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辽新传- 第323部分

其实但就是曹军的胜利倒也不至于惹出如此大的声势，可是曹军偏偏击败的是乌桓的塌顿，从黄巾军起事后，北疆的胡人部落便借机趁火打劫，让幽州百姓饱受其苦。而张纯、张举的叛乱更是乌桓人在背后一手推动，甚至还亲身参与，幽州百姓于此难中死伤者不计其数。而后乌桓人劫掠汉人百姓更是一年胜似一年，弄得幽州西部六郡除了涿郡和广阳郡之外几乎千里无人烟。如此深仇大恨，百姓们岂能不对塌顿之死表示出欣喜若狂之态？

但是张辽此时却并没有如何的兴奋，他只是背着双手，静静地站在军营中，倾听着城中的欢呼声，面容却是十分的平静。

此次北伐之前张辽便明白塌顿的失败是不可避免的了，在曾经的历史上曹操的实力不如此时，都在孤注一掷之下取得了胜利。换到如今远胜那段历史的实力，曹操又怎会失败？

自建安六年起，张辽就在幽州为将来的北伐做准备，那时候张辽针对的可是北疆所有的对手，自然准备的东西也就多了点。偏偏公孙康和鲜卑人在曹军正要北上之前主动低头认输，而曹操却有对攻克南方、统一天下更加有兴趣，若不是塌顿太过于强硬而不愿低头，说不定曹操都不会发动此次北伐。如此一来，针对三家对手的物资集中起来对付一家敌人……张辽想到这里不由得微微摇头，若是如此曹军还不能够获胜，那真的叫天理不容了。

对于张辽来说，虽然他来到这个时代时就没有坚定什么一心为了国家、民族的信念，毕竟那时候的张辽不过是一个没落的小世家的后代，他没有资格、也没有实力去树立这种伟大的信念。然而随着张辽地位、权势不断的提高，即便是张辽自己再如何抵触这种想法，可身处高位的他已经不自觉的在用统治阶级的思维方式来考虑问题了。

这就是所谓的“屁股决定脑袋”！

正是因为如此，张辽对于南下作战基本没什么热情。先不说那些人的实力根本就不足以抵挡强大的曹军，即便是如曾经的历史那样，刘表、刘备和孙权三家联手抵抗。可是在曹军同样拥有了强大而作战经验丰富的水军，拥有了精通水战、熟悉南方情况的将领之后，南方三诸侯原本仅有的一点点优势也荡然无存。而汉中的张鲁、益州的刘璋和西凉的韩遂就更不被张辽看在眼里了。张辽心中真正的敌人已经是那些曾经在历史上的几十年之后将中原大地变成了胡人的狩猎场的草原诸部。

这并非是张辽的正义感和责任感大爆发，实在是张辽也必须要为了保全自己的家族和如今的后代才不得不放弃了他最喜欢的偷懒而费尽心思算计。要知道，张辽的家族可就在并州雁门郡，以古人对家族传统的固执，即便是张母去世，张辽成为了家中唯一的老人，也不可能无视一切将家族彻底迁移到别处。那么一旦胡人南下，雁门郡、马邑城便是首当其冲的受害地区。这便是张辽不得不殚精竭虑的真正原因。

“主公，那可是大捷啊！您却为何丝毫没有喜悦之意？”

张新早就注意到了他的主公的平静，虽然他跟随了张辽多年，可是此时他却真的不知道张辽究竟在想什么？不过这些对张新来说并不是主要问题，他要做的只是适时的开解一下自己的主公，让他不至于钻了牛角尖就行。反正这也是张辽曾经关照过他们的。

张辽倒是对自己相当清楚，知道自己有时候会因为想问题而神游天外，干脆关照身边亲近之人，让他们及时将自己叫醒。不过今日的张辽显然没有神游，张新刚一开口他就转过身来。

“听说过‘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吗？”张辽问道。

“啊？哦，好像是道家那个李蚺的话吧？”张新不确定的说。

“嗯！”张辽点点头。

张新原本以为张辽又要长篇大论的教育他了，心里已经做好了接受教育的准备，可是却发现张辽只是“嗯”了一声便没了下文。这让生性活泼的张新心中顿时搔痒难耐，他实在是受不了别人卖关子。哪怕此人是他的主公！

