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凡同谋- 第59部分

“唉，好人做不得啊！”灵敏子摇头叹息一声，转身便走。

“你等等。”清心忽然想起锦蓝枫说过，地府里有个叫灵敏子的家伙能嗅出女娲的后世，莫非此灵敏子便是？

“你是来告诉本仙炫枫他现在何处吗？”她试探地问，声音明显软和了一些，但还是有些生硬。

“炫枫？他怎么啦？”灵敏子打着哈欠：“好困啊，灵敏子睡觉去了。”

红光一闪，灵敏子的身上忽然裹上了一层绯红的寒光。他脚下一窒，结结巴巴地道：“仙，仙子您这是？这样太危险了，快收了罢！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告诉我，炫枫他现在在哪里？”清心觉得再没必要和这家伙打迂回战，便直截了当地问。

“这，这，自从炫枫去人间找你后，在下就一直睡在这忘川河畔的灵敏子洞里没有醒，要不是你刚才的哭声，我还不知道要睡多久呢，你这问题要我怎么回答你啊？”灵敏子摊开两手委屈地说。

“你当真不知道？”

“骗你是小狗！”

“算了，你滚吧！”清心手往前一伸，红月宝刀便回到了她的手中。灵敏子轻轻笑了笑，一闪身不见了。

最后捧了一把黄土覆盖在坟冢上后，清心又洒了几行泪水，然后悄没声息地出了地府，直奔逍遥谷的紫竹苑而去。

还是原来的紫竹苑，还是原来的香炉，还是原来的字画，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但在清心看来，这里的一切分明都变了。什么叫物是人非？什么叫触景伤情？此刻便是！

当一个人伤心的时候，首先想到的是大醉一场，醉到忘记前世今生，忘记所有的纷纷扰扰。清心一踏进紫竹苑，便想到了这个一醉解千愁的办法。

她找来一坛酒，咕噜咕噜喝了个底朝天，然后将坛子往地上一砸，趁着清醒时，将自己抛到锦蓝枫的床上，哭一会想一会，不知不觉地就昏睡了过去。

这一睡竟睡了三天三夜。

她是被一阵低低的饮泣声给弄醒的。睁开眼睛，恍若隔世。床面前跪爬着一个清灵灵的小女孩，女孩穿着一身还有折痕的粉色衣，头发挽了个小髻，一根翠色的簪子斜插在髻子旁边，看上去既清爽又干净。

“小丸子？”清心坐了起来，但一阵眩晕袭来，逼得她又躺了回去。她揉了揉太阳穴道：“我这是睡了多久啊？”

“姐姐，你是怎么啦？把自己醉成那样？”小丸子见清心醒了过来，又惊又喜，忙站起来将一碗稀饭端了过来：“姐姐睡了三天，小丸子怕姐姐醒来饿，便每天熬了一点稀饭给你端来。姐姐趁热吃了吧。”

清心抓住小丸子的手：“妹妹你好啦？”

小丸子含泪点点头：“像是做了一场噩梦，多亏了姐姐和谷主，不然小丸子还不知会怎么样呢。醒来后，他们说姐姐和谷主去了梅兰国，要小丸子别乱跑，小丸子就一直在这里等姐姐回来。姐姐，你这是怎么啦？”

“妹妹……。”看到这个苦命的女孩终于好了，不傻了，清心一时百感交集，抓住小丸子的手无语凝噎。

“姐姐，你到底怎么啦？别吓唬小丸子啊你。”小丸子吓坏了，忙用衣袖去擦清心眼角的泪水，岂料这一擦，那泪水更加的汹涌了出来。

于是，小丸子也干脆伏在床沿上哭了起来。她一哭，清心反倒平静了，她慢慢坐起来，说：“妹妹别哭，起来喂姐姐吃粥吧。”此刻，唯有这样，才能体现她对小丸子于水深火热中建立起来的情感了。

小丸子果然破泣为笑，忙高兴地端来粥碗，一勺一勺地将稀饭送到清心的嘴里。

“对了姐姐，奇怪的紧，听五莲门的人说，他们昨晚竟然做了同一个梦——。”小丸子边喂边说：“他们梦见谷主在一个漫天飞雪的地方养伤，那里好冷哦，可谷主一件衣服也没穿，就那么赤，赤裸裸的——。”

