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妻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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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妻造反- 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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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紧紧的攥着他的手指,像极了刚出生的婴儿,所有的反应都是无意识的,只是一种本能。这么个细微的动作,让他紧张又兴奋,他多么希望她能尽快醒来,他多么欣慰她一直都在相信他。

可杜霜醉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许七自知再待下去也是徒劳,便小心再小心的抽出自己的手指,最后盯着杜霜醉瞧了半晌,才立起身,大步而出。

杜霜醉是第二天清晨醒来的。

浑身酸疼,尤其是脑子里,像是躁动着千万辆马车,车轴发出轰隆隆的声响,直接绞拧着她最脆弱的那根弦。

眼眶都是疼的,勉强睁开眼睛,触目便是一片鱼肚白。

饥肠漉漉,喉咙干哑,这还都不是最主要的,最让她难受的是小腹涨疼,她特别的想去净房。稍稍一动,便能感觉到身旁有人,她一侧头,才发现伏在床边闭目酣睡着的男人是林暮阳。

“你——”杜霜醉想要说话,才发觉喉咙疼的厉害,便伸手推了推林暮阳:“林三公子。”

林暮阳猛然而醒,一揉眼睛,见杜霜醉正坐着,睁着一双疑惑又清亮的眸子望着自己,他脸上立时现出惊喜:“你醒了?”随即又板起了脸:“杜霜醉,你这个疯子,你还知道醒啊,你不是挺有骨气的么?你是不是打算就这么睡死了再也不醒了?”

杜霜醉实在是迫不及待,脸上现出尴尬又痛苦的表情:“能不能,你先出去。”

“呵,你胆子不小啊?怎么,你以为你使出苦肉计我就不和你计较了?我告诉你杜霜醉,你别指望着用这些下三滥的招躲过惩罚,我……”

杜霜醉伸手推开林暮阳,跌跌撞撞的下床。躺了这么久,身子都虚了,脚才着地,就险些没站稳。林暮阳忙起身拦腰要抱她,杜霜醉脸涨的通红,道:“你,你先出去。”

林暮阳辩颜辩色,终于明白了杜霜醉想要做什么,一时倒窘的不行,灰溜溜的往外走,丢下一句话:“我叫丫头进来服侍你。”

杜霜醉醒了,院子里所有的丫鬟婆子们都长出一口气。

这几天,不光三爷心情不怎么好,就是老夫人、夫人都打发人往这院里来了好几趟,上好的药材流水一样往这送,让人不得不怀疑,这位姨娘是不是给林家几位主子下了蛊,要不怎么都拿她当成什么人物了?

不就是一个姨娘吗?死了又怎么样?早晚会有新人住进来,可是老夫人、夫人、三爷都这么重视,她们也不敢怠慢。

两个丫鬟得了林暮阳的吩咐,忙进屋