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看不出来这是诈败吗?明明已经用过一次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今天,二爷我啊,教你个乖。”公孙越哈哈大笑,得意说道:“西方的胡虏,简称西夷,他们崇拜一种龙,那龙啊,长得跟壁虎似的……”
“跟壁虎一样的?那也能叫龙?西夷怎么这么傻?”公孙越的几个亲卫都凑过来了,虽然还在纵马疾驰之中,可这些人的骑术都极高,跟在平地上也没多大区别。
“都别打岔,听某说完的。”
公孙越很不耐烦的摆摆手,继续说道:“反正就是那么个东西,很强,会咬人,还会喷火,嗯,就是这样。这种龙呢,有个癖好,喜欢亮晶晶的东西,黄金珠宝什么的,它们最喜欢了,也不用,就是搂着睡觉,你们觉得,这玩意跟胡虏是不是一个模子的?”
“二将军您这么一说,还真是……”
幽州军的将士跟胡虏没少打交道,什么乌丸、鲜卑、匈奴之类的,这些胡虏确实很喜欢金银珠宝,但他们的部落里不用这些珠宝当钱,就是堆在家里好看。还有,胡虏也会杀人放火什么的,长的也挺挫……“西凉这些……”公孙越抬手朝身后指指:“也是西边来的,西夷拜的壁虎龙,就是他们,所以啊,扔这些金银珠宝给他们,他们就什么都忘了。”
“原来如此。”众亲兵恍然大悟,纷纷赞道:“二将军,您真是博闻强记啊。”
“咳咳,”公孙越砸吧砸吧嘴,谦虚道:“某的记性倒是不错,但这事儿啊,是鹏举贤弟说给我听的……”
“是鹏举将军啊,难怪呢。”
“二将军,现在咱们怎么办?”
“诈败成功了,当然要回头干死这群猪!”公孙越不假思索的答道,紧跟着,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不用急,再跑一会儿,告诉弟兄们,把身上的宝贝都扔光,别心疼,反正等下兜回来的时候,这些东西也都是咱们的,跑不了。”
说着,他从怀里取出一把珍珠,依依不舍的洒了出去,回头看时,眼角还抽搐了几下,这可都是钱啊!
“二将军,其实不单是那些胡虏啊,属下都不敢回头看,怕自己一个忍不住……”
几个珠宝不可怕,可怕的是遍地黄金,谁看了这场面,脑子也都会发晕的,就算是白马义从这样的精兵也一样。要知道,幽州也是很穷的。
“谁不说呢……”公孙越一副心有戚戚焉的表情,天知道鹏举贤弟哪儿来的这么多钱,又怎么舍得拿出来打仗,要是换了自己,宁可跟敌人拼命,也不会洒钱啊。
“您说,要是有别人对咱们用这招,要怎么破?”
“简单。”公孙越大手一挥:“告诉兄弟们,杀光敌人后,东西人人有份,大哥和某,都是讲究人,弟兄们肯定信服!行了,差不多了,传令下去,准备掉头,杀光胡种,东西人人有份!”
“噢!”
……“都起来,上马,别他娘捡了!”
“幽州人兜回来了,你们不要命了吗?”
“东西就在这里,杀光幽州人之后,某分文不要,弟兄们人人有份!上马,上马啊!”
“有……有没有听某说话啊,你们这帮该死的猪!”
