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你以为你打得过他们吗?”
赵继祖鄙视,内心也着实恼怒,不过这个赵继祖是个心思深沉的人,脸上一点儿多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笑道:“我哪敢啊,自当那日盟誓为兄弟起,小弟便决心一切事务为兄长马首是瞻。”
邵荣看了一眼赵继祖,如何不知道他贪婪的是军山的财富,还有更高的权利,只是自己眼瞎正是用人之际,有人愿意攀附自己,自己没有必要赶走而已。
一旦事成,这等废物自己势必是要杀掉的。
当下脸色缓和了几分,淡然道:“兄弟你且放心,一切有我运筹。”
赵继祖虽然贪婪,也知道自己跟邵荣比起来,还是太弱小,自然要尊崇邵荣的安排,只能躬身告退。
等到赵继祖走后,邵荣扔下手里的粮草册,对身边儿的幕僚说道:“国公的心思真的是让人难以捉摸,这事情我看还得等等。”
幕僚谨慎道:“杨宪与军山有夺子之仇,平章是不是派人去联络下。”
邵荣摇头道:“杨宪那条老狗被朱元璋训得服服帖帖,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跟我们走到一起的。
倒是那个朱文正可以联络一下,朱元璋一向不重视他,但是有什么苦活累活都交给他,若是说朱元璋手下要造朱元璋反的,我邵荣是第一个,那么他朱文正必然紧随其后。”
听到朱文正的名字,那幕僚赶紧将头埋下去,低声说道:“平章,若是朱文正咱们还是需要谨慎。
毕竟他跟朱元璋的关系太近了些。”
邵荣点点头,“暂且这样吧。
一切准备先停一停。
倒是这个朱振,你给我盯紧了,他若是敢嚣张跋扈,我今日必借势斩了他。”
幕僚总是感觉军山并没有那么简单,但是他知道自己家平章恨军山入骨,劝也没有用处,只能矗立一旁不言。
“大帅,那军山有动作了。”
邵荣身边儿的老人都习惯这般称呼邵荣。
邵荣也很是怀念昔日里自己跟着郭子兴打天下的日子。
那时候,大碗吃肉,大碗喝酒何其痛快,谁曾想到有朝一日,朱元璋一个毛头小子竟然爬到自己头上来。
还故意各种借机打压自己,让自己难以出头。
姓徐的和姓常的那两个小年轻,那点儿比得过自己?
那亲兵进帐后,抱拳禀告道:“大帅,那朱振令麾下将士,在咱们大营边儿上,直接扎营,大营内各路兵马正在围观。”
“哼!”
邵荣冷哼了一声,“他这是跟我示威吗?”
邵荣本以为,你朱振的官职和年纪,他肯定会跟自己理论,那样自己就可以借机给他一个跋扈上官的罪名。
因为朱振虽然是宋室封赏的男爵,但是却不是应天封赏的。
所以对于应天的兵马来说,朱振的待遇大抵跟李文忠之流差不多。
但是就算是李文忠也得乖乖的叫自己一声老大人,或者叔父叔。
可让邵荣没有想到的,朱振就这样不动声色的将军队扎在大营旁边儿。
这就是直白的告诉所有人,军山千里迢迢来支援,结果被邵荣给慢怠了。
虽然应天系统的军方都对军山很是反感,认为他们坐看应天与姑苏大战不出手,有自立的念头。
可眼下军山实打实的来了。
这到时候传出去,人们自然会同情军山,而污了自己的名声。
现在下马威不成,反而让朱振将了一军,邵荣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驱逐他们!”
虎二亲自率人,以最快的速度扎了大营,甚至还在营地泗州挖了壕沟,树立了鹿角,在泗州设置了营门,由士兵持弓弩守卫。
“这是哪里来的队伍?”
“看人家这本事,这建造营盘的速度,一准儿是老行伍中的老行伍。”
“那还用你说,你瞅瞅那些辅兵,那壮硕劲儿,比咱们伍长都强!”
“艹,真他么有钱,看见没有,那辅兵在嚼牛肉干!”
朱振大营旁边儿,无数军师正围绕着观瞧着,不时指指点点。
“打听出来了,是军山的兵马。”
“军山都来了啊!看来决战不远了。”
“听说军山那位朱爵爷,挺傲气的,邵平章这般欺负人家新来的,怕是不好吧。”
“那他能怎么着?
咱们这位邵平章可是老资历了,他朱爵爷来了滁州,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都散了!各自归队!”
“有什么好看的?
赶紧走!”
这边在指点江山,可很快营地里就出来一帮子凶神恶煞的家伙,把这些围观的人都驱散了。
朱振就站在刚建好的营地边上看着这一幕,对虎二道:“这些大概就是邵荣的亲兵吧,倒也有些威势。”
虎二沉声道:“爵爷请放心,就算是双方冲突起来,咱们也不怕!”
