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辽新传- 第188部分

“大哥啊，当初是你将我带出常山，投身军营，你说我们兄弟二人当相互扶助，纵横天下。你也说过瓦罐难免井边碎，将军难免阵上亡。小弟虽然从不读书，也知道这句话是何意思。但小弟却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如此之快？大哥……”

文丑抱着颜良那渐渐冰冷的身体，口中不停地念叨着。赵云起先还能听出些什么，但越到后面越听不清楚，可是赵云能感到文丑身上却散发出一股战意，并随着他声音的渐低而不住的高涨。

赵云心中明白，文丑此时也已经存了死战之心，不过现在文丑一没拿武器，二不再马上，赵云也不过略略提了提精神，并没有太过紧张。

“没想到这文丑和颜良却有如此兄弟之情？若非两军敌对，末将真要……”曹纯不停地眨着眼，神态古怪的说。

曹操瞟了曹纯一眼，轻声说：“眼睛痒了吧？不过这两人的兄弟之情却不是孤在意的，孤现在在想，这战场上一死两活三个人可都是河北人氏，还有文远和已经逝去的吕布，已经随刘备到了江东的关羽、张飞，北方悍将何其多也！”

曹纯刚想用典韦、许褚的例子来反驳，可他想起了张辽曾指点过典韦、许褚步战和兵刃，又和吕布在濮阳战平，而吕布却曾击败过许褚，他只能咧咧嘴，改口道：“北方人多雄壮之士，自古以来名将辈出，也只有三秦和青州能相提并论，不过咱们淮泗男儿也不甘其后，当年高祖的部下和如今我军之中不也将才颇多嘛！”

“呵呵呵！”曹操笑笑，没有再说话。但他知道，人才到处都是，但每次总是乱世才纷纷现世。这些人才若不能为朝廷所用，留在民间必为祸患。张辽就此事曾多次建议他扩大选材范围，以避免这些人才流落民间而埋下祸患。张辽甚至说过，若是张角能够区别对待各地的世家和士子，就凭太平道起事之前的那些关系，朝廷还真不能如此快的就解决动乱。所以曹操此时对人才一直都是多多益善。

就在曹操心思飘移之时，战场上正在哭尸的文丑已经停止了悲泣，他站起身，抱起颜良，将他的尸体放在颜良本人的战马上，将马头转向战场西侧，用力在马臀上一拍，让战马小跑着离开战场。

而这一切，全都是在赵云和两军将士眼前发生的，没有人对此表示异议，但所有的人都知道，接下来必然是文丑和赵云的厮杀，而且还是生死相搏的厮杀！

看着颜良的战马离开后，文丑转过身，将落在地上的颜良的马槊拾起，跳上自己的战马，举起马槊向赵云抱拳道：“河北文丑，请赵将军指教！”

赵云听到文丑语气中的那股死战之意，嘴角一侧微微翘起，露出一丝笑意。他倒不是有什么讥讽之意，只是他知道此时的文丑应该能发挥出远超平日的实力，他也想和有实力的人较量一番，只不过这次较量的结果是一方送命而已。

“常山赵云。请！”赵云也向文丑抱拳道。

话音落下，两人同时一带战马向战场两边驰去，待到拉开一定距离，能让战马的速度发挥出来时，两人又同时调转马头。

“杀！”

文丑一声厉喝，催马冲向了赵云。

赵云这是也催动战马，迎着文丑冲去。

文丑是名震河北的勇将，而之前名声不显的赵云也在之前用自己的表现证明了自己的实力。此时两军将士都屏住了呼吸，准备看着两名当世猛将之间的交锋。

双马交错之时，文丑手中的马槊猛然翻转，划出一道奇异的弧线，斜撩起来。赵云毫不在意，双手用力将长枪竖举，用力一格，将文丑的马槊荡开。这是两人同时勒住战马，让坐骑相互兜着圈子，而自己却不停地将手中的兵器朝着对手招呼。

