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杏叹气,伸手把脚边的蚂蚁推了个骨碌,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是以大欺小的无耻行为。
“你好好想想,是不是怕他成亲以后待你不好?”苏莲皱眉苦思,只是她也想不出杏儿究竟为什么不乐意。虽说她对那个云官儿了解不多,可在她看来,那个男子确实对杏儿极为上心的。
苏杏当然不会怕云帆对自己不好,她又不是逆来顺受的小媳妇。低头看着脚边的蚂蚁,她又出神了。
等到成了亲,开始夫妻生活,是不是日子就安稳下来了呢,就可以像正常人那样,不会再有这么多的波折。然后什么相夫教子啊,什么举案齐眉啊,什么琴瑟和鸣啊……然后,她会生上几个娃儿,高兴了哄一哄,不高兴的打一打。
她会越来越与这个古代同步,慢慢的将现代的一切都丢掉,变成一个完完全全的古人么?她和云帆情路并不想寻常人那样平淡而稳定,如今突然归于平淡,且不说她,那个整日运筹帷幄的妖孽能受得了么?
想到最后,苏杏终于发现,丫的她好像这算是婚前恐惧症吧?
害怕婚后的改变,不论是自己的还是云帆的。
雪白的衣摆停在她面前,衣摆下是黑色的靴子。
“蚂蚁搬家,要下雨呢。”
这种沙哑的声音再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苏杏抬起头,问了个很古怪的问题:“它们搬走以后,还会搬回来么?”
“这谁知道呢,或许会,或许不会。”云帆弯腰,将苏杏从地上拉起来,“连死都不怕的人,现在在害怕什么?”
“没害怕,这叫纠结。恩……等改天有空了,给你解释解释什么叫纠结。”大姐真是的,走了也不跟她说一声。
“不如现在便解释给我听吧,还有你那个所谓的现代国,究竟都有些什么东西。”将那只微凉的小手握在自己掌中,云帆就这么牵着她进了院门,然后在里面院墙下坐了下来,“这儿不错,晒太阳舒服。”
“怎么突然想听那里的事情了?”苏杏白了云帆一眼,“要是玉黛儿小姐看见你跟个要饭的似的这么坐在地上,肯定不会追着你不放了。”
云帆翘了翘唇角:“还好我要娶的不是她,否则,连坐都要提心吊胆。”
云帆坐在她右边,从这一侧看过去,他的脸上满是鲜艳的杏花。
苏杏伸出手去,轻轻抚了下他脸上的花纹,叹气道:“当时疼的很吧。”
“确实很疼。”只是,他心里很快意。
“京城第一美人就这么没了。”苏杏嘟了下嘴,不知道宁王那混蛋有没有见过花脸之后的云帆,如果见了,那丫的还会惦记云帆么。
云帆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掌心里那支杏花开得很鲜艳。
握起掌心,他又再一次要求:“说吧,你那个现代国的事情。”
“干啥老问这个,你又去不了。”
“我帮你记下,若是你忘了,我便讲给你听。”
我会把你想要记住的东西记住,然后讲给你听,哪怕你忘记,我也不会忘记。
苏杏呆愣的看着云帆。
“待到成亲后,你负责赚钱养家,我负责做饭看娃,如何?”
“喂喂喂,我当时说的是赚钱养家和貌美如花吧?”
“可是,貌美如花已经没有了。”
那一脸的花纹,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引人侧目,甚至会令人惊吓。
苏杏抿紧了唇,靠紧了云帆,望着院中那棵已经长出嫩叶的石榴树,轻声道:“在我心里,你什么时候都是貌美如花。”
就这么相互依靠着,直到阳光慢慢爬上他们的脸,毫不吝啬的将滚烫的热度赠与他们。
“妖孽啊,咱定亲吧。”
“不直接成亲么?”
“滚,想得美你!……等我十八岁生日那天吧。”
云帆笑起来,揽住她的肩膀,让她整个人都靠在自己怀中。
苏家胡同里的那个苏杏要定亲啦!
