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辽新传- 第431部分

这个问题是蒯祺和蒯越都在心中考虑了无数遍的，但是他们即便想到了张辽可能以身作饵，让曹军迂回攻击，可是谁都没有去往几乎不能行走的大巴上上想，自然也就不会想到江陵城。倒是蒯越因为夏侯惇的动作，怀疑曹军是否暗中将这些兵马潜伏于桐柏山附近，准备伏击孙权大军，并一举攻下江夏。

然而没有多长时间，这个问题就不再是问题，曹洪自然会用他的行动告诉众人，张辽那消失的军队究竟在哪里！

然而在新野城外的曹军大营中，曹操却丝毫没有因为中路军主力依然被文聘阻拦在新野城外而恼火，毕竟曹操并没有将全部的力量都拿出来，否则新野城早就被强行攻破了。但即便如此，曹操也对文聘十分欣赏，能够在曹军常规攻击的七成实力下犹自丝毫不乱的坚守城池，这份胆识与能力便不算多见，就是曹军中，领兵打仗的本事能胜过文聘的将领也不超过一个巴掌。何况张辽、夏侯惇、夏侯渊都已经各自发动攻势，张辽、夏侯惇在消耗着荆州军的后备兵力，遇到后面，曹军的阻力就越小。而夏侯渊则让荆州军的几道防线只能死守而不敢相互支援，使得文聘根本就得不到第二道防线的一点援助，这也是曹操浑不介意受阻于新野的现状。从这一点上看，曹操、张辽都是一脉相承的现实主义者，他们不在乎虚幻的名声而更看重实际的利益。

“这几日新野城的损失情况究竟有多少？”曹操坐在中军大帐的上首，似是自语，似是询问的说道。

他的两边本该是文武官员，只不过此时正是白天，武将们正在曹仁的率领下以新野城为目标，演练着各种攻城战术，便是曹纯这个中军统领也带着曹纯在巡视军营，如今军帐中除了曹操身后的许褚、典韦两名亲卫大将之外，就是郭嘉、荀攸等文官谋士了。

曹操的问题属于郭嘉管辖的范围，故而郭嘉也没有犹豫，开口便回答道：“新野城这些日子损失不到吾千，这是新野城内无法再参加战斗的士兵的数量，新野城外的两座军营战损应该各有两千左右。但是昨日穰县的三万荆州军已经被文聘调回新野，如今新野城中守军超过三万，算是实力大增。至于湖阳、平氏数城的守军也奉蔡瑁之命以集群队形出城，退守蔡阳、襄乡两城。”

“诸位，可知荆州军此举为何？”曹操笑问。

“丞相，这就要问问夏侯征西了。”程昱笑眯眯的说道：“夏侯征西将骑兵分散游击，新野后方城池不堪其不断的袭扰，蔡瑁有不欲与丞相发生正面冲突，干脆命湖阳、平氏两城的蔡家嫡系军队后撤。一来给自己加点底气，二来对刘表和丞相他也各有说法嘛！至于穰县，文聘原本是要与穰县互为犄角，可是我军不为所动，夏侯征西又四处袭扰，穰县的掎角之势依然失去，为不至于增援不及，想来文聘便干脆将穰县之兵撤回新野死守。”

“文聘是荆州难得的将才，可惜他既不是蔡瑁一系，也并非刘表的嫡系，倒是与蒯家等荆州世家交往不错。只可惜此人太认死理，否则倒是可以试着劝降与他。至于蔡瑁，其人三年前尚且掌控着荆州六成以上的兵权，如今虽兵权被刘表削至不足三成，但却都是蔡家能够绝对掌控的，这份实力相比以往反而更加坚实。刘表虽然夺取了大部分兵权，但是兵员素质参差不齐，又必须极力抵抗我军进攻，这份消耗可是要比蔡瑁大得多。蔡瑁看似嫉贤妒能、愚蠢贪婪，可能够让蔡家名列荆州两大世家之一，又怎会是等闲之辈？世人多被其伪装的表象欺骗了。”荀攸朗声说道。

“人人都有假面具！这话可是文远说的。话虽不错，不过荀家侄儿，你这最后一句话似乎不妥啊！”郭嘉心中暗道。

果然，荀攸话一出口，军帐中的众人虽然面色不变，但郭嘉却能够感觉到数人的眼神都顿时凝聚起来，以至于他们不得不眯起双眼。倒是曹操的修炼十分到家，他与贾诩、程昱这两个老狐狸是面不改色，眼神也丝毫不动。