只见文丑猛砸，而赵云一时间也只能不停地格挡，并伺机反击。但是文丑此时依然杀得兴起，将自身的实力发挥的淋漓尽致，就是赵云此时也只能先行防守。

赵云在接下文丑第一击时就已经试探出文丑的力量不过稍逊于典韦，和许褚不相上下，于是他在格挡之时并未将力量用老，每次文丑的马槊砸下来的时候，赵云的长枪总是有一个侧向回收的动作，将文丑的力量泄开。这就是赵云聪明的地方，他不断地消耗着文丑的力量和气势，一旦等到机会来临，他的反击就能致命。所以即使袁军士兵因为文丑“神勇”的表现而齐声高呼的时候赵云依然还在防守着。

曹操此时却皱起了眉头，但他身边的许褚见状后说道：“主公勿忧，子龙将军不过是在消耗文丑的力气，并未落在下风，而且很快就要反击了。”

许褚的实力曹操清楚，对他的眼光自然也相信，这才展开眉头，继续看着战场上的厮杀。

许褚说的不错，一个人的力量不可能永远都处在高峰期，文丑凭借一时的血气之勇以力量暂时压制住了赵云，但他自己心里也明白，赵云并不没有真正被他压制住，只不过是以守待攻。文丑想稍微收一下，但他却不敢，因为赵云的长枪在挥动时隐隐蕴藏着反击之势，文丑可不想被赵云扎上一枪。

但这种事不是说不想就能不想的，赵云等的就是文丑力竭的时候能让自己顺势反击，所以格挡的时候始终暗藏着反击的招数，用以牵制文丑，让他不能随意闪开。等文丑显出退意之时，赵云更是长枪一抡，划出一道弧线，将文丑的马槊卷了进来。

“反击了！”许褚叫道。

只见赵云长枪转动，将文丑的马槊震开，随即一抖长枪，朵朵枪花冲着文丑分心刺去。不得不说文丑确实是勇将，马上的功夫也是在了得，他竟然在没有装备双边马镫的战马上做出了铁板桥的动作，身体后仰在马背上，躲过了赵云犀利的一枪。

这时候两人的战马也不再纠缠了，文丑被战马带离赵云长枪的范围，长吁一口气，却发现自己的后背都已经湿了。

赵云此时却不会放过文丑，他双腿一夹马腹，胯下白马猛然一个提速，又朝着文丑冲过去。文丑吓了一大跳，勒马刚要举槊格挡，可是赵昱你的白马却将速度全速提起，如一道白色的闪电，不等文丑举槊就冲到了文丑的面前……

“文丑受死！”赵云大喝一声，长枪挺起，直直的向文丑刺去。枪尖划破空气，挂起一股风声，带着一丝清啸。

文丑眼看着寒光闪闪的枪尖朝着自己扎来，下意识想要挡，但赵云的速度快，他的白马的速度更快。枪随人走，人借马力，就在双马错身的一霎那，还没等文丑出招，赵云已然和他擦身而过。

文丑只感觉到一阵寒风从颈间掠过，突然间颈间一疼，眼睛就看到自己的脖子处一蓬鲜血喷出。他刚想呼喝，却感到脖子处凉风倒灌，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咽喉应该被刺穿了。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嘛……大哥，我来找你了……这天好蓝啊……”

文丑猛地捂着伤处，眼中生气渐渐褪去，一个翻身倒撞马下。

“好！全军出击！”曹操见此情景，马鞭一挥，曹军全军出击，趁势进攻。两侧骑兵顺势包抄袁军两翼，用奔射将袁军的阵势逼向当中。一时间，军心被赵云所夺的袁军被兵力少于自己的曹军追赶的乱七八糟，士兵的混乱也将自己的骑兵困在当中动弹不得，只能承受着曹军的箭雨。

袁军身后就是大营，但此时两名主将尽皆丧命，失去了指挥的袁军乱成一团，不但冲入军营，还意图越过军营逃向河边的渡船。但是军心俱丧的溃军，又如何能组织起有效的撤退呢……

第262章　袁绍失先！

延津口一战，原本不过是袁军针对曹军的行动做出的一种威慑，至少他们自己觉得是一种威慑。但却没想到曹操的反应如此剧烈，竟然直接调动主力增援延津，并且在袁军主将颜良、文丑惯用的阵前单挑中先输后赢。不但阵斩了河北大将颜良、文丑，还成就了常山赵子龙的赫赫威名。最后还搂草打兔子，击溃了袁军十万大军，歼、俘人数达到了七万多，只有两万余人四散而逃。

