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爷,老夫欲再次探查您的身体状况,希望您不要刻意压制自身的真气。”孙思邈认真地道:“只有熟悉您的真气,老夫才能助您一臂之力!”
高兴点点头,示意孙思邈任意施为,而他则放松了对体内真气的压制。自从高兴隐隐触摸到“势”的境界,他体内的功力便又有了精进,虽然还未能突破至《长生诀》第六重,但距离却是缩短了不少,而他体内的真气更是隐隐有气向雾转化的倾向,运转速度也比以前缓慢了少许。
再次为高兴诊脉,孙思邈心下又是一惊,不止是为高兴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深厚的功力而惊讶,更是因为高兴体内那神奇的,生机勃勃的真气特性而惊讶。
孙思邈小心翼翼,又极是细致地探查着高兴经脉中流淌的真气,突然,他低垂的眼皮轻微地跳动起来,就连呼吸也有一瞬间变得凝滞起来。
就在方才那一瞬,孙思邈突然在那磅礴得如汪洋大海的生机中察觉到了一丝死气,虽然那死气只是一闪即逝,但其中似欲毁灭一切的气息却让孙思邈如坠冰窟,仿似灵魂都不自禁颤栗起来。
约莫一刻钟的时间后,孙思邈才缓缓睁开了双眼,眼神虽然恢复了平静,但眼眸深处却依旧有着一抹微不可查的惊惧。tian了tian有些干涩的嘴唇,孙思邈这才斟酌着道:“小王爷,您的真气委实奇特,实乃老夫生平仅见啊!魔由心生,若想渡过此劫,还是要靠小王爷自己,老夫怕是帮不了太大的忙。”
就在高兴微皱眉头,有些失望时,孙思邈话锋一转道:“不过天下有几个人也许能帮得上小王爷。”
“哦?不知这些人都是谁,还请神医告知,高某感激不尽。”高兴不由来了兴趣,忙追问道。
“布衣神算袁天罡,赤目金刚智炫,牡丹仙子凌素华。”孙思邈一字一顿地说道,脸上的神情很是严肃庄重,显然他口中的三人俱不是凡俗之辈,否则又怎会被他如此尊敬。
“袁天罡,智炫,凌素华?”高兴顿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神棍袁天罡和智炫和尚他都有过数面之缘,尤其是袁天罡曾两次现身为高兴预言劫难,可谓与高兴有过善缘。至于智炫,高兴对他的感觉倒是谈不上好恶,毕竟没有深交,至于凌素华,高兴虽未见过,但也从章蓉和凌萧云口中知道,她正是魔教四派之一的百花宫宫主。
“不错,正是他们。”孙思邈点头道:“布衣神算袁天罡精通算术占卜,一身武功更是超凡入圣,世间少有人及,若是能有他在侧守护指导,辅以药石之力,心魔自不足为惧。
赤目金刚智炫是佛门巨擘,佛法精湛,小王爷若是肯放下凡尘,与他虔心修佛,过得数年,身上戾气业障自是不难消弭,不过佛门清规戒律繁多,和尚又多是虚伪迂腐之辈,实在无趣得紧。”说到这里,孙思邈不由摇头哂笑。
高兴顿时莞尔,显然未料到似是世外高人的孙思邈也会有凡人的一面,显然他对佛门并不怎么喜欢。就在这时,孙思邈已经说起了第三人。
“牡丹仙子凌素华,武功虽然逊色袁天罡和智炫二人,但却拥有天下最神奇武学之一的《牡丹经》。《牡丹经》论威力虽在拜月教《飞星逐月》之下,但它却拥有世间所有武功都不具备的奇特能力,完全没有走火入魔之虞,而且能够帮助他人去芜存菁,提炼真气,防止走火入魔。”
闻听此言,高兴连闪的笑容霎时冻结在脸上,心中震惊得无以复加。
“走火入魔”四字对于修炼者来说不啻于洪水猛兽,头上枷锁,然而《牡丹经》却能避免走火入魔,这是何其神异,更不必说能够防止他人走火入魔。
要知道,高兴修炼《长生诀》至今,期间经历过多少次生死,哪次不是凶险万分,若非他心性坚毅,又有神物傍身,恐怕早就死了不知多少次。