小丸子脸红了一下，继续道：“他们还说，除了谷主，谷主的旁边还有一个白胡子老头儿，那老头儿手里拿着，拿着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清心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他手里拿的是一颗血淋淋的心脏！”

噗！一口稀饭不偏不倚地喷到了小丸子的脸上，清心捉住小丸子的瘦肩：“什么心脏？”

小丸子吓得直摇头，清心见状，猛然醒悟过来，垂了眸子道：“对，对不起，姐姐大概酒还没有醒。”

144，奇怪的梦

还是安雨心的时候，清心也做过一些不可思议的梦。比如在奶奶死后不久，她竟然连续几天晚上都梦见奶奶。梦见奶奶住在一间很潮湿的房子里，奶奶跟她说她好冷。她将这个梦无意思地说给爸爸听，一贯不待见她的爸爸不知哪根筋活了，竟扛起锄头去了奶奶的坟头。一看火冒三丈，原来奶奶的坟尖上不知被谁捅了很大一个洞，此时正是梅雨季节，所以一下雨，水便无遮无挡地往里面灌，难怪奶奶说她好冷了。

安爸将洞填好后，又在坟尖上压了块砖头，回去叫了饭，清心就再也没有梦见过奶奶了。

那个时候，清心还是一个无神论者，更遑论鬼魂之内的灵异事件了。但因为那个梦太过清晰，而且梦境与现实又是如此吻合，所以在这之后，她便逐渐开始相信：这世上当真就有人类无法解释的东西！

此刻听小丸子说五莲门弟子同时梦到他们的师傅，与自己做梦的境况倒是大同小异，只不过他们是同时梦到，而自己是连续几个晚上梦到而已，本质上并无什么区别。那么，按照自己那个梦境的逻辑思维来推算，锦蓝枫此刻是不是在哪座大雪覆盖的冰山上呢？那个白发老头又是谁？是不是就是地府里偷走锦蓝枫的那个人？

果真这样，那就是说锦蓝枫托梦给五莲门弟子，要他们前去将他入土为安？

自他死后，自己也曾想在梦中与他一会，但几天过去了，不知是酒精麻痹还是锦蓝枫还在生她的气，竟然一次也没有入她的梦境来。就连这么重要的事，他竟也不告诉她，看来他的确是生了他很大的气！

“小丸子。谷主前些天身体不适，一直是你照顾的吗？”是以，见小丸子吓成那样，便没话找话说，心里却是一阵潮水抽干似的空荡。

“没啊。姐姐不是一直都和他在一起吗？他怎么受伤了？如果他真受伤了，因他救了我，我倒是要好好照顾他一回，即便是让我几天几夜不吃饭不睡觉也行。可是，自从醒过来后，我就一直没见过他的人呢。如今竟连他什么长相都不知道。姐姐何以说出这话来？”

小丸子满腹都是有恩无处报的遗憾，一双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清心。

“那绿狐呢？你也没有见过她么？”清心一怔，略略正了正身子。他竟然没有回逍遥谷么？

“她啊？我也有多日不见她了。”小丸子的声音很冷。而且柔嫩的唇角不经意地嗤了一下。

“她对妹妹不好吗？”清心不动声色道。

“别提了。”小丸子一脸愤懑和委屈：“小丸子醒来后的当天便被送到了紫竹苑，与这绿狐姐姐住在了一起。那绿狐见我浑身肮脏，长得又瘦弱，便百般欺压我，不让我睡在床上。她还说我不过是谷主救下的一个小畜牲。能给我一口饭吃就已经很不错了，不要得寸进尺。那时候，姐姐和谷主都不在，五莲门的哥哥们也没时间待见我，我没有地方可去，只有整天和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呆在一起。她骂我打我还不给我饭吃。小丸子饿了两天，实在不行了，便找了个机会跑下山去。在找寻出路时昏倒在了一个水池边，幸亏五莲门的风箫云哥哥及时救了我。”

清心的双手握了又握，握了又握，一股气流堵在心口处，只觉得窒息得一片疼痛。

“她现在在哪里？”她尽量压制住颤抖的声音问。

“风箫云哥哥狠狠地教训了她一顿后。便请示谷主把她赶出了紫竹苑，听说现在住在姐姐的望月坡——。”小丸子的话音刚落。清心霍地站起来：“妹妹，你要不要看姐姐为你出气？”

