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广孝何其聪明,并不点破郡主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反而恭敬的说道:“时常听主家提起郡主,说郡主如何芳华无双,如何盖世聪明,小僧先前还多有不信,认为主家如此夸赞主母,未免有王婆卖瓜之嫌,如今看来原来是主家谦虚,郡主明明是天下落下的仙子。”姚
广孝不拘世俗之礼,按道理来讲,他这般夸赞朱若曦为礼法不和,赶上讲究的主人,那多半是要打断腿的。
可这姚广孝偏偏是个聪慧的家伙,他就知道郡主不会恼他。
倒是不远处郭彦仁冷冷的瞥了姚广孝一眼,没搭理他。果
然听了姚广孝的话,郡主脸颊瞬间绯红,低着头有些羞赧道:“他远在军山征战,身边又是娇妻美妾,他如何能够记得我。你莫不是在编排我?”
一旁的俏丽的迎春发起火来,也有一股小辣椒一般的味道,帮衬着郡主朱若曦说道:“小和尚,你若是敢说谎,信不信咱撕了你的皮子。”姚
广孝双手合十,躬身一拜,神态自若道:“郡主殿下,小僧委屈,你既然识得某是出家人,自然应该知道出家人不打诳语的道理。”
“那他为何一直不写信与我无?”朱若曦一脸怒意道。姚
广孝闻言,表情很是自然的惊讶,“写了啊,爵爷每隔七日,都要写信与郡主,莫非郡主没收到吗?”“
什么?怎么会,他写信谁还能给拦住不成?”
姚广孝也同样皱眉,“确实如此,以主家和郡主的身份,谁能拦下书信呢?莫不是在路上,被劫匪劫持了?”姚
广孝皱着眉头,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朱
若曦却是听过杨宪为难朱振的事情,当下眉头一皱,恼火到:“定然是杨宪那厮不知好歹,待本郡主明日砸了他的检校衙门。”
说着,朱若曦双手揪着衣襟,一脸委屈到:“这可如何是好,朱振屡屡写信与我,我却没有收到,还四处与弟弟编排他。”
姚广孝嘿嘿的笑了笑,郡主殿下心里最难过的怕是没有爵爷的手书吧?“
你看这是何物?”
说着从怀里掏出厚厚的一沓书信。“
爵爷每隔些时日,都要写信与郡主殿下,并誊抄一遍,留作纪念,睹物思人,想着郡主读信的样子,主家便分外开心。
只是不知道为何郡主一直不曾回信,便问询了世子殿下一番。世子殿下答得很是勉强,他说郡主最近很烦你,每日广而告之,说你坏话。
爵爷很是委屈,所以爵爷特意嘱咐小僧此行一定要将书信带到一并与公主,若是公主对爵爷已无情义,便将这些信件做最后的礼物。从此各奔天涯。”朱
若曦连忙从小和尚手里接过书信一摞,小心翼翼的纳入怀中,眼泛泪花道:“是我冤枉表哥了,我哪里会与表哥无情呢?都怪杨宪那厮混账,明日必然砸了他的检校衙门。”说
着瞅了迎春一眼,迎春连忙从囊包之中取出银两一锭递了过去,小丫鬟知道这位是爵爷身边的重要人物,要想郡主与爵爷搞好关系,得打点好他才行,笑眼迷城一条月牙道:“小和尚,这是郡主赏的,拿去花。”小
和尚第一次见识到这般冷霜转为春花的姑娘,顿时感觉若是一朵忽然在冰山绽放的雪莲花,当下连忙摇头,手做摆脱状,挣脱间不禁碰触到了迎春的皓腕。顷
刻间感觉一道酥麻感传递到了自己的心窝里,接着心窝仿佛有什么坚硬的东西融化成了水,小和尚后背出了一身汗。小
和尚连忙告退,失魂落魄的跑了。“
哎。你跑什么?”迎春踮着脚,看着这个微胖的小家伙跑的甚急,甚是不解道。
吴国公府执勤的帐前指挥使郭彦仁嘴里叼着根野草,忍不住摇头道:“小丫头,你乃是俗人,让那和尚碰了你的手,这不是逼人家犯戒吗?”“
啊!”迎春的脸上顿时娇羞伴着几分懊恼起来。抱
着书信呆愣了许久的朱若曦,这个时候才回过魂儿来,在迎春的脑门上轻轻的敲了一记,恼火道:“你这个笨丫头,赶走我了的信使,我还想多问我表哥两句呢?”