……
当高兴离开青州医院之时,如丝的细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下,天上已是繁星点点,轻柔的夜风拂动面庞,带来死死沁凉,还有泥土的芬芳。
高兴悠闲地漫步在街道上,一面享受着夜色寂静,一面回味着与孙思邈的谈话。
以前,高兴只当孙思邈是闲云野鹤一般的世外高人,只是仁义善良,医术精湛罢了,如今才发现孙思邈远不是表面那般简单。且不说他那一身深不可测的武功,便是对天下五大势力秘辛如数家珍,却也不是凌萧云和章蓉可比。而且高兴敏锐地感觉到,孙思邈与袁天罡定然有着不为人知的关系。
离开之时,孙思邈曾交给高兴一个有助于修炼者凝心静气的药方,普通人长期服用自可耳聪目明,神思敏捷,而武者服用则能凝神定气,对于修炼大有裨益。
“五大势力,真是让人头疼啊!”看着闪烁的群星,高兴吐出一口浊气,有些烦闷地喟叹道。
如今,随着对五大势力了解得愈深,高兴的心情也更加复杂起来,起初那种彻底灭绝五大势力的念头却变淡了许多。它们没有皇室强大,但却比皇室更为难缠。
“妥协与战争,政治的艺术,政客的手段。”高兴有些失落,有些伤感地叹息一声,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便有争斗,很多时候,人真的会身不由己。
第五百三十七章 风起云涌
第五百三十七章风起云涌邺城,皇宫。
自新年伊始,难得高纬第一次出现在了御书房,这个皇帝处理重要军政大事的机要之地,难得他第一次没有展现他的荒唐,他的暴虐。
懒散地坐在书案后的龙椅上的高纬,脸色十分苍白,便是颧骨上的青筋也是隐隐可见,眉宇间笼罩着淡淡的疲惫与虚浮,整个人看上去病怏怏的。然而他那布满血丝的双目此时却甚是有神,闪烁着妖异的色彩,嘴角的笑容透着邪气,是振奋,是激动,亦是疯狂。
在书案之前,则是一身富贵的韩长鸾,同高纬一样,他的脸上也是一种疯狂而得意的笑容。
“韩爱卿,高湝果真已经到了并州外,已经派遣使节前往晋阳,规劝叛逆高延宗洗心革面,归附朝廷么?”高纬睁大双目,紧紧地盯着韩长鸾,语音甚是低沉地问道。
“是!”韩长鸾点头道:“五日前晋王高湝便兵临并州,不仅派遣使节前往晋阳劝降反贼高延宗,更是规劝吴王高长恭能深明大义,帮助朝廷收复并州,平定叛乱。
据晋阳的细作说,高延宗与吴王目前的关系十分僵硬,当面起了不小的争执,险些就要兵戎相见。高湝目前正积极部署,估计周王独孤永业北上之时,便是他发动攻势之时。”
“很好!”高纬闻言大笑,笑声中除了报复的畅快,还有深深的怨怼,“大齐积弱已久,兵羸将弱的,让朕的这些叔伯兄弟们一起练练兵也是好事啊!”
顿了顿,高纬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冷笑道:“高孝珩如今如何了,是否已将青州拿下?”
韩长鸾皱着眉头道:“回禀陛下,鲁王和青州的战争依旧胶着,青州城高墙厚,物资充沛,吴王麾下士卒不仅精悍无匹,更是人多势众,鲁王凭借区区三万大军要想攻下青州何其之难,如今更是损兵折将,粮草不足,士气低迷,恐怕就要败下阵来啊!”
“嗯?”高纬眉头一皱,脸色不禁阴沉了几分,语气冷冽地道:“该死的高长恭,当年朕就该杀了他!”顿了顿,高纬续道:“可不能叫高孝珩战败,否则朕的盘算不就落空了,传令慕容三藏,让他速速征兵两万,调拨一批物资交与高孝珩。
传令王琳,命他即日北上就番,否则以谋逆论处,谁能擒杀于他朕就封谁为新任楚王!传令独孤永业,朕要在清明之前看见高延宗的狗头,否则就叫他提头来见!”