实话说,这新闻跟她当初的赐婚圣旨新闻相比,简直根本不能算是个新闻。只是,新闻的主角是她,是被赐婚的她,那分量自然就不一样了。
而且……
“到底是谁娶谁啊,哪有女方去给男方送彩礼的?”
“就算是找个上门女婿,也没这样的,那个花脸男人不是什么什么外国的使节的么。”
“你们没听说吗,他们那个族里是女人当家,都是女人娶男人!”
对于众人的议论,苏杏表示:云帆你丫的竟然要这么多聘礼,还真当你是京城第一美人的身价吗。
看着拉长了脸的苏杏,云帆低头轻笑,杏儿啊,我这一屋子的嫁妆,你总要拿点东西来换走不是么?你这些日子过得太消停了,会有贼惦记你那箱子里究竟存了多少银子的。
显然,这会儿没贼去惦记苏杏的银子了,因为她置办聘礼花光了啊。
“大姐,我是真穷了……”苏杏哭丧着脸对苏莲说,“存的那点钱,全都给那混蛋用了。”
苏莲白她一眼:“然后呢,等人家上了门,给你带几十箱嫁妆回来。”
而关键就在于,成亲以后,那些嫁妆才会来啊。那妖孽分明是用银子提醒她,想要钱就赶紧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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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这里,文几乎已经走进尾声,这个月内,流风应该会给上一个结局,感谢大家对流风一直以来的支持和容忍,谢谢。
诶,我为啥要说容忍呢?(未完待续。)
330 赵红的情书
三个月后,苏莲出嫁。
田玉兰靠在胡同口的墙上,看那车马吹吹打打而去,留下一地鲜红喜庆的爆竹纸。
“呸,贱货!”
此时,她的嘴脸如她当初最为不屑的庸俗妇人一般,刻薄而狰狞。
很多时候,她会回想起曾经的日子,曾经那些媒婆几乎踏破了她家的门槛,曾经她在余家受尽余三爷独宠。那段日子似乎再也回不去了,就连弟弟都不耐烦再听她将余家的富丽堂皇。
苏杏看了眼田玉兰,她现在已经对这个曾经的安隆街之花失去所有兴趣,连撕一把的兴趣都没了。
“三姐,大姐她要是跟着大姐夫去了南方,以后还回来吗?”苏桃眼里噙着泪,这才团聚了不到一年,大姐怎么就走了呢。
“放心,大姐又不是不知道咱在哪儿,哪能不回来呢?”苏杏笑着拍了拍苏桃的脑袋,在奔忙苏莲婚事的这段时间里,她已经对陈家的那几位长辈有了个比较直观的了解,相信以大姐的宅斗能力,应付过去那是妥妥的。
她现在比较纠结的是,送走了大姐,接着就轮到二姐了啊。
为毛不嫁的时候一点动静都没有,一旦嫁出去一个,就跟开了水龙头似的?
“杏儿,二姐又不是远嫁,成了亲咱还是在一起,你愁什么啊你。”赵红真是不理解苏杏的惆怅究竟从何而来。
“我这感觉吧,有点儿类似女儿嫁人了的父母的心酸味道。”苏杏长出一口气,就差手里拿个烟袋锅子嘬上一口了。
赵红的回答是狠狠拍了她一巴掌。
只是,拍过之后,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挨着苏杏蹲了下来。
这让苏杏差异了,用胳膊撞撞她,问:“有心事啊?”
