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的残酷无情虽然让众周军士卒心生恐惧,但弓弩手屡次无功也让他们心中倍感憋屈。此时高兴完全暴露在弓箭手面前,他们心中的怒火与激情便猛然被点燃,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亢奋,不断地拉弓放箭。密集的箭雨如同蝗虫过境一般,伴随着空气震颤的“嗖嗖嗖”的凄厉尖啸,让人头皮一阵发麻。
高兴忽快忽慢,忽左忽右,让人根本无法捕捉到他真正运行的轨迹。他总能用诡异的行进方向避开绝大部分箭矢,即便偶尔来到近前的箭矢也被他随手扫向一旁,在身旁留下了一片雨打芭蕉一般的“噼里啪啦”的声响。
“随意抛射!”眼看着高兴的身形飘忽来去,在箭雨中穿梭自如,马上就要奔出弓箭的射程,先前那名小头目顿时醒悟过来。
高兴远远听见,心中不由暗暗发苦。
先前他之所以能够轻松地在箭雨中穿行而毫发无损,盖因弓弩手们是先瞄准后射击,高兴可以轻易地判断出,甚至控制箭矢的方向。从而高兴可以用超出常人的速度,突兀的变相这些方法来做出有效的闪避。
但此时弓弩手形成覆盖性,没有明确方向的抛射,无疑让高兴闪避的方法残废了大半,他心中顿时压力大增,右手中的钢刀挥舞得愈发迅捷。
“叮叮当当”,金铁交击的脆响连成一片,高兴奔行的速度不可避免地降低下来。
“噗噗”两声闷响,高兴闷哼一声,为了保护怀中的杨丽华,他的左肩已然中招,两支锋利的羽箭狠狠地扎进他肩胛的肌肉中。
高兴皱了皱眉,猛然大喝一声,速度陡增,终于奔出了弓箭的射程,身后的羽箭无力地坠落地面,将这条尚算宽阔的巷子铺满。
高兴顾不上肩膀处传来的阵痛,咬紧牙关,抱着杨丽华如一阵风般奔出巷子,在街道上百姓还未察觉之时便掠向了远方。
“狂妄,狂妄之极!”长安东宫大殿上,宇文贇背着双手来回踱着步子。他那一张俊脸深沉如铁,扭曲地变了形,双眼血红,眸子中愤怒的火焰熊熊燃烧着,看上去异常恐怖。宇文贇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粗重的呼吸声如同风箱一般沉闷响亮。
“简直是奇耻大辱,欺人太甚!”宇文贇胸中的愤火再也无法克制,他飞起一脚揣在大殿中的香炉上。
“砰!”
“哐啷!”,那青铜制成,重达百余斤的香炉应声而倒,那巨大的声响让大殿内侍候的宫女太监浑身颤抖着,低垂着头一动也不敢动,噤若寒蝉。
宇文贇这一砸便不可收拾,大殿中只要能砸的东西全部被他“丁玲哐啷”砸了个一塌糊涂,地面狼藉不堪,宫人们更是大气也不敢出,恨不得将自己埋在地下,以防宇文贇的怒火燃烧到自己身上。
大殿外,负责守卫的金瓜武士身子挺得笔直,一脸平静地平视前方,对于大殿中的动静却是充耳不闻。
自出生到现在,宇文贇从未像今日一般感觉愤怒与耻辱。
冬天早晨实在是睡懒觉的绝佳时机,宇文贇本来正趴在宫女的怀中闻着扑鼻的奶香沉睡,齐国公宇文宪却突然到访。宇文贇心中一阵不耐,本想让宇文宪在宫外静候,奈何宇文宪带来的两个消息却让他再也无法入眠,直接从床榻上奔将起来,草草地穿上衣服来到了大殿。
