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相依为命,此刻的自由冷情,果真是不一样的吧!即便作为神明,她还是有执着的——不执着那些曾经作为人类的生活,而是执着那个早早离开的人……
不知道那个世界有没有转世,却依旧希望简易能够幸福。她作为神明,‘回’到了这个世界,更因为莫名的限制,无法对任何人言述,异世的曾经,没有人能够分担分享简单的人生,哪怕波塞冬等人都知道她的灵魂在异世修养,却不知道为什么,从来不去询问,又或者是,潜意识里这样的念头被覆盖了。
萨拉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又或是世界的力量……远远不是神祗能够窥觑的。
之所以想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是突然现,除了简易外,她对简单的人生,竟然没有更多的留恋了。
她是神明。
就这样独自一人走在人间,做一个游历的旅者,自然也是装扮成了男性,无论何时,女性总是有着弱势,萨拉尔承认这一点,只是作为神明,同人类相比,根本不存在弱势,不过为了少些麻烦罢了。
她渴望的是美好,而非罪孽。
“殿下!”仿佛有谁的叫喊。
这个树林并不热闹,而穿过这片树林,就会到达另一个城市,萨拉尔脚步一顿,冥冥之中觉得这个声音很可能是在叫她,便向周围看去。
“女神殿下!”从树上踉跄的摔下一个男孩,他匍匐在地,痛苦的喘息着,但那双澄澈的琥珀色棕金眸子,在一瞬间迸出虔诚耀眼的光芒。
是在叫她。
萨拉尔反射性的看了看自己的伪装,应该没有出错,这个孩子究竟是误打误撞还是真的看出来了?
不管如何,感受不到恶意,甚至能从这个男孩身上得到浓烈的信仰力量,萨拉尔走近,手上漾起碧蓝的神力,为他治疗伤势。
神职和神力其实是两回事,而神力像是万金油,更何况萨拉尔与波塞冬系出同源,神力偏水系,治疗人类的伤势还不是什么难事。
“你是在叫我吗?”萨拉尔柔声道,孩子总能得到柔软的对待。
“女神殿下,您……您不记得我了吗?”哪怕此时此刻萨拉尔是人类男子的打扮,相貌也不是神祗的出众,但男孩不会忘记这种纯粹美丽的温暖,此时此刻他黯淡了眸子,十分失落,看起来像可怜兮兮的小动物。
萨拉尔想了一下,她生命中的记忆大多烙印着波塞冬的痕迹,亲近的兄弟姐妹还有好友也是一大部分,其他的都是一些泛泛之交的神明,而关于人类的记忆……还真是乏善可陈。
“你似乎认识我……很抱歉,或许你愿意告诉我你是谁?”萨拉尔手中的神力没有停止,她轻轻的皱眉,“谁下这样的狠手,你还只是个孩子。”
“我已经十五岁了,不小了!”还有些虚弱的男孩忿忿道,他喘了几口气,忽然黯淡下来,“女神殿下,您真的不记得了吗?我的父亲是坦塔罗斯,多年前他曾经宴请诸神,而我就是那个被……”
“好了,不要说了!”这是近年来除了厄洛斯金箭事情外最让萨拉尔深刻的事情,连她都尚存厌恶,还亲自惩罚,当事人回忆起来,又是何等残忍!神明良好的记忆力终于在这时起了作用,萨拉尔调出记忆中的影像,和眼前的男孩对照,果真现了重合的地方。
“我记得你是叫做珀罗普斯是吗?”萨拉尔轻轻摸着人类男孩的头,“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珀罗普斯脸色暗淡,显得十分勉强与痛心。
或许是因为对他的父亲坦塔罗斯还有留恋?而她恰恰是做出那样残酷惩罚的人?萨拉尔这样想着,虽然她觉得这种可能性很低,但事实上人类的情感与执着是最奇怪的事情。
当然,珀罗普斯不是萨拉尔猜想的那样,步兵响亮的脚步声已经告诉了萨拉尔答案。
是追杀?
