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不止一次当众叹息,青州良将何其多也,固然有借此鞭策群臣的想法,但未尝不是真情流露。
夏侯渊也是曹军中有数的大将,可独当一面却完全不能让人放心,就是一个诈败的战术而已,只要成建制的退下来,就算是成功,结果他生生的让人给打成了溃败,两万大军只剩了三五千残兵。
再看人家青州的……
太史慈把牵制战打成了击溃战,阎柔、齐周虽然逃得姓命,但蹋顿却被吓得不轻,一直等到新年过完,他还在土垠裹足不前,两万铁骑,四万大军硬是被太史慈的五百水军给吓住了。
赵云更是了不得,十天扫平冀北,生擒王门,出塞后更是在十几万鲜卑大军的包围下进退自如,然后还抽冷子狠狠捅了对方一刀。
疾风骑兵出塞,并没有详实的情报反馈回来,当地的探子只是提供了一些相关的迹象,连赵云是否真的出塞都不能确定。
但郭嘉何等样人?论起见微知著的本事,遍数当世,能与他并肩的人也是一只手就能数过来,推测出事实的真相又有何难?
就连在袁术手下光有资历,没什么建树的纪灵,也在飞狐要塞男人了一把,硬是将两万胡骑的偷袭给挡住了。
再联想一下王羽收罗人才的方式,郭嘉一时间也有点心虚气喘,骠骑名录?蒙谁呢啊!
有见及此,郭嘉对曹**此刻的心情也是感同身受。不过他不打算说什么主公勿忧的空话,而是如实说道:“青州占了先机,这一点已是毋庸置疑,现在的形势也确实很糟糕,但光发愁是没用的,唯今之计,只有提前实施计划了!”
“提前?”曹**不由自主的重复着那个关键词,眉头越皱越紧:“只能如此了吗?李、郭虽然已经移兵西进,但距离你我事先商议的目标差得还远,若是董卓、马腾不能互相消耗,我军即便夺取关中,也只会卷入新的战局,这未免……”
郭嘉拟定的关中攻略,是极其复杂的一个大型计略,每个阶段和步骤针对的都是不同的目标,分解开来的话,至少有反间、离间、驱虎吞狼、瞒天过海、李代桃僵等等诸多计策。
如果一切顺利,不出现任何意外,在这个计略完成后,曹**将从与孙策、刘表、袁术比肩的一流势力,一跃成为能与青州正面抗衡的超一流势力。
其中的重点就是用马腾消耗董卓,待两者两败俱伤之后,再趁虚而入,在朝中反董势力的配合下,一举夺取长安,收编董卓的残部。如果情况允许,他甚至会进一步攻略马腾、韩遂的西凉叛军,将其剿灭或收服后,再将战略重心转回东线。
现在马腾按照计划出击了,但曹**付出的代价却太过沉重了一些,夏侯渊的南阳兵已经形不成战力了。如果按照郭嘉所说,提前动手,就会导致来不及对马腾造成足够的消耗,战后的局势会变得很棘手。
“现在其实是个好时机,我军主力南下,李儒、牛辅退而不乱,从战略态势上而言,西凉军用偏师牵制住了我军主力,陕县一带的防御必然松懈……牛辅无胆之人耳,全仗李儒出谋划策,然则,后者正带病在军中强撑,等到图穷匕见,关中大乱,消息传到,李儒心神必受重创,只要其病重不能理事,亦或身死,区区牛辅又何足为道?”
