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看着渐渐远去的军山队伍,心中却升起几分羡慕,“军山自创立以来,造香烟和绷带,行销天下,其积累的财富,何止于百万贯,我们见到的军山富裕,也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今日我们若是盲目撞上去,多半是九死一生。”
“是啊,多亏了军师明智。”
“军山兵甲虽胜,却在智慧上输了军师一筹,真是我等之幸!”
倒不是众人有意给军师吹嘘,实在是看到强盛的军山队伍缓慢走出云香溪,心里感觉到阵阵后怕。
若不是军师有耐心,大家怕是真的完了。
看着军山的影子逐渐消失在视野里,军师心里也开始逐渐放松警惕,从石碑上跳下来,擦了擦有些发酸的鼻子,说道:“大家准备下,一个时辰后,对云香溪发起突击。
我要让十里八村的都明白个道理。”
说着军师环视皆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己的乞活营军官,郎朗道:“那就是凡事敢接待军山的村子,势必会遭到我们血腥的报复!”
“对,杀光他们,财物上交吴王,女人和粮食就都是我们的了!”
一群人竭力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绪,以免惊动不远处的云香溪百姓,但是想到他们厮杀,抢夺百姓的场面,一个个内心又极度激动。
恨不得肋生双翅,立刻杀上门去。
将士们虽然不能立刻进攻云香溪,但是一千人却已经开始了动员准备,擦拭兵刃,穿紧征袍,给为数不多的战马喂上些草料。
一支兵器齐备的千人队,对于一个人数不超过三千人的村落来说,足够了。
军师却并不这样想。
虽然看着军山的队伍离去,但是心里隐隐约约依然有些担忧,所以他准备留下一支百人的骑兵在村落的边缘停歇,随时准备支援。
而首领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却是有些不屑的。
他在日益膨胀的自信催促下,固执的认为,只要自己的人冲进村子,一阵厮杀,便可以将村子完全掌控。
因为平日里,都是这样的。
他让将士们打开属于他的那一面大旗,上书乞活二字。
听姑苏的读书人说过,这乞活军在历史上曾经是一支非常强悍的队伍,乞活营的首领认为,眼下自己已经足够配的上乞活二字。
一个时辰一晃而过。
两个时辰也过去了。
天色已经不复清晨那样寒冷,军师一挥手,八百多人已经开始集合,呈半圆弧形朝着云香溪包围而去。
????他们本身离着村子就近,不小片刻就来到了村子边缘。
村子本身就知道有人要来偷袭,所以一直留心观察着,当马蹄声响起没有多久,女人和孩子,就按照与朱振约定的计划开始了哭嚎之声。
女人的哭嚎声,让乞活营的首领内心感觉异常兴奋。
他感觉自己只需要一个冲杀,就能吓得所有村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到时候男人自己可以肆意屠杀,而女人们无疑是自己的玩物。
整个村子的男人们,除却那个老社长和老学究之外,都是些贪生怕死的犊子,根本没有勇气与自己对抗。
当然,就算是他们敢与自己对抗,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们连趁手的兵刃都没有。
在这乱世之中,他们就是一群人任凭自己宰割的牛羊。
首领骑在一匹骏马之上,朝着村子奔驰而去,这群狗日的村民跑的速度倒是挺快,进入村口的时候,村子竟然已经有了几分冷清的意思。
首领提起一壶手下儿郎抢来的美酒,大手一捏捏碎了封泥,扬起脖颈一饮而尽,泛黄的酒酿沿着他杂乱的胡须流淌到了衣领越发显得豪气。
压抑了许久的乞活营士卒更是发了疯的踹门,砸锅,掠夺尚未来得及迁走的牛羊生出,将鸡窝里的山鸡直接拴在腰间。
山鸡窝窝的惨叫,有的侥幸逃匿到天空之中,留给他们一脸的鸡粪和飘零的羽翼。
而那士兵则毫无形象的趴在鸡窝边缘,用手去掏鸡窝,一副不掏出山鸡誓不罢休的样子。
军师紧随队伍行进,看着眼前这一切,心里有些懊恼,这哪里有一份精兵的样子。
“咻!”
一支利箭破空而来,那位正在掏鸡窝的乞活营贼子身体抽出了两下,便已然身死,鲜血染红了鸡窝。
那些乞活营的将士看到这一幕,表情变得有些呆滞,旋即陷入了一种癫狂之中。
这群该死的百姓,竟然敢反抗我么?
