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
突厥不同于中原,即便高贵如王子,若是手上没有一定的本事,想要得到族人的尊重与认可简直就是痴心妄想。是以当高兴的身影来到近前时,他也终于反应过来。阿史那库合真瞠目厉喝,身子后仰的同时,腰间的弯刀刹那间出鞘,顺势向着高兴削去。
“太弱了!”
高兴轻笑一声,身子一晃便消失在阿史那库合真眼前绕至他身后,手中的钢刀架在阿史那库合真的脖颈上时,人也跃上了马背,左手五指扣在了他的腰上。
“噗!”
阿史那库合真只觉眼前一黑,下一刻腰间一麻,身上的力气便如潮水般退去,手中的弯刀都拿捏不住坠落在地。高兴随手将阿史那库合真击晕,然后接过他手中的马缰,一提马缰,便策马向着众突厥骑士冲去。
“小心王子!”
当突厥骑兵反应过来,策马向着高兴冲来时,高兴却已经制住了阿史那库合真,策马向他们迎来。众人顿时投鼠忌器,纷纷拉拽马缰,想要阻止战马的奔驰,然而前后拥挤,人喊马嘶,却是产生了极大的混乱。
“杀!”高兴却是没有丝毫停顿的意思,如同扑食的猛兽,凶狠的撞入混乱的人群,手中的钢刀急速挥舞,“噗噗”之声连响,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不断有突厥勇士倒下。
突厥骑兵想要反击,但看着不时被高兴当兵器挥舞的主子,他们也只能纷纷退避,任由高兴大杀四方,来去自如。只是半刻钟的功夫,高兴竟穿透了数百近千米的阵形,人虽未杀多少,却让突厥骑兵们又惊又怒,苦不堪言。
“撤退,撤退!”
终于,突厥人不再想着将阿史那库合真抢回,纷纷向后退开,只是远远地包围着高兴,愤怒无比地看着高兴。
“高刺史,我们愿意答应退兵,免去朔州此次的供奉,还请您不要伤害王子!”一个貌似首脑的中年人走上前来,一脸诚挚地看着笑容满面的高兴道。
“好!”高兴点头道:“留下一千人在城外等着,其他人退回草原去,否则,死!”
“这——”那中年人顿时皱眉,甚是为难地看着高兴。
“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除非你有把握从我手中抢人!”高兴冷冷地打断中年人的话语,手中带血的钢刀再次举起,浑身透着浓郁而惊人的煞气。
看着高兴不容置疑的神情,中年人既惊且怒,但他只能压下心中的愤慨,强装着笑脸道:“高刺史息怒,我们这就退兵!”说完,中年人沉声厉喝一声:“退兵!”
“呜——”伴随着低沉的号角声响起,一万突厥骑兵缓缓向着来时的方向退去,很快便消失不见。空旷苍凉的大地上,很快便只剩下了高兴和阿史那库合真两人,若非地上的殷红的鲜血和死去的突厥战士,似乎一切都未发生一般。
第三百九十四章 这一天终于来了
“吕大人,突厥已经退兵了,你怎么还要关城门呢?”高兴站在朔州城前,似笑非笑地看着站在城头,正大声呵斥命令士卒关闭城门的吕宏,有些疑惑地问道。
“呃——”吕宏顿时有些语塞,一脸尴尬地看着高兴,好一会才讪讪地笑着说道:“刺史大人,下官是担心突厥会突然折返,杀进城来,是以才下令关闭城门!”
“吕大人有心了!”高兴淡淡地说了一句,似是夸赞,但吕宏心头却是莫名一跳,后背冷汗直冒。
高兴意味深长地地看了一眼吕宏,脸上带着平静的笑容,策马向半敞开着的城门奔去。
“恭喜刺史大人力退仇寇!”