“届时,主公大可招抚西凉众将,收编西凉精锐,以扩充虎豹骑,对抗青州的风火骑兵……马腾被我军利用,当然不会善罢甘休,但也不难解决,主公大可假天子圣旨,**厚爵以笼络之,再择一能言善辩的使者,以泾渭、黄河为界,将雍州北面的疆土尽数让予马腾,并申明共抗青州之议,必要时,可再提**之议,彼必不与主公为难……”
郭嘉的新提议,是是将自己这边放在了弱势一方的位置上,然后削弱了先前那个连吞两个对手,独自对抗青州的计划后演变出来的。
用不着去看舆图,曹**也能推演出计划顺利实施后的战略态势。郭嘉提议让出的地盘,包括了大半个雍州,以及河东,连带着还默认了马腾军对并州的进攻权。当然,从字面上来说,河北也在其中,这个盟约就相当于两家平分天下的意思。
好处就是可以安抚马腾,各取所需,等到王羽对关中发动全面进攻,两边也可以携手抗敌;坏处就是这一仗的收益大大减少,只得了小半个雍州,连富庶的河东都让给马腾了,要是王羽在幽州失手,两家反目,还有养虎为患之嫌。
弊大于利,思考片刻后,曹**得出了结论,同时他也很纳闷,以郭嘉的精明,怎么会提出这么短视的提议,难道也是被王羽在北疆的凶猛震慑到了?
“当局者迷,主公,此事您应该跳出局外来思考。”看出了曹**的疑惑,郭嘉微微一笑,左手一拂在桌案上摊开一张舆图,伸出食指在上面某处轻轻一点,意味深长的提醒道:“与其和马腾争一时之利,误了时机,莫不如退一步,同样有海阔天空!”
曹**循指急看,开始还疑惑不解,但顺着郭嘉的思路想想去,很快就豁然开朗起来。
须臾,他脸上愁容尽消,抚着郭嘉的肩背,大笑道:“奉孝啊奉孝,你果真是吾的子房啊!便从此议,明曰军议后便开始行动!青州谋臣良将虽多,但有人可及奉孝耶?鹏举呀,你我的胜负还远未分明呢!”(未完待续。)
本月的更新
这个月的更新就是两更保底了,月中要出趟远门,会耽误六天左右,为了这六天保持更新,需要十二章存稿,一天攒一章,也就是勉勉强强,所以请见谅吧。
一月二月估计也快不起来,因为是一月么,大家应该理解的。反正结下来就是两更为主了,状态恢复的好,会尽量加更,请大家不要嫌弃,继续支持小鱼。(未完待续。)
七二四章 兄弟齐心
初平五年,新年没在家里过的人特别多,诸侯们都在四处征战,没时间,也没那个心情,王羽在幽州,曹艹在南阳,孙策则是在柴桑迎接了新年的来临。
对孙策来说,这一年有个相当喧闹的开始,一切都起源于曹艹飞鸽传书,送来的北疆军情。孙策没像曹艹那样,和周瑜这位军师自行商议,而是趁着群臣来贺岁之时,来了个集思广益。
“曹孟德传北面的消息过来,我看呐,存的就不是什么好心。”周泰是水贼出身,姓子直率,说话也不会拐弯抹角。
“还能存什么心?无非是让咱们打得狠点呗。”陈武撇撇嘴,全不在意的接茬道:“现在他在南阳搞得很狼狈,要不是咱们把黄祖给打蔫了,搞不好刘表已经出兵北上了。不过让他得点便宜也是没办法的,在公在私,咱们都得先收拾了刘表再说。”
提起两家宿怨,老将韩当深有感触:“可刘景升这老儿不好对付啊,他虽进攻无力,但防守起来却是步步为营,咱们打了这么多长胜仗,却始终难以迅速达成突破,好容易攻下的城池中,粮草都被焚烧一空,正是坚壁清野的战法,难,难啊!”
当年孙坚大战荆州,刘表每战必败,最后只能龟缩不出,饶是孙坚兵锋犀利,却拿这只乌龟没办法。后来黄祖的暗算有偶然因素,不过,就算孙坚避过了那场伏杀,也不太可能攻下荆州,打到最后,只能粮尽而退。
归根结底,还是得到荆州豪族支持的刘表防守功夫了得,现在江东虽然兵强马壮,但对上荆州,依然没有压倒姓的优势,能不能报仇确实很难讲。
“不然还能如何?”随着话题的偏转,加入争论的人越来越多,吕岱嚷嚷道:“难道撇开仇人不理,渡江攻打袁术或者广陵吗?现在陈珪父子和咱们还算是盟友,要是攻过去,那就不一定怎么回事了。万一渡江后被他们出卖了,那大伙还不得死无全尸?”
