不一会儿外面已经来了一群一身褴褛的妇人,有人拿着扫把,有人提着锅碗瓢盆。
看他们可怜兮兮的样子,朱振摇摇头,又命人拿来些银子递了过去,“不能让百姓白忙活,这钱给她们做辛苦费。”
白玉堂自然不会违逆朱振的意思,心里对于朱振的做法也越发的钦佩,这军队征用百姓,还给银子,这等好事,谁还不卖力?
白玉堂连忙命人把银子发下去一半,解释道:“爵爷放心,我还不至于贪墨他们这些银子,这银子给他们一半,一是让这些妇人家里安心,剩下一半是督促他们干活卖力。”
朱振点头道:“白大人,做事情倒是挺有章法。”
白玉堂又吸了一口烟,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没有章法,也活不到今天,正因为太有章法,也一直没有什么作为。”
说着,又担心朱振拒绝,犹豫了半响才说道:“爵爷,我看贵军军容整齐,反正我手底下的军队在这白塔镇窝着,也没什么用。
你看我能否暂借你五百精锐,你打仗的时候顺带帮我调教调教?”
五百人,人数有点儿多,多少有些不符合军中的规矩。
朱振想要立刻拒绝,朱平安却看出了朱振的担心,连忙说道:“爵爷此事我会替你禀告吴国公的,打仗的时候,哪里来的那么多规矩。”
朱振看着这一到了暖和地方,已经开始掏出镜子,擦拭抹粉的朱平安心里就有气,听闻他说打仗的时候不用讲那么多规矩,立刻说道:“要不这样,监军大人,前线枪林箭雨的危险的很,不然你留在后方照顾这些受伤的弟兄们吧。”
朱平安立刻恼火道:“爵爷!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咱朱平安可是那等怕死的废物?”
见朱振沉默不语,朱平安又道:“爵爷,咱朱平安可是帮过你不少吧?”
见朱振依然沉默不语。
朱平安急了,用甚至有些哀求的语气,拽着朱振的袖子说道:“爵爷,你不能因为我比你英俊,你就妒忌我。”
“你……”朱振也很无奈。
白玉堂很明显不想将这么个恶心人的吴国公义子放在身边儿,立刻也说道:“爵爷,您还是将监军大人带着吧,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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