杨丽华,宇文贇那还未过门的太子妃,竟然被一个低贱的小子拔了头筹。而那小子却是恁的滑溜,如今更是带着太子妃跑得无影无踪。
宇文贇先是感觉震惊,继而是愤怒,无与伦比的耻辱袭上他的心头,让他想要将这大殿中所有的东西都撕碎,让天地都毁灭。
杨丽华只是个身份高贵的漂亮女人,对她宇文贇说不上有多少的感情,以他的身份地位,这样的女人只要他开口,要多少有多少。但他宇文贇乃是太子之尊,他是北周将来的一国之君,居然被生生戴上了一个超级绿帽子,如此奇耻大辱叫他如何能够忍受。
宇文贇尤为愤怒的是负责邺城馆安全的吕三德,在吕三德知道太子妃被高兴掳掠奸污后,首先想到的不是禀报自己,反而妄图以此立功,擅自出动缉拿高兴,最终却是打草惊蛇让高兴挟着杨丽华逃之夭夭。
“饭桶,饭桶!”宇文贇胸中的怒火不仅没有丝毫的缓解,反而愈发剧烈起来,他那如同受伤的野兽一般血红的眸子开始凌厉地扫向侍立在一边的宫人。
“该死,你们统统都该死!”宇文贇一个箭步冲到一个离得最近的小太监前。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小太监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地苦苦哀求着宇文贇,浑身不住地颤抖着。
“饶命?饭桶就该死,该死!砰!”宇文贇居高临下地看着小太监,眸子中满是疯狂之意,他一脚将将小太监踹倒在地,然后便如同饿狼一般扑上去,爪挠牙咬,拳打脚踢。
小太监凄惨地哀嚎着却不敢反抗,伴随着“噗噗”皮肉交击的闷响,小太监口中不断地哀求着:“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当小太监再也发不出一丝哀求声时,宇文贇终于停下了动作,此时小太监浑身早已是血肉模糊,出气多而进气少,显然是不活了。
“宇文宪,封锁长安所有城门,调集五万禁军,给本宫仔细搜索长安城的每一个角落,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给本宫找到高兴狗贼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另外,传令各柱国大将军点齐兵马,时刻准备伐齐!”宇文宪红着眼睛看着宇文宪厉声喝道。
“是!”宇文宪低着头答了一声便告辞离去,虽然他心中并不认可宇文贇如此莽撞的做法,但他也知道此时心中满是愤怒和疯狂的宇文贇不是任何人所能阻止的。
宇文贇离开东宫后便开始调集皇家禁军,一边张贴公示,一边全城搜捕高兴。同时,宇文宪也派潜心腹将长安城的变故报送宇文邕,请他来做决断,也只有他才能够阻止疯狂的宇文贇不会做出错误的决断。宇文宪一收到消息时便已经封锁了长安的城门,他相信高兴即便是插翅也是难逃。
“听说了吗,昨夜太子妃失踪了!”
“岂止是失踪了,太子妃被齐国使节高兴奸污了!”
“这些是齐国人就会做这些无耻勾当,他们故意如此羞辱我大周国,实在不能忍受!”
“千杀的齐国人,果然无耻!”
“该死的,圣上发兵吧,杀进邺城,为太子殿下洗刷耻辱!”
“杀光齐国的男人,掳走他们所有的女人,看他如何猖狂!”
“杀,杀,杀!”