邺城的袁绍府邸中此时却充斥着一股悲伤的气氛，对于自己这两个起家初期就跟着自己的手下，袁绍还是有一份感情的。这两人庶民出身，也没读过书，可他们对袁绍的忠心却是始终如一，对袁绍的命令更是不打折扣的执行。如今却命丧战场，让袁绍怎能不伤感。当消息传回邺城之时，袁绍先是不相信，接着就是震惊，最后则是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一个人待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审配、沮授亲自相劝才走出屋子。

颜良、文丑在河北名声显赫，“河北四庭柱”也就是河北人的说法，张郃、高览此时即使在河北也名声不大，而颜良、文丑却是天下人皆知的勇将。此次两人在延津口阵亡，对于河北军心是一种很大的打击。而击杀二将的赵云之前也是名声不显，这对于其他的诸侯则多了一份威慑。

而曹操此时却借着前日战胜之机，干脆挥兵渡河，在会合了徐晃后，一举攻克修武、获嘉和汲县三城。而袁绍在得到消息之后，也立刻命令张郃先率黎阳十万大军西进，随后亲自率主力随后跟进，大军三十万进驻朝歌，两军的战线再次稳定下来。

朝歌城中，对袁绍如此仓促出兵就始终持反对意见的田丰在私下里就对好友沮授说：“前些时候我等就曾进言主公，‘颜良性狭，虽骁勇，不可独任。’但主公对此不置可否，依然派出颜良为主将，结果……”

袁绍进驻朝歌之后，就始终想和曹操来一场堂堂正正的战斗，只不过曹操却在兵力过于悬殊之时选择了避战不出。袁绍虽然不忿却也无奈，只能每日派人叫战，而自己和谋士在城中等候。田丰对此时两军的态势就有了不同意见，但沮授担心这位先生的耿直脾气惹事，非但议事时一直守在田丰身边，就连私下里也始终陪着田丰。今日就是他们两人在离开袁绍的行营后私下里在饮酒闲聊。

“元皓，此时以后休要再提。主公的脾气你我都知道，若是你再拿着此事不依不饶，除了坏事就不会有别的结果了。如今大战在即，你我切不可多生事端啊！”沮授劝道。

“唉！如今局面虽表面我军占优，但实际上我军除了人多，在士卒战力、军队后勤上皆不如曹军。当初你我二人建议主公派精锐进屯黎阳，渐营河内，兼顾河南。分遣精骑，袭扰兖州、司隶、豫州的防守薄弱之处，令彼不得安宁，而我军却以逸待劳。虽然曹操治下政治清明，士卒骁勇，但内有朝堂隐忧，外有四方诸侯威胁。只要主公也能参照曹操所为，凭借河北三州的底蕴，一年之后，就可与曹操不相上下。那时联络西凉韩、马、荆州刘表、江东孙、刘一同发难，曹操纵使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退守。可惜主公过于急躁，再加上郭图这类小人的怂恿。如今我却是十分担心啊……”田丰喋喋不休的叹道。

田丰的唠叨并没有引起沮授的附和，对袁绍性格相当清楚的沮授知道，此时并不是改变袁绍想法的时候，至少此时说话袁绍绝对是听而不闻。于是，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田丰的话，只能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

“其实此时也还有一个办法，曹操调动了他的绝大多数常备兵力，只剩下青州张辽的三万人和东武阳乐进的一万人，东平也不过数千士兵守卫。主公只要能就爱那个东武阳围住，在让二公子和高览牵制住张辽，然后绕过东武阳，攻占仓亭津，就能以精骑直扑东平。若能攻克东平，将天子带回河北，那我们自然可以占据名分大义，传檄天下对曹操共讨之。即使不能攻克东平，也能调动曹军在严紧、白马、濮阳一带的守军，让我军主力可以寻找曹军破绽乘势攻击。你说，这个办法主公能采纳吗？”田丰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沮授。