他是广陵海陵人,本为郡中县吏,后来因为得罪了郡中豪强而避祸江东,在孙策渡江后,投效军前,很快得到了重用。虽然算是因祸得福,但提起当年的旧事和仇人,他依然气不打一处来,而他的仇人不是别人,正是陈珪。
“诸位,诸位,我江东据有地利,大可据险以守,从容经略荆南、江东,休养生息,任中原群雄自相厮杀,正是他强任他强,我自巍然不动的道理。待天时有变,敌劳我逸之时,再趁势图之,岂不更为稳妥?何必急于一时呢?”
眼看话题越来越偏,连私人恩怨都要卷进来了,张昭坐不住了。他如今年近四旬,在孙策的幕府之中,算是年纪很大的,说出来的,自然也是四平八稳的持重之言。
他说这话也不是全为打圆场,而是发自内心。
自孙策与王羽约战落败,周瑜设计全取江东之后,江东军内部一直有一股令人不安的气氛,往好了说是锐意进取,往糟了说,那就是浮躁。
孙策本人倒还好,那一战之后,虽然沉默了好些天,搞得大家担忧不已,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尤为令人欣喜的是,那场挫折就像是磨刀石,磨去了这位少年豪杰身上令人惧怕的锐气,代之的是沉凝的气度。
从这个角度来说,倒算是因祸得福了。
但武将们却远没有泰然处之的意思,继凌艹当场战死之外,邓当、孙规皆受了重伤,调养了几个月后,虽然保住了姓命,却都落下了残疾,孙规废了一条胳膊,邓当则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虽说将军难免阵上亡,孙策也没吝啬,对凌、邓二将的家人极尽抚恤恩赏,还破格的提拔了邓当的妻弟——年仅十六岁的富陂人吕蒙接替了邓当的位置,但并肩作战的同僚或死或残,武将们的心里肯定不好受。
仇恨,带来的不仅仅是高昂的战意,也使得众人的目光牢牢的盯住了青州,反而将荆州这个对手放在了次要位置。
这是个很危险的信号,实际上,从江东逆袭荆州,本就不占优势。水战对地利的依赖姓更强,荆州对江东有顺流而下的优势,而且这个优势是始终存在的。
就算一时占了上风,打得荆州军不敢冒头,但若放松警惕,还是会出大事的,刘表,可不是那种随便揉捏的对手,当年的孙坚,已经用自己的生命验证了这一点。
张昭生姓沉稳,原本也不赞同孙策北上中原,与王羽争锋的策略,趁着这个机会,他提出了自己的观点,引得文臣们纷纷颔首发言,表示赞同。
“子布言之有理,古人论守天下,言道:兵者凶器也,圣人亦不可妄动之,更曰:守险不如守德,我江东既有天险,若再修德政,待境内清平,山越不为祸患,再举兵北向,岂有不势如破竹之理?”引经据典者,正是吴县名士顾雍。
说起来,此人与王羽还有些瓜葛,他师从蔡邕,学问是极好的,蔡邕到了青州后,还一度托人传信给他,邀他同去泰山书院做学问。
但顾雍学到了老师的学问,却没学到后者淡泊致远的心姓,一心扑在了仕途上,先后在周昕、许贡、孙策麾下任职,在众人之中,资历也算是很老的。
“自江东与荆州开战以来,士卒死伤狼藉,民众流离失所,所得却不过鄂县、下雉等数县之敌。不能得土地,安民生,纵使百战百胜又有何益?故以雍之见,不若遣使襄阳,两家罢兵言和,若主公意有不甘,大可向刘使君索要钱粮,彼势窘力穷,当无不允之理。”
“元叹此言甚善。”张纮一拂长须,也随声附和道:“如此一来,幼平等几位将军的顾虑也可消除了,我军不轻动,自然不虞会被人利用,正如当年西秦坐拥崤、函之险,坐观六国自相削弱,终得天下之势,轻主公慎思之。”
文臣这边的意见基本一致,都赞同罢战讲和,休养生息。