说着拉着呆呆的小丫头,转身回了国公府。
两个人离去许久之后,不远处的一颗槐树下,小和尚羞红着脸探着头看向国公府门口,见人早就散去了,忍不住抬起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却感觉淡淡的香气沁入心脾。
顿时脸颊红润起来。
不知道为何双脚不停使唤的往前走,想着是不是能够再看到小丫鬟的背影,只是走着走着,一张如铁一般的大黑脸,抱着肩膀一脸玩味的瞅着自己笑。
吓得小和尚赶忙行了一礼,匆忙逃窜而去。
郭彦仁咧嘴嘿嘿一笑,“有意思啊,这年头铁树能开花,和尚能动情,果然是乱世道啊。”小
和尚倚在城墙根上,不住的喘着粗气,忍不住朝着军山骂道:“都怪你主家,要不是你让小僧来送信擦屁股,咱家怎么会破戒?之前骗我喝酒吃肉,说什么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存。那动了色戒,怎么骗自己啊!”
第二百二十四章 恩威并施()
外界因为军山的战事彻底喧腾起来,敌人为战争的未来担忧到彻夜难眠,自己人则兴高采烈到通宵达旦,仿佛更伟大的胜利就在眼前。
尤其是应天,直接陷入了喜庆的海洋之中,几乎家家户户鸣放爆竹,敲锣打鼓,对于未来的战争也更加有信心。与
朱元璋等一众国公府的官员来说,朱振的军山大捷无疑为整个应天团体打了个强心针。甚
至朱元璋勒令,杨宪必须停止对军山一切的调查,转而以暗中逮捕诋毁军山,图谋军山的利益之人为主。
而身为这次改变的军山,却陷入了深深的麻烦之中。
说起来这麻烦,在很多将领看来,很是可笑,那就是军因为浮云山一战,抓捕了太多的俘虏,导致朱振并没有能力第一时间去开拓更多的土地,而不得不考虑如何处置这些俘虏。
就连找老元帅都有些懊恼,当时自己一时间打嗨了,忘记太多俘虏,对于军山未必是好事。
要知道朱振麾下兵马不足一万,而抓捕的联军俘虏却超过三万人,这种事情在战场上不是没出现过。而
那些以少胜多的将领,往往会选择一种非常残酷的方式,来解决这些对手。
比如白起,比如项羽。因
为在己方人数远远少于对方的情况下,俘虏了他们,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如果处理不甚,这三万多兵马暴乱,朱振手下的一万人将极有可能承受非常大的伤亡。
而且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支出,那就是粮草。要
知道不论那一方势力,对于忽然出现的三万青壮这件事情,都会很头疼的,人吃马嚼不是小数目。如
果李善长面对忽然出现的三万张嘴,估计会直接崩溃。
对此,常茂的建议跟他父亲如出一辙,那就是杀。别
看常遇春他本身也是盗匪出身,可是他却一直给他的家人灌输一种思想,那就是盗匪惨无人性,而常茂也曾见识过这些流寇祸害百姓,为害乡里的场面。所
以他认为杀光他们,是不必有心里负担的一件事情。但
在如何处理这件事情上,新加入的杨勋却为自己的敌人,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只见杨勋双膝跪地,诚恳的说道:“爵爷,自古杀降不祥,再者您是盱眙的爵爷,将来肯定是要在这里扎根的,你一次性杀了这么多盱眙的乡梓,如何面对盱眙百姓的仇恨,又如何在盱眙立足?况且,这些人也是逼不得已,为了一口饭吃才走上了绝路。只
要军山给他们一个希望,让他们找到活下去的路,他们就不会再反对军山。”听
闻此言,在敌人营盘里呆了一段时间的傅子介、刘青山,范希尧纷纷点头,一来他们在这里呆过一段时间,对于这些流寇颇有了解,在心底同情。二来,他们毕竟参与了这个计划之中,甚至在覆灭张家联军的过程中,他们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若是那么多人死于非命,他们心里肯定难过。
“不得已而为之?若是给他们活路他们就不会造反了吗?”朱振思忖了片刻,问杨勋道:“若是本爵爷许诺,所有愿意归降军山的士兵,都归入公社,每人分配一间房屋,田地二十亩。与军山其他百姓一样,免去农税三年。
三年后按照军山的赋税标准,三十税一。他们愿意真心归附吗?”