“谁能跟你似的,整天没心没肺。”赵红白了苏杏一眼,转过头,两眼望着胡同口那边,开始出神。
看到赵红这个样子,苏杏眉头微皱,略一沉思,就想到了一个问题。大姐二姐,还有她的终身,全都有着落了,而跟她年纪差不多大的赵红,终身却还不知落在哪里。虽然对她来说,才刚十几岁的小姑娘根本没必要考虑什么终身大事,只是,那是现代啊。在这个十五六岁出嫁,十七八岁生娃的古代,十几岁的小姑娘完全就已经到了要考虑终身大事的年纪。
自打离了家加入终极一班后,恐怕赵红跟她家里就彻底断了吧。苏杏不由得想起过年的时候,赵红虽然瞧上去和平时并无两样,但临到傍晚时,却一人跑出去了一阵子,到天黑才回来。
“我前两天,遇见我娘了。”赵红忽然开口,“这半年多不见,我弟就长那么高了。”
苏杏没吭声,这时候,她应该做一个合格的树洞。
“我娘带着我弟买东西,我没敢跟她打招呼。就算是去打招呼,估计也是骂我一顿吧。”赵红的手无意识的抠着砖缝里的杂草,嘴唇抿得紧紧的,过了一阵子,才继续说,“她头上戴着我给她买的簪子,我弟脖子里挂的也是我买的长命锁……有时候我就在想,我这辈子恐怕是嫁不出去了,好人家的男人,也不会看上我,我娘他们估计除了惦记我赚的钱,也不会再惦记我……杏儿,你说都这样了,我还是不后悔,让我再选,我还是要出来唱,我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你有病没病我不知道,我又不是大夫。我在这里,你如果想继续唱,就留下,如果想走,我也不会拦你。说实话,你现在走,回家老实呆上三两年,你这事儿也就过去个差不多了,到时你爹娘给你在别处找个亲事……”
“胡咧咧啥,我才不想回家关几年就嫁人!没人要我就不嫁人,不嫁人还能犯罪不成?”赵红没好气的瞪了苏杏一眼,“怕我在这里呆久了分你的银子啊?”
银子……苏杏心里一痛,含泪长叹:“我现在哪还有啥银子。”
银子都当聘礼送去云帆那个死妖孽那里去了。
闻言,赵红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活该,谁让你非要娶个男人回来。”
“没办法,圣旨让娶的啊。”说到这个,苏杏就磨牙,宁王那混蛋根本就是想着法子整她,顺便帮云帆捞钱,你丫的让我照人家族规来,你倒是给我钱置办聘礼啊。
两人正说着,胡同外传来了吧嗒吧嗒的脚步声,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跑了进来,张望了下,就问苏杏她们:“这里有个叫赵红的不?”
赵红瞧这孩子眼熟,有些疑惑的应声:“我就是,咋了?”
“你就是啊。”那孩子把赵红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颇为挑剔的哼了一声,“就是你?”
丫的,想挑衅是不是!赵红瞪圆了眼睛,一扬下巴:“就是我,怎么的,有事儿说,没事儿滚。”
“啧啧,凶婆娘。”那孩子撇撇嘴,冲赵红做个鬼脸,随手丢下一封信就走了,临走时还呸了一口。
“嘿,这小兔崽子,打量我不敢追上去揍他是不是!”赵红撸起袖子,这就要施展千里追踪绝技。
苏杏一把拉住了她,捡起地上的信说:“别急,先看看他是干啥的。”
那封信上写着“赵红姑娘亲启”,字体娟秀。
打开后,里面是一页纸,写着几句简单的话。
可就这几句简单的话,把赵红看得那叫一个面红耳赤啊。
苏杏满脸都是促狭的笑:“瞧瞧,瞧瞧人家这眼光,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啧啧,才华横溢啊,孝心可嘉啊,大德大义啊……我的个老天爷,这说的还是没皮没脸的你吗?”
信的内容很简单,大致就是这个人见过一次赵红,觉得这姑娘很不简单,会念书写字不说,还善良孝顺,而且这孝还不是小小的孝敬父母之类的,更是为他人尽孝,这才是真正的大孝顺,大道义啊。所以,他觉得赵红是个难得的好姑娘,想更加认识认识。
“呸,认识啥啊,我又不知道你是谁!”赵红红着脸呸了一口,可手却是飞快的将那信从苏杏手里抢走,然后一溜烟的跑回去了。
看着头一次脸红成这个样子的赵红,苏杏再也忍不住,扶着墙吭哧吭哧的笑了起来。
“笑什么呢?”云帆走进胡同,就见苏杏一个人在那里笑,不禁也笑了起来。
“笑这日子是越过越有意思啊。”苏杏话刚说完,笑容就僵在了脸上,指着云帆身后那人问,“他谁啊?”
