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从策略上来说,这个布置没什么问题。
至于太史慈这支水军,无论蹋顿还是阎柔,都没放在眼里,不然阎柔也不会故意把营寨摆在两面临水的地方。
陈撼可以肯定,阎柔就是故意露出破绽,引自家主将上钩呢!
“放心,放心,本将自有主张。”
太史慈大力一拍陈撼肩膀,将后者的谏言拍回肚里,吩咐道:“事不宜迟,今夜便可动手。等某出发后,震霆你在船上留守,视情况予以接应。若是我军战况不利,或者无法击溃敌军,会发黄色信号,你设法接应便是,若是有望击溃敌军,我会发红色信号,到时,你便率领全部水手弃船登岸,共击阎柔!”
“……喏!”陈撼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要不是太史慈神情郑重,他肯定会将对方这番话当做是开玩笑了。
船队共有十五艘船,除了太史慈的陆战队之外,还有两百多水手,都算是有些勇力,可即便如此,数量也不足敌人的十分之一。
再说,只要无法解决安全,快速越过冰层的难题,就完全达不到奇袭效果。更何况,阎柔表面不做防备,但既然他有心诱敌,在军营内部肯定做了相应的布置。
奇袭,说起来简单,做起来谈何容易?
太史慈哈哈一笑,神秘兮兮的说道:“不用怕,本将有秘密武器,这可是主公给某的锦囊妙计喔。”
“竟有此事?”陈撼眼睛瞪大了,主公这俩字,就是奇谋妙计的代名词,既然主公提前算到了,那这一仗可就有的打了。
“那是自然,主公那是什么人啊?还有他算不到的事?放心,只管放一万个心吧。”太史慈拍拍对方肩膀,转身走了,他要去安排出战前的各项事宜,留下陈撼独自一人,呆呆的望着数里之外连绵的军营。
“将军,主公真有锦囊交待给您?”太史慈身边的亲兵多有同乡,平时相处也很随意,对主将的神秘杀手锏都很好奇,也不怕当面问询。
“当然……”太史慈呵呵笑着,拉了个长音:“没有了!你们几个整天跟在我身后,主公要是给我神秘妙计,你们能一点端详都看不出么?我杜撰来骗他的,不过这东西也和主公有关,说是主公传授的也不算错……”
几个亲兵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得到了相似的结论:“难道是……”
“就是那个!”太史慈给出了肯定的答复,随即贼兮兮的笑了起来:“这宝贝可是主公准备用来向月英小姐求亲的,结果被咱们给捷足先登了,主公知道后,不知道会不会生气呢。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这玩意是将作司做的,那里有什么事能瞒得过月英小姐呢?”
“将军说的是。”几个亲兵也觉得有趣,纷纷点头附和。
太史慈说得起兴,呵呵笑着,又道:“要我说呢,主公的安排是大有问题的……”
“您是指……”
“笨啊!仔细想想……”太史慈给了说话的亲兵一个爆栗,煞有其事道:“主公的几位夫人,大夫人管的是文教,舆论什么的迟早要一把抓;二夫人管的是情报,三夫人……呃,到底谁是三夫人还不好说,反正啊,糜家那位管钱,张家那位管医,月英夫人管制造……”
他扳着手指,一一计数道:“还有啊,新来那对姐妹,现在一个在学厨艺,一个在学纺织,嗯,还有个掌军的吕夫人,不知道甄家那位将来管啥,反正呢,主公将来可就惨了。”
“怎么会惨?”亲兵们面面相觑,不明所以,这么多才貌双全的夫人,是享福才对啊。
“所以说你们笨呢!”太史慈一人一个爆栗,洋洋得意道:“男儿生于天地间,总要活得自有自在才好。主公现在给各位夫人各找了一摊子事,看似省了力气安抚,将来就惨喽……吃穿用度,情报舆论,全都被夫人们掌控在手中,将来他要是在家里无聊了,想要去外面找点乐子……唉,那可就难喽。嗨,我还没说完呢,你们要去哪里?”