朱振这般处置,是有他的底气的。因为他虽然是朱元璋的部下,但是实际上是大宋皇帝陛下封赏的男爵,对于自己的领地有绝对的控制权和处置权。便
是朱元璋也不好干涉。张
大舍等人倒是一脸常色,但是其他的降兵将领闻言,却愣住了。呆了半响,才有人怯生生地问道:“爵爷,军山的赋税真的吗?”
“对啊。这标准跟应天大抵相似啊,不至于算高吧?”朱振不明所以地回答。众
将领闻言后,皆有些难以置信,又追问道;“还有别的税收么?”“
这个赋税之事,本爵爷作为军山税务的制定者,倒是挺有发言权的,我们军山是实行义务兵役制,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成为民兵,并被选拔为军伍的权利。在军山军伍每月有三两银子的饷银,按月拨发,在服役期间还有被选拔为军官,甚至转业之后,根据在服役期间表现,军伍可以转业成为工厂的工人,甚至官员。所以军山的即便是民兵选拔,也极其严格,几乎每一百个青壮,大抵有十人成为民兵。不过还有一点,那便是军山陷入绝境之时,本县男有权号令军山所有的成年男子,参与战事,共同保卫家园。”说
道这里,朱振忍不住自夸了一句,“我们军山的工人,过得是什么日子,想必你们外界也有所传言吧。所以本先县男,并不认为兵役是剥削,而是一种捍卫家园的权利和福利。”听
到最后一句,一众降兵将领忍不住暗暗咋舌。
都是在乱世里讨生活,凭什么人家军山的兵就能过那么好的日子,而且还不是人人都能参军,因为军山的福利实在是太好了。也
难怪人家军山的兵士战斗力那么强,第一选拔严格,第二便是极其高的福利。然
而朱振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众人咋舌的表情,耸耸肩继续说道:“另外我军山的士卒子弟,有优先进入各学堂学习的权利。就算是你不幸战死了,你的子孙也会被军山培养成人才,不至于过上困苦的生活。”
看着众人的模样,朱振很奇怪,忍不住问道:“怎么,军山的待遇你们似乎很不解?”
只见刘青山舔了舔嘴唇,苦笑着说道:“若是爵爷经历过我们这边儿的日子,就会知道我们为什么这么不解了。这简直是一个地狱,一个天堂啊,您说的都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为什么会有假?”
“军山一直是这样做的啊?”
军山的将领,官员都吃惊的看着刘青山,刘青山下山比较早,对于军山现行的政策自然知道的少一些。便
是杨勋虽然身为检校,对于军山各种实施的制度也不是很了解,闻言心中也是格外惊讶,这军山的福利实在是太好了。只
见杨勋思忖了一下说道:“爵爷,分配房屋之事,在下还算是理解,毕竟如今天下动荡,十户人家也未必有一户人口居住,可是这田地却大多数都是有主之物。莫非爵爷准备分配那些山田吗?”
