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年来,自己遍览汉人典籍,一直苦苦寻找着让本族强大的方法,却始终模糊不堪。如今却被王叔宝简单的两字囊括,一时间如释重负的欣喜、怅然若失之感涌上大贺楚才的心头,十分复杂。
大贺楚才猛地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一脸恭敬地拜倒在高兴面前,感激地道:“今日得闻高兄金玉良言,我族兴盛有望,你的大恩大德,大贺楚才没齿难忘,日后但有所求,大贺楚才定当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噗”,高兴口中的酒水一下子喷将出来,他一边咳嗽,一边迅速起身,来到大贺楚才身边将他搀扶起来说道:“大贺兄这却如何使得,小弟只是说了一个世人皆知的事情,怎受得起你如此大礼?”
大贺楚才猛然直起身来,双目直视高兴,有些不悦地道:“高兄此言差矣。楚才虽不是聪明机智之辈,但也不是驽钝愚夫,你之所言楚才的确是第一次听闻,何来世人皆知之说?莫不是高兄羞辱于我?”
高兴苦笑,连忙道:“不不,高某绝无此意,大贺兄千万莫怪。”
大贺楚才脸上露出笑容,道:“观高兄为人处世,谦和有礼、坦荡真诚,楚才自是明白高兄不会取笑楚才。但高兄所言谓我契丹一族来说,实是弥足珍贵,他日若我契丹族兴盛,高兄便是我全族的恩人啊!我大贺楚才一礼委实太轻了,与你之恩情相比这简直微不足道!”说着大贺楚才再度下拜,诚恳而恭敬。
高兴无奈地受了一礼,心道:谦虚一下都不行啊,看来你这汉文化学得不到家啊!突厥太过嚣张,让契丹强大一点也不是什么坏处。不过我虽然告诉了你问题的关键所在,你又能实施得了么?况且,民族融合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定然困难重重。
不过大贺楚才这人到和一般的蛮人不同,彬彬有礼,行事坦荡磊落,待人真诚,倒是个不错的朋友。而且与之交好,高兴想要购买大量优良战马也能有个可观的优惠。
短暂的休息后,众人再次踏上了征程。高兴四人夹在契丹骑士中顿时少了许多麻烦,毕竟虽然契丹还很弱小,但胡人在北齐的还是很受尊重的,官府衙役不敢轻易得罪,江洋大盗也不愿与之交恶,一百契丹武士的弯刀可不是摆设。
第三百五十一章 天仙子
春寒料峭,风雨凄凄。
高兴打着一把油纸伞,静立在船首甲板上,凭栏远眺着烟雨笼罩的滚滚长江,若非刺骨的冰寒,眼前这迷蒙的景象倒也些姿色。
已是二月中旬,大地回春的时节,但江淮流域“无端风雨未,肯收尽余寒”的“倒春寒”天气,正所谓“反了春,冻断筋”,这天气却让人感觉比寒冬腊月还要寒冷。
大贺楚才这塞北来的汉子,起初还和高兴吹嘘如何抗寒耐冻,结果自从三天前踏上着逆江而上的商船后,整日里就龟缩在船舱中,围着碳盆再不敢出来。
前些时日,有了大贺楚才的庇护,高兴四人一路上免去了不少麻烦,一路策马扬鞭,跋山涉水,只用了五日功夫便到了徐州地界。
高兴不愿让章蓉、张丽华二女随自己奔波吃苦,便命令黎风送二人前往盱眙。大贺楚才也感觉自己率领一百剽悍武士太过招摇过世,于是便让八十名武士与黎风同行,自己则只带了二十名精锐随行。
高兴和大贺楚才两人在徐州休整一番,然后换上华丽的中原衣饰,乔装成商人模样,赶着十辆满载的车驾继续踏上了征程。
高兴和大贺楚才一路向西南而行,在巴州离岸登船,逆江而上,直奔江陵而去。
