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彬点了点头,“往着那边去找了,有些蛛丝马迹,你推断的没错,荀草肯定还在镇里”。
听他如此一说,立春的眼睛亮了亮,只要荀草还在镇上,自己这边加紧安排些人手去找,肯定能找到,更何况,现在已是大概知道了她所在的方向。原本,她并不知道荀草是被带出了镇外还是在镇内,直到一个小小的发现才察觉了端倪,前日去卖鱼的张大娘里问话时,她是说着荀草帮她儿媳妇把了脉就走了,但是,她还说了,说荀草是拿了诊金后就走了的。就立春所知,荀草给人镇上寻常人家瞧病从不收诊金,至多收些药丸药草之类的药物银子,且也只照着本钱收。这张大娘的儿媳妇是个大肚子,都快生了,荀草肯定不会给她乱开药,且张大娘说了荀草过去只是给把了脉,既然是把脉,又是平常认识的,荀草肯定不会收银子。张大娘如此说,要不就是她记错了,要不就是她说谎。
从张大娘回来后,立春越想越觉得有些可疑,仔细回想,张大娘在送自己出来的时候,神色间是有些紧张的。只是,荀草同她无仇无怨,素日又对她们很好,她应该没有害荀草的道理百思不得其解,立春索性第二日又去了一回张大娘家里,这次去是时,张大娘并不在家里,只有她的大孙女跟她儿媳妇在家里,进屋后随意问了几句问不出个什么,立春便准备走了,临出门时,打量了张大娘的大孙女几眼,这一看不打紧,却是觉得她的背影跟荀草的背影很像,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同样的身高,同样的长腿细腰这要是夜色中她往巷子口走,光看背影,别人也认不出谁是谁吧。
强忍住激动,立春回到镇上就喊了程彬到花铺里,将自己的猜想对他说出,让他赶紧找人去查查张大娘一家的人际关系。程彬是个办事利落的,听了立春所说赶紧就往着外头去打探消息,也得亏了他家在通江镇经营生意多年,什么人也都认识一些,这一大探,很快就挖掘到了张大娘一家的情况,她家就她、儿媳妇和孙女,再就是儿媳妇肚子尚未出世的孩子,要论这关系倒也简单,都是一屋子妇孺,怪就怪在张大娘她有儿媳妇却没有儿子,邻里都说她儿子还尚在,只是犯了事跑了,大概一年两年都没回家了。她儿子都走了,这儿媳妇肚里的孩子哪来的看张大娘对她儿媳妇亲热有加的样子,这肚子里必然是亲生的种。
一番周密的探查,知道了张大娘儿子在一年前就回到了通江镇,只是怕官府再来抓他,平日里就住在镇外二十多里远的山上,偶尔在夜里回家住。
要不是因着荀草这事,程彬下了大工夫去查,一般人还真不清楚她家这样复杂的情况。在外人看来,张大娘儿媳妇不守妇道偷汉子导致肚子大了要生野种,殊不知,这孩子就是个亲的。
“在她家四周都看看,看看会不会被她们藏起来了,要快些,今日都第三日了,我怕多拖得一日,荀草就多一分危险”,立春实在想不通,映秀和淑妃她们两个是怎么找到了张大娘儿子那里,张大娘又是怎么狠得下心来绑架了荀草。
“小丫头片子,你要是想害我,看我不劈了你”,歪嘴拿着手中的药方子朝荀草恶狠狠的说到。
荀草龇牙咧嘴的活动着酸疼得要命的手腕,从昨日到现在,总算是说服他相信自己有病了,的确,他是有病的,是肺部有毛病,毛病还不轻,所以,从他松绑让着自己的双手得到自由后,就赶紧写了药方让他去抓药煎服,只可惜,他相信自己有病却不相信他手中的药方是真的,叫嚷着说里头有毒药。
“大叔”,荀草清了清嗓子,虽然看不出眼前这个脸色蜡黄的男人到底有多大年纪,但看他那双粗糙脱皮的手,觉得还是喊大叔妥当些。“你将我这药方拿到镇上医馆去随便找个人给你看看,你就能知道是毒药还是救命的良药,你要不相信,你大可每个医馆都去找人看上一遍”,她眨了眨眼睛,很是无辜的望着眼前的蒙脸大叔。