杀务净一脸的伤心:“杏儿,当初帮你救人时,咋不问我是谁呢?”
(未完待续。)
331 新来的沙老板
杀务净是来提亲的。
只是,提亲的对象还没说出口,就被一盆水给泼出门了。
哐的一声,门被砸上了。
丫的,大姐才刚走,就有人开始惦记桃儿了,特么的一个个的都想从她手里挖人!
杀务净的嘴角抽了抽,扭过头,冲云帆干笑:“为什么你就可以,我就不行?”
“我自是她的良配,而你么……”云帆上下打量了杀务净一番,摇摇头,没开口。
喂,我就该在当初你们俩不认识的时候送她归西!杀务净磨了磨牙,可看看紧闭着的大门,他心里明白的很,如果苏杏不点头,他是别想惦记他家小桃儿了。、
没过几天,街对面新开了一间绸缎庄。
“沙记绸缎……丫的,你还真打算叫沙悟净?”看着在铺子门口招呼人的杀务净,苏杏真想直接建议他去剃度一下。
“姐,他真洗手不干了?”苏桃抱着自家三姐的胳膊,小心翼翼的看着对面那个面熟的男子。
昨天她回家时,那人拦住她,说了一大堆的话,她别的都没记住,就记住了一句——等我五年,给你开个铺子做聘礼。
哼,三姐看你不顺眼,你开十间也白扯。
“管他呢,过咱自己的日子就行。”见那人竟然冲自己挥手示意,苏杏翻了个白眼,拉了苏桃就往回走,边走边说,“你记得一点,不管他给你什么,你都得照价给他,绝对不许白拿他东西,知道不?”
苏桃用力点头:“咱不占人便宜!”
可让苏杏想不明白的是,那位眼高于顶的玉兰妹子,怎么就……看上杀务净了呢?
好吧,抛开那些偏见不论,杀务净长得确实还不错,而且因为曾经的职业关系,虽然现在已经收敛了,但还是有那么一丝丝寻常男子所不具备的野性。而这种野性,对妹子相当有杀伤力。
但是,这也不是你看上他的理由吧妹子!
当然,这确实不是田玉兰看上杀务净的理由。毕竟,如果真是要寻个年轻老板的话,她干嘛不去找林树呢,而且,从苏家人手里抢东西,尤其是抢自己喜欢的东西,对于她来说,林树才是上等好目标。
“那个新来的沙老板,我看过了,他铺子里头那料子,全都是上上等的,有本事置办下这么一间铺子,可不是一个开小饭馆的小老板能比的。到如今,我也不想你能攀什么高枝了,好歹你别让家里丢脸就行。那个沙老板年轻,长得也不差,我也打听过了,他还没定下亲事呢。我警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脑子里头想啥呢,林树那小兔崽子开了个破饭馆,半点家底子都没有,还跟苏梅订了亲了,你不许打那个主意,听见没!再说了,你自己名声自己心里也明白,咱跟苏家闹成这样,林树会丢开那苏梅找你?苏家现在有那个花脸的男人撑腰,你少想那没用的,专心抓紧这个沙老板才是正经!再说了,沙老板是个外地人,跟咱街上不熟,你趁这会儿跟他处好关系,省得有人到他那里学舌去。”
这是秀花姨开导她闺女的。
所以,在沙记绸缎庄开张没几天后,大家忽然发现,自打被余家赶回来后就有点破罐子破摔的田玉兰,重新回归了当初那个清秀斯文的田玉兰。
而她清秀斯文的对象,是新来的沙老板。
“想得倒是美呢,看人家沙老板不知道她名声,这就上去了。”
“切,人家沙老板能看上她?你没见沙老板整天冲苏家的丫头赔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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