“元皓，此计不妥！”沮授终于开口了。

放下手中的酒杯，沮授说道：“东平是天子行在，虽说现时的天子已然没有多少话语权，但毕竟还挂着个天子的名号。袁公路当初就是没看清此事而贸然行事，最终不但天下诸侯共讨之，就连主公在明知袁公路的败亡会使牵制曹操的势力受损却也不敢支持。曹操现在架空了天子，却也不敢做的再过分。若是我军出兵，抢到天子还好。若是抢不到，天子又在其中有个闪失，嘿嘿，主公的名声就……有鉴于此，主公是绝对不会轻易答应如此出兵的，最多就是猛攻东武阳，做出威胁东平之势，以求打乱曹军部署罢了。”

“真的就不行吗？”田丰还有些不甘心。

沮授苦笑道：“即使如此，也未必就能调动曹军主力。东平离青州咫尺之间，张辽岂会容我等任意施为。”

“青州如今不过三万机动兵力，纵然二公子不行，可高览将军也是善于用兵之人，难道就牵制不住张辽？”田丰皱着眉头问道。

“曹操十余年军旅生涯，用兵奇正相合，从不轻易弄险。张辽虽然屡有以少胜多之举，但观其战例无一不是谋定而后动。此二人皆能放心的在青州留下三万士卒，这只能说明他们皆以为三万人足矣。”沮授顿了顿，咽了一口吐沫润润嗓子后接着说道：“曹军军制和我们以及其余诸侯大不相同，用于作战的都是特设的常备兵，基本上不会动用各地的郡卒，所以青州的三万士卒之外还有数万各地郡卒，从我们安排在青州的探子发挥的消息，这些郡卒的训练也不逊于他们的常备兵，这就说明，一旦青州机动兵力有缺，这些郡卒也能立刻顶上去。再加上大河上纵横的甘宁的水军，青州的防御实际上十分的严密。如此防御，岂能轻视！”

“这……”田丰被拒收这么一说，似乎有点从微醺中清醒。

“其实我还有一点格外担心。”沮授似乎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他接着说道：“曹军大军云集汲县，其中大将众多，夏侯惇、夏侯渊、赵云、徐晃、臧霸等等都在，而我军自从鞠义被诛，颜良、文丑阵亡，主公那里能排的上号的将军只剩下张郃、高览、淳于琼等人，当初主公就想将高览调到朝歌，若非审正南和我等几人力劝，如今张辽只需面对咱们的二公子了。元皓，你若是张辽，一旦发现高览将军被调走，你会有什么举动？”

“我？”田丰此时也不去考虑什么主动进攻的问题了，他苦笑着说：“我若是张辽，见到如此局面，必会凭借水军之利，主动进攻平原的！”

“正是。我们能想到进攻东平调动曹军，难道曹操和张辽就想不到进攻东平，甚至直接进攻渤海来调动我军吗？别忘了，青州还有三千精锐骑兵，这都是张辽亲自训练出来的，据说战斗力不逊于当年并州狼骑。我甚至怀疑前年幽州的动乱就有青州骑兵在内，否则单凭公孙续，又岂能让颜良他们吃如此大亏，甚至在泉州还一把火将吕威璜的一万大军烧的七零八落。”

“不错，他们有水军，自然可以将军队送到幽州。不过战马是如何登船的倒是很有趣？”田丰当初在得到曹军在青州驻有水军时可没有想到这一点，但是在甘宁封锁大河河道和偷袭黄泽水营之后就渐渐对水军的用处有了另外的想法。

而和他有同样想法的也包括沮授、审配等河北谋士。但是他们虽然有了些认识，可一步慢，步步慢，曹军是不会停下来等他们的，也同样不会给他们暗中积蓄力量的机会。也正是认识到了曹军的作战方式已经和所有人都不同了，这才使得沮授这类本来强硬的人选择了谨慎从事，才使得许攸这个袁绍当初的死党选择了脚踏两条船。

“水军？没想到区区的水军竟然还有如斯作用，如此一来，占据请青州的曹军无论北上、南下，就可以封锁所有的海岸线，甚是还能随时随地的进行大军登陆……”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