“姐姐是要去望月坡么？”母毒尽除的小丸子聪明又伶俐，尤其会察言观色，与之前那个肮脏，傻气的小丸子判若两人。

清心点点头，小丸子垂下眸子道：“姐姐，小丸子不过受了些皮肉之苦，比起当初在舅舅家受的委屈轻多了，我并不在意的。”

“你是怕姐姐打不过她么？”清心揉了揉小丸子的头发。她的头发如绸缎般柔软，丝丝缕缕，沁着一股少女的清香。“别怕，姐姐远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欺负的姐姐了。而且，绿狐与姐姐之间还有些老账没算清，既然我回来了，就不如把妹妹的连同那些老账一起算个明白才是。”

“那，姐姐可要小心呢。那绿狐姐姐身上好像很有些邪气，我怕她伤到姐姐。”

清心点头表示同意，遂牵了小丸子的手，双双出了紫竹苑，朝望月坡走去。

刚行至半路，迎面过来一个俊朗的年轻人。小丸子一见，忙甩开清心的手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喊道：“箫云哥哥，你看我姐姐回来了！”声音里既有少女的羞涩又有掩饰不住的喜悦。那箫云揉了揉小丸子的头发，往前紧走几步，对清心拢袖作揖道：“五莲门弟子风箫云见过清心姑娘！”

“见过。”清心略略屈了屈身，算是还了礼。小丸子对着年轻人撒娇道：“箫云哥哥诚心不够。我姐姐这么久了才回来，你也不问候一声。”

箫云对小丸子宠溺地一笑道：“我这不是正准备问候。”遂转了脸问清心：“姑娘一向可好？我师傅他也可还好？”

清心眼里有雾气氤氲开来，她强打起笑容道：“谢谢箫云问候，我还好，你们的师傅他——。”不知道该不该说，是以欲言又止。

“我师傅他——是不是真的受伤了？”箫云神色一紧，忙问道。

清心愣怔片刻后，缓缓地点了点头：“是，你们师傅他——受伤了。”

“那他现在在哪里？伤势要紧吗？”自风隐月的身体被千寻利用，腐烂在灵云上仙的神洞里后，这五莲门的一应大小事基本都是风箫云来大理。只是，他本人并不知道这些变故，只当大师兄风隐月受师傅之命留在了灵云山。

“他——。”清心深深吸了口气道：“尚还好。”此刻，终究不是给他说清事实的时候，毕竟锦蓝枫生前最忌讳别人问起他的身世。他不在了，清心理所当然的要将这一精神贯彻到底。

“那就好！”箫云说着又给清心作揖道：“姑娘若再看到师傅，请转达五莲门弟子全部的问候，并期待师傅他早日归来。”

“好，我一定转达。不好意思，我和小丸子还有点私事要办，先走一步。”一边说，人已经掠过风箫云一箭之地了。若再不走，她难保自己不会在风箫云面前失声痛哭。

“姐姐，等等我。”小丸子喊道，又转脸对风箫云说：“箫云大哥，你答应带小丸子去碧雪潭玩的，可别忘记了哦。”说完，头一低脸一红，追清心去了。

无论何时来望月坡，这里都是姹紫嫣红，一片春色丽景。

记得自己还没有回复记忆时，绿狐极力反对锦蓝枫收自己为徒弟的事，当时自己大条，只当那绿狐顾全大局，怕玉面魔君趁虚而入，谁想到他们之间曾经有过一段交集呢？

如今，玉面魔君已随锦蓝枫的乾坤袋一并消失了。如果没有人恶意打开乾坤袋，那玉面魔君就像孙悟空和白娘子一样永远压在五指山和雷峰塔下，要生不得要死不得；但万一盗走锦蓝枫的那个人是玉面魔君的同行，那可怎么办？