“哼,乖乖待着”,歪嘴最终决定拿了药方到外面去看看,小丫头片所说的一些症状的确是自己平常经常出现的,他不得不相信了几分。
瞧着他走出去,荀草抱着希望笑了一笑,希望有人能看出自己这份药方的不同,药方之中被她藏头露尾的镶嵌了些话进去,这还是她突然想起了立春早几年讲过的藏头诗,然后灵机一动便在药方里动了动手脚。
“怎么样,可清楚了”,程彬看着王二,王二早年在镇上混过,也还算认得几人,且他认识的都是最为底层的人,有些事情打探起来反倒比程彬还要更加的详细。
“清楚了,张大娘他儿子回来后,在镇外的山上搭建了房子,那山是个荒山,他去了后,装神弄鬼了几次就再也没人从那山下经过了,他小时候就不学好,有几个狐朋狗友,他犯事逃跑后,其中和他同时犯事的一个狗友帮现在还在大牢里,荀草肯定是被他抓了的,只他得了谁的银子来抓荀草,这个还不知道”,王二将自己知道的迅速说得一清二楚。
“带上几个人,去救荀草出来”,立春再也等不住先行跳上马车,挥鞭就走。
在歪嘴还没有走出巷子口的时候,就被程彬带来的人围住了,搜出了他怀中的药方,程彬更加的肯定了荀草就在张大娘家里。绑了歪嘴带路,一行五人安安静静的来到了张大娘家中。此时的张大娘带了孙女去了街上卖鱼,家里只剩得她儿媳妇一人在家。
来势汹汹的人群明显的让得这个大腹便便的女人失了主意没了主心骨,惊吓的看着立春等人直冲入后院,不消片刻,荀草同着立春几人从后院走了出来。
原以为救了荀草就可以直接离开,却是没想到出来时,大腹便便的女人因为受了惊吓已经开始发生正在地上痛得死去活来。
“二姐”,荀草无奈的看着立春,身为一个医者,总不能见死不救,更何况,荀草知道自己能有命到今日也托了这女人的福,在前日被抓来的时候,她就悄悄听到了柴房外的对话,一人说要赶紧弄死自己,另一人说要等他媳妇生产完了才弄死自己。
“随便你”,立春气恼,索性走出门外。
“荀草这样挺好的,你生气做什么”,程彬站在门外看着立春。
“气我自己,没有保护好她,我就不该答应这个破婚事,荀草都还不知道”,立春低了头。
“荀草的生活让她自己去选择,她再大些,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说不定她会认可这么亲事”,程彬微微笑着。
“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她”,立春偏向一边不看他。
“我认识她这么久,她敬佩的人里面除了你,第二个便是墨倾天,我自认为我也算是个合格的大哥,可她从来没有对我表示过哪怕一次的亲昵或者是仰望”,程彬略有些酸气。
“墨倾天太老了”,抛却年纪,立春不得不承认墨倾天算得上是个优秀的男人,乍一看,他是个让人不由自主想亲近的好人,再相处,却是觉得他坏坏的脸皮也有些厚还有些缠人,但无论如何,不能不说他还算是个不错的男人。
“老?呵呵”,程彬连连笑了好几声,“你知道当今皇上最小的妃子是多大年纪?十八十五都不是,是十四”
“变态”,立春冷嗤。
“墨倾天只比荀草大十岁而已”,程彬对于立春这般的计较年纪一事,有些不太明白。
“要是荀草二十,墨倾天三十,我肯定觉得还可以接受,但是,荀草现在是”,立春突然住了口,眼睛直直的望向一个地方。
哇呜嘹亮的婴儿哭声响彻屋内,荀草满脸是汗,手上的婴儿已然用干净的棉布包好,然后轻轻放在张大娘儿媳妇的身边。
门口,墨倾天靠在门框上,眼中熠熠生辉,似是看宝物般的紧盯着荀草的背影。