高兴甫一进城,城中便响起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却是城中的百姓闻听胜利的讯息后,俱都自屋中出来,自发的欢迎得胜而归的英雄。
看着众百姓面黄肌瘦的脸上少了一分麻木,多了一分激动和欣喜,高兴的心情沉重之余也有些灼痛,对于尸位素餐,横行无忌的吕宏以及一干北齐贪官污吏更加痛恨。
接下来的时间很平静,朔州显得十分平静,高兴似乎没有察觉到吕宏真实而险恶的用心,也许是惧怕吕宏在本地盘根错节的势力,他并没有追究吕宏对突厥俯首称臣的事情,只是取消了朔州城的城门税,同时开始按部就班地训练起军队。
七月在高兴单调的训兵中飞快流逝,炎热的八月悄然而至。吕宏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行事虽然较之曾今收敛了些,但面对高兴时却不像以前那般畏惧。然而吕宏以及朔州城一干醉生梦死,奢靡无度的权贵并不知道,一个千人小分队已在数日前分批乔装进入了朔州城。
八月初三,朔州城吕府。
高兴来了,吕宏自然不能再住在刺史府,不过他在朔州城作威作福久已,好的住处自然不少。
“吕大人,少主已经几次三番的催促,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完成少主交付的任务。你要清楚,只要高兴不死,你就始终只能呆着朔州这荒僻之地,处于他的阴影之下!”
说话的是一个黑衣蒙面人,因为黑袍过于宽大,他又处于黑暗之中,是以除了能看出他身形颀长之外,其他的却看不真切,只能从声音听出他的年纪并不大。
“特使大人,前些日子小的本与突厥七王子阿史那库合真商议于战火中斩杀高兴,却不想那阿史那库合真马失前蹄,竟被高兴生擒,突厥人逼不得已退兵而回。这些日子以来,为了不让高兴发觉,也为了仔细的寻找高兴的弱点,小的一直殚精竭虑,韬光养晦,对高兴虚与委蛇,终于得到了他的信任!”
吕宏看着隐在暗处的黑影,眼中闪过一抹火热,笃定地沉声道:“如今,高兴让我主掌朔州财政,府库俱都被小的悄悄搬空,没有足够的钱粮器械,只要突厥再次来攻,朔州便无法固守,高兴必然会被恐慌愤怒的百姓推上风口lang尖,到时候,只要小的振臂一呼,再加上突厥的帮助,高兴必死无疑!”
“吕大人果然是好算计啊!”黑衣人突然转过身来,感慨万分地叹息道,语气中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听见这突然变换,异常熟悉的声音,吕宏一愣,接着便被无限的恐惧所笼罩,手足一片冰冷,双腿一软便瘫倒在地。吕宏脸色惨白一片,浑身大汗淋漓,痛哭流涕地哀求道:“刺史大人,小的只是胡言乱语,您千万别当真,千万别当真啊!小的衷心天地可鉴,绝无半点害你之心啊!”说着,吕宏浑身如筛糠般颤抖着,不断地以头抢地,“砰砰砰”的声音不绝于耳。
黑衣人扯下面罩,露出一张极是俊俏的脸颊,嘴角噙着笑,静静地看着跪伏在脚下的吕宏,眼中无悲无喜。虽然高兴的面容堪比绝色的女子,但唇上细细的黑须却让他平添了一分魅力和威严。
“吕大人,这些年你私用职权,贪墨了不少朝廷的财产,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吧?强取豪夺,横征暴敛,徇私舞弊,贪赃枉法,将朔州弄的是乌烟瘴气,怨声载道!你自己说说,你的这些累累罪行,本官该如何处置才能平息民愤?”高兴的声音虽然很淡,但语气中却透着蓬勃的怒气。
“大人冤枉啊!”吕宏闻言被惊得差点魂飞魄散,连忙辩驳道。
“冤枉?方才本府可是亲耳听见你亲口所说要与突厥联合谋害与我,更是将府库搬之一空,挪为己用,你还有什么话说?通敌叛国,株连九族!”说道最后一句,高兴突然瞠目厉喝,浑身顿时散发出磅礴无匹的杀气,直压得吕宏趴伏在地,几乎要窒息过去。
“大、大人,饶命啊!只要您能放过小的一命,我愿意给您当牛做马,付出一切!”吕宏强忍着身心的不适,语音颤抖着,艰难地说道,说完最后一个字,他似乎耗尽了气力一般,神情萎靡,气喘如牛。
高兴沉吟半晌,这才淡淡地道:“念在你诚心认错的份上,本府倒是可以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只是不知道你是否愿意接受?”