“妙才能逼得文聘为确保支援不被切断而不得不合兵一处，虽然是我军难度大增，不过也给了我军集中歼灭荆州军有生力量的机会。危机，危机，总是危险与机遇并存的嘛！”曹操突然间想到了张辽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这时候他觉得张辽此言真的是无比正确。

“诸位，元让已经在随县切断了江夏与襄阳的联系，算算时间，子廉也应该走出大山了。也就是这几日，南郡必然会因为子廉而变得混乱。襄阳城之前便因为房陵和随县而抽调出三万兵马，文远、元让二人可是刘表心中的两根尖刺，除非刘表敢于直面我军，否则不断让襄阳城出兵便是其唯一的选择。以孤之见，新野城外的游戏也该结束了。诸位意下如何？”曹操一边嘴角翘起，似笑非笑的说道。

“丞相，奉孝昨日不是说荆南四郡的兵马已经过江了吗？如此一来，非但江夏兵力大增，便是江陵、襄阳也会得到补充啊！”董昭疑惑的说道。

“公仁啊，江陵守将乃是刘表外甥张允，此人虽为刘表亲戚，但却是蔡瑁一系，刘表又怎会让荆南之兵再次被蔡瑁掌控？至于荆南兵北上亦无妨，荆南四郡中除了长沙黄忠算得上大将，其余领军之人不过一群庸才。一个黄忠又如何与其余三郡将领抗衡？”曹操笑道。

“主公言之有理！”郭嘉随声附和道：“荆南兵北上，但如今随县被我军占领，他们只能走江陵，文远那边还有庞令明尚未派出，荆南的步兵又如何是西凉铁骑的对手？”

“那就是说我们现在完全是在等子廉将军的消息？”董昭并非曹操起家的班底，虽然如今也被曹操纳入嫡系的行列，却依旧距离着核心相差的很远。

“呵呵！若非要彻底解决荆州，孤又何必与文远做出受阻于坚城之下的假象，如今战事已有一月，被城池阻挡一月，除了当年的袁本初，何人还能有这样的战绩？”曹操眯着双眼，言语中渐渐透出一股寒意，“待子廉消息传来，孤便要让刘景升知道，孤的将士并非他荆州鼠辈可以阻挡的！”

曹操的话语让帐中的众人同时感受到一阵寒意，经验丰富的他们知道，曹操虽然并不在意损点面子，但是襄阳城中刘表因为新野、房陵至今未曾失陷而大放厥词却是曹操不能容忍的。曹操可以因为爱惜人才而放过文聘，但绝不会放过刘表。即便刘表投降，曹操虽不会杀人，却一定会好好的羞辱刘表一番。再加上还有一个同样护短，也时常有睚眦必报的举动的张辽，刘表若是在投降后依旧活着，估计会有生不如死的感觉。

荀攸、董昭、贾诩、程昱、郭嘉等人的心中纷纷对刘表的未来遭遇提前表示了遗憾。

第579章　南征荆州之周瑜、甘宁的首次碰撞！

巢湖中的一座小岛，十余艘走舸正环绕着一艘斗舰停靠在距离岸边不远的湖上，战船上的旗号很清楚，“吴”字军旗，“蒋”字将旗，表明这些战船全属于孙权水军。距离岸边不远处的一片平地上，一名身穿一套短打劲装，身材魁梧，相貌粗犷，留着一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正带领着千余名同样一身短靠的水兵在操练着。看着每个人进退有度、彪悍勇猛的样子，那汉子从鼻子里重重的喷出一阵冷哼，然后用衣袖随意擦了擦额角上的汗水，满腹牢骚的自言自语道：“幼平这家伙真不厚道，这帮家伙在于禁手里吃了亏要被惩罚，可也不能让老子在这里盯着嘛！这绝对有损我在军中的人望。对，一定是这样，这家伙必然是担心自己的威信受损，结果诓老子来给他顶缸！真是混蛋啊！我竟然被这家伙用于周都督探讨战术的名义给骗了？这个只知道杀人放火的粗人怎么懂战术吗？我真是蠢蛋，竟然被他骗……气死我了……”