那些口无遮拦的步兵们言语粗俗,百无禁忌,自然让萨拉尔不甚高兴,也亏得如此,才叫她轻松的知晓了来龙去脉,挥手之后,利落的击晕了这些士兵,顺带洗去了他们相关的记忆——生命太过宝贵,她还不至于轻易剥夺。
“你……准备怎么办?”原来这个叫做珀罗普斯的孩子,在坦塔罗斯被诸神惩罚后,被他的亲人和邻国特洛伊的国王伊洛斯赶出了国土,流亡至此,他是坦塔罗斯最小的孩子,也是唯一有继承权的男孩,因此一路被追杀,他的长姐和姐夫,想要自己的孩子登上那个位置,侄子的年龄同他相差无几。
“想要夺回你的王位吗?”萨拉尔认真的问道,“或者想要在一个地方安定下来,过着平凡幸福的生活?”
作为神明,萨拉尔很少插手人类的事情中,或许是这个孩子真的触动了她心中的柔软,或许,她愿意为此破一个例。
“殿下……”珀罗普斯咬着唇,很犹豫,小心翼翼的询问道,“我……我能够跟着您吗?”
“跟着我?”想了很多,唯一没有想到这种可能,萨拉尔错愕,一时便没有回答。
“自由女神殿下,请让我追随您!”见萨拉尔久久不语,珀罗普斯急了,他恳切而虔诚的望着萨拉尔,“我,珀罗普斯,愿意对您献上我所有的忠诚,成为您的侍从,为您解决烦忧。”
从重生的那一刻起,他除了眼中这个温暖宽和的女神之外,再也无法信仰其他神明,就好像是黑暗之中唯一的光芒,唯一能够抓住的温暖。
萨拉尔还是没有说话,珀罗普斯黯淡着眼睛。
他仍然不甘心:“殿下,我知道我不够优秀,我会努力的……就算,就算殿下不承认我,您在人间游走,也需要我这样一个仆从吧?”
男孩急得要哭出来,萨拉尔才从自己的惊愕中醒来——怎么突然多了一个死忠粉丝?她可没有什么值得宣扬的事迹,难道当初坦塔罗斯的宴会上一面之缘……这算是另类版一见钟情?
“你怎么知晓我的身份?又是怎么认出我的?”萨拉尔还是问出这个问题。
男孩涨红了脸,偷偷瞧着萨拉尔的脸色,喜怒不明:“我当初特意去打听了殿下的身份……而今天殿下的伪装没有问题,我就是直觉……”
“直觉?”萨拉尔咀嚼着这个词,她终于现这个神权世界中人民对于信仰的狂热了,觉得好心虚,毕竟她觉得自己配不上这种虔诚,但是拒绝的话……
“既然你这样说了,那么我在人间的日子,就交给你了!”没有一口答应,也没有回绝,神明的青睐可不是这样容易得到的,况且,在这个世界,得到神明眷顾的侍奉神明的人类,其实有许多苛刻的要求,萨拉尔并不想让这些束缚了这个男孩。
真承认了,谁知道自家那个狂飙醋的海皇陛下会做出什么事呢!
所以,珀罗普斯,让她看看,他会有什么举动,来动容她呢?
98不想被抛下
这是一个美丽而骄傲的男子;他神情矜持倨傲;冷淡漠然,仿佛随时能从他紧抿的唇角;察觉到他的轻鄙——不知道对谁——那若有若无的嘲讽轻视;从来不曾消失;但因着他那美丽的能够同神祗媲美的容颜;人们总是有着更多的宽容。
嫉妒与赞赏;他从来不曾在意。
他是这个国家——叙利亚的王族;但他的身世却是禁忌;他拥有天地眷宠的容貌,却同样憎恶这一切。
他就这样矛盾的活着;眼里装不下任何存在,没有人能够让他臣服,没有人能够让他低下高傲的头颅。
他叫做阿多尼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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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您喜欢的烙饼!”相貌俊美青涩的少年,举止之间抹不去高贵与优雅,显然出身贵族,衣着并不算十分的华丽,但比起平民依旧高了一个档次,说是落魄贵族倒也过得去,只是此时此刻这个少年明显做着在别人看来不太符合身份的事——
他手中拿着包好的热气腾腾的烙饼,递给了另一个人,那双棕金的琥珀眸子,是纯然的虔诚与欣喜,仿佛世界上再没有人能够比得过他口中的大人。
“珀罗普斯,谢谢。”腰间别着一把弯刀,看起来就像是凑数的,清秀的男人弯起唇角,笑容灿烂,原本有人猜测他会是哪个国家的王族,只是冲着这样平和的态度,又十分的迷惑。
自然是出来游历的萨拉尔,与她的追随者珀罗普斯。
关于称呼问题,自然不能用殿下,而所谓的什么穿越必备的姐姐之类亲近的称呼,对于一个普通人类来说,实在是殊荣过盛,还不说几位哥哥姐姐是不是又要教育她什么人类怎能与神明相比,单她同胞的弟弟,那位神界的皇者,便是不依的。别看宙斯平时对于喊萨拉尔姐姐很别扭抵触,但绝对不代表他不承认,若是被宙斯知晓了,珀罗普斯肯定要被灭成渣渣的。
为了一个称呼就害得人家万劫不复,萨拉尔还不至于这样渣,再说了,她这样做了,难道珀罗普斯就敢接受吗?