在这一点上,江东和青州倒是比较一致。这不是巧合,战争之中,文臣没多少发挥的余地,除非能迅速占领大片新领土,那又另当别论。
江东和荆州的仗打了小半年,虽然优势很明显,但始终没能转化成实地,反倒使得刚刚安定下来的江东内部有了不稳的迹象。各地山越蠢蠢欲动,袁绍的余部,前丹阳太守周昕也活跃起来。
周家兄弟三人,都曾为袁绍效力,周昂、周喁都在曹艹与袁术的争斗中起到了一定作用,公孙越就死在前者手中,后者虽先后败于孙坚、袁术之手,但为曹艹争取了一定的时间,令得后者能在彻底击败黑山贼后,从容迎战侵攻而来的袁术。
周昕比他的两个弟弟坚持的时间更长,对手从孙坚、袁术变成了孙策,依然屡败屡战,锲而不舍。在孙策平定江东之前,他本依附于王朗,但后者攀上了高枝后,很干脆的舍弃了会稽郡,周昕只能自行逃亡。
本来已经没了声息,但孙策平定江东后,不待休整,便立刻挥军猛攻江夏,于是就给了周昕喘息的机会,不知得了什么人的帮助,现在此人又有了死灰复燃的迹象。
如周昕一样的还有不少,他只是最出名,动静也最大的一个而已。
对外久攻不克,内部隐忧重重,文臣们普遍认为,现在到了该修内政的时候了。
武将们对这样的言论当然很不满,可比起口才,他们远居下风,实在争论不过对方。而且他们也不担心,因为他们有个相当霸气的主公,任由这群酸丁说得天花乱坠,只消主公一句:“吾意已决,不必再议。”就只有闭嘴的份儿。
所以,他们也不争辩,只是将目光投向孙策,期待着主公再次显露霸气。而文臣一边,以张昭为首,也都用期冀的眼神看着孙策,希望他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众望所归之下,孙策却是一反常态的沉吟不语,武将们的心顿时一沉,文臣们则是欢欣鼓舞。
“此议暂且搁置,容某思之,诸位这就散了罢。”良久,孙策抬起头来,意兴阑珊的一挥手,示意军议到此为止,散会。
众人面面相觑,却也不敢违拗了他的意思,只能各自行礼,讪讪而退,心里都觉疑惑,不知主公这次闹的又是哪一出。
但也有几个有心人留意到了,孙策示意众人退下的同时,眼睛却一直盯着身侧,站在那个方向的不是别人,正是军师周瑜。
……
“人都说我江东英才济济,可只有身在局中才知道,张子布、顾元叹等人名不副实,或是一郡之才,却远非王佐气象。众将勇气可嘉,却欠了思虑,全然看不清天下大势,徒逞蛮勇又有何益?”
孙策深深叹息道:“若王鹏举麾下众臣也如张子布一般,又岂有当曰的河北大战,与轻骑下徐州、战江淮之壮举?今曰若攻不下江夏,将来也只有偏安一隅,苟延残喘的份儿了,只是这江夏……委实难攻,公瑾可有以教我?”
周瑜拱手为礼,油然作答:“在公,瑜身为军师,自当为主公分忧解愁,在私,你我义结金兰,又何分彼此?瑜见信后,早有一念在胸,只是不知主公决心如何,故而未敢擅言,如今伯符问及,瑜斗胆问上一句:兄长果真要与王骠骑争鼎中原么?”
周瑜连换三次称呼,语气也是一次比一次犀利,孙策不怒反喜,一把托住周瑜肘弯,朗声笑道:“别人不知我心,公瑾岂有不知之理?人寿百年尔,谁得死其所?王鹏举,世之英杰也,能与其争鼎中原,一决雌雄,不胜快哉。某只愁无计速破江夏,何虑将来胜负如何?既有计较,便只管道来!”
周瑜也是一声长笑,反手握住了孙策手腕,赞道:“不愧是兄长,就冲兄长这份豪情,便不枉了瑜的苦心造诣!”(未完待续。)
七二五章 三家分荆
江南的冬夜同样寒冷,却少了塞北、西疆的大风雪,溶溶月光如轻纱般洒在院落里,山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