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有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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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有约-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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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看了一会儿,就麻溜的滑了下来,一脸失落的表情。

    众人于是知道了,女子这一次不在那树上呢。

    日光渐盛。

    等的人都有些不耐烦了。

    但看着僧人仍是一副不动如山的模样,也就强行忍耐了下来。

    终于,在日头将到头顶的时候,神秘女子终是姗姗来迟。

第二百零四章 隔世约(8)() 
她仍是戴着烟灰色的帏帽,灰色衣裳外罩着白色的轻纱。┡Ω┡趣.%b.

    人群让开一条小道给女子。

    女子却停了下来,看向道路尽头端坐的僧人。

    目光交汇。

    片刻,女子朝着僧人走去。

    “我的花儿呢?”

    我看了看空荡荡的四周,问长夜。

    “施主要的花,贫僧暂时还不能给姑娘。”

    长夜道。

    “哦,这是为何?”

    长夜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递给了我。

    “这是何物?”

    “花种。”

    长夜淡淡道。

    我接过来,沉甸甸的一包,打开一看,全是细小的花种。

    错愕一瞬间就被了然覆盖,我收好种子,笑道:“不错,这就很我要找的。”

    说罢,我头也不回的离去。

    锦州城外,河边。

    我停下了脚步,回头。

    “大师,为何一路跟着我?”

    “我要度你。”

    “为何?”

    “你与我佛有缘。”

    长夜淡淡道,清正的目光看着我,眸里一片坦然真诚。

    我忽然笑了,反问道:“佛爱众生么?”

    “爱。”

    “既然爱,那必是有缘咯。”

    “也可作此解说。”

    “佛既然与众生都有缘,为何你不去度众生,却要来度我?”

    “你有慧根。”

    “慧根何用?”

    “可助脱。”

    “为何脱。”

    “众生皆苦。”

    我笑的更厉害了:“我不苦,我很快活。”

    长夜定定的看我一会儿,默然道:“心苦也是苦。”

    “求得了便不苦。”

    我意有所指。

    “但世间多的是求不得。”

    长夜驳道。

    “那该如何是好?”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长夜合掌。

    “好主意!”我击掌赞叹,顿了顿,又望着他笑:“可我不愿回头。”

    长夜淡漠的目光终是起了细微的涟漪,他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疑惑的看向我。

    “正如大师所言,众生皆苦。可总有些人,哪怕明白前路之苦,也不愿回头。”

    我补充道。

    “太痴,不好。”

    长夜默然半晌,评论道。

    “大师不是痴人,所以不知道,痴也有痴的好。”我笑。

    “苦多于乐。”

    长夜不赞同

    “纵使如此,我亦不悔。”

    我抛着花种,接道。

    长夜定定的看了我一会儿,见我神色疏朗,便知再劝无望,退一步道:“等你种下的牡丹开花,我再来问你。”

    “天下太大,不知能否相逢。”

    我仍在笑,心里却是忐忑。

    “有缘千里相会。”

    长夜一派洒脱。

    “也是。我要去朝北。不知大师往何方?”

    我道。

    长夜静默了一会儿,仍是一派光风霁月:“正巧,贫僧也是去朝北。”

    “大师请。”

    “施主请。”

    。。。。。。

    “还未请教大师名号。”

    “贫僧长夜。”

    我闻言愣了愣,俄而轻笑出声:“落北,风酒酒。。。。。。”

    时间一晃三个月过去,我们到了朝北。

    一路上,我们已经分外熟稔。

    长夜寻了一个落拓的寺庙过夜,我也轻车熟路的跟了去。

    长夜看着我欲言又止,却终是没说什么。

    自第二日开始,他出去讲经,到了傍晚回来,带了一袋包子给我解馋。

    在同行的路上,他见不得我杀生,便和我立下约定,等遇到有人的地方给我买肉包子解馋,作为交换,我不可胡乱杀生。

    我应了。

    于是,在路上,经常会看到这样一幅场景。

    穿着灰色僧袍的僧人讲完经以后,会走到包子铺前,用包袱里抄好的经卷换一两个肉包子。

    有时候,包子铺的老板还会赠给他两个素包,但长夜从来都是道谢婉拒。

    日子一晃而逝,又是一个月过去。

    “今天是素包?”

    我咬了一口,含糊的问道。

    “肉包卖完了。”

    长夜简短的说。

    我没在意,继续吃了起来。

    二十四年的人间游历,让我对原本可有可无的凡间美食产生了深度的热爱,一日三餐,渐渐变得和寻常人一样。

    “我明日要回去一趟。”

    过了一会儿,长夜道。

    “嗯?”

    我抬起头。

    “回哪儿?”

    我又问。

    “长安。”

    “哦。”

    我继续吃包子,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饱了,还是因为包子有些冷了,感觉包子皮有些难以下咽。

    默了一会儿,我问:“还回来么?”