就在他正瞪着眼督促士兵操练时，突然看到不远处的湖面上驶来一艘走舸，船上除了操船的水手之外，还站着一名身穿孙吴军服的青年军官，这艘走舸正朝自己的方向飞驰过来。此人面容尖削，身材不高，大约七尺五、六寸的身高，极其普通的相貌，但却有着一双明亮的眼睛让人一看便无法忘记。

“子明？他怎么来了，他不是被都督派去督运粮草了吗？”那汉子皱起眉头喃喃自语道。

走舸速度极快，吃水也不深，那青年军官更是身手不凡，当走舸刚刚接近岸边尚未停下的时候变纵身一跃，跳上了湖岸。随即他便向着迎上前来的汉子拱手说道：“公奕兄，别来无恙乎？”

“别啰嗦了！”那汉子也一拱手，不耐烦的说道：“吕子明，你不是督运粮草去了吗？怎么有功夫上我这儿来？难道军情有变，都督相招？”

吕子明眼睛一亮，笑道：“行啊！没想到你蒋钦蒋公奕的脑子如今很聪明吗？”

“军情真有变化？吕蒙，你可不要诓我？”蒋钦神情严肃起来。

吕蒙也收起了笑容，与蒋钦走到湖边无人之处后说道：“公奕兄，军情却有大变化。曹军大将甘宁率青州水军大队南下，与刘备水军在广陵发生激战，刘备军损失惨重，水军逃回去的不过三成，还个个带伤。甘宁紧接着有派出战船围攻刘备水军的曲阿大营，结果如何还不得知。但是刘备的损失是不可避免的。都督得到消息便命我来找公奕兄你，命你立刻率部登船，汇合大队后推出巢湖。”

蒋钦听吕蒙这么一说，心中虽有不甘，却无可奈何。他们在周瑜的率领下进攻合肥，虽然陆战受挫与于禁，但是有水军的存在，于禁也无法让孙吴军伤筋动骨。不过因为于禁也曾经与甘宁一同组建过水军，对水军战术并不陌生，还是在一次预先的埋伏下让孙吴水军损失三艘斗舰，十余艘走舸，这才有了蒋钦在此岛上对疏忽大意的水兵进行惩罚性训练的结果。但是就算于禁沾了些便宜，可是只要自家水军一旦提高警惕，于禁这种埋伏也就是一次性的买卖，蒋钦还指望着过几天再带着部下去合肥耀武扬威一番。哪知道吕蒙却给他带来了一个十分不好的消息，以至于不但他蒋钦，就连周瑜也不得不离开巢湖。

“妈的！难道他甘兴霸就那么厉害？连都督都不得不暂避锋芒？”蒋钦不甘心的说道。

吕蒙脸上的苦涩更加浓烈，他摇摇头，无奈的说道：“公奕兄，我军探子传来消息，甘宁水军有巨舰三十艘，舰身超出水面近十丈，还配备有投石机和床弩，杀伤力极大。同时他们的舰首还包裹着锐利的青铜撞角，广陵江面上一战，无数的刘备军战船便是被这种撞角直接撞的粉碎。按照一艘巨舰至少需要五百到一千人计算，三十艘巨舰和数十艘艨艟、斗舰，数百艘走舸，曹军水军的主力已经倾巢而出。超过六万人的庞大水军，若是堵在巢湖入口，咱们除了弃舰登陆之外，别无退路可走！”

“咝！”蒋钦闻讯倒抽一口冷气，三十艘装配着投石机和床弩的巨舰，就算是一艘巨舰上装备一架投石机，三十艘巨舰也需要至少三千人的操作者。再加上床弩、战舰的水手和战斗的水兵，按照蒋钦的理解，一艘巨舰上的兵力绝对要超过一千人。如此一来，加上数十艘艨艟、斗舰和数百艘走舸，还有曹军广陵的水军，超过六万人还是吕蒙往少了说的。这么庞大的兵力，如此强大的战力，如何不让蒋钦心中震惊？

可是蒋钦、吕蒙甚至周瑜都不知道，曹军的水军在战斗编成上完全与他们不同，除了投石机的小型化和操作简易化使得一艘巨舰上足有两架投石机外，每台投石机的操作者也仅仅需要使人即可。床弩也就是三五人便足够了。每艘巨舰上都安装了两台投石机和十架床弩，全部操作人员也不到一百人。而且曹军的巨舰根本就没有附加运输功能，完全就是为了战斗而设计制造，战舰上的全部人员也就是六百余人，其中还包括了三百人的格斗兵。而甘宁南下时也就带了三万多水军，加上广陵的陆逊所部，全部兵力也就是四万出头。只不过三十艘巨舰真要堵着巢湖出口，孙吴水军也还真的没辙！

