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大逻便离开于都斤山,咱们是不是趁势——”
“不!”阿史那庵逻摇头道:“此时动手,无疑会成为众矢之的,得不偿失!不过大逻便去了摄图的地盘,我们倒是可以让他们好好热闹热闹!”
“主人的意思是?”
“哈哈哈哈!”阿史那庵逻的笑容很是诡异阴森。
……
“将军,于都斤山传来消息,阿史那大逻便已经领军东来,想必正是为了我们。”
“哦?阿史那大逻便终于出兵了,咱们很快就可以功成身退了!吩咐弟兄们,现在好好休息,晚上放一把火我们就回家!”秦琼眼睛一亮,捋了捋黝黑的面庞上凌乱的胡须。
……
陈国,湘州,始兴王王府。
“齐国居然战胜了突厥和周国联手,高兴小儿竟有如此能耐,先击败了周帝宇文邕,后斩杀了突厥他钵可汗,果真是好威风,好煞气!”
始兴王陈叔凌扬了扬手中的战报,脸上浮现着略微轻佻的冷笑,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顿了顿,陈叔凌又道:“父皇急召本王返回建康,想来也是因为此事吧!”
火王微笑颔首道:“王爷英明,如今齐国大胜,可谓一家独大,无论是周国、突厥还是陈国都会感到不安,若是任由高兴父子继续妄为,他日战火必将波及陈国子民,生灵涂炭在所难免!此次皇上召王爷返回建康,倒是王爷的机会!”
陈叔凌身子微微一震,正襟危坐,沉声道:“依先生之见,我们该当如何?”
“皇上年事已高,前些时日还犯了病,太子却是屡屡失德,王爷此时若不抓紧时机更待何时?”火王眼中精芒闪烁,“如今吴明彻将军与王爷关系亲密许多,他的部下也多为王爷掌控,只要王爷再有所建树,此番定能成事!”
“有所建树?”陈叔凌皱着眉头,不明白火王所说。
火王轻笑道:“叛逆司马复于皇上如鲠在喉,不除不快,王爷征兵备战许久,不就等待这一飞冲天之时?若挟大胜之势而归,朝中文武谁能不尊敬佩服王爷,皇上也一定会龙颜大悦!”
“好!一切就拜托先生了!”
第七百一十九章 你最大的梦想是什么?
“姐姐,爹娘如今都已到了晋阳城,你看什么时候去见见他们吧!你离开家都好几年了,娘每次说起你都哭得很伤心。都是高兴的错,如今你都快要做娘了,爹娘却还没见过女婿,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吧!”
“照儿,你快住口!”武顺柳眉轻挑,口气有些严厉地道:“夫君乃是当朝太子,一国储君,更是你的姐夫,你怎可如此不敬,直呼他名讳?!”
顿了顿,武顺和缓了许多,轻叹道:“夫君胸怀大志,公务繁忙,怎能被儿女私情牵绊?姐姐才疏学浅,不能像其他姐妹一般辅佐夫君,但也不能成为夫君的累赘!”
“再说这些年大齐一直动荡不安,背后想至夫君于死地的更是不计其数,夫君不想成为别人威胁夫君的工具,更不像爹娘因此而受到牵累,你明白吗?”
“哼!”武照不满地皱起了眉头,不悦地道:“姐姐,你怎么总是为他说话?你所有的心思都在他身上,可是一年之中他又有多少时间陪在你身边?依我看,他的眼里只有江山社稷,那街上的贫民恐怕在他心里都比你重要!”
“好大的怨气啊!”武顺正准备开口,一道清朗的声音便自屋外传来,接着便见高兴推门而入,面色冷漠地道:“离得老远就听见你在数落本宫的不是,武照,你好大的胆子啊!”