“愿意,愿意!下官愿意,只要大人饶我性命!”吕宏顿时狂喜地看着高兴,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
“你先起来吧!”
“谢大人!”吕宏早已因为情绪的大起大落耗尽了气力,如今站起身来倒是有些艰难,踉跄了好一阵才站直了身子,但看上去依旧有些虚浮。
……
八月五日,朔州司马吕宏在府中设宴,邀请朔州城中大小权贵商议下半年的利益分配问题。
起初,对于朔州首脑高兴未出席的事情众人并未有什么怀疑,毕竟虽然高兴是刺史,但朔州真正的主人却是吕宏,高兴这个外来人一直说不上话,不然他上任数十天来,却没有什么表示。
然而等众人到达宴会厅时才发现,等待他们的不是美酒佳肴,而是刀枪斧钺。不等他们有所疑问,吕宏一声令下,一场屠杀就此展开。
半个小时后,高兴施施然来到,望着遍地的鲜血与残肢断臂,脸上并没有什么不适的神色,有的只是淡定冷漠,只是他心中却有些伤感。无论这些人生前犯过多大的错误,如何有取死之道,但毕竟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虽然高兴并不想多造杀孽,但他却更知道杀戮有时候才是处理问题的最佳方式。
“大人,按照您的吩咐,朔州城所有实力雄厚的家族家主俱都因为谋反作乱,被当场斩杀!”吕宏一脸讨好地看着高兴,脸上的神情要多恭敬就有多恭敬,不过心中作何想却是不得而知。
高兴满意地点点头道:“你做的不错!”
“真的?”吕宏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激动的欣喜之色,“那大人可否看在小的尽忠职守,交出府库财产的份上,饶过小人小命?”
“可以,不过你还要做一件事!”
“什么事?”吕宏疑惑不解地看着高兴,语气中颇是希冀。
他不是没想过暴力反抗高兴,但高兴既然能清楚地知道他与拜月教的勾结之事的一切细节,那他除了本身出色的实力之外,暗处的势力更是深不可测。吕宏只是一个文弱的书生,投机倒把,媚上欺下倒是擅长,但他却极其贪生怕死。
高兴没有说话,只是随手自地上捡起一柄带血的长剑递到吕宏面前。
看着长剑上残存的,触目惊心的血迹,吕宏心尖一阵发颤,不由颤声问道:“大人,你这是、是什么意思?”说完,吕宏有些艰难地吞咽了口唾沫。
“你死了,这朔州城上空的怨气才能彻底消散,本府也可以高枕无忧,不必再每日防范有人在暗中算计我!”高兴的语气很淡,说出的话却是杀气逼人,让吕宏浑身巨颤,如同被阴风吹过。
“不不不,大人,小的绝对再不敢有一丝害您之心,您一定要相信我!”吕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地哀嚎道。
“晚了!”高兴叹息一声,然后转身向外走去,只留下一个在阳光下拉得老长的背影。
“我杀了你!”看着高兴毫无防备的后背,吕宏面目顿时变得狰狞可怖,双目血红,他愤怒地嘶吼一声,猛然爬起身来,举着长剑,奋力向着高兴刺去。
“唉!”伴随着一声无奈的叹息,吕宏前冲的身形突然一顿,口中“嗬嗬”有声,瞳孔瞬间放大,生命的光芒慢慢消散。
“碰!”