“看来真的必须赶紧走。甘宁这家伙当年仅凭十余艘走舸就敢纵横大江，让兵多船多的荆州水军灰头土脸的，更是在水上豪杰中有‘锦帆铃铛儿’的字号。如今他率数万大军，数百艘战船而来，更兼其熟悉大江水道，若是被他堵住，那真是生不如死啊！”蒋钦虽然不甘，可为了大局，他依旧选择暂时退让。若是换了昔日他与周泰还未曾从军前，即便是实力相差再大，蒋钦也绝不会后退半步！

得到吕蒙传达的周瑜的军令，蒋钦很快就收拾好一切，带着岛上的水兵们登上自己的战船，向着巢湖入口处驶去。在那里，他们将于孙吴水军的主力汇合，并返回春谷的临时锚地。

但是甘宁显然不准备放过孙吴水军，他南下的任务中有一条就是要重创甚至歼灭南方三家诸侯的水军。如今刘备水军被他打得伤筋动骨，在内部还有陆家、顾家扯后腿的情况下，已经没有了给曹军在水上制造麻烦的机会。甘宁当前便将目标放在了战斗力最强悍的孙吴水军上，只要吃掉或者重创孙吴水军，那支兵多船多的荆州水军压根让甘宁没有正视的兴趣。当年的甘宁仅有十余艘走舸尚且敢于荆州水军正面冲突，如今又岂会担心被他称为“水耗子”的荆州水军？

在率军将刘备的水军大营砸成废品收购站之后，甘宁便立刻回到广陵进行补给，同时将陆逊所部战船也全部带出。甘宁早就知道周瑜正带着他的两个老对手周泰、蒋钦在巢湖上耀武扬威，并攻击合肥，这一次甘宁是准备要从正面击败孙吴水军，在孙吴上下的心中埋下曹军不可战胜的心理阴影。

周瑜不愧是汉末杰出的军事家，他在得到甘宁率主力出现在广陵江面的消息后便预测到甘宁会在解决刘备军的威胁后对自己发动攻击，便立刻命令全部水军退出巢湖。虽说周瑜并不畏惧与甘宁交战，而且广阔的巢湖湖面也给了孙吴水军足够的作战空间，可是周瑜还是出于谨慎而选择了退让。

这样的举动虽然有些让一贯在大江之上横行无忌的孙吴水军丢面子，可是却使得甘宁的计划落空，暂时保住了孙吴水军的实力。周瑜、甘宁这两位水军最高将领的首次碰撞以平局而告终，但是他们之间的下一次会面便不会如此轻松了。

看着面前那份孙吴水军已经全部退出巢湖的情报，甘宁心中哭笑不得。他没有想到在情报中那个心高气傲的周公瑾竟然连面都没照一个就转身离开，这不但与甘宁预先设想的情况不同，也让甘宁蓄势待发的一记重拳落了空。这种感觉让甘宁实在不好受。

不过甘宁也有些过于想当然了，周瑜是年轻，也确实心高气傲，可是这却不代表周瑜是个会以卵击石的傻蛋。面对甘宁强大的水军，周瑜即便是要战斗也一定会仔细的选择有利于自己的战场。况且孙吴水军这段时间一直在围攻合肥，不但有战船的损失，各种军械、粮草也消耗了不少，在这种情况下，周瑜作为一个成熟的主将，又怎么会轻易于准备周全、来势汹汹的地热正面开战呢？

“甘将军，周瑜已经退回春谷的临时锚地，下一步其必然会选择继续后退，我军可能要在这大江之上做好长时间与孙吴水军僵持准备了！”坐在甘宁身边的陆逊幽然的说道。

对于陆逊的话甘宁没有疑议，他熟悉水道，可孙吴军中也有同样熟悉水道的周泰、蒋钦。孙吴水军实力虽然弱于自己，但是他们也能够凭借在水底设置各种手段来配合水面上的战斗。所以僵持是绝对不可避免的。想到这里，甘宁不由得后悔自己为何要主力尽出去砸刘备的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