高纬这一席话说的是郑地有声,杀气腾腾。而他的这几道命令又是何其狠毒,足见高纬如今已经彻底癫狂,所思所想莫不是要将这个国家完全毁灭,让千万百姓为他陪葬。
就在高纬在算计着天下,施展他的灭世计划时,黄河之畔,一身白衣的高兴正静静地注视着一身粗布麻衣的斛律钟都。
自被秦琼俘虏至今,已有数月光景,较之曾今,斛律钟都精瘦了些,不过气色却没有多少低迷颓唐,反而更显稳重沉凝,便连脸上的稚气也消弭了不少。
“斛律钟都,数月不见,可还安好?”高兴笑着问道。
“怎么,想到了处置我的方法了,那就来吧!”斛律钟都不答反问,语气有些冷意,眼中隐隐带着敌意。对于高氏皇族之人,斛律钟都心中很是仇视,更何况心高气傲的他被敌人囚禁数月,虽没有虐待,但心中的落差与憋屈外人又如何知晓。
高兴不以为意地笑笑,轻声问道:“你想报仇吗?”
“什么?”斛律钟都一怔,一时竟反应不过来高兴所言何意。
“百升飞上天,日月照长安。高山不推自崩,槲树不扶自竖。”高兴转身看向面前如同一条匹练般的黄河,清朗的声音悠然响起,在激荡的,滚滚奔流的黄河的映衬下带着奇异的力量,直透斛律钟都心底。
高兴虽未转身,但他敏锐地触觉还是感觉到斛律钟都的呼吸停顿了一瞬,旋即变得粗重而紊乱,他的双拳猛地攥紧,牙关紧咬,嘎吱作响,浑身杀气凛然,脸庞扭曲而狰狞,一双眸子更是泛起了血色,发自内心的仇恨与愤怒喷薄而出,似欲择人而噬。
就是因为这首童谣,他的父亲,北齐最杰出的将领,有落雕都督之称的斛律光惨死在祖珽与穆提婆的谗言之下,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高氏皇族的族长,北齐帝国皇帝高纬。
念及在屠刀下无辜惨死的数百叔伯兄弟,宗族子弟,斛律钟都心中的滔天恨意便无法遏止地爆发出来,血脉喷张得让他几欲发狂,恨不能将高纬生吃活剥。
“我可以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高兴转过身来,脸色十分平静,语气淡然地说道。
斛律钟都因愤怒仇恨混沌的大脑陡然一清,双目圆睁,跨前一步,灼灼地盯着高兴沉声道:“此话当真?!”他的声音有些嘶哑,显然是心绪剧烈波动所致。
高兴静静地注视着斛律钟都,不疾不徐地说道:“我可以给你一个亲手斩杀高纬的机会,将来也可以让你能亲手除去穆提婆,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只要能够为我父报仇,亲手斩杀高纬和穆提婆,莫说一个条件,纵然是个百个又如何?!”斛律钟都狰狞的脸上满是疯狂之意,语气铿锵有力,坚决如铁。
“好,我只要你一个条件,便是你的忠心。”
斛律钟都微微愕然,但他只是犹豫了片刻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右直立,指尖向天,一脸庄严而肃穆地道:“黄天在上,后土在下,今日我斛律钟都在此以列祖列宗之名立誓,倘若高兴能帮我手刃仇寇,以报杀父之仇,我必定誓死追随于他,生生世世,永不背弃,若违此誓,人神共弃,愿受千刀万剐之刑,死无葬身之地!”
