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辽新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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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辽新传- 第5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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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样的盛况并没有持续很久。半年之后,杨赐和段颎相继因病辞职,但袁隗的司徒位子还是坐得很稳。

公元173年,时年17虚岁的汉灵帝获得了大喜讯:何贵人给他生下了第一个儿子刘辩,也就是后世所称的汉少帝。汉灵帝的宋皇后生性嫉妒,灵帝害怕她会害死刘辩,就派宦官把这个幼儿带出宫去,以弃婴的名义寄养在一个姓史的道士家里,称为“史侯”。为了表彰何贵人,灵帝封她的哥哥何进为郎中,又升迁为虎贲中郎将。这再次触怒了宋皇后,灵帝只得把何进外放为颍川太守。

公元174年,“凉州三明”中最年长的皇甫规病逝,西北边疆也随之重新动荡起来。

汉羌百年战争结束以后,鲜卑便成了东汉帝国最大的敌人。桓帝初年,鲜卑王檀石槐尽据匈奴故地,建立起鲜卑帝国。在北匈奴瓦解的90年后,东汉帝国重新有了一个强大的北方邻居,它的政策捉摸不定,而且热衷于侵略。自公元156年起,檀石槐就不断入长城劫掠,造成巨大的人员损失。桓帝主动提出和亲,而檀石槐竟然傲慢地拒绝了。党锢运动开始后,张俭等党人相继投奔檀石槐,为其参谋军事,鲜卑人的气焰更加嚣张。灵帝初年,鲜卑军无岁不入塞,杀略汉朝兵民不可胜数。

公元174年冬,鲜卑军又攻入凉州北地郡,北地太守夏育率休著屠各军迎战,取得了一场罕见的大捷,因功升为护乌桓校尉。夏育本是段颎的副将,汉羌战争结束后,他与另一位副将田晏都得到了升迁。休著屠各,又称休著、休屠各或屠各,来源比较复杂。东汉时所谓的“屠各”,西汉时译作“屠耆”,隋唐时译作“突厥”,今称“土耳其”或“土库”,是匈奴的核心部落,历代单于都是屠各种。匈奴又有一部落叫“休著”,原是月氏人,定居于河西走廊,汉武帝时被霍去病征服,后仍居故地,即今甘肃省武威市一带。自从北匈奴衰落之后,大批屠各人陆续以战俘或内附民的身份入居河西走廊,与休著人杂居,形成了“休著屠各”这个特殊的民族,后来便成为凉州“秦胡”或“羌胡”军的主要兵源。东汉、三国、两晋史料在提到“休著屠各”时,指的往往是这些北匈奴人;而在提到“匈奴”时,指的则是南匈奴人。后来,休著屠各与袁绍父子的关系时敌时友,令他们非常头疼。

鲜卑人的入侵被击退的消息传来,汉灵帝便转移注意力,关心起学术教育来了。灵帝本人酷爱文学,著有《皇羲篇》五十章,虽然没有流传下来,但以题目和当时的学术风气推论,肯定都是食古不化的废话。公元175年三月,他命令自己的老师——光禄大夫杨赐、五官中郎将堂谿典、谏议大夫马日磾、太史令单飏、议郎蔡邕等大儒考证历来争论极多的《六经》,也就是《易经》、《尚书》、《诗经》、《礼记》、《乐记》、《春秋》的文字,审定后用古文、篆、隶三种书法写就,刻成石碑,立于太学门外。这就是著名的“熹平石经”,至今在西安碑林博物馆里仍能看到残碑。

除《乐记》之外,《六经》中的五经都是太学里的主要教材,所以汉灵帝刊立熹平石经,目的就是对考试内容加以规范化。因此,对于渴望通过太学捷径做官的人来说,尽早熟悉熹平石经的内容就成了当务之急。于是,石经刚刚开始刊立之时,欣赏及摹写者便蜂拥而至,每日到太学门口看蔡邕写经的观众多达数千,聚集的马车也有上千辆,造成了严重的交通堵塞。在这些围观的人群之中,很可能就有袁绍、袁术和曹操的身影。