一定要杀光他们,叫他们好看。
“我们是吴王殿下的乞活营,最后一次警告你们,赶紧给我出来,否则抓住一人,便杀一人,抓到一家,便杀一家。”
回到首领的不是百姓的哀求,而是一阵暴雨一般的羽箭,乞活营的首领立刻挥舞手里的酒坛子挡在身前,而身边的其他人则没有这般好运了。
刚才还好好的十几个亲兵立刻死了一多半。
军师率先发现了问题,因为当他们进入云香溪的那一刻,这个村子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不对,我们中计了。”
说着军师不顾中箭的风险,急切的跑到了一处宅院的房顶,向远处眺望。
只是看了一眼,他便变得目瞪口呆,因为他见到了他人生中最为恐怖的一幕。
他留下了一百骑兵作为机动力量,一旦出现问题便倚为支援的底牌,在他看来作为保命的骑兵,正在遭受到狂风暴雨的进攻。
那今日刚刚离去的一支一千多人的队伍,分出一千多人从四面八方包围住了进入村子的路口,,而一支数目大约百人左右的骑兵部队,竟然如同幽灵一般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高岗后面,朝着自己预备的百人队发起了冲锋。
高岗之上的石碑旁,不知道何时已经树立起伞盖,伞盖之下站在一员年轻将领。
身穿白袍,单手按住刀柄,似乎正在表情轻松的眺望着战场。
在他伞盖旁,是一支红烈烈的大旗,上书军山二字。
高岗下,一只只仿佛用来用来喝酒的水囊被将士们从马鞍桥取下,然后甩开膀子朝着自己的百人队甩了过去。
接着有十数名紧随马后的弩兵点燃了火箭,朝着水囊射了过去。
军师看的真切,弩箭射中水囊,水囊立刻在空中便燃起熊熊火焰。
火焰仿佛暴雨,从天空中瓢泼而下。
自己的将士还未靠近人家,便已经折损了一大半。
“这是火油!”
“仗还可以这样打!”
“军山到底多有钱,珍贵到守城都舍不得拿出来用的猛火油,竟然成了骑兵的标配物资了吗?”
军师忍不住连连对自己发问。
火雨不仅仅让骑兵恐惧,甚至战马也变得发狂起来,他们还没有与敌人交锋,便开始发疯似的四处乱窜。
军山的骑兵将领非是旁人,正是朱振手下大将傅子介。
他看着玩笑一般的乞活营骑兵,表情越发的阴冷。
“这些畜生,都该死!”
“军山!无敌!”
“无敌!”
“无敌!”
呼唤声中,这支如浑身覆盖着天鹅羽的骑兵开始化身为从地狱闯出来的修罗,开始肆无忌惮的杀戮。
傅子介和自己的亲兵冲锋在最前面,他手里的长刀,就像是闪电一般,每一次闪动,都会将战马上的人头砍下。
朱振站在村口,一千多人开始布置军阵。
用三千人对付一支狡猾的乞活营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但是朱振却足够相信,这一战足够震慑那些活跃在朱元璋辖区的乞活营,让他们不敢轻易给自己找麻烦。
军山将士杀人如同砍瓜切菜,一丁点儿都不花哨。
他们发出一阵阵呐喊,让敌人越发的胆怯。
“好一个军山!某终究还是大意了。”
军师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佩服。
“无敌!”
“无敌!”
随着将士们的呐喊,军师留下的预备队被全歼,而云香溪整个村落的攻势也开始了。
包围圈在逐渐缩减,在军师的视线里,村妇、老人、孩子在数百人的掩护下,已经坐着牛车从村南头出发,慢悠悠的奔向了高岗的位置。
而另外一支本身隐匿在村子里的军山士卒也开始与村外的军山将士合力夹击乞活营。
乞活营的军师和首领全都傻眼了。
这军山到底有多少人,现在粗粗估计,算上最早开拔的那支队伍,军山已经有五六千人了。
这么大的数量,便是一个卫的数目都有了。
整个云香溪到处都是厮杀声,军师率先回过神来,喊道:“所有人都集合起来,准备突围!”
军师懂得兵法,知道此时分兵便是死。
可是乞活营的将士都是流贼出身,打打顺风仗还可以,一旦逆风,瞬间就崩溃了。
“全歼他们!”
朱振表情冷漠,军旗挥舞,军山将士们冷漠如刀,肆意杀戮。
常茂自从与朱振下军山,入滁州之后,便一直憋屈,今日终于放飞自我一把。
当包围圈彻底合围的时候,数百人跪在地上,只能呜呜磕头求饶。
倒是那乞活营的首领让朱振另眼相看,在被包围的情况下,愣是拼着重伤的代价,骑着马驮着军师逃了出去。
数十紧随其后逃窜的精锐被丛林虎卫尽数猎杀,最后只剩下一道狼狈的身影逃回了伏牛山。
看着那些被割掉了头颅的乞活营贼子,常茂兴奋道:“这群作恶多端的贼子,便是到了地府,阎君也不会轻饶了他们!”