“夫君,照儿年轻不懂事,出现不逊,你千万别和她一般见识!”武顺连忙站起身来,一脸急切地道。
“姐姐,我又没有说错什么!”武照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俏脸上寒霜遍布,靓丽的眼眸中满是不忿。
“你还不住口?快给太子道歉!”武顺气急,用力推了武照一把,然后笑着对高兴道:“夫君,你坐下,我给你倒茶!”说着,武顺又向着武照连打颜色,然而武照却是视若无睹,丝毫没有向高兴低头的意思。
“真是不知好歹!”高兴冷笑,杀气腾腾地道:“去外面等着,正好本宫和你新账旧账一起清算!”
“高兴,别人怕你,我武照可不怕!哼!”武照冷冷地瞪视了高兴一眼,转身便走,身姿挺拔,极是骄傲。
“夫君,照儿还小,不懂事,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千万别怪她,求求你,夫君!”
武照走得光棍,可急坏了武顺。她一边梨花带雨地央求高兴,一边就要跪下,这可着实吓了高兴一跳,忙抢上前去将她搂在怀中,又是生气,又是无奈地道:“顺儿,你这是做什么?难道在你眼中,我就是杀人如麻,不念情谊的刽子手吗?你怀有身孕,如此莽撞,伤了我们的孩子怎么办?”
武顺一怔,朦胧的双眼看着高兴那双充满温情和责备的眼睛,心中的慌乱与担忧俱顷刻间为温馨和甜蜜所取代。
想当初高兴不过是一个落魄的侯爷世子,谁又能料到他如今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齐国太子。武顺在暗暗欣喜找了个年轻有为的夫君的同时,又何尝不自惭形秽,毕竟比起高兴的地位家世,她都差了许多,如此一来她不免就有些患得患失,再加上关心则乱,是以才如此失态。
“顺儿,太子只是职位,我其实与普通人并无什么不同,我是你的丈夫,也是照儿的姐夫,我又怎么会伤害她呢?”
高兴紧紧地环抱着武顺,下巴轻轻地摩挲着武顺头顶柔顺的发丝,感受着一上一下,两颗心脏一强一弱的跳动,脸上的笑容是那般恬淡、安详。
“夫君,对不起!”武顺的脸上是满足而甜蜜的笑,眼角的泪水却是慢慢滑落,渗进了高兴的衣衫。
“我不能给你全部,亏欠你太多!”高兴摇头,低头在武顺的发丝上吻了一下,惭愧地道:“照儿说得对,我的确不是个合格的丈夫!明天让岳父岳母来府上吧,虽然这样不合礼数,但以你现在身体也实在不便出行。”
“谢谢夫君!”武顺满腔欢喜,一脸幸福。
高兴没有说话,只是将手轻轻贴在武顺浑圆的肚皮上,感受着那即将出世的小家伙勃勃的生机,整个人似乎都陷入了一种奇异而温暖的境地,让他沉醉不愿醒来。
当高兴自武顺的房间出来时,时间已过去了一个时辰,而他脸上的笑容也在刹那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似水般阴沉冰冷。
“跟我来!”
武照正百无聊赖地撕扯着花瓣,身后突然传来高兴冷漠的声音,让她激灵灵打了个颤,心下微微一突,暗道:他难道真的生气了,是因为我对他不敬,还是朔州的事情?
旋即武照心中的怯意便为傲气与怒气驱散,若不是我,朔州恐怕早就落在了突厥人手中,我没有错,他凭什么怪我?再说明明是他有负姐姐,我怕他作甚?
随手将手中早已不堪入目地鲜花扔在地上,武照从容起身,冷冷地看着高兴的背影道:“看你能奈我何?”说着,武照便昂首跟在高兴身后,一路进入书房。
“谁让你坐下的?”
一进门,武照便向着高兴对面的椅子上坐去,高兴顿时怒声道。
武照却只是扬了扬眉头,气定神闲地坐了下去,静静地看着高兴。
“好你个武照,如此胆大妄为,真以为本宫不敢杀你吗?”高兴气急反笑,身上更是散发出浓郁的杀气。
“只要你不怕我姐姐伤心,你只管动手!”武照非但不惧,反而面带笑容地道。
“好,好!”高兴气急,冷笑道:“本宫承认不好动你,不过拜月教无视纲纪,恣意妄为,本宫要杀人,却没有多少顾忌吧?”