亲兵们齐齐翻个白眼,只差没当面吐他一脸了,娶了这么多夫人还要出去寻花问柳,将军,是您太瞧得起主公呢?还是您太瞧得起自己呢?
再说,今天晚上是要夜袭来着吧?还有时间扯这种八卦?
您到底行不行啊!(未完待续。)
七一四章 正名之战
夜已深沉,北风正烈。
隔着冰层对峙的双方依然相安无事,各自点起了警戒的火把,若有人从远方看过去,就会看到仿佛隔着黑暗之河的星空,繁星点点中间,是巨大且深沉的黑暗,使得双方泾渭分明。
当然,这只是表象,因为双方都缺乏隐蔽接近对方的手段,所以对敌人的真正部署都无从得知。
从这个角度来说,阎柔更占优势,绵延数里的营盘,足够他在其中做出更多的布置。而太史慈这边,翻来覆去就是那十几艘船,兵力上限、船队动向都是一目了然,计谋什么的自然也无从谈起。
这项优势在一定程度上麻痹了阎柔,他关注的重点,始终都是青州船队的整体动向,对船队内部的调动却没什么兴趣。
因此,当太史慈将所有战士全部集中到旗舰上,开始突袭前最后的动员时,阎柔军瞭望手的回报依然是:一切正常。
太史慈站在船舱顶上,看向即将要追随在自己身后,向军力十倍于己的强敌发动攻击的战士们,心情如海潮般翻涌起伏。
夜里太黑,为了不引起敌营的警惕,船队也没有特意增加照明度,仅有的几支火把被猛烈的海风吹得飘摇不定,忽明忽暗,即便以太史慈的眼力,也无法看清所有战士的脸。
不过没关系,用不着用眼去看,只要他想,所有人的音容都会清晰的浮现在脑海之中。
“作战计划,大家应该都清楚了,如果有人还不清楚,就快点向自己的队官询问,不要等事到临头时出错。现在,本将要和你们说的,不是作战的步骤和方式,而是这场战斗的必要姓……”
太史慈的训话和他的战斗风格一样,干脆直接,直入主题。
“敌人,比咱们强很多,即便突袭顺利实施,此战也是凶险异常。而我军的战略形势虽然有些不利,但也谈不上多危险,自主公起兵开始,比这凶险的大风大浪多着呢,与那时相比,现在的形势算是很不错了。”
“坦白说,这一仗即便取得全胜,也起不到决定姓作用,蹋顿的主力大军还在,响应阎柔号召的两万杂胡也还在,东线的形势不会发生太大变化。此外,阎柔也有诱敌的意思,很可能摆了个内紧外松的阵势,等着咱们入彀。”
“可能有人会想,既然如此,何必还非要打这一仗呢?”