通江镇,码头边,李氏双眼红肿,拼命捂住嘴巴,使劲朝荀草摆手,她的心中是盼着子女个个好的,只是,真的走了一个,心中又是万般不舍,就算知道前方是锦绣大道等待着自己闺女,心中也还是受不了这别离,李大成走了,李老妪走了,李老汉也走了,她甚至觉得说不定哪日自己也走了,要是连自己也走了,这些个孩子,可就只有兄弟姐妹能扶持了,她们再也不能在父母的羽翼下成长,虽然,自己这个做母亲的从来没有为她们提供过羽翼的保护。rs
第二百零九十五章 横生枝节
从着荀草走后,立春对李氏真正的好了起来,其实以前也算不得不好,只是不咸不淡的总是好像在两个人之间隔了层厚厚的面纱,你瞧不见我,我瞧不见你。那日在码头边看着李氏泪眼婆娑,看着荀草一步三回头的依依不舍,立春才真正感受到了李氏的舔犊情深,虽然,从外表看她的爱都给了荀草,但,她时刻凝望着自己还有立冬立夏的眼神,里头从来都是隐藏着一抹深情的。现在,除了还未开口喊出一声娘意外,其他真如母女无异了,开始亲热的挽着李氏的胳膊拉了她往通江镇上逛街去,还会拉着她到镇上的花铺里去转一转,让她看看自家的生意是如何的红火,有时兴致来了,便会亲自下厨给她烧上一道可口的饭菜
“二姐,赵大哥让你去镇上一趟”,立冬赶了马车直直的进到院子里,跳下马车,从车上搬下一筐干菜,这些可是从附近村里人家收上来的。
“你进去陪陪吧,又开始想荀草了”,立春朝屋里努努嘴。那日,荀草并不是太愿意走的,舍不得家人,舍不得师傅,舍不得医馆,舍不得园子,舍不得通江镇的一切后来还是立春劝的她,再是舍不得这些,也总要为着以后考虑,她已经将孙大夫的一身本事学了个透彻,再继续待在这里,也顶多是熟能生巧,却不能在医术上更上一层楼,虽然说医术是要靠自己去钻研的,可没个人领着往更高层面去走也是枉然的。在和墨倾天闭门详谈了一个时辰后,终是决定让荀草跟着他去京城,此去,只为学医不为其他。
在园子里带着立夏几个烧了些草木灰,又往着花地里捉了一回虫,等着想起立冬说赵华找自己一事时,天都要黑了,索性挽起袖子洗了手,喊了凤儿过来,让她帮自己烧火,满满的烧上两大锅水,然后又矫情的跑到花地里摘了小半篮子的花瓣,舒舒服服的洗了个花瓣浴。至于赵华,明日再去找了就是。
“嘻嘻,二姐,你身上这是什么味道,香香的,怪好闻的”,立冬凑近了立春身边,探头探脑的往她身上嗅着。
“走,走,又不是黑子,还长起狗鼻子来了”,立春好笑的将她推开。
“嘿嘿,程大哥今晚上要来吧”,立冬笑着跑开。立春老脸一红,朝着她离去的背影呸了一口。
“二姐,左右那园子里的花地里头满满的都是花儿,明日一早我就带了大妮儿几个往地里摘些拿到镇上去卖,估计很多人会感兴趣的”,立冬遥遥的喊了过来。
这卖花瓣?立春搬了椅子在院中坐下,认真的思考起立冬所说的话来。从着花会过后,到园子里来参观游玩的人不算少,只是,远还没有到四海闻名世人趋之若鹜的地步,这离着她当初的宏伟大愿还差了好大一截,所以,现阶段,园子主要还是以卖花草瓜果菜蔬为生,花儿开了总会谢,要是趁将谢未谢之时摘了,取了少部分拿到外头镇上去卖与那些闺阁女子洗花瓣浴所用,剩下的大部分制作成干花这未免不是一笔大生意。
干花制作的方法不少,但一般皆以自然干燥的方法,这法子简单易行,制作干花多在花儿成熟季节采收后,切割摘采了它们,悬挂在室内干燥的特空气之中,说起来,这倒同着制作葡萄干有些相似,立春虽想过在园子里种上大片的葡萄然后晒制葡萄干,奈何就是找不到合适的葡萄品种。
梅晚晴、凤儿珠儿两姐妹、立冬及大妮儿几个皆双眼圆瞪的看着立春,她们个个眼中含着热切及希翼,原来花儿不止是给人观赏的,还能作出如此之多的玩意。