袁绍和袁术,特别是袁术,一向与主持修熹平石经的光禄大夫杨赐过从甚密。前文中已经提到,这位杨赐不仅是袁逢、袁隗兄弟的老朋友,而且他的儿子杨彪还是袁逢的女婿。杨彪在公元225年去世时84虚岁,所以他生于公元142年,比袁绍大4岁,比袁术大5岁以上,与袁逢的女儿应当早已结婚。不过他们的儿子杨修此时是否已经出生,还值得怀疑,因为杨修是曹植的好友,而杨彪比曹植年长50岁。无论怎样,既然是亲家主持的文化大典,袁氏家族的成员自然不能错过捧场的机会。再说,老相识蔡邕的书法总是值得一看。

和袁绍一样,曹操年轻时也上过太学。按照《三国志》的记载,曹操在公元174年满20虚岁时出任郎官,但并不是考上的,而是“举孝廉”,说明他的考试成绩不怎么样,至少没进入前10名,因此只能借助乃父曹嵩的人际关系被推荐当官。不过,曹操又被同时代的人公认为“明古学”,所以他大概是偏科生。从曹操留下来的诗文看,他毫无疑问熟悉《诗经》,但很少像多数东汉学者那样引用其余“五经”;曹操酷爱《孙子兵法》,却极少谈及《左传》,也说明他的《春秋》没有学好。

曹操与袁绍、袁术兄弟很早便相识,古籍中也有不少相关的零散记载。关于这三人的早年关系,以及在公元2世纪70年代的活动情况,将放到下一节专门讨论。

大约与刻立熹平石经同时,灵帝政权为了抑制党人,又颁布了影响深远的《三互法》,对官员的选拔提出三种禁忌:本州人不得当本州刺史,本郡人不得当本郡太守;儿女亲家不得到对方的故乡当官;两州人士不得同时到对方的州里当刺史。以袁家为例:袁家是豫州汝南郡人,所以不得当豫州刺史或汝南太守;袁隗是马融的女婿,所以马家人也不得到汝南当官;如果有荆州人当豫州刺史,那么袁家人又不得当荆州刺史。正因为有《三互法》,袁绍、袁术和曹操后来都不曾在其故乡豫州为官,孙坚、孙策、孙权都不曾在吴郡为官,刘备也不曾在幽州为官。当时,袁隗任司徒,袁逢任太仆,袁滂任光禄勋,所以袁家对《三互法》的颁行应当起过作用。

按照袁宏《后汉纪》的记载,袁滂字公熙,祖籍陈国扶乐县(今河南省常营镇),是袁绍的族兄袁闳之孙,所以在辈份上算是袁绍、袁术兄弟的族孙,但年龄却比袁绍还大。当年袁闳与袁逢、袁隗兄弟不和,因而离开汝南郡,搬到约50公里以北的陈国扶乐县定居,袁氏家族由此一分为二。袁滂的儿子袁涣曾与袁术关系密切,其后裔历仕魏晋、南北二朝,直至隋唐不衰,是唐初名相房玄龄的效仿对象,比袁绍的后裔风光多了。袁宏身为袁滂的七世孙,所言应当无误。

平心而论,《三互法》确实有利于肃清吏治,防止官员以权谋私。但是,这也导致官员对地方上的情况不熟悉,办事不认真,还加大了人事部门的工作难度,幽、冀二州就出现了“久缺不补”的怪现象。蔡邕看到这种情况,便在修完熹平石经后上疏反对《三互法》,但是没有效果。

看到朝廷大员们靠着刻碑、立法就可以轻松地扬名立万,地方上的文臣武将们自然也难耐寂寞。公元177年,护乌桓校尉夏育、护羌校尉田晏上书朝廷,请求征发幽州兵出塞讨伐鲜卑,声称在“一冬二春”之间,必能生擒檀石槐,澄清漠北。大臣纷纷反对,夏育、田晏便通过老上司段颎向中常侍王甫说情,灵帝听信王甫之言,拜田晏为破鲜卑中郎将,准备北伐。蔡邕连忙上表反对说:

“自从匈奴分裂,南部投诚,北部西逃以后,鲜卑强盛起来,占据匈奴故地,雄兵十万,日益强横。加以关塞不严,走私成风,中国的上好金属和武器全出口给了鲜卑,有些无耻的汉人又逃过边界,为他们制订侵略计划。如今,鲜卑兵利马疾,实力已经超过了过去的匈奴。段颎一代良将,骁勇善战,平定区区西羌还花了十余年。夏育、田晏本为段颎副手,军事才能未必在段颎之上,鲜卑的兵马又明显强于西羌。现在他们却夸口说什么‘两年内征服鲜卑’,将来一旦形成僵持局面,势必又要征发天下兵马增援,没完没了。现在,官兵连郡县盗贼还消灭不了,怎么可能征服这些野蛮人?先帝建造长城,目的就是让我们防守反击,而不是轻敌冒进,请陛下以史为鉴。”