高兴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当他的身影迈出门时,吕宏的身子也终于不甘地倒下。
……
“大人,丐帮弟子连日传回信来,宇文邕发兵三十万伐齐,预计两日后便可抵达并州境外。”这一日,高兴正在批阅文书,许久没有露面的张顺之却轻装简从,乔装来到刺史府,一脸严肃而紧张地说道。
高兴心中一紧,用力过度,手中的狼毫顿时应声而断,乌黑的笔墨污染了他洁净的白衫,但高兴却似若未觉,反而一脸郑重而严肃地看着张顺之道:“小心当真?”
“千真万确!”张顺之肯定地答道。
高兴沉重的脸色突然一松,脸上露出一丝释然而激动的笑容,喃喃自语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萧凌一跪
见高兴如此神态言语,张顺之心中困惑的同时,也隐隐有了一些猜疑,一想到那个可能,他浑身便止不住地因为兴奋激动而颤栗。张顺之深吸口气,压抑着紊乱的心跳和呼吸,有些干涩的问道:“大人,不知您的话是什么意思?”
高兴见张顺之一脸期待,眼中跳跃着希冀激动火光的模样,不由哑然失笑道:“顺之,你还记得三年多前,我曾说过的话吗?”
“大人曾说,要组建丐帮,将天下所有乞丐容纳其中,帮助更多苦难的人!”张顺之有些激动,顿了顿,他又有些伤感地说道:“如今丐帮弟子近万,触角几乎遍布整个齐国,受丐帮帮助的穷苦百姓更是不计其数,然而天下间却依旧有无数百姓苦苦挣扎着,丐帮纵使给予他们钱财,暂时帮助他们拜托困境,但终究无法从根本上改变他们的命运!”
“你说的不错!”高兴点头,然后认真地看着张顺之道:“如今机会来了。”
“大人说的难道是……”张顺之双目瞳孔骤然收缩,迟疑着问道。
“是!”高兴郑重地点点头,然后扶案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繁星点点的天空,声音有些飘渺而沉重,“自黄巾起义后,天下大乱,枭雄辈出,数百年来中原的战火几乎从未停止。即便最后司马氏一族结束了三国的乱战,建立了新的秩序,但司马氏一族卑鄙、贪婪、自私的性格以及士族门阀之间的争权夺利,还是让刚刚平静下来的中原大地再次燃起了战火。”
“八王之乱导致汉室衰微,叫北方胡人蛮夷有机可乘,至此汉民族便沦为最下等的民族,时时饱受着异族的奴役与摧残,多少同胞在蛮族的铁蹄下哀嚎痛苦,高傲聪慧的汉民族更是分崩离析,远走他乡。”
“每每想到先辈们耗费无数心血流传下的瑰宝被异族亵渎,被无能的子孙遗弃,我心中的怒火便久久不能平息。虽然我高氏一族乃是汉人,但久居六镇,与胡人杂居,早已让先祖忘记了自己真正的归属,是以就算他建立了威震一时的齐国,但汉民族依旧处在异族的压迫之下。”
“三年前,我便许下宏愿,终我一生一定要结束天下的战争,让九州神器重归汉民族的手中,重铸祖宗的荣耀,更要让异族永远臣服在我们的脚下。三年的苦心经营,默默忍耐,机会终于来了。此番宇文邕来犯,高纬必败,正是我等待已久的好时机!”
说完,高兴浑身骤然迸发出滔天巨lang般的气势,这不含一丝杀气的气势,虽然给予了张顺之极大的压力,但却没有丝毫恐惧,有的只是为他舍我其谁,睥睨天下的豪气所钦佩,折服,想要顶礼膜拜。
“大人,属下早已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只要您一声令下,无论刀山火海,绝不推辞!”张顺之“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铿锵有力地说道。
“顺之,你的心思我明白,起来吧!”高兴转身,认真地看着张顺之,一边扶他起身,一边郑重地道:“我早就说过,你不仅是我高兴的下属,更是我的朋友,是我的兄弟,以前是,现在是,将来还是!”
张顺之浑身巨震,心头一阵激荡,眼圈不禁有些泛红,除了用力点头,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有高兴这一句话,纵使立即死去,他也心甘情愿。
高兴用力拍了拍张顺之的肩膀,然后回到座位上,和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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