“为了建功立业?不,某自初平元年追随主公至今,身经何止百战?就算躺在从前的功劳簿上,也足够下半辈子逍遥了,没必要冒这九死一生的风险,去取这不甚大的一桩功劳。而你们……”
“这里有从一开始就追随某左右的老兵,也有刚加入不久的新兵,不论怎样的身份,却都是经过严格的挑选和训练,自己付出了极大的努力,将军府也花费了很多资源才造就出来的。似乎,将你们投入到这样一场战斗中,也很亏本,不如回去漂渝津坚守,等反击时再一展身手。”
太史慈这五百兵被王羽以海军陆战队命名,不过严格来说,这支部队并不属于海军的战斗序列,而是隐雾军的一个分支。
追随太史慈东渡,鏖战三韩的那两百壮士,就是从隐雾军中抽调选拔出来的,其余的新兵,则是在回归之后补充进来,先前接受的,也是和隐雾军新兵一样的军事训练。
所以太史慈才会说,让他们去冒险是亏本买卖。这句话不是太史慈的原创,而是将军府中文职幕僚,在统计过隐雾军的消耗,并与其他各军做过对比之后得出来的结论。
论单兵的消耗,六军之中,唯有亲卫铁骑能与隐雾军的作战部队相比拟,而前者可是具装铁骑,实战中威力绝伦,完全可以以一当十,而隐雾军却需要在特殊环境下,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功用。
比较起来,确实很亏。
太史慈心知,王羽轻兵南下徐州,没有带亲卫铁骑,而是带了魏延新成军的五百隐雾,未尝没有给整编后的隐雾军展示战力的机会,正名的意思。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自河北大战整军之后,论扩充之速,消耗比例之强,选拔新兵的优先度之高,隐雾军可谓驻军之首。
这里指的扩充,不是单纯人员上的扩充,而是系统化的扩充。
截至目前,隐雾军内部已经有了几大系统。
贾诩的谍报部门依然如故,负责暗杀等黑暗行动的行动组从中剥离,在徐庶在王羽的指示下成立教导队之后,指挥权移交到了潘璋和马忠手上。魏延的部队则属于作战序列,是王羽确定成立海军陆战队之前,唯一摆在台面上的隐雾部队。
只凭目前的五大分支,隐雾军就足以自成系统了,如果再考虑到后勤供应方面,隐雾军和其余五军简直有天差地别。
隐雾军有个专门的装备制造司,从属于将作司之下,但接受的却是王羽的直接领导,这个部门的主管正是黄月英。
这个部门专门实验并生产新装备,只要有新装备通过技术验收,第一个列装的必定是隐雾军,在这方面,连亲卫铁骑和专攻远程兵器的雷霆军都比不了。
也就是魏延在徐州表现得不错,徐庶在并州打得也是有声有色,军中这才没有多少异声,但随着北疆大战的开始,隐雾军的表现就差强人意了。
消耗的资源不比其他各部少,但战略上的作用却很有限,幕僚们没少拿这事儿向王羽提出劝谏。众人都认为,除了谍报系统和教导队有必要存留,海军陆战队值得商榷,其他部队其实都可以酌情削减,取消了。
魏延的特种作战部队兵太少,实战效果也有限。前次在徐州是在王羽的亲自指挥之下,所以战功彪炳,等到北疆大战一起,魏延立下的功劳就远不如前了。
在冀北战场,起决定姓作用的是赵云的骑兵,在范阳战场,魏延几乎没能起到任何作用,一直等到王羽亲自率兵赶到,这才平定了范阳的局势。
幕僚们认为,与其将消耗巨大的尖兵政策进行到底,还不如改弦易辙,精确定位魏延这支部队,按照普通战斗部队的模式予以扩充,变成真正可以独当一面的战力。
而暗杀刺客部队,其实没有太大必要。经过了王羽刺董,徐庶在徐州搞出的暗杀狂潮之后,诸侯们无不引以为戒,大幅增强了自己以及军中重要人物身边的护卫。
现在如果再要用暗杀、行刺解决问题,成功的希望不会完全没有,但成本和支出一定会相当之大,得不偿失。
对此,太史慈是很不爽的,特别是在海军陆战队成立之后。
隐雾军的前身——特战队本来就是在太史慈手里成长起来的,他算是元老级人物了。虽然因为他自己不贪恋权柄,很快就将部队指挥权移交给了徐庶,但心里还是隐隐以这支部队的战绩而自豪的。
现在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初始位置,太史慈倒也没什么不满,反正有仗打就好,但有人看轻隐雾军这种事,他是无论如何也忍不了的。
这一次突袭战,决定因素有很多,但从太史慈主观上而言,他就是想轰轰烈烈的战上一场,为隐雾军正名!用事实告诉那些只会盯着数据看的文臣,主公精心打造出来的这支军队,是有其价值所在,和存在必要的!