虽然陈齐两国关系不睦,但就连科技发达的后世走私也是屡禁不止,更何况管理松懈的古代。天寒地冻的,谁不想有点好酒暖暖身子,找个漂亮的女人快活一番,升官发财,所图不就于此么?总之,一路上有金钱开道,高兴一行人还算顺利,三日光景便进入了后梁江陵地界。
时间不长,江陵码头便出现在视野中。码头不大,但却甚是繁华。后梁乃是齐陈两国的战略缓冲地带,贸易往来自然也比别处频繁的多。
虽然天空中下着凄凄沥沥的小雨,空气也是冰冷湿寒,但码头上依旧有不少力士穿着单薄的衣衫,卷着裤管,趿拉着草鞋,卖力地将货船上的东西向着岸上的仓库抗去,浑身湿漉漉的,分不清到底是雨水还是汗水。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高兴摇头叹息一声,待得商船靠岸,雇了十名身形精瘦、衣衫单薄的力士搬运货物后,他便和大贺楚才缓缓向着江陵城而去。
江陵城的前身是楚国国都“郢”,从春秋战国到后来的五代十国,共有三十四位帝王曾建都于此。虽然这些帝王国家大都不大,但这么多年发展下来,江陵自然十分繁华雄伟,就连高兴的治所,欣欣向荣的兴化市,论及人文底蕴都要差上许多。
以前北齐一家独大,北周和南陈惴惴不安,遂结成同盟,对抗北齐。如今北齐势微,北周与陈国虽然关系不再如以前那本亲密和睦,但依旧有着共同的敌人,毕竟三足鼎立的局面可不利于皇图霸业。
江陵城不受战火波及,城中繁花似锦,车水马龙,过往商客既有本地人,也有来自北方的周人,更有长江对岸的陈人,好不热闹。
高兴与大贺楚才缴纳了人头税,进得城中后,高兴便提出告辞,大贺楚才也未细询他欲往何处,只是与高兴约好日后由黎风负责双方之间的联系。
高兴告辞了大贺楚才,先在街边的商铺中买了几身换洗的衣物,然后来到一家门庭若市的客栈前。这家客栈虽然规模大,装饰也并不如何奢华富贵,但是宾客满座,还在街上便能听见里面传出的喧嚣嘈杂,显然生意十分红火。
“这位公子,快离面前您是打尖儿啊还是住店?”高兴一身白色儒衫,手拿折扇,配上英俊的面容,潇洒的气度,一到客栈门前,便有一个青衫小帽的小二一溜小跑地迎上前来,微恭着腰,脸上堆满了笑。
“一间上房,然后再备一桌酒菜,速度要快!”高兴看也不看那小二,随手自袖中取出一锭碎银抛给他,微昂着头神情傲慢地迈步进入了客栈。
“好嘞!公子您这边请,这边请!”小二接住高兴抛来的碎银,掂了掂,脸上的笑容顿时又浓郁了一分,嘴巴几乎要弯到耳根处去。
大厅中的位置几乎已经坐满,只有角落中还有一张空桌,空间狭小,光线黯淡。高兴顿时便拉下脸来抱怨一番,小二好话说了一箩筐才让高兴消了气,皱眉在角落中坐下。
眼见高兴只是一个娇生惯养,傲慢蛮横,羸弱不堪的公子哥,吃饭的宾客便纷纷回过头去,继续方才的高谈阔论,不再理会与他。
见无人注意自己,高兴嘴角不由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意,一切都是他刻意为之。
先前进城时高兴便发现这江陵城中有不少江湖中人游荡,他当然知道这一切都是《长生诀》和藏宝图的缘故。而高兴选择的这家客栈,其中也多是些挎刀拿剑的江湖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口音也是天南海北,各处都有。
高兴收敛了浑身气势,扮成一个傲慢羸弱的公子,自然是不希望引起别人的注意,否则之后的计划就不好进行了。
时间不长,高兴要的酒菜便陆续呈上,挥手赶走了一边的小二,高兴便自斟自饮起来,相比周围风尘仆仆,言语粗犷的江湖人,衣着华贵的他却是有些格格不入。
“大哥,听说那得了藏宝图和《长生诀》的红风就在江陵城内,为什么咱们来了三天,却连个鬼影也见不到?”