“主公。您这究竟……究竟是什么意思？”张新迷惑的问道。

“没什么意思。只不过咱们该挪个地方了。”张辽笑道。

“挪地方？”张辽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喜形于色道：“主公，你的意思是你又要高升了吧？”

“高升到不至于，不过爵位上应该会再升一级。”

“主公如今是亭侯，再升一级便是乡侯啦！距离最高一级的县侯也就不远啦！”张新兴奋的说道。

张新的兴奋可不是说说而已。在这个时代，除了皇族可以封王之外，臣子的最高爵位也就是一个县侯，若是还能有实地封邑，那就更加了不得了。以如今张辽的趋势，爵至县侯是毫无疑问的，封地估计曹操也不会吝啬。虽然张家已经实际控制了马邑城大部分土地，但若这些土地全部都是封赏的食邑那可就更有面子了。

“别在那傻笑啦！”张辽看到张新有点高兴过头时忍不住提醒道：“权力越大，责任越重。你觉得你家老爷我是那种喜欢揽事儿的主吗？”

“主公不好揽权，此事天下皆知，我等属下又如何不知？不过主公爵位高升，我等出去面子上也光彩，说出去那可是列侯的家将，身经百战，战功赫赫，回到家乡也算的是一门忠烈啦！”

“胡说八道！”张辽被张新的话给气的乐了，“什么一门忠烈？你难道活的不耐烦啦？让你读书就是不肯……正是要把人气死你才甘心！”

张新一听便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干脆一言不发，只是憨笑着，让张辽便是生气也气不起来了。

“张新啊！准备收拾行装。”张辽做了个深呼吸后说道。

“回蓟县？我这就去准备。”张新说完转身就走。

张辽又回头听了听军营外的欢呼声，不禁有些感慨。统治者做的事情百姓那哥们并不真正知情，但是只要这件事从客观上对他们有利，他们便会一厢情愿的相信这是统治者为民做主的表现。现在是，从前也是，将来依旧还是如此，一直还能延续一千八百年。

北伐乌桓在白狼山大捷后事实上已经胜利了，曹操挟白狼山大胜之势，率军一举平定了三郡乌桓势力，直接占据柳城。不过他并没有追击逃亡的丘力居之子楼班，而是将此任务留给了未来的幽州刺史。

此次胜利丝毫没有曾经的历史上的那种困难，没有大雨阻路，更没有军队的脱节。甚至连兵力对比也占据优势。前期周全的准备工作使得曹军熟悉地形，粮草充足，装备精良。战争发起的时间也是精心选择，避开了化冻时的泥泞与雨季。天时、地利、人和，均被曹军掌控，便是曹操本人也十分自信的说道：“此战不胜，天理不容！”

此次北伐的胜利也同时震撼了心怀不轨，正蓄势观望的鲜卑诸部和辽东公孙康。当白狼山大捷的消息传到他们耳中时，公孙康第一时间向辽西的曹军派出了使者，向曹操表达了臣服之意。董昭与东鲜卑的谈判也从一开始的斤斤计较变成了一帆风顺，弥加、素利、阙机军向董昭表示了愿意向曹操投诚的意图，并表示可以为曹操牵制轲比能的势力。步度根也早早的通过曹洪向曹操表示了善意，更是将鲜卑诸部系那个雒阳称藩一事归罪于轲比能。甚至他还直接指出轲比能出此计策是得到了荆州的指点。而轲比能也派人向曹操送上了贺表，言辞极为恭谦，丝毫没有了曾经的傲慢不羁。

至此，曹操北伐乌桓的战略目标彻底获得了成功。清除了北方最顽固的敌对势力，震慑了北方的其他势力。同时又收获了十余万人口和大量的战马，更能够放心的抽调兵力南下。

曹操扫平天下，统一全国的战略目标终于要走到最后一步了！

第459章　无聊的闲谈！

“夫君！”