望月坡上开满了小花儿，红的白的粉的紫的开得如火如荼，但清心却没有了以往的闲情逸致，这花看在眼里不是花，而是一朵朵扎人的细针。

她三步两步掠进屋子，但很快便愣住了。

屋内的摆设铺陈还和她居住时一模一样，连床单被褥都没有动过，只是，却闻不到以前的烟火味。而且，她用灵力感应了一下，也并未发现绿狐的仙迹。

毋庸置疑，绿狐不见了！

锦蓝枫也不见了。绿狐既然是神仙，自然有上天入地的本事，而且天时地利人和都吻合！唯一不通的是：她为什么要抢走一个死人的肉体？难不成爱他爱到骨子里，将锦蓝枫的肉身带回狐狸洞成亲吗？

“妹妹，看来我们来迟了！”她紧紧按住那把红月宝刀，声音却平淡似水。

“啊，真的么？”小丸子不以为意道：“如此便好，姐姐便不会在她面前吃亏了。”

“你当姐姐怕她么？”清心冷笑道：“如果看到她，本仙不将她一身狐狸皮扒下来我就不叫水清心了。”

“姐姐，本仙是什么？”小丸子不解地问。

清心下意识地捂了捂嘴：“什么？我刚才有说这两个字吗？”

小丸子表示正确地点了点头，忽又小心翼翼地道：“小丸子听五莲门的哥哥们说，谷主他好像，好像不是人类——。”

“小丸子，记住他是你的救命恩人就行了，至于他们说是不是人类的话，你最好只听在心里，别说出来，不然谷主若知道了，他会很生气的。”

“哦。”

“还有，因为谷主受了重伤，姐姐必须去照顾他。你就暂时留在这里，听你箫云大哥的话。唔，这个箫云长相俊美，品格清高，不错。把你交给他，姐姐也就放心了。”

145，客栈偶遇

“姐姐。”小丸子一张俏脸蓦地腾起一片红霞：“我和箫大哥只是兄妹——。”

“兄妹也好啊，若有这么个哥哥照顾，姐姐我就更加的放心了。”清心揉了揉小丸子的发梢。

“姐姐——。”

“乖，等姐姐办完事后，就下来看你。”清心说完这句话后，手往上一抬，冷不丁朝小丸子额上轻轻一抹。——她将昏睡过去的小丸子抱到屋子里自己那张床上，看着已渐转凉的天气，又将一床薄被褥散开搭在她的胸口。估摸她这一觉睡到明天早上才会醒过来。

关于自己的一切暂时还不要告诉小丸子的好，怕她知道后心里落差太大。

伸手抚了抚小丸子柔嫩的脸颊，柔声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如今有箫云照顾你，你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子！”说完，取下腕上的一只深绿手镯，轻轻套在了小丸子的手腕上。

这镯子是和锦蓝枫落脚梅兰国时，从地摊上淘来的。当时她身上连一个坠子都没有，感觉怪寒碜的。那天正好是紫月公主与天隐太子大婚，她觉得没有一件配饰对于一个年轻女子来说实在是一件悲惨的事，于是，趁锦蓝枫不注意时，上街在地摊上花区区几钱银子买下了这只镯子，虽然粗糙，却聊胜于无。此刻将它送给小丸子，权当姐姐对妹妹的一点小心意。

看着小丸子甜美的睡相，清心苦涩地笑了笑。如此幸福的笑，自己也曾经有过。只是自己的幸福很短暂，短暂到自己还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把握它，它就已经悄没声息的溜走了，连一丝余地都不留给她——

不过，小丸子是不会像她这样的。平凡的女子当有平凡的爱情！这样的爱情虽不轰轰烈烈，但却是细水长流，绵绵不绝——

擦了把眼泪，她将房间里略略布置了一下，便出来了。

记得锦蓝枫曾经说过，青丘族在与东海以南的大荒泽毗邻的青丘之山。青丘族在那里盘踞了近千万年。青丘族凭着微薄的力量在仙界独劈一隅，靠着严谨的治¨wén　rén　shū　wū¨理得以繁衍下来，成为如今唯一可以与天庭对抗的三界列强，的确不容小觑。

为了三界平和，自天族开元起。青丘便与天庭嫡结了姻亲，年轻的天帝只能娶青丘国国主的女儿为妻，而且不准纳妾。这一铁律一直传承了下来，从没有动摇过。但到了这一代天帝手中却开了先例。这天帝生性平和，胆小，却十分爱色。而王雉虽出身贵族，但却长相平平。不能满足天帝的审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