高兴刚将酒碗举起,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低微的声音。高兴手上的动作微微滞了一滞,然后若无其事地饮起酒来,但双耳却是聚精会神地倾听着旁桌的交谈。
说话的是个三十岁的瘦子,一双手掌结满了厚厚的老茧,显然功夫在手上。那大哥是个四十岁的中年人,肤色白净,颌下有须,身边放着一柄长剑。瘦子的左手边是个彪形大汉,肤色黝黑,脚下放着一根硕大的狼牙棒,和他的身形很是相称。瘦子的右手边则是个独目的青年,本来英俊的相貌因为独目而显得有些狰狞,他的眼中透着股子阴沉,让人不喜。
“这有什么奇怪?那红风一直不以真面目示人,又不知其来历,我们如何寻找他?不过江湖传言,他的武功似是出自天道宗。”那大哥不以为然地答道。
“什么?”
“噗——天道宗不是正道领袖么,怎么会干出杀人夺宝的事情?”瘦子和狼牙棒同时惊呼出声,后者更是将一嘴的酒喷向了独眼龙。
独眼龙冷哼一声,一扭头,避开了狼牙棒喷出的酒水,然后阴阴地说道:“绝世武功,财富宝藏,这天下谁又能真个儿看破?向你我兄弟四人人不也是心存侥幸,才来这江陵城的么?”
几人顿时沉默下来,脸色不禁有些黯然。大哥有些颓废地摆摆手道:“喝酒喝酒,纵使我们得不到宝藏,瞧瞧热闹也好。”
“大哥说的不错,我们还是将精力放在看热闹和找乐子上吧!”独眼龙喝了口酒,轻轻tian了tian嘴唇,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老四,看你的样子,是不是有找到了什么猎物?”瘦子颇感兴趣地问道。
“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漂亮的女人,漂亮得让我都有些不忍心下手!”独眼龙一脸赞叹之色。
“哦?”其他几人不由诧异起来,这独眼龙常以毒王阴池为偶像,好色成性,毁在他手中的良家女子可不在少数。三年前他调戏别人爱妾被人发现,若不是他轻功尚可,只怕就不止丢了一只眼睛这般简单了。
这老四虽然为人下流,不过眼光却是极佳,让他都痴迷的美色自然不是凡俗,众人也提起了兴致。
“老四,你可要小心些,不要忘了你那眼睛是怎么瞎的!”狼牙棒瓮声瓮气地说道。
“呸!闭上你的臭嘴!”独眼龙脸上闪过一抹怒色,眼中射出阴狠的目光,咬牙切齿地道:“金钱帮如今早已分崩离析,正副帮主也不知去向,他们能奈我何?三个月前老子便去了金钱帮帮主的府宅,将他一干妻妾女儿全数按在床上玩了个遍,他能奈我何?哈哈!”
“你小子倒是睚眦必报,够狠!”大哥摇头说了一句,也不知是夸赞还是批评。
听到这里,高兴便再没了兴致,心中对这四人更是下了死亡判决书。冤有头,债有主,向四人这般善恶不分,是非不明的祸害,高兴不介意亲自审判。
“嘶——”
就在此时,喧闹的客栈突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高兴不由奇怪地扭头看去,就见客栈门前突然多了两个美丽的女子。
左手边的女子身形修长纤细,一身素雅的白衣,配上梦幻般的容貌,活似一个除尘的仙子。
右手边则是一个妖娆多姿、烟视媚行的女郎,极是在这并不温暖的早春,她身上也未穿多少衣服,薄纱下是一袭紧身的火红色抹胸,其上一朵黑色罂栗花开得正艳。不是百花宫六特使之一的罂栗花又能是谁?
“她也来了?那另一位是否也是百花宫特使?”高兴偷偷地瞥了一眼,果然发现罂栗花身边那女子衣摆上有一朵小巧纤细的蓝色天仙子。
第三百五十二章 江边有人
对于罂栗花的突然出现,高兴本有些惊讶,不过旋即也就释然。百花宫的大本营就在长江中游地区,夺得《长生诀》和藏宝图的红风竟然在此地现身,身为主人的他们又怎么会放过到嘴边的肉呢?