这是张辽刚刚走进自家大门便听到的一声惊呼，随即抬起头的张辽便看到妻子曹清如小鸟投林一般向他扑来。

“清儿！”张辽将手中的马鞭向后一扔，张开了双臂。

“赶紧的，关门，关门。”

当张辽与曹清紧紧相拥之时，身后的张新急忙叫家丁们将大门关上。张辽这两口子的这般亲热状态在他们这些张家人眼中算不了什么，可是他们却不能任由着外人随便看。

“夫君此次却回来的好快。不过一月有余，夫君就回家了。”在两人分开后，曹清拉着张辽的手，甜蜜的说道。

“此次是内线作战，况且你家夫君我又无需出征，不过是扮个神像吓吓人而已。如今主公再辽西大捷，我也就无需再留在那边吓人玩了。而且一个多月没回家，我可是想夫人想的好辛苦啊！”张辽说着话突然将嘴凑到曹清耳边小声说出最后一句话。

即便再是老夫老妻，曹清的脸还是刷的一下红了起来，面带羞涩瞥了张辽一眼，樱唇中轻轻一哼，好一幅佳人娇羞图。

这一下可是让张辽心中的火气猛然从心底升起，他回头看看张新的等随从，一只手伸到背后朝着他们摆了摆，另一只手则从妻子背后拦住了妻子的小蛮腰。

曹清这会儿的脸更是红的似要滴出血来，低声道：“不要！大白天的……唔……”

原来张辽的手已经接着搂腰的机会从背后伸到了曹清的胸前，幸好此时他们的位置就在最前方，而张新他们也已经转身离开，否则天知道曹清会如何发飙。

“孩子们呢？”张辽问道。

“在琰姐姐那里读书呢。”此时曹清的身体已经完全的倚靠在了张辽身上，虽不至于软成一滩泥，单用柔若无骨来形容绝对没有问题。

扎根聊微微一笑，扭头一看张新他们已经全部离开，他干脆将妻子一把抱起，向自己的卧室走去。

与妻子激情一番的张辽在婉儿、罄儿两人亲自服侍下好好的梳洗了一番，自然其中也不乏旖旎的场景而不足为外人道也。不过从张辽换上浆洗的干净的衣服神清气爽的走出屋子时，明眼人自然都知道其中含义。

张辽刚一出屋子，便看到张成正向他这边走过来。

“主公，幼安先生来了。”张成走到张辽面前躬身说道。

张辽眼睛一亮，此时荀谌还在右北平，张辽能与之商议重要事情的也就是管宁一人了，原本张辽便会派人去请管宁，却不曾想管宁自己来了。

“走！”张辽二话不说，拔腿便走。

“幼安兄！”

“文远！”

管宁、张辽二人见面之后相互拱手致意。

“分别一月有余，辽还真有些惦记幼安兄啊！”

“别！你张文远从不吃亏的名声在外，莫要惦记我，宁这里却没有文远你看上的东西！”

两人刚一见面便开起了玩笑，一个多月没见了，他们倒也很享受这份默契的友情。

管宁此次亲自登门也是为了这次战略目标完成后幽州军政事务的调整，所有的幽州官员都知道，当曹操回师蓟县后，接近着的便是要准备南下事宜。同时张辽作为幽州牧也有四年多时间了，根据曹营默认的规矩，这类军政大员在任职数年后是一定要对官职进行调整的，这也是防止地方大员长期任职而产生割据的念头。不过张辽的职务一定会变化，可是管宁却没有涉及这条线，因而管宁希望能和张辽交流一番。

“幼安兄可是为了主公回师后幽州官员的安排一事？”张辽显然也对管宁的心思有所了解。

“文远知我。不知文远有何建议？”

“辽自建安五年年末到任幽州，如今也是四年有余。幽州事务已经走上正规，鲜卑及辽东公孙康也摄于我军威势而不敢再短期内有所妄动。南下此时便以成为主题，我相信子扬那边应该已经将所有的资料和地图均换成南方的了。为了南下作战一帆风顺，主公必然会抽调精兵强将，辽不才，自认不逊于人，自然应在其列。如今便要看主公如何安排幽州继任之人了！”张辽微笑道。