公孙越的主意一点都不高明,胡轸想到了同样的办法,只可惜,这招一点用都没有。
任胡轸如何声嘶力竭的呼喊,用刀鞘和鞭子抽打着这群不听话的家伙,都没人理会他,顶多也就是那些被他打疼的人,会往旁边让让,示意胡将军:您是主将,这块地方可以让给您。
其实,公孙越这招的局限性很大,只有那种真正做到生死相随的部队,才能保持彼此间的绝对信任,西凉胡骑,绝对做不到这一点。
洒钱诈败这招,点中了他们的死穴!只要不在同一个人身上反复使用,这招始终都会奏效,而且每次都是一发不可收拾。
胡轸对此有着无比深刻的体会。
胡骑们红着眼睛,互相推搡着,发了疯似的在地上摸索着,然后拼了命的把摸索到的东西往怀里揣,偶尔抬起头,看的也不是正在前方不远处再次调转马头的幽州军,而是地上那些亮闪闪的东西。
这其中,甚至包括了那些冲在最前排,勒马时被后面的同伴撞倒,受伤的那批人。
胡轸眼睁睁的看着,其中一个腿都断了的家伙,挣扎着在地上爬行,捡到一块翡翠时,脸上还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很显然,对此人来说,精神上的愉悦已经战胜了肉体的伤痛,和黄巾力士的暴走是一个道理,只是起因不尽相同……胡轸没见过黄巾力士,这场面看得他心里发毛。
然后,他想通了,这场骑兵战已经败了,摆在了胡人的贪婪和自私,以及没脑子上。
同样败在了幽州军的令行禁止上,敌骑毫不犹豫的洒出了怀中的珍宝,毫无保留!
同时,最让胡轸窝火,也是最无奈的,他再一次的败在了王羽的阴谋诡计上……这小子太坏了!
实地看过,胡轸才搞清楚,为什么前阵的士兵,一趴下就不肯起来了,原因就在于那些金银珠宝。
泰山军洒出来的金银,不是金银锭,而是金银碎屑。这些碎屑都很小,小到地上稍有缝隙,就能钻进去的地步。
现在已经是夏天了,河南大地上草木繁茂,这些碎屑躲在草间石缝里,偏偏又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让人看得清清楚楚,想摸到就难了。
那些珠宝更坑人,尤其是珍珠。这玩意圆溜溜的,会在地上乱滚,经常会从一个兵的地盘,滚到另一个兵那里去,然后就会引发一场争执,甚至一场小规模的混战。
反正,胡轸算是看明白了,王羽处心积虑,他扔了这么钱,肯定是要达到目的才肯罢休。
跟这个坏蛋斗智?
算了吧,胡轸知道,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拨转马头,远离这帮蠢猪,不要给这帮王八蛋陪葬!
反正还有徐荣在呢,那个倔老头肯定有办法将局面扳回来的。
向中军处望了一眼,胡轸越发肯定自己的判断了,徐荣已经将剩下的半个中军与后军整合在了一起,结合部稍微有些混乱,但不影响大局。幽州军就算彻底击溃了胡骑,也休想在严阵以待的北军面前讨了好去。
身后再次传来了雷鸣般的马蹄声,仿佛催命的更鼓,带来了死亡的气息。胡轸快马加鞭,加速逃离战场。
那些捡得够多的胡骑开始起身上马,追在了他们的主将身后。
他们不傻,也知道幽州军杀回来难以抵挡,不过,不要紧,反正捞足了钱,只要抢在其他同伴前面开溜就可以了,至于胜负……中原人的战争,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如果按照自己的想法,这场仗根本不应该这么打,先从两翼的大营杀起多好?这帮肉羊以为逃出洛阳,就能逃出西凉人的手心了?
做梦!
迟早,他们会回来的,让整个中原都在羌人的铁蹄下颤抖!
“杀,杀!”
幽州军在公孙越的带领下,杀回来了,人尚未到,一片箭雨已经笼罩在胡骑们的头上,将他们射得人仰马翻。
没有秩序的部队,就是一盘散沙,在整军而战的幽州军面前,毫无抗力。
幽州军大概是整个中原,对胡虏的态度最为强硬,仇恨也最深的军队了。和他们的主将公孙瓒一样,他们认为,只有死胡人,才是好胡人。因此,他们杀起胡虏来毫不手软!
除了动作最快的那些胡人外,剩下的人都被笼罩在幽州军兵锋之下,不过,他们也不是完全没有对策,外侧的人,开始向侧翼的百姓大营冲了过去,这是他们早就看好的逃生之路。
“让开,给老子让开,你们这些该死的软脚羊!”
不用故意做作,胡人们就释放出了足够的狰狞和血腥,入京之后的这段日子,哪个胡骑手上没沾过司隶百姓的鲜血?若不是那个该死的王鹏举,他们本来可以杀得更多,肆虐更久的!