“你!”武照终于脸色微变,恼怒地盯着高兴道:“卑鄙!我们拜月教为你出谋划策,出力卖命,你居然过河拆桥,不守信用,真是可耻!”
“哼!”
高兴冷哼一声,斥道:“我问你,是谁给你的胆子,你竟敢挟持朝廷命官,下令杀害大齐的同胞百姓?你一个花样年华的少女,心地怎的如此歹毒狠辣?!”
“非常时期当然要采取非常手段!”武照毫不示弱地瞪视着高兴,理直气壮地道:“如果让那些人进城,突厥大军势必趁机攻城,若是朔州失守,又会有多少百姓遭受战火荼毒?你这般迂腐的仁慈只会害了更多的人,我实在不明白,师父为什么会选择你!”
顿了顿,武照的嘴角浮现出一抹讥诮,“更何况你早已满手血腥,这般妇人之仁,是不是太虚伪了些?”
出乎武照意料的是,高兴并没有雷霆震怒,脸上的怒气反而消失得干干净净,神色突然黯淡许多,深邃的双眸中浮现出一抹淡淡的伤感。
长叹一声,高兴才缓缓道:“你说得对,在当时的情况下,杀死所有人事最正确的选择,只是这个选择未免太残酷了些。如果当时我在场,恐怕会领军出战,护送所有百姓都进城。”
武照惊愕得张大了嘴,一时都忘了说话。高兴轻笑着看着她,郑重地道:“我是一个战士,希望竭尽所能保护好每一个大齐的子民,但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统帅。这一次要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朔州也许已经失守,突厥大军可能也已经兵临晋阳城下。”
“你,你,我——”饶是以武照的机敏,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实难想象,高兴非但没有降罪于她,反而认可她的做法,更是真诚地向她道谢。
“照儿,能告诉我你最大的梦想是什么吗?”
面对这个突然的问题,武照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她不明白高兴为什么这么问,同时也在暗自询问自己。
高兴并没有给武照太多的时间思考,便再次说道:“照儿,如果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治理一方,你可以造富百姓吗?”
“什么?!”
方才是惊愕,此时更多地是震撼,武照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想让我从政为官,这可能吗?我,可以么?一连串的问题涌上心头,让武照有些发懵。
高兴目光灼灼地看着武照,语气十分郑重而严肃地道:“照儿,我可以给你一个进入仕途的机会,但你最终所能达到什么样的高度只能靠你自己努力,我不会给你特殊的帮助。也许他日金銮殿的前列会有你的一席之地,我很期待!”
深吸口气,武照再次抬起头,目光坚定而执着地看着高兴,大声道:“我会想你证明的!”
高兴满意地笑道:“好,给你十天时间准备,十天后,你便去山东兴化市找崔季舒,他会为你安排职位。”
“我会将拜月教教主之位交还给太上大长老的。”武照起身,拱手行礼道:“太子殿下若是无事,武照这就告辞了!”
“明天带你早些来我这里,我们一起去接他们入府!”
武照一愣,很快便明白了高兴的意思,心下暗暗替姐姐武顺高兴,却又想到了什么,脸上莫名地闪过一抹红晕,看得高兴有些疑惑。
刚送武照离开,便见一名精悍的侍卫快步而来,恭声道:“太子殿下,皇上有旨,请您去御书房一趟!”
第七百二十章 传位
“孩儿见过父皇!”
“好,来坐下。”伏在书案上的高长恭抬起头来,脸上满是慈爱的笑容,待高兴坐下,又道:“再有两个月你就要做父亲了吧?”
“是!”高兴笑着点头,眼中闪过一抹期待与惶恐。
高长恭轻叹一声,感慨地道:“昨**似乎尚在襁褓中,一转眼你就要做父亲了,时间过得真快啊,我也老了!”