第二百六十五章 吾替地府做阎罗()
朱玉成率领老社长等两千余云香溪村民赶到伏牛山,负责留守的几十名伏牛山的喽啰兵远远的望着两千人的队伍浩浩荡荡而来,早就吓得屁滚尿流逃之夭夭。
老社长亲自打开牢笼,走出来的是一群行尸走肉般的妇人。
这些妇人大多数都穿的破破烂烂的,有很多人脚下甚至没有鞋子,已经发生了很严重的冻疮,朱玉成知道后,立刻吩咐将士脱下棉袍,给妇人们做了些简易的鞋子,让她们穿上。
妇人们完全失去了灵魂一般,表情麻木的从牢笼里走了出来。
伏牛山的乞活营贼子为非作歹,抢劫百姓日久,积蓄甚多,朱玉成率领村中青壮装了十余辆大车。
老社长岁数大了,心地也非常善良,不然也不会为了村子随时抱着必死的决心,看到妇人们消瘦的模样,又想起村中还有不少年轻的后生没有成亲,知道这些妇人是累赘,也不在乎,立刻吩咐村中年轻人给妇人们拿了些吃食。
妇人们看着穿军装的人,就怯怯的往后退,有的被吓得极了,就上前像是猛兽一般撕咬。
朱玉成看着这些可怜的女人,就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曾经为了养活自己,受过的那些苦日子,上前对妇人们抱拳行礼道:“诸位姑娘,本人奉盱眙县男之命,来此处解救尔等,希望大家不要恐慌。”
说完之后,又摆摆手示意大家退下,只留下衣服和食物。
等到大家离得远了一些,那些妇人才小心翼翼的从地上捡起食物,狼吞虎咽起来。
时不时的还抬起头来,警惕的看两眼周围的情况。
这群天杀的畜生!他们到底对这些妇人做了些什么?
看着那些可怜的妇人消瘦的模样,朱玉成恨不得将那乞活营的贼人生吞活剥了。
女人们吃了些吃食,总算是恢复了些精神,朱玉成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问道:“诸位姑娘,可还记得回家的路?”
一个看着刚刚二十出头的妇人抹着眼泪,一脸悲戚的说道:“家?
哪里还有家?
我们村子小,早就被杀的一干二净了。”
听闻此言,朱玉成又恨的咬牙切齿起来。
“大人,发现两个乞活营装束的家伙正在靠近伏牛寨。”
这时一个斥候赶了过来拱手道。
“他奶奶的,竟然有漏网之鱼,兄弟们随我拿下他们!”
说着抽出了腰刀,就要上马作战。
老社长也提起手里的武器,指着周围的青壮说道:“军爷,咱们云香溪的男人们也都是响当当的汉子,请允许我们一并出战。”
只是两个人,朱云成自己就有把握消灭他们,但是却不想打消百姓的积极性,所以点了点头。
一行人埋伏在伏牛山进入寨子的树林两侧,待乞活营首领和军师两个人刚进入伏牛寨,就听到道路两旁一声铜锣声响起。
那军师听着刺耳的铜锣声,仿佛猛然间想通了什么。
哎呀一声,险些从战马上跌落。
幸好首领眼疾手快,虽然周身浴血,但是依然死死的抓住了军师。
“军师,你怎么了?”
“糟糕,我怎么忘记了这一招连环计!”
军师猛地拍打自己的头颅,一脸的失落。
“连环计?”
战马上的军师一脸的极致苦楚,“自然是连环计,首领莫非忘记第一批那两千余人了吗?
今日军山出现的兵马数目远远超过了三千人之数,之前我还不解,现在想来这首发的两千人哪里是军队,分明是云香溪的百姓。”
乞活营的首领一愣,分明是也明白了军师话里的意思。
那首领苦笑一声道:“军师,看来今日是你我为大王效忠的日子,只是希望大王能够看在我为他流过血的份上,能够善待我的家人!”
军师正色道:“那是自然!吴王如何会让他的将士流血又流泪。
今日只剩下死战!一群百姓而已,想杀我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对,就算是死,也要拉上十个八个垫背的。”
话音刚落,就听那不远处站立的老社长喊道:“抛网!”
一张大网从天空中坠落,不待两个人做出任何反应,径自直接将两个人罩在网兜里,一群村里的后生明显是见过昔日里嚣张的不行的乞活营首领。
大声喊道:“社长,是那日带头抢咱们村子的畜生!”
老社长闻言,哈哈大笑,“狗日的,这群畜生也有落在咱们手里的一天,儿郎们,扒了他们两个人的皮!”
话音刚落,不待众人行动,就见刚才还吓得瑟瑟发抖的妇人们,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有的人从地上捡起石头往下砸,有的人直接用拳头用牙齿,对着乞活营的首领和军师便招呼了过去。
“滚!你们这群贱货想做什么?”
乞活营的首领在网兜里肆意的挣扎。
却被一群士兵死死的按住,其中一个甚是年轻的女子,不知道从哪里竟然掏出了一把小剪子,朝着他的裆部先是一刺,鲜血噗噗的流了出来。
接着又展现出她高超的女红水准,愣是在鲜血染红的裆部,剪下裤子的布料,将那个丑陋的虫子生生的剪了下来。
那女子剪完罪恶根源之后,便仿佛再次失了魂一般,双手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姐姐,我给你报仇了啊!”
那乞活营的首领和军事疼的嗷嗷怪叫,但是却无论如何也从网兜里挣脱不出来,一群女子最后竟然将他们活活的折磨而死。
“相公,奴家给你报仇了!奴家这身子脏了,没有尊严活在这个世上,奴家来陪你了!”
话罢,朱玉成等人来不及阻拦,直接朝着旁边儿的柱子撞了过去,这名刚烈的女子以脑浆迸裂而死。
朱玉成看着这一幕,心里升不起一丁点立功后的快乐。
反而看着这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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