“还不滚,想死吗?”
可是,这一次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尽管只是隔着一道薄薄的栅栏,但百姓的眼里面没有恐惧,反而燃起了熊熊的怒火!
“打!”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打死这些胡种!”有人弯腰捡起了石块,有人从栅栏上抽出了木棒,更多的人只是捏紧了拳头!
“就是他们杀了俺爹,俺要报仇!”
“他们祸害了喜儿,喜儿死的好惨!”
“娘啊!看孩儿给您报仇!”
嘈杂的呼声化成了巨大的声浪,坚定而狂热的凝聚在一起,万人共一呼,响彻了整个大平原:“报仇!”
自中平六年七月,董卓带兵入京开始,西凉羌骑在洛阳犯下了无数血案,罪恶滔天。
身在洛阳者,谁家没有亲朋好友惨遭毒手?
面对西凉大军,百姓敢怒不敢言,但眼前的胡虏正被王将军的铁骑追杀,有何威风可言?
在儒家还没有彻底统治中原的时代,在崇尚虽远必诛大汉朝,即便是手无寸铁的百姓,依旧不是绵羊!
(未完待续)
一四五章 凤凰涅盘
李逸风,即为张邈出使的那个校尉,他受到的震撼是最大的。
他亲眼见证过徐荣的两场战役,这两场战役的前半部分是相同的,不过,从己方开始败退的那一刻起,形势就迥然而异了。
在胡骑逃亡引发的惊变之前,他说不清哪一方更占优势。
当时,战场的形势很诡异,徐荣的军队分成了三个部分,中前军的一万多人陷入了大乱,右翼的骑兵在幽州军犀利的攻势下覆亡在即,后军却重整了队列。
看起来泰山军一方似乎有机会获胜,但两次见证过徐荣的军略后,李校尉却不敢这么肯定。后军还是前军,在徐荣手里,都不会有太大差别,当初他能凭一万多兵马战胜兖州联军,现在也有可能凭后军的万余人力挽乾坤。
而且,前军的混乱也只是一时的,随着财宝的减少,前军将士会慢慢恢复理智,然后重新归属于徐荣的统帅之下。
反观泰山军这边。
此刻,那位指挥能力很强的于校尉正在整军,他的手段很高超,溃退中的败军已经有了重整旗鼓的架势。不过,他能不能在敌军之前恢复秩序,还在未知之数。
想想也是,如果人人都能在短时间内,让溃退的军队重整旗鼓,那韩信也不会被称为军神了。这种战术动作,难度不是一般的高。
能决定胜负的,只有幽州军。
他们的任务极其艰巨,要在击溃西凉骑兵后,顺势击溃徐荣的后军。以徐荣的本领,这个任务的难度比于校尉重整旗鼓更高。
徐荣整队的速度太快了,别说幽州军被西凉胡骑耽误了一阵子,就算没受任何阻碍,就那么直冲过去,胜负也在两可之间。
所以,败局似乎已经无法挽回了。
唯一的指望,就是不知去向的王将军,会不会还有其他奇谋。
洒金诈败这招,算是让李校尉大开了眼界,他比公孙越了解的情报更多点,他知道王羽很有钱,王匡之所以得罪了那么多人,就是因为他在河内的横征暴敛。
也正是因为这笔钱,袁绍才和王家翻了脸,本来其他人都以为王羽会用这笔钱招兵买马,谁知道,他竟然一直留到了现在,一口气全扔出来了。
能想出这种奇谋的人,肯定不会这么简单的就认输了,说句市侩点的话,这么多钱都花出去了,总得收回成本吧?
然而,任李校尉再怎么想,他也没想到,王羽的后手是这个,在这一刻,他的心里,除了因王羽的深谋远虑而起的恐惧之外,就剩下震撼了。
天意民心,是天地之间最伟大的力量!
在这股恢弘庞大的力量面前,一切妖魔鬼怪都只有粉身碎骨的下场。
没错,就是粉身碎骨!