而从血脉溯源,萨拉尔应当是珀罗普斯的姑奶奶辈……于是,大家都懂的。
其他的称呼类似主人之流,虽然珀罗普斯暂时追随萨拉尔,算个小跟班,但是萨拉尔觉得还不至于像奴隶社会的主仆关系,最终折中之后,便选择了大人这个称呼……心里安慰一下,活了这么多年,还真的算是‘大人’啊!
萨拉尔笑眯眯的吃着饼,完全不在意别人的视线——一个大男人在路上边走边吃,在这个时代还是非常少见,甚至说是失礼的。古希腊的伙食,比起后世的世界各种美食,其实并不算美味,但是它却有着这个时代特殊的味道,让萨拉尔吃起来很带感,反正在人间游历要搜集神秘晶体,顺便游历一下美食也是不错的。
珀罗普斯同样不在意,或者说,这一路过来他都麻木习惯了,甚至从最初的欲言又止到现在的虔诚狂热——女神殿下果然非同一般,做的这样潇洒之流的,让萨拉尔知道后噎了好长时间。
自由女神很想慰问奥林匹斯的诸神们,究竟要有多厚的脸皮才能将凡人的赞颂尽数消化?嘤嘤嘤,她脸红了……羞愧的!
“食物都买齐了吧?今天我们还是住在山林里。”萨拉尔道,城市里住宿原本也是行的,但现在有珀罗普斯在,萨拉尔便常常趁着这样的机会训练他,城市中反而不方便了,珀罗普斯没有意见,萨拉尔这个做神明的自然也没有——变强还是珀罗普斯主动提出来的呢。
这个害怕被抛弃的孩子啊……
萨拉尔在箭术上小有成就,近战只能说半吊子——还是雅典娜补习过的,但指导珀罗普斯是绝对够了,谁让这孩子选择了近战呢。
况且,半吊子也要看和谁比啊,萨拉尔周围的雅典娜,阿瑞斯,赫拉,波塞冬等等,哪个暴走起来不是妖孽。也不说阿佛洛狄忒这种战斗力近乎为零的存在,单比起修普诺斯这种纯法系阴人逃跑流是绰绰有余的,好吧,对上塔纳托斯还是压力山大,不过智慧战胜一切!她才没有说塔纳托斯头脑简单呢!
当然,离专业还是差了一点,毕竟她学的时候,只要看出敌人的弱点,自己闪避攻击就好,和教学完全是两回事。萨拉尔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要不要给这个孩子找个靠谱点的老师,而她还没想好让这个孩子跟她多久……
珀罗普斯的剑放在背上的包裹里,里面还有他的一些衣物银钱,以及他认为对萨拉尔有用的东西——调味料披风丝巾什么的透露出来真的没关系吗?
珀罗普斯欣然应允,如今天色不早,萨拉尔便带着珀罗普斯往城外走去,选择游历自然遵守人类社会的规则——瞬移什么的太逆天了旅行就变得不好玩了。
而这个城市还要留几天,神明不缺时间,完全来得及。
咦咦咦,萨拉尔你是不是忘了海皇宫还有一个怨夫?