    “嗯。”

    “那就好。”我擦了擦手,装作不甚在意的说:“我把花种在这里吧。我家里不喜种花的。”

    “嗯。”

    终是一夜无话。

    长夜清早就下山去了。

    我醒了,却一直硬撑到天光大亮才起身。

    破庙被长夜拾掇的干干净净了,住几日倒也无妨。

    一日,两日,三日。。。。。。

    半个月后,我终是忍不住了。

    长安,国寺。

    长夜正在佛前冥想,檀香袅袅,大殿沉沉,只有笃笃的木鱼声在轻响。

    忽然,他睁开眼睛,挥手止住了想要跟上自己的步伐,独身一人朝草庐走去。

    那是他的居住地,一片茂林环绕,在山巅。没有恢弘的大殿和精致的佛像,只是简单的几间草屋,仅此而已。

    除了长夜自己和偶尔上去洒扫的弟子,便再无他人。

    虽然寺内一直对此争论不休,但仍是没敢忤逆长夜的心意。

    他是国寺之主,也是天下佛修仰望的所在。

    山上风大,白色的僧袍被吹的猎猎作响。

    长夜站在山边,想起不久之前的繁星下的夜空。

    那是在废弃的寺庙前,女子说她喜欢寺前的山林,站在寺庙前往下望,和故乡景致相仿。

    这会让她想起很多人,很多事。

    她给他讲了一个关于痴的故事:一个狐妖爱上了一个凡人男子,男子寿命尽了死去。但狐妖因为放不下,便不断在轮回中寻找男子。第一世,男子是个身负血海深仇的骄傲刺客,狐妖等他复仇完一起归隐山林。谁知道,在临行前的一天,男子被人刺死。狐妖又去找男子,第二世,男子却因为上一世杀孽过多,成了一个傻子。狐妖虽然一直照顾他,但却伤了他的心。

    话说到这里就止住了。

    长夜知道未尽,也不曾追问。

    但自回来以后,他偶尔冥想念经的时候,便会去想,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风施主并没有讲。

    推说困了,她的故事就这样草率的完了。

    但长夜分明现,她的眼角闪动着泪花。

    佛经历也有关于三世关于轮回的记载,但长夜此刻却找不到一条可以与之对应的存在。

    也许,风施主说的是自己的故事。

    她就是那个放不下的狐妖。

    长夜想了一会儿,转身准备回去,谁曾想,看见身后的石榴树下靠着一个熟悉的影子。

第二百零五章 隔世约(9)() 
他微微有了愣怔,但转瞬也就释然了。趣 .b.

    若是狐妖,不惊动任何人就闯过那山巅下的重重守卫,也不是不可能。

    “你~”

    想说什么,忽然又想不起来了,因此便尴尬的开了口又欲言又止。

    “你想问我怎么会来?”

    女子转过头来,笑吟吟的问。

    长夜点点头。

    “我闷得慌,听人说国寺求签很灵,就来看看。”

    我道。

    至于为什么求签到了他独居的山巅而不是山前的寺庙,长夜没有追问,而是将女子引到了树木遮蔽的草庐前。

    我停下了脚步,眼眶一热,差点落下泪来。

    这清安居,明明就是草堂的模样。

    在看见清安居的第一眼,我一瞬愣住,还以为回到了落北,回到了旧日的小山上。仿佛下一刻,那空荡荡的青石上的阿夜就会抬起头来。

    “这,是你素日居住的地方么?”

    长夜听见女子的轻声带着微微的颤抖,不由得侧看了身旁的女子一眼。但烟灰色的纱垂下来,长夜看不清她的表情。

    “呵~”我轻笑出声,敛起脸上的情绪,佯装平静道:“走了太远的路,有些渴了,能蹭你一杯茶喝么?”

    “请——”

    茶香袅袅。

    长夜看着女子端起茶杯,伸进帏帽。

    良久,我放下茶杯,轻声问长夜:“我能参观一下这里吗?”

    长夜抬眼,看向我。

    我没多做解释,固执的等他回答。

    不过三五间房间,除了放经卷的藏经房和静坐的冥室之外,就只剩下一件待客的屋子和长夜卧室。

    藏经房是草堂厨房,冥室是我原本居住的屋子,长夜居住的屋子就是他原本居住的屋子。

    若时间回溯,那场景完全可以一一对应重叠。

    就像是很多年前的草堂。

    我心里一片惊涛骇浪。

    到了最后,我走到冥室,停了下来关门。

    靠着门,无声地呜咽起来,手抚上胸口,那里放着阿夜的那一幅画。

    疼痛的感觉再一次从心底蔓延而起。

    我想起阿夜刚走不久,我无意看到那幅画,明白所有一切却现为时已晚的感觉。

    荒芜一片,又疼的人痛不欲生。

    笃笃——

    接连有节奏的敲门声,将我从往事中带出来。

    我擦了擦眼睛,打开门。

    长夜站在门外:“风姑娘。。。。。”

    长夜的话还没出口,就被一个长长的东西塞了满怀。

    “这就是我的所求。”

    说完这句话后,门再一次关上了。

    长夜拿着长长的东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

    这本是他的屋子,女子来者是客却将他这个主人拒之门外,他本该生出不悦,然而实际上,他并没有生出任何不满的想法。一来是因为他的心境已经修到了一定的境界,二来他也不知什么原因,就好像,眼前这个女子不管做什么,他都会顺着她由着她。

    画缓缓铺开,拿了镇纸压着四角,长夜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这——

    这是她夫君上一世所画的画么?