“什么山田!本县男已经做了统计,但凡此次参与张家联军的富户,一概没收土地,分配给百姓和士兵。至于你说的无主的山田,本县男也允许开采啊,而且谁开采的便是谁的,不过山田与普通的农田不同,必须照实纳税,不能出现圈地占地的现象。诸位以为如何啊?”诸
降将在刘青山的带领下,纷纷抱拳行礼,“爵爷仁厚。”“
本爵爷有言在先,入我军山,当服我军山规矩管教,若有作奸犯科,一律严惩不贷。若有不努力劳作,致使分配田荒芜者,入狱重罪。若有在此等条件,亦不愿降者,杀之天不怨。”“
罪将明白。”刘青山等人带头表示理解,随即又问道:“眼下时局并不太平,爵爷可有我等需要效命的地方。”“
你们先回军中吧,至于你们的安排,某还得再思量一番。”
******************************俘
虏营。
“快!快挖!”一
名手持长枪的军山兵士居高临下地站在巨坑旁,严厉地呵斥着坑里看似在偷懒的两名降兵。只
见那两名降兵面色惊恐地,双手颤抖地握着铲子,一下一下在军山兵士的监视下挖着土。放
眼望去,只见那巨大的坑内到处都是正在劳作挖坑的降兵,至少有五千人。
而在坑外的地面上,多达两万多的联军俘虏正担心受怕地望着那片深坑,神色均有些惶惶不安。
难道军山要将我等尽数坑杀么?
降兵们不由地惊恐起来。
其中有一部分降兵由于恐惧,站起身来意图反抗,但瞬间就被四周监视着他们的军山将士毫不留情地射杀。由
于被收缴了武器,兼之昨晚上又折腾了一宿消耗了大量的体力,今日清晨更是连饭都来不及吃上一顿就在张公子的命令下向西撤军,因为别看降兵人数众多,但事实上此刻的战斗力却不值一提。哪
里敌得过斩获大捷后士气如鸿的军山兵。不
过即便如此,混在这些楚军俘虏当中的刘青山亦不觉有些担心。他
们很清楚,朱振尽管命降兵们挖出这个深坑,但其目的也只是为了恩威并施,收复这数万降兵罢了,若是因为误会导致降兵作乱,遭到军山兵的无情杀戮,那便有违他们的本意。
因此,眼瞅着身旁降兵越来越焦虑的屈塍,瞧见军山的大将常茂“适时”地出现在附近时,刘青山亦“适时”地开口问道:“这位将军,贵军叫我等挖这个巨坑,可是为了坑杀我等?”
此时,常茂瞧了一眼刘青山淡淡的说道:“若是降服,享受一切军山福利,这坑用来埋战死的士兵的尸体,若是不肯降服,便埋俘虏。”此
言一出,四周的降兵顿时闹哄哄起来。
“这位将军,咱们已经投降贵军了啊。”
“是啊是啊,我等既已投降。应该不会坑杀我等吧?”
第二百二十五章 收服降兵()
庄子曾云,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可当人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谁又会感受不到那种即将面对黑暗的大恐怖呢?面
对巨大的土坑,俘虏们一度失控,即便是被绳索捆绑,很多人也挣扎着想要逃走,可是面对加身的刀斧,他们又无可奈何。
很多人忍不住哭哭啼啼,尿湿了裤子。
而更一大部分人,见到反抗无用,只能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像是失去了魂魄的行尸走肉一般,呆呆的看着一切。
这世道本来就是如此,反抗是死,顺其自然也是死。很
多人早就麻木了。不
过那些躁动的人群,还是引起了常茂的注意。
见此,常茂不由的皱了皱眉,厉声喝道:“都给某安静。某适才说,愿意归顺我军山,成为我家爵爷帐下士卒的,不仅死罪得免,还有机会成为我军山士卒么?这个大坑,是为了那些冥顽不灵的家伙准备的,另外还有就是那些战死的袍泽的尸体,你们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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