对于大厅中众人贪婪,妒忌,yin亵的目光,天仙子秀眉轻蹙,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之色,而罂栗花则咯咯娇笑着,纤腰款款,搔首弄姿地走了进来。
“咕咚!”
高兴附近的狼牙棒将即将滑出嘴角的涎水咽下,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罂栗花胸前那颤巍巍的高耸处,恨不得将那薄纱抹胸四个粉碎,一探春色。
罂栗花魅力诱惑,却有剧毒。对于罂栗花的媚功,高兴可是深有体会。当年就连他都差点中招,狼牙棒这等自制力奇差的莽人又如何能抵挡不住罂栗花一颦一笑间的魅惑。
“**!”安静的客栈中,这小声的嘀咕却清晰可闻。出声的却是个二十许岁的女子,模样倒也周正,只是比起天仙子和罂栗花就黯然失色。显然,被罂栗花夺去了众人的目光,她有些吃味。
“哪里来的小狗,在那里乱吠!”罂栗花柳眉一挑,扬声斥道。
先前那女子“噌”的一声豁然起身,娇怒道:“你骂谁?”
“呦——”罂栗花上上下下看了那女子一眼,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我当是什么人如此大胆,却原来是个男扮女装的臭小子!”说完,罂栗花向那女子抛了个媚眼,用力挺了挺胸,胸前的丰满坚挺顿时一阵荡漾,晃得人眼睛生疼。
那女子低头看了看自己规模小上许多的酥胸,再看罂栗花一脸的嘲弄玩味,心中的火苗噌噌直冒,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住嘴,你这yin娃**!”
“知道你本钱不足,心里不平,姐姐我就不和你一般见识了!”罂栗花脸上笑容不变,说的话却让那女子火冒三丈。
“你!我杀了你!”那女子娇斥一声,眼中闪过一抹杀气,身子腾空而起,直扑罂栗花。
罂栗花却是娇笑着,觑准女子来势,身子如扶风杨柳,扭摆之间便轻而易举地让开了女子的攻势,撞进她怀中,纤细的小手抚上了那女子的胸膛,用力一握。
“啊!”那女子如出点一般惊叫一声,身子猛然向后退去,俏脸上不满红晕,眼中既是愤怒又是羞涩。
“啧啧,手感果然不太好,怪不得火气这么大,却是没有男人疼啊!”罂栗花一脸感叹,说出的话却尤其大胆,让人遐想联翩,面红耳赤。
“大师兄,你就任人欺辱我,却不管不问,我不理你了!”那女子一张俏脸气得煞白,猛然一跺脚,狠狠将一个陶碗摔在地上,砸得粉碎。
罂栗花却是视若不见,巧笑嫣然。
“三妹,别闹了!我们休息一阵还要继续赶路!”天仙子语带责备地说了一句,然后冲着痴傻的掌柜道:“来两间上房,在准备一桌精致的酒菜送到我房间来!”说完,天仙子便轻提裙摆缓缓向楼上走去。
“还不快引路!”罂栗花往柜台上抛下一锭银子,然后瞪视着小二道。
“是!是!是!”小二浑身一个激灵,连忙往楼上跑出,却是忙中出错,差点一头栽倒在地,惹得厅中食客一阵哄堂大笑。
“兀那女子,你给我站住!”眼见着自家师妹哭得伤心,罂栗花与天仙子向楼上走去,师兄自然要有所表示。这师兄虽然没有高兴的俊朗,但五官倒也端正。他大步来到楼梯之下,怒视着罂栗花喝道。
“有何见教?”天仙子停下脚步,淡淡地看着师兄道。
看着天仙子清丽脱俗的容颜,师兄眼中闪过一抹痴迷,“你同伴欺辱了我师妹,想这么轻易离去怕是不能!”
“你想怎样?”
“自然是按照江湖规矩,喝酒赔罪!”师兄大声道,心中却甚是兴奋。若是能和天仙子同桌而饮,也好一亲芳泽。
“好啊,记得要多喝点!”天仙子嘴角浮现出一抹浅笑,袍袖轻扬,露出手臂上一抹粉白的肌肤,看得那师兄一阵口干舌燥。然而他却未曾注意,天仙子的衣袖在眼前滑过时,有一股奇异的香味钻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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