说着这货还拍拍腰间的长刀,这才是他最大的依仗。
朱振看到沐英过来了,就吩咐道:“沐英,你去军中接洽,我去不合适。”
说到底朱振跟这些人不是一个系统,他们都是朱元璋的臣子,而自己名义上跟朱元璋都是宋室的臣子。
自己若是亲自去拜会军中大佬,有些说不过去。
第二百四十八章 邵荣的忍耐()
沐英听了朱振的命令去找邵荣,可是邵荣根本不见他,只是让手下人吩咐沐英,通知盱眙县男,看管好麾下,莫要触犯应天军纪。
出了中军,一向是以脾气好,性格平和出名的沐英,也控制不住自己,骂道:“狗日的,连见一面都不让,这是让我们军山大军自生自灭吗?”
连大营都扎在外面,想见一面长官都难,就像是被抛弃的小媳妇,没有了男人的帮衬,什么都干不成。
而且此时,邵荣在军中威望甚高,连个站出来给军山说句公道话的人都没有。
“早知道就不该听国公安排,自己另选出路。”
回到营地,沐英却见营寨门口川里不息的人畜,都在搬运物资。
莫非是邵荣良心发现了,还是摄于我的威名?
沐英很快就清醒过来,自己还没有那么多的面子,多半是邵荣怕了爵爷。
邵荣的良心没有发现,常升正一脸崩溃的看着自己大哥。
“他邵荣好大的狗胆,连我的粮草都敢短缺!他是不知道小爷在应天的名号吗?”
常升苦着脸说道:“二哥,你这般抢夺粮草,那可是犯了军中大忌!”
常茂恨铁不成钢道:“饿的肚子没有力气打仗,死了兄弟们,那才是大忌!一个邵荣怎么了?
他敢得罪我们军山,我看他还有几天好蹦跶。”
常升也不是瞻前顾后的人,见事情发生了,便对身边的家丁吩咐道:“去,把邵荣的派来的那个眼线给打蒙,将肉食再弄来一点儿。
我知道这军山的弟兄们是吃惯了肉的,天天吃米饭,肯定不习惯。”
一旁的朱振心里暖洋洋的,可是却告诫道:“常升,你虽然负责接待事宜,但是毕竟是邵荣的下属,今天这事情要是被邵荣知道了,可就麻烦了。”
常升豪爽道:“振哥儿说的这是什么话?
家父也是军中的宿将,他敢动我,也得考虑考虑家父的态度。
真的逼急了小爷,小爷的花枪也不是吃素的。”
“那振在此便谢过兄弟了,不过邵荣要是追究,你切莫往自己身上揽,就说是我们军山抢夺的便是。”
虽然粮草是常茂抢夺而来的,但是常升的故意不作为起到了很大的帮助,朱振不想让常升因为此事受罚。
“好你个常升,你竟然敢忤逆我!”
邵荣和幕僚正在一起开开心心的谋划着如何坑死朱振,却接到了常升暗中资敌的消息,气的浑身抖若筛糠。
幕僚赶忙劝谏道:“平章,小不忍则乱大谋。
咱们还是先做隐忍,再寻机对付朱振。”
“忍耐个屁!老子的脸不是脸啊!今日便宜了朱振,明日军中还不知道如何嘲笑我!”
邵荣也是老军伍了,这性格也是如燃烧的烈火。
“平章,今日之事咱们本来就不占理,去了怕是……”幕僚那句自如其辱,最终还是没敢说出来。
但是邵荣总算是冷静下来了。
军山大营。
常升面带忧虑之色,“振哥儿,这邵荣近几日行动颇为可疑,怕是他有异心了。”
朱振点头道:“这事情我早就料到了,只是不知道常升兄是从何处看出来的。”
常升说道:“邵荣坐镇后方,按理说应该全心全意筹措粮草和军饷,但是我观察他在附近的几处山林之中,似乎暗中存储了不少粮草和铠甲。”
朱振道:“如此看来,这邵荣果然可疑,只是国公并未有所指示,此事我们暂且不要参与为好,常升兄可以搜集一些罪证,以备不患。”
二人都知道邵荣的地位比较特殊,所以没有深聊,只是轻轻一点,便转换了话题,聊到了与张士诚大战的话题。
“振哥儿,如今我们虽然在兵力上已经不弱于张士诚,甚至徐达将军已经占据了镇江,可是我们现在也处于一种有气无力的状态,你说这场战争最后结局如何?”
朱振笑道:“这还用猜,张士诚必败。”
朱振直接断言,惹得众人侧目。
朱振见众人好奇,有些难以置信,要知道军中眼下缺乏自信的军官也有不少。
朱振便解释道:“此事想要推断出来,何其简单。
以三国为例,董卓和曹操,都曾经占据大汉中枢,掌握天下,可是两个人却有不同的结局,你们知道为何吗?”
众人皆摇头,沐英则若有所思。
火盆里的木炭发出一阵阵噼啪之声,朱振环视众人,见众人一时间思索不出来为何,朱振便解释道:“后勤储备。”
“不应该是大义吗?