立春满面春风口舌生莲的给她们几个讲解着干花的制作之法,“这干花当要选些含水量较少的花卉,还可选一些一年生的草类。
“嗯哼,这个干花大抵就是这么个样子,你们还有什么不懂的?”,立春直说得口干舌燥。
“立春姐,这个花瓣就这么晾着不会褶皱么?,大妮儿细声问道。
“会,肯定会,只是若再晾制过程中尽快的用热空气快速干燥,并且将切花头朝下悬挂,这样都可以使褶皱减少到最小。”立春很满意她能想到这点。
一番细密商议,又一个挣钱的法子被发掘了出来,当然,法子是出来了,到底能不能挣到银子还是两说,从着动了脑子打定主意自己挣银子给自己花的时候开始,立春是真正体会到了挣钱的难处,外人皆看她现在拥有偌大的一个园子风光无限,其实背地里她所做下的功课是外人不能知道的,光是程彬帮她在后面的打点就不知道做了多少。除了这些,还有她自己的劳心费神不说,银子等也是花出去不少。水至清则无鱼,立春自然要随大同的。
次日一早,大妮儿几个果然早早的就挽了篮子到花地里去,等着立春起来的时候,她们已是各人提着满满一篮子芬芳的花瓣俏立在院中只等着立春赶了马车载她们到镇上去。
吃早饭的时候,立春心里微微有些失望,原以为昨夜里程彬会到园子里来的,从荀草走后,他就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来园子的时间明显少了很多很多。草草吃过几口,想着大妮儿几个还等在外头,再无心思吃饭,放下碗筷就起身离桌,到着她上了马车,李氏赶出去硬往她手上塞了两个煮熟的鸡蛋。
千好万好还是家人好立春咧开嘴对李氏笑了笑,让她中午备好午饭,自己要请付莹和赵华过来吃饭。
天是渐渐热了,挥了鞭子赶着马车疾走,带起阵阵清风吹在脸上很是舒服。大妮儿几个在马车里嘻嘻哈哈哈说笑不停,立春坐在外头听得展颜一笑。
到着镇上,大妮儿几个自顾自跳下马车混进人群中消失不见,立春径直赶了马车来到花铺,瞧着立夏在小老头的带领下将花铺打理得井井有条,心里更是高兴了几分。
“二姐,你怎么来了?”,立夏从里头屋里走了出来。
“我一会子要去找赵大哥,我将马车放到你这里,回头我再来取”,立春蹲在地上仔细的查看着眼前的一株花卉。
“这棵花儿生病了,师傅他老人家已告诉我怎么处理了,二姐,你有事就快走吧”,立夏催促起来,眼神有些闪躲。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这花生病又不跟人生病似的,我帮你弄弄”,立春看了他一眼,奇怪这大清早的天也并不热,怎的他额头上倒出了不少汗。
立夏急,急得很,只是看着眼前的立春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昨日下午程老爷和程夫人二人来到了花铺,说是镇上的宅院要重新装饰一番,所以就过来看看各色花草,还笑着说肥水不流外人田。有生意上门,立夏自然是很高兴,虽然他们算得上是自家亲戚,可好歹程大哥和自己二姐并没有成亲,这银子赚起来也心安理得。当下,便热情的招呼起他们来。
开始并没有什么问题的,直到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从外头进来一姑娘,进来就直直的过去拉了程夫人亲热的喊着馨姨,还问着怎的彬哥没有一同过来,立夏起先倒也没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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