“没那么早啊！”管宁说道：“如今曹公虽统一了中原及北方之地，然十余年战乱造成的破坏并未完全恢复，即便是此次北伐乌桓，文远你不也秘密调动了徐州的粮草，还积蓄了四年的力量，方能有今日摧枯拉朽般的胜果！但此战却也消耗了大量的粮草，战后收编的上谷乌桓和三郡乌桓的数十万人也需要粮食，曹公若不想幽州再次发生动乱，最好还是再等一两年南下为妙啊！”

“幼安兄与辽却是所见略同啊！”张辽也不主张乘胜追击。

须知乘胜追击这个词组应该用在战术层面，而北伐与南下却是两个不同的战略方向，让北伐大军尚未恢复精力，粮草也不够充分的情况下便匆匆南下进攻，确实是冒险之举。曾经的历史上曹军败于赤壁，虽有北军多为北方人，不习水战之故，可是战术思路干扰战略思路却是根本性的失误。

而且管宁所言非虚，如今曹军的领地远远多于曾经的历史，治下人口也因为张辽“预见性”的干预而超过了千万。但是所带来的却又是粮食的紧缺。徐州、兖州必须匀出粮食来支援长安地区及冀州和幽州。否则曹军只能延续从百姓口中夺食军阀传统，这却是张辽最不愿看到的。

“如今辽最担心的便是主公会有一鼓作气，荡平荆州、江东的想法，更担心不断地胜利会让主公不再注意听取谋士们的不同意见。若真是如此，那边麻烦了！”

张辽说的倒还婉转，可是管宁却听得明白，这根本就是张辽在担心曹操会被胜利冲昏了头脑，而变得刚愎自用、一意孤行。到那时，全军思想不一致，真要南下作战便一定会吃大亏。

“若真的如此，文远会如何？”管宁问道。

“尽力谏言而已！若无果，只能提前做些预防事务，让我军即便战败也不至损伤太大！”

“呵呵！尽人事，听天命！文远似乎过于悲观啦！”管宁虽觉立即南下会有不妥，却也不会像张辽这样悲观。

可是张辽却怎么可能告诉管宁，曾经的历史上曹操便是在北伐乌桓胜利后立刻南下，携大破乌桓的威风一举攻占荆州北部，然而却在长江上被周瑜一把大火烧的焦头烂额，只能退回北方。至此南北三家诸侯互有征战，但直到曹氏被司马氏取而代之后，江南之地才重新归于一统。即便如今曹军的实力远胜曾经历史上的曹军，可是荆州、江东之地俊杰众多，若是他们能劝说刘表、刘备与孙权联手，那即便是曹军休整停当后南下作战也未必能一帆风顺。

不过这些话张辽只能烂在肚子里，这毕竟是他最大的秘密，除了他自己之外，就连他最亲近的妻子都不知道，这是张辽准备隐瞒一辈子，然后带进棺材里的。

“但愿是我杞人忧天吧！”张辽对此毫无信心，因为曹操的心态似乎已经发生变化了，若不是郭嘉此时还健在，他说的话曹操还能听进去，张辽真的会对南下失去信心的。

当然，这一切都是寄托在张辽不出手的情况下。可是现在张辽真的不想再表现出超越曹操的那种“睿智”和“远见”，他真正烦恼的其实应该是如何在保全自己和保全曹军胜果中找到平衡。

管宁此次前来也就是要与张辽提前交流一下各自对曹军未来战略走向的看法，如今看来，对南下双方都没有分歧，唯一的不同便是时间。然而双方却有同时赞成更加稳妥的动作，而对冒进十分抵触。有了这样的认识，管宁的目的也基本达到了。

两人也就不再就那没有定论的未来之事进行讨论，同时转移了话题。他们二人心中明镜一般，这一切都必须由曹操拍板，他们即便取得了统一意见，只要曹操不赞成，一样白搭。

管宁到张辽家却是午后，两人就天南海北的趣闻、常识聊的开心，时不时的张辽还夹杂着几则他曾经看过的《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