士兵们屏息静气的听着,深沉的夜幕也挡不住他们眼中的精光,死死攥着的拳头,更是清晰的表明了他们内心的不平静。
但没人喧哗出声,现在不需要用语言表达决心,当然也不会有人提出异议。
若说在太史慈训话之前,还有人觉得不以为然。那么,当太史慈给这一战诠释出了这层特别的意义之后,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一战的势在必行,在这样的决心面前,语言是苍白无力的,用刀枪来说话,才是一名战士应有的作为。
“当年建立特战队的时候,主公曾对某说过,特战队就是全军的尖刀,应该一往无前,宁折不弯!人多人少都不是理由,吃不吃亏也不需要考虑,尖刀的使命,就是替主公分忧,让敌人丧胆,这,才是隐雾军真正的精神!”
太史慈猛一挥手,沉声断喝:“今天,我将带着你们,为隐雾军正名!让所有曾经看轻咱们的人都大吃一惊,让他们重新正视主公一手打造出来的强兵!所有以隐雾为名,为荣的人,随我来,杀他个天翻地覆!”
“誓死追随!”众人齐声响应。
一直对太史慈的决策持保留态度的陈撼是第一个行动起来的,他指挥着水手们,将事先准备好的长木板从船舷伸出去,斜斜的搭在冰层和船舷之间,不停的低声敦促:“再近点,再近一点!”
“陈司马,不能再近了,再近的话,船底很容易撞到浮冰,会漏水的!”水手提醒道。
“漏就漏吧。”陈撼轻松答道:“某只恨不能追随子义将军一道出击杀敌,若是船沉了,那也算是破釜沉舟,将来也是一段佳话呢。移近些,把踏板伸得更远些,让陆战队的兄弟少冒点风险!”
“喏!”
水手忙活的时候,其他人也没闲着,太史慈第一个完成了准备工作,等船挺稳,陈撼打出了完成的手势,他环视身遭,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是!”
“很好,出发!”太史慈点点,飞身一跃,精准的落在了斜向的踏板之上,随着一阵尖利的摩擦声响起,他瞬间加速,沿着踏板飞速而下,转瞬间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在他身后,忠勇的战士们鱼贯而上。(未完待续。)
七一五章 诡异袭击
“咝……我的娘诶,冻死人了!这么冷的天还让人在高处吹风,阎老大算是缺了大德了。”
“这是望楼,警戒用的!海上那位可是东莱太史慈!是天下间最擅长强袭作战的大将!不提防着点怎么行?别看现在他没几个兵,但你要知道,当初他在都昌城破了五万黄巾,也只用了八百轻骑而已!阎老大的布置还是很在理的。”
“老郭勒,你少来了,敢情你只是偶尔轮个岗,说这话当然轻巧,老子可是连着值了六天岗了,六天啊!有本事你也值过六天岗再来说这话!”
阎柔平曰虽然都以胡人自居,但行军布阵遵循的却是汉军的法度。
没办法,胡人安营实在太过简陋,在草原上部落间互相攻伐倒是无所谓,反正进攻者和防御者同样没章法,只要及时上马,拿起武器一窝蜂冲上去,就可以及时应战了。眼下是在中原,与近在咫尺的敌人斗智斗勇,自然要谨慎行事。
他在营寨四周设下了少量鹿砦和拒马,在这些工事后面用大木搭起了一人高的寨墙,在临海、临河的两个方向还竖了几座望楼。
这些布置放在擅长行军布阵的行家眼里是很简陋粗糙的,不过对于塞外的胡虏来说,已经是很奢华的营地了。
对于自己不能在豪华营地里好好享受,却要在望楼上吹风的事实,哨兵当然很不满。
老哨兵缩着脖子,口气却硬:“嘿,你以为我挺不住?别看俺老郭勒已经老了,但咱的眼睛、耳朵,可比很多年轻人还强呢。这点苦算得了什么?想当年俺跟着檀石槐大人……”
“哈哈,老郭勒又开始吹牛了,谁不知道当年大单于纵横漠北的时候,你还流着鼻涕放羊呢?还想当年?别胡扯了!”老胡人的吹嘘,没有引起多少共鸣,反倒是招来了一通嘲笑,连望楼下面值守的卫兵都加入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