我听先生们经常说,只要占据大义,百姓便会箪食壶浆支援。”
“先生们说话,要学会分辨。
大义是一股庞大的政治力量,但是三国里,前期袁绍等人坐拥大义,不也不是董卓的对手,董卓真正输便输在了后勤物资储备。
。”
朱振继续解释道:“董卓占据中枢,掌握天下,因为其是武人的身份,根本不懂得建设经济,所以为了让大军有饭吃,有铠甲,只是粗野的掠夺富豪和百姓,所以在天下诸侯讨伐他的时候,董卓很强,天下一时间无人能够打败他。
可是掠夺来的财富只能支撑一时,等到粮草消耗尽了,他的部队的战斗力也只能削弱,所以败局在所难免。”
众人长出了一口气,而常升也感叹道:“振哥儿,您的意思是张士诚之前攻势强大,全都是因为他在地盘上掠夺了大量的财富,而占据扬州之后,又从各地搜刮了不少粮草,所以在大战初期,张士诚有力量打的我们抬不起头来,但是随着这些财富的消耗,张士诚已经难以支撑接下去的战事了吗?”
朱振点头道:“孺子可教也。”
“那我们的优势又在哪里呢?”
常茂也好奇的问道。
朱振解释道:“我们国公的优势,跟三国中曹操的优势非常相似。
曹操占据中枢,控制了天子之后,所有人都认为该乘胜追击,去征伐天下诸侯,而曹操却选择让手下的军师屯田,生产粮草上百万石。
所谓手中握粮,有灾也不慌。
所以曹操在天下征伐的后期中,可以一统天下。
简单的来说,就是后劲儿足。
只要有粮草,将士们就可以源源不断的开赴战场,哪怕失败了一次两次也没有关系,可以卷土重来。
可是别人就不具备这种优势了。
比如说袁绍,官渡之战就输了一次,便再也没有反抗的实力。
不是因为兵将都输光了,而是经济不行,没法再支撑大规模的战役了。”
众人闻言,皆心中充满了战意。
朱振所言,如醍醐灌顶。
张士诚虽然富有,但是其钱财全都是搜刮百姓和商户得来了,而且手下官员贪婪,更喜欢搜刮百姓,所以他只能一直胜利,一旦出现败绩,就是战场的转折,他的粮草无法一直支撑下去。
而相反,在应天有朱元璋的辛苦耕田,有军山的财力支持,这简直是双剑合璧,所以哪怕是前期的战事坚信了一些,但是终究会有转机。
临行前,常升敬佩的对朱振躬身行礼,“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此战过后,我一定恳请父亲,将我调到军山去学习一二。”
朱振摆手道:“常升兄将来如何,想必常将军早有安排,何必来我这军山小庙。”
常升固执道:“振哥儿,说实话之前我对于军山打败张家联军之事尚有些不屑一顾,如今见振哥儿风采,心中万千佩服,便不去看军山袍泽,也知道他们是天下一等一的强军。”
常茂歪着嘴说道:“还用你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的道理,父亲说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兄长……”常升心想若不是你是兄长,非得用花枪扎你几个窟窿眼。
翌日,大营中兵马还在睡梦中,便听到外面震天的厮杀声,吓得不少兵将铠甲尚未穿戴整齐,便拿着兵刃跑出来,寻找长官布置防御。
却见原来是军山已经开始操练。
“跑起来,加快速度!”
寒天腊月,常茂光着膀子,身边跟着一群光着膀子,袒胸露乳的丛林虎卫将士,皆气势昂扬的奔驰在雪地里。
朱振在营地中,扎了个高台,身边有亲兵侍奉,还泡了一壶热茶。
“都给老子加把劲儿,当初怎么打张家联军的?
怎么不保护家园了,就成了软泥了?
你们是不是都成了废物了?”
虎二嘴比常茂更臭,骂起人来,十分钟不带重样。
兵丁一个个感觉尊严受到了沉重的羞辱,自然奋力向前。
三千人在自己的营地里狂奔,还要时不时的越过各种障碍物,而火铳手则将石头快掉在火铳之上,保持阵营原地不动,汗水从鬓角不停的往外流淌。
惹得那些感觉匪夷所思的观众们哈哈大笑。
“这军山是傻了吗?
上面没有安排,自己给自己加练!这大冬天的,不冷吗?”
“人家这是练逃跑呢。
到时候打不过张士诚,跑得过也行啊!”
“跑?
到了战场上,这步兵如何跑得过骑兵?
要我说,这军山真抠,手底下明明有骑兵,可是愣是将赵德胜老将军给扔在了后方。”
“扣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是打压外人呗。
听说赵德胜老将军,上书军山不公好几次了。”
邵荣也听说了手下人的禀告,冷哼一声说道:“就这几板斧,也不过如此,不必理会他们!”
而常升也远远的观看着兄长们的训练,他是军伍世家,自然能看出军山训练的不同之处,暗含兵法精髓之妙。
心中羡慕兄长,找到了好上司。
早饭炖的羊汤,羊骨头是常升昨日送来的。
不然昨天常茂就得打过去。
“肉汤来了。”
肉汤里面放了很多滋补的草药,配合羊汤的营养,甚是滋补。
众人围在一起,喝着羊汤,泡着饼子,吃的很是热火朝天。
这些年轻的袍泽会跟自己一起开赴前线,在那里张士诚正在挑起战事,想要攻克应天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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