最先越过栅栏的几个胡骑首当其冲,还等他们没回过神,想明白到底为什么绵羊变成了怒吼着的虎豹,就已经被飞过来的石头砸晕了。
随后,像是捣年糕似的,数以十计的木棒,争先恐后的捣在了他们身上,鲜血飞溅,骨断筋折!
毫不避讳飞溅出来的鲜血,数以百计的手搭在这些半死不活的胡人身上……“杀胡虏!”
“报仇!”
轰天般的呐喊声中,尸体四分五裂!
像是破堤的洪水一般,人潮冲出了营地,仿佛洪荒时代那场洪水再现,又仿佛不周山坍塌,天崩地陷的那一幕重演。
看到此幕的人,无不心神震颤。
正在追杀胡骑的幽州军都骇然止步,飞快的调转马头,避开了这股洪流;眼中只有财宝的前军将士,此刻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骇然回望;胡轸以及跟在他身边的胡骑则是魂飞魄散,拼命抽打着战马,生怕也步了同伴们的后尘;相对这股洪流,徐荣的军阵仿若一叶扁舟,在滔天巨浪之下,岌岌可危!
“王将军竟然已经谋算到了这个地步吗?”良久,李校尉终于恢复了说话的能力,从胸中吐出了一口气来。
胜局已定。
徐荣放弃一捏就碎的两翼不攻,显然是无法罔顾百姓的安危,这样的人,会对百姓展开杀戮吗?但已经陷入癫狂状态的民众却管不了那么多,右翼的人潮冲破了栅栏,左翼的人群也在骚动,零零散散的,已经有人越过栅栏,走向徐荣的军阵了。
一旦被人潮卷进去,徐荣就算真是军神转世,他也没有回天之力了。
这不是赢定了么?
除非……徐荣背弃自己的信念,对百姓动手,可即便是那样,泰山军的胜算也很大。
这种奇谋简直……“不,这不是王将军的计谋,对他来说,这应该是个意外。”
“啊?”李村讶然转头,发现说话的是那个胖幕僚,没记错的话,王将军非常器重此人。
“你不懂?呵呵,无妨,我说给你听听好了……”贾诩笑笑,语气有些幽远,脸上的表情也很奇怪:“他总是以为自己是个枭雄,很多人也这么认为,其实啊,他离枭雄还远着呢,就是个自以为是的小毛孩子。”
“文……文和先生?”李校尉的下巴都要掉了,有幕僚会这么说自己的主公么?
贾诩自顾自说道:“他从洛阳城救了几十万人出来,到现在还不到一个月,那些人都记忆犹新,以他的口才,想煽动这些人帮他冲阵又有何难?要知道,他在河东已经干过一次了……又何必搞现在这种劳而无功的计谋?”
“劳而无功?”
“也不能说劳而无功,否则,我事先就提醒他了,不过,他的计划里,是没这个的,那个自大的小子……”
贾诩的语速突然变得极快:“总以为自己是战神,总以为自己能只手逆转乾坤……眼前这位可是徐公卿!打败了孙文台,曹孟德这等宿将的徐公卿!哪有那么简单就能打得赢?嘿嘿,幕僚么,总是要为主公拾遗补缺的。”
说着,他又笑了,笑容中满是狡黠之意。
“先生你……”
“你别说出去啊,第一个喊打喊报仇的人,是我安排的。”
李逸风只觉得脑子里‘嗡’一声,名震天下的王将军身边,到底都是些什么人啊?
能跟徐荣战得有声有色的于校尉,就已经很让人难以想象了;眼前的这个胖子,这个胖子……还是人吗?抛去那些乱七八糟的言论,他的智谋是何等的逆天啊!又是何等的毒辣啊!
老天爷,王将军手下好像还有两个很受器重的部将,那二位还没出手,不过,从眼前所见就可以推测出,那两个人也不是寻常人物了。
也就是说,这场战争才打到一半?
李逸风自己把自己给吓傻了,呆呆的站在那里,像个木桩一样,完全没注意,让他震惊的二人对了一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