    三五间草堂,挂着陈旧褪色的红灯笼,隐在葱茏的林间,门旁有山溪,门前有青石。院子里是蓊郁的植物和花,一派繁茂的生机。

    榴花开的正是耀眼的时候,如一簇簇鲜艳的火炬,有几朵垂下来,露出了几个挨在一起沾着花粉的长蕊。树下放了一把躺椅,一个红衣的女子正懒洋洋的躺在椅子上手执书卷,椅子的扶手上正跳着一只有着无辜眼神的小黄鸟。

    除此之外,画上只有二字。

    故乡。

    看完画,长夜闭上了眼睛。

    故乡,故乡,这就是风姑娘辗转反侧却仍是放不下的所求么?

    一路上,逐渐熟悉以后。她便坚持要他将风施主改为风姑娘,他依着她,改了称呼。现在,这个称呼已从陌生到熟稔顺口,再也忘不了了。

    在脑海中,将这幅画和清安居的模样一一对照,长夜现,若是将院子一围,树木砍去几棵,露出空地,挂上陈旧的红灯笼,那清安居就是活脱脱的画里的模样。

    青石,三五间草房,甚至那石榴树的高度都几乎分毫不差。

    这世间,当真有这般奇事?

    长夜第一次生出了疑惑。

    夜色渐渐降临,冥室只有一个简单的蒲团,长夜犹豫片刻,从木箱抽出棉被抱着去敲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

    月亮钻出黑云,清亮的光乍泄而下,门刚开的时候,月光就像是迫不及待的往室内奔去。

    月色里,是一头银色长的女子。

    她面容清冷,似是哭过以后微红的眼角,使得整个人散出一股妩媚又忧郁的气息。一双乌亮的眼睛静静的望着自己,长夜想好的措辞忽然有些说不出口了。

    只是将棉被递到女子手上,就转身走了。虽然他步子仍是那般大小,但比往日行走抬落的度快了些许。寻常人都看不出,但这些许的变化也从未在他身上出现过。

    这是第一次,他生出了一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又是第一次。

    好像遇上这位风施主以后,他很多第一次都被打破了。

    比如女色不近身,比如第一次生出难解的疑惑,再比如,心慌意乱到举止失仪。

    长夜也不知是为何。

    他回到屋子,关上门。

    百思不得其解。

    他不过想着冥室空无一物,所以送床棉被给她取暖。连措辞他都想好了。

    风姑娘,天凉,注意身体。

    然后将被褥交给她,合掌行礼离去。

    这是主人应有之义。

    他为何会慌乱呢?

    也许,就在风姑娘开门的刹那,他陡然现她取下了帏帽。

    一直以来,两人相处,风姑娘都带着帏帽将自己遮的严严实实,久而久之,他就习惯了这个样子的风施主。谁曾想,今日她忽然取下了帏帽,露出了自己本来的样貌。

    狐妖的样貌自是十分出众,但红颜枯骨,在长夜的眼里,皮囊的好坏并没有太大的分别。终究是黄土一捧。

    那为何,他会说不出话呢?

    大概是因为不习惯吧。

    长夜将自己心乱的原因归于此。

    第二日,长夜敲门,却久久得不到回应。

    他推门一看,冥室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

    要不是那墙角堆着叠好的被褥,长夜定是认为自己做了一场荒唐的梦。

第二百零六章 隔世约(10)() 
风姑娘走了。 趣.ㄟb.

    国寺门前,今日坐了许多人。

    今日是一月一次的开山门讲经时间。

    主讲人是长夜。

    这是惯例了。

    自他十五岁在无遮大会上舌战群僧论法大胜,他的名头便传遍了大江南北。是故,国寺每一月开坛讲经活动也有他的参与。只不过,这三年多,他一直在外游历,并没有再抛头露面。

    给外面的说法是住持方丈在闭关。而今他已回来,自是要露一次面。

    前两日消息便散布出去了。

    这一日的讲经还未开始,山门前便聚集了诸多前来听经的人。前来听宣佛理的,除了那大字不识的贩夫走卒,也有皇亲国戚。

    长夜端坐高台,身穿白色僧袍,看着台下的众人开始宣讲善恶轮回天地道理。

    他讲经的时候向来是心无旁骛的。虽然台下坐了无数人,有无数的眼光都落在他身上,但他从来都是淡定自若挥洒自如。除了脑海中不断闪现的经卷道理,别的什么也上不了他的心。

    可这一次,他讲着讲着忽然将淡漠的目光投向了人群,然后那泠然的声音忽的戛然而止。

    他在人群的最后方,看到了那带着烟灰色帏帽的熟悉身影。

    但也不过是刹那的一愣,转瞬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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