灵帝读了蔡邕的建议,却并不采纳,因为他迫切希望超过自己的前任桓帝。有一次,灵帝问杨赐的侄子杨奇:“朕何如桓帝?”杨奇答道:“陛下的才德和桓帝完全相当,就像尧和舜一样啊!”弄得灵帝非常尴尬。登燕然山,封狼居胥,称霸东亚,是汉代大多数年轻皇帝的愿望。但一国之君不怕无能,最怕眼高手低。灵帝肯定不会预知,自己将会得到“灵”这样的恶谥。

公元177年八月,汉灵帝派破鲜卑中郎将田晏、护乌桓校尉夏育、匈奴中郎将臧旻与南匈奴单于联兵北伐,各率一万骑兵和若干步兵,合围鲜卑。檀石槐命三部大人分头迎战,汉军大败,南单于阵亡,田晏、夏育、臧旻三人各率数十名骑兵逃回。灵帝闻报,既生气又惭愧,只好把这三员将领下狱问罪,又将太尉刘宽革职,聊以塞责。

现在轮到鲜卑人反击了,东至辽西,西至酒泉,“缘边莫不被毒。”所幸不久后檀石槐病死,鲜卑帝国随之分裂,直到北魏时期才统一。正因为如此,汉末和三国才能成为中国古代最后一次较少异民族因素参予的内战。不然的话,五胡乱华、中原板荡,恐怕就无需再等到永嘉之变了。

综上所述,公元172~177年的熹平年间,既是东汉帝国由中兴而衰微的转折性时代,又是袁家四世三公、备极尊荣的光辉岁月。奇怪的是,《三国志》和《后汉书》的《袁绍传》却都对袁绍此时在洛阳的活动缄口不言。他究竟在干些什么呢?正史又要隐瞒些什么呢?

梦断三国——袁绍篡位阴谋破产记(7)

第三节本初俱乐部——一个黑社会老大的诞生

27岁回到洛阳的袁绍具有“完美”道德、高等学历、杰出才干、庞大财产和不幸的仕途,一言以蔽之:圣人!新圣人袁绍一到洛阳,便赢得了大批崇拜者,让在其门前扫马粪当燃料卖的人都发了财。

袁绍很会来事,折节下士,给足了这些穷酸面子,背后却在不懈地推进着一个惊人的计划。一个以资助贫困党人和对抗朝廷为宗旨的“黑白两道通吃”的非法组织——“本初俱乐部”诞生了。可堪“鹰犬之才”的曹操有幸成为第一批成员。

在公元172年回到洛阳时,袁绍已经27虚岁了。此时的他具有多重身份:三公之侄、太学毕业生、清廉的前濮阳县令、被禁锢的党人、死刑犯李膺的女婿、全社会公认的孝子、两个儿子的父亲、一家之主、亿万富翁。完美的道德、杰出的才干、庞大的财产、不幸的仕途,一言以蔽之:圣人。不要说别人,即便是27虚岁时的孔子也没有27虚岁时的袁绍这么高的名誉,更没有他这么多的财富。

“云从龙,风从虎,圣人作而万物睹。”新圣人袁绍一到洛阳,便赢得了大批崇拜者。每天都有数以千计的人等候着袁绍的接见,聚集在他门前的车辆比在张让家门前的还多,甚至连扫马粪当燃料卖的人都发了财。

至于袁绍对待来宾的态度,史籍中又有两种截然相反的记载。《三国志》说袁绍“有姿貌威容,能折节下士,士多附之。”《汉末英雄记》说袁绍“隐居洛阳,不妄通宾客,非海内知名,不得相见。”《后汉书》说袁绍“有姿貌威容,爱士养名。既累世台司,宾客所归,加倾心折节,莫不争赴其庭,士无贵贱,与之抗礼。”按照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三国志》和《后汉书》的记载应被优先考虑,袁绍对所有宾客都非常友善,热心帮助有求于自己的人,态度也非常谦虚。不过,《汉末英雄记》说他“非海内知名,不得相见”,也未必没有道理,因为来找袁绍的人显然太多,他实在见不过来,只得以名取士。“海内知名”的人士可以进屋深谈,而一般的来宾就仅能打个招呼,然后托付给管家或亲友接待。

为何袁绍会有这么多拜访者呢?他根本不是大臣,手里没有政治权力,更无法像张让那样,随心所欲地封来宾当官。如果他们是想借此讨好司徒袁隗的话,肯定存在更加有效的方式,毕竟袁绍只不过是袁隗的侄子,而袁隗当时至少有三个亲生儿子。

要想了解平民袁绍“宾客争赴其庭”的奥秘,就必须从两个问题入手:一,来找袁绍的都是些什么人?二,他们来找袁绍,都想达到什么目的?