……
太子妃杨丽华被高兴奸污的事情很快便在长安城中散播开来,一石激起千层lang,长安的百姓尽皆疯狂起来,无数百姓开始声讨齐国的无道,一些热血的年轻人更是奔向了城中的军营,想要加入军伍讨伐齐国。
自邺城馆一路狂奔,高兴带着杨丽华用了半刻钟的时间翻墙进入福应禅院,避开了路上所有的僧人,终于寻找了一处十分僻静的楼阁。当将房门关上后,高兴再也支持不住,“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杨丽华被压在身下,不由痛楚地皱起了眉头,轻呼了一声。
“你、你没事吧?”高兴目光温和地看着杨丽华,嗓音有些沙哑,关切地问道。同时,高兴用力撑起身子,奈何左肩上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让他浑身发软用不上力气。
高兴的眉头不断颤抖着,那英俊白皙的脸庞此时已经有些苍白,嘴唇干裂,没有丝毫血色,额头上更是沁出豆大的汗珠,“噼噼啪啪”砸落在杨丽华的俏脸上,最后流到她的嘴角,苦涩而发咸。
杨丽华面无表情地看了高兴一眼,冷哼一声,双手用力一撑高兴的胸膛,身子一缩终于自高兴的身下爬将出来。“砰”,杨丽华一松手,高兴的身子便跌落在地面上,伤口被牵动,高兴不由闷哼一声,眉角剧烈地颤了颤。
杨丽华坐直身子,双目陡然一凝,冰冷的脸上闪过一抹惊异,一抹不忍,但却是一闪即逝。两支羽箭深深地刺入高兴的后背上,创口处殷虹的鲜血汩汩流淌着,他的衣衫已经被鲜血所浸透。
“你受伤了,很好,这就是你应得的报应啊,哈哈哈……”杨丽华脸上突然绽放出笑容来,眼神中从又浮现出愤恨之色,还有一抹幸灾乐祸地畅快。
“呵呵,你想报仇吗?”高兴扯了扯嘴角,有些艰难地说道。
“你说呢?”杨丽华恶狠狠地说道,那双美丽的眸子中满是化不开的仇恨。
“那你就动手吧!”高兴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无奈,他轻轻闭上了眼睛,嘴角扯出一抹温和的微笑。
“你笑什么?”杨丽华一怔,不解地问道。
“我在想,宇文贇现在一定很气愤吧,他的太子妃,被我,给玷、玷污了,咳咳,呵呵……”高兴扯扯嘴角,沙哑着嗓子说道。
第一百六十八章 怎可轻毁?
想想自己乃是堂堂大家闺秀,皇上钦点的太子妃,却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高兴占有了冰清玉洁的身子,以至于如今颜面无存,更有可能给整个杨家带来无穷的祸患,杨丽华心中对高兴的愤怒与仇恨便如潮水一般汹涌澎湃。
就是性情再温和的女人也无法忍受这种事情的发生,即便是在后世那开放的年代。
只有鲜血才能洗刷自己的耻辱,只有高兴的死亡才能洗去自己身上的污浊。
杨丽华四处张望了下,发现此处乃是一个不大的藏经阁,除了几排陈旧的书橱,余下的便只是那落满了灰尘的经文,并无什么能够杀人的利器。
再次将目光投注到高兴身上,杨丽华双眼一亮。她咬了咬牙,缓缓伸出白嫩的手掌,攥住高兴后背的一支羽箭,突然向上一拔。
“噗”的一声轻响,高兴浑身一颤,闷哼一声的同时,一道血箭顺着箭镞飙射而出,喷溅在杨丽华的脸上。
杨丽华任由鲜血顺着脸颊滑落至脖颈中,她那靓丽的眸子中怒火熊熊。她低喝一声,双手将羽箭高高举起,口中低喝一声,便照着高兴的脖子戳去。
高兴没有闪避,他已经没有力气去闪避。
先前的大战,高兴爆发出了自己全身的力气,最后更是中了箭。为了不让周军根据血迹找到自己的行踪,高兴一直用长生真气控制着创口处血液的流动。当来到福应禅院时,高兴几乎已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高兴中箭的部位本是肩胛上,并不致命。然而让他始料不及的是,杨丽华为了报仇,竟突然将箭矢从肉中拔出,这是极其危险的事情。众所周知,箭矢上有凹槽或者倒刺,突兀地拔箭不但会让伤者遭受巨大的痛苦,而创面增大,失血过多更会使人失去生命。
巨大的痛楚让高兴浑身大汗淋漓,血液的快速流失更是让高兴感觉大脑一阵眩晕。
高兴静静地看着杨丽华,眼中没有丝毫的畏惧与责怪,有的只是无尽的落寞与缺憾。
终究是自己玷污了她的身子,她取走自己的性命也是理所当然。然而这一切从头至尾都是他人的阴谋,就此憋屈的死去实在是不甘心啊,我还没有实现我的王图霸业!