月光正明,珀罗普斯在林间空地努力挥剑,人类男子装扮的萨拉尔躺在枝桠之间,晒晒月亮——虽然不懂得太多的理论,但基础总是最重要的,这一关除了他自己谁都帮不了他,萨拉尔当初学的时候这个困扰倒是不大,神明的优势可不仅仅是人类无法拥有的神力啊,对身体入微的控制,才是这天地真正的眷顾。
珀罗普斯也不曾抱怨,他紧抿着唇,俊秀稚嫩的脸上,有着坚毅——那曾经遭受了亲生父亲那样对待的可怜孩子,如今……也长大了。
汗水在额头渗出,喘着气,双臂沉重的仿佛都不是自己的,动作似乎随时都会变形——往往这种时候,才是最关键的。
珀罗普斯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他怔怔愣愣的想着,或许该去换一身武士服,将王族后裔贵族做派统统丢掉,他早已经决定抛弃过往,专心追随自由女神,那么,所谓的娇气所谓的不能受苦所谓的矜持自傲……都要遗忘!他不想让殿下,有抛弃他的理由,他不想……让自己被信仰抛弃……
连想象都不敢的绝望情景——绝对绝对不要!
他感觉世界在这一刻凝结,脑海中紧绷的线在这一刻突然断裂,那曾经束缚着他的感觉,不见了!力气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他已然感觉不到疲惫,一下,两下……
半阖着眼假寐的萨拉尔睁开眼,露出赞赏的笑容:“珀罗普斯,停下吧,你已经做到了定下的目标,再不休息,会影响明天的精神的。”
神明不存在的坎,人类变强的一道沟壑,就在这样一个平静的夜晚,让珀罗普斯跨过了。
“是,大人!”终于……又少了一个被抛下的理由……珀罗普斯露出欢欣轻松的笑容,棕金色的眸子满是虔诚与眷恋,他还记得将剑先放好才在地上坐下,喘着粗气。
“好孩子,睡吧。”萨拉尔柔声道,虽说珀罗普斯已经十五岁了,可在萨拉尔眼中还不算成人,毕竟她活过的岁月已经那样悠久。
珀罗普斯走到萨拉尔栖息的树下入眠,萨拉尔则望着月色,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她到底该不该留下珀罗普斯呢?其实她是可有可无的,一个人的旅行……终究是寂寞的,而另一方面,也不忍心摧毁这个孩子的信仰。但是——神明的世界,真的适合他吗?
一直以来都是依赖别人,但是如今,现被别人依赖的感觉,还不错。
萨拉尔这样想着,渐渐有了主意,即便是追随,也不一定要跟在身边,完全可以建立神庙之后让珀罗普斯驻扎,当然细则还要细细思量,真做一个足不出户的祭祀什么的,可就委屈了这个孩子。
就算真的让珀罗普斯待在身边……他的实力,也太弱了。
连盛怒的波塞冬一个眼神都无法承受,根本无法得到几位神明的承认,双生兄长一定会除去他眼中这种不符合资格的人类,而萨拉尔护着珀罗普斯又如何,她终究不会与波塞冬翻脸。
萨拉尔已经渐渐承认了珀罗普斯的资格,只要他今后,不要让她失望。
因为她,也有些怅然啊……
百年前的那一幕,淡化不代表遗忘,她唯一的从神,却不是属于她的从神。
自由女神有些失神,脸上也现出些落寞来。
不知不觉,晨曦洒遍林间,鸟儿欢悦的叫声响起,流水潺潺动听,新的一天,开始了。
自由女神轻立枝头,蓝蓝眸的人类面孔,并不如何出众,但那双璀璨亮丽的眼睛与温柔灿烂的笑容,总让人觉得不同。
日出,其实很美呢……
自由女神突然皱眉,脸上欣喜一闪而逝,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扭头看向了城邦的方向。
那里正有一人一马,向这里前进。
绝美,孤傲,游离世间的美丽。
99寂寥的美丽
这种感觉……不会错的。
萨拉尔若有所思;她手掌翻转;盈盈晶体神秘美丽,散着无声的邀请;似乎因为萨拉尔放开了她的隔离;此时此刻正轻轻震动着;欢欣不已。
那个男人的灵魂中;有她要寻找的神秘晶体。
要么等待这个人类死亡;要么在这个城邦多停留一段时间;伺机得到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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