高兴摇头否定:“父皇为何如此说?你正当年,身强体健,神完气足,怎么会老?”
“哈哈!”高长恭轻笑道:“是人就会有生老病死,为父也不会例外的!”轻轻摆手阻止了高兴开口,高长恭已连欣慰地看着高兴续道:“兴儿,如今你已长大成人,不需要为父再为你遮风大雨了!”
高兴皱着眉头,一连困惑:“父皇,您这是……”
高长恭的脸色突然变得极其严肃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高兴,语音低沉,一字一顿地说道:“为父打算将皇位传于你。”
“什么?!”高兴震惊非常,险些从椅子上跳起来,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高长恭,好半晌才颤声道:“爹爹,您正是春秋鼎盛之时,怎么会如此突然决定?”
“这皇位终究是要传给你的,早一些迟一些又有什么分别?”高长恭笑道。
“可是——”高兴想要反驳,却是一时找不出理由,只急得直皱眉头。
“兴儿,为父知道你志存高远,又有经天纬地之才,如今我的存在将成为你的阻碍,于大齐的长远发展并不多少益处!”
“可是父亲,我还年轻——”
高兴话未说完便被高长恭打断,“甘罗十二可为相,我儿数年来南征北战,退突厥,御周国,无有不胜,这偌大的功勋古往今来几人能及?由你继承大统,满朝文武,谁敢不服?!”
高长恭这一番话说的是铿锵有力,气势雄浑,那精光闪烁的眼中满是骄傲与自豪。
一股暖流自心底涌出,飞快的流向四肢百骸,高兴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着,深邃的眼眸中更是有了水意。
历史上,有多少父子兄弟为了那至高无上的宝座反目成仇,自相残杀,无论是隋炀帝或是唐太宗不都如此,不管是谩骂还是赞誉也无法掩盖这些事实。
然而高长恭却在如此年轻的年纪,将这个多少人梦寐以求,却求之不得的位置让给高兴,甚至没有丝毫的犹豫。高兴明白,这是父亲对他的爱。高长恭的爱没有郑氏的细腻温情,但却似大地一般厚重。
“兴儿,这么多年为父已经厌倦了朝堂之事,而今齐国边境平定,民心所向,正好让你大展宏图,为父想好好休息休息,也多陪陪你娘!”
高兴紧抿着唇,他能感觉到高长恭内心深处的疲倦与痛苦。他知道,高长恭自登基以来,一直不曾快乐过,他一直因为篡位之事而感觉愧对祖先,更是为因此而死去的皇族兄弟自责不已。他一生的努力,其实不过是希望能得到父亲和家族的认可,然而他的出身却让这小小的心愿遥不可及。
看着高长恭鬓角出现的白发和额头上新添的皱纹,高兴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辛酸,他实在不忍看着面前这个坚强的男人再这般孤独煎熬下去。
良久,高兴深吸一口气,将心中所有的情绪压下,严肃郑重地看着高长恭,坚定地说道:“爹爹,您放心,孩儿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寒冬已至,不宜征战,突厥和周国新败,短时间内当不会起兵来犯,陈国忙于平定司马复叛乱,也无力北上,我们正好趁此时机休养生息。”
顿了顿,高长恭又道:“距离新年还有两月时间,趁着为父还有些威望,刚好将所有兵马重整一番,待你登基之时也更容易些!”
“谢谢爹!”
……
陈国,建康。
“儿臣参见父皇,恭祝父皇身体安泰,福寿无疆!”始兴王陈叔凌跪拜在床榻前,看着明显苍老虚弱了许多的陈帝陈顼,眼中不由闪过一道异样的光采。
“凌儿啊,快平身!”陈顼轻轻咳嗽一声,在宫人的搀扶下坐起身来,有些苍白而浮肿的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缓缓道:“凌儿,前朝余孽司马复贼心不死,谋反作乱,祸害百姓,搅得我大陈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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