斛律钟都的声音不大,但坚定而疯狂的声音却是河水奔腾的声音也无法遮掩,让人不自禁有些胆寒。
“主公!”见高兴颔首点头,斛律钟都身上的杀气骤然散去,恢复了平静,一脸恭敬地叩拜道。
“起来吧!”高兴伸手示意,待斛律钟都起身,这才道:“落雕都督英明一世,却未小人构陷,实在令人扼腕。高纬倒行逆施,天怒人怨,他若不死,大齐江山终难保全。三日后我将出兵攻打邺城,重整朝纲,肃清奸佞。”
“主公,小人不才,愿做先锋!”斛律钟都再次跪倒在地,一脸热切诚挚地看着高兴大声说道,因是心情激动悲愤,堂堂七尺汉子,眼圈竟有些泛红。
“落雕都督德高望重,门生故旧遍及天下,如今我们要为都督沉冤昭雪,天下必然云集响应,我拟让你居中联络邺城有志之士,与我里应外合,一举攻破邺城,不知你意下如何?”高兴严肃地看着斛律钟都说道。
斛律钟都坚定地看着高兴道:“多谢主公信任,小人定不负所托。”
“好,你这便前往邺城,若是遇到困难,可以求助萧凌。”说着,高兴指了指不远处静静矗立,如同雕塑一般,一身黑衣的萧凌,眼神忽而变得一场凌厉,如同森冷锋锐的利剑,直射斛律钟都心底,语气冷冽地道:“记住,你只有三天的时间,我这里从来不要废物!”
斛律钟都心中一凛,沉默了片刻,然后重重点头。
……
晋阳,摄政王府。
虽然高延宗只是一个傀儡,高长恭才是并州真正的掌权者,但有些事情还是不好僭越,否则只会弄巧成拙。是以高长恭并没有堂而皇之地鸠占鹊巢,住在皇宫,而是将穆提婆宗族骆炳家的豪宅选作了王府。
此时,在摄政王府的会客室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此人是个精神矍铄的老者,满面红光,气势沉稳,双目精芒内敛,让人不敢小视,这人正是拜月教太上长老刘忠。
高纬虽然贵为帝王,但处在深宫内院,如今又众叛亲离,他的消息显然没有拜月教灵通。在高纬以为高孝珩正与高长恭打得不可开交,刘忠却知道这一切不过都是高兴散出的烟幕,济州、齐州也早已落入了高兴的手中。而且不止如此,拜月教还隐隐收到风声,高兴正积极整饬军备,准备渡河北上讨伐昏君。
对于高兴,刘忠既是恼恨又是忌惮,他怎么也没想到,拜月教拿出了这般诚意,高兴居然还是张狂如斯,不留情面,不说将济州纳入囊中,更是重伤了不少拜月教精锐弟子。
拜月教是一个枝繁叶茂的庞大势力,其中的利益关系也是错综复杂,派系林立,刘忠纵然是太上长老,权势极大,但也不能完全主导拜月教的方向。
拜月教本身便有相当一部分人对高兴全无好感,如今高兴几次三番恣意妄为,教中反对与高兴结盟的声音也愈发响亮,刘忠焦头烂额之余对高兴也难免生出些许怨怼。
不过刘忠也不是短视之人,他很清楚,如今齐国能一统江山的只有高长恭父子二人,选择与他们作对对拜月教并非好事。话虽如此,拜月教该争取的利益他自然也不会轻易放过。是以,在与高兴洽谈无果下,刘忠不得不只身前往晋阳拜访高长恭,希望能与他达成共识。
第五百三十八章 赤霄
第五百三十八章赤霄高长恭是在王府的会客厅中接见的刘忠,对于拜月教之名,高长恭自也听高兴提起过,虽然没有高兴对拜月教了解得多,但也知道则个隐藏在暗中的庞然大物不可小觑。是以高长恭虽然忙于整合并州各方势力,整饬军备,防备晋王高湝的进攻,但他还是同意见上刘忠一面。
“拜月教刘忠向王爷请安,祝王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当高长恭自后堂转入会客厅时,刘忠忙站起身来,双手抱拳作揖,红润的脸庞上带着温暖的笑容。
刘忠并未大礼参拜高长恭,说话的语气虽然客气,但却绝不恭敬得谄媚,不卑不亢,不温不火,不像是庶民参见王爷,倒像是地位同等之人相见一般。
一边说着,刘忠眼角的余光一边打量着一高长恭,心中不由一赞:好个器宇轩昂,潇洒风流的美男子。
高长恭身形颀长,一身华贵的官服更衬得他身姿挺拔,玉树临风,虽是人到中年,但脸颊白白净净,看不见一丝褶皱,漆黑的双眼莹润有光,偶尔闪过一抹历经沧桑的光芒,使得他更加睿智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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