第一个问题很容易解决,只需要研究袁绍在第二次出仕(公元184年)之前,都与哪些人熟识就可以了。综合各种史料来看,在公元184年前,除了自己的亲戚以外,袁绍与下列人员来往密切:何颙、荀爽、荀彧、王允、郑泰、曹操、刘表、张邈、许攸、逢纪、伍琼、周毖,还有一个姓吴、字子卿的。以下对这些人物的身份作一简要介绍。

把何颙放在与袁绍交好的众多名人之首,自然有其道理,因为他是袁绍最好的朋友,又特别有活动和组织能力。凡是何颙认识的人,也都是袁绍认识的人,更都是曹操认识的人。何颙字伯求,南阳襄乡人,年轻时入洛阳上太学,并在此期间与同学袁绍相识。除了袁绍之外,何颙又是太学生领袖郭泰和贾彪的好友,参加了许多次社会运动,又特别受到太傅陈蕃、司隶李膺等名臣的欣赏,因此被朝廷列入党人黑名单,受到禁锢。此人喜好行侠仗义,助人为乐,曾经因为朋友的缘故,亲手杀过人。何颙虽然和袁绍亲如手足,却从不与袁术来往,惹得袁术大怒,四处说何颙的坏话,甚至叫嚷要杀掉何颙,何颙却依然故我,由此也可见他的社会地位何等重要。

荀爽字慈明,颍川颍阴人,是著名党人,前文已有介绍。荀爽的侄子荀彧年轻时便与何颙相识,何颙非常欣赏荀彧,称赞他说:“颍川荀彧,王佐之器。”后来,何颙与荀彧很可能结为了义兄弟或儿女亲家,所以当何颙死后,荀彧将他的遗体收掩,葬在荀爽的墓旁。荀彧的弟弟荀谌、侄子荀攸及老乡钟繇、辛毗、辛评、郭嘉、郭图、陈群等人都与袁绍、何颙、曹操关系密切。

王允字子师,太原祁人,郭泰的同乡兼好友。此人文武双全,精通典籍,弓马娴熟。郭泰见王允好学不倦,盛赞他说:“王生一日千里,王佐才也。”他与何颙、荀攸关系密切,后来共同策划刺杀董卓。

郑泰字公业,河南开封人,出身官宦人家,是个大地主,以富有和慷慨著称。

曹操字孟德,沛国谯人,太监曹腾的养孙,喜欢飞鹰走狗,任侠放荡。他上过太学,成年后出任郎官,后受司马懿的父亲司马防推荐担任洛阳北部尉,主管治安时不避豪强,颇有声名。何颙曾经称赞曹操说:“汉家将亡,安天下者必此人也。”

刘表字景升,山阳高平人,是张俭的好友,著名党人,“八顾”之一。公元167~183年间遭到通缉,长期隐姓埋名,流亡四方。

张邈字孟卓,东平寿张人,喜好行侠仗义,著名党人,“八厨”之一。

许攸字子远,南阳人,与何颙同乡。此人是个花花公子,好财如命,易于冲动,因此被袁术斥为“凶淫之人”。但许攸也有个优点:当朋友有难时,他向来义无反顾,总是第一个冲上去帮忙。何颙认为,在为朋友排忧解难方面,没有人比得过许攸。许攸的最后一次“排忧解难”,就是帮助身陷绝境的曹操在官渡打败袁绍。

逢纪字元图,籍贯不详,很早便与袁绍相识,以忠诚可靠闻名。

伍琼又名伍孚,字德瑜,汝南人,与袁绍同乡,据说“少有大节”。他喜好行侠仗义,后来亲自刺杀董卓,结果失败遇害。

周毖字仲远,武威人或汉阳人,曾与何颙、许靖、伍琼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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