高兴猛然一咬牙,低吼一声,将体内的最后一丝力量压榨出来向旁边一闪,“叮”,杨丽华手中的箭矢擦着高兴的脖子钉在地面上,虽然划破了一丝皮肉,但高兴总算是死里逃生。
“等等,呼,呼——”眼看着杨丽华就要再次举箭刺来,高兴连忙出声阻止,他的脸上沾满了汗水,呼吸异常粗重。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杨丽华瞪着眼睛质问道。
“相信我,这一切都是个阴谋,要置我于死地的阴谋!”高兴吞咽了一口吐沫,竭力将气息平复,一脸真诚地看着杨丽华,飞速说道。
“你是北周的太子妃,敢于对你不敬的人只有死路一条。我高兴虽然不说智比诸葛,但也绝不会做自寻死路的事情。”高兴顿了顿,接着说道:“虽然昨夜我有些醉酒,但脑子却十分清醒。然而昨夜却感觉幻象连连,**更是如同决堤江水一般无法遏制。如今仔细想来,一定是有人将你迷晕,然后掳掠至我的房间,而我因为一时疏忽竟中了他人下的春毒,最终酿成祸事。”
一口气说完,高兴不禁再次剧烈地喘息起来,额头的汗水沾湿了一小片地面。而创口的鲜血更是几乎将他整个后背都浸透,如此触目惊心的情景让杨丽华眉头轻蹙,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杨丽华手中紧抿着唇,脸上阴晴不定,双目紧紧地盯着高兴的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那张坚强的俊脸,高兴的眸子异常清澈而深邃,透着无尽的诚挚,还有一丝歉疚。
“啪”,箭矢无力地坠落地面,杨丽华有些迷茫地看着高兴问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清晨醒来时,杨丽华突然发现自己所处的环境已经不是自己熟悉的闺房。而且自己还亲密地躺在一个赤身**的男子怀中,那模样让她自己羞愤欲绝。当她惊慌失措地坐直身体时,下体撕裂般的疼痛和床单上那一团鲜艳的血迹都清楚地告诉她,她**了。
这是一个让她震惊得无法接受的消息,更是让她无比恐慌的事实。更让她难以接受,非常失望的是,将她掳掠来,用卑鄙的方法占有了她身子的,居然是那个风度翩翩,让她颇有好感的男子。
当吕三德包围了邺城馆时,杨丽华迅速地压下了心中的凄苦、委屈、愤怒等情绪,让高兴做出两个选择,要么杀了她,要么带走她。身为豪门子弟,从小受到的教育告诉她,必须时刻以家族的利益和脸面为重。
倘若杨丽华一丝不挂地呈现在众人面前,这不但对于宇文氏皇族是莫大的耻辱,更是杨家的耻辱。死亡与失踪也许是维护家族脸面的最好方式,对于内心充满了屈辱的杨丽华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杨丽华是个极为聪明的女人,她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高兴的真诚,对高兴的话也相信了几分,对那夜间掳走自己的恶人也愈发好奇而愤怒。
但杨丽华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失去了家族的隐蔽,在身心受创下,她不禁有些迷茫起来,面对着侵害她的高兴,她不知道自己心中情绪。
曾今,对这个白衣飘飘,彬彬有礼的男子,她心存好感。每当想起自己将要嫁给那轻浮纨绔,不知所谓的太子,杨丽华便感觉浑身发冷,垂影自怜。
然而命运弄人,如今自己清白的身子就那般稀里糊涂地被这个英俊潇洒的男子占有,自己再也不用去忍受宇文贇,这是喜还是忧?
第一次认识到,在高兴那看似瘦弱的外表下,隐藏如此巨大的爆发力。他武功超绝,杀伐果断,如同魔鬼一般。他的眼神是那样的真诚,又那样的温柔而深邃,让人忍不住去探寻究竟。
“活下去!”高兴不知道杨丽华心中的复杂情愫,只是坚定地说了三个字,然后脸上浮现出一丝落寞的懊丧,叹息道:“唉,袁大神棍曾提醒我要小心身边人,我百思不得其解,如今方才明了,然而却是为时已晚啊!”
如今高兴已然明白,昨夜,肖三不仅在自己的屋中点燃了有催情效用香,怕是临走前递给自己的茶水也是有料的吧!奈何高兴一时心起,没有用真气化解酒劲,更是没有将目光注意到这些仆人,以至发生这场让他十分被动,更有可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的事情。
“咳咳……”高兴皱了皱眉,诚恳地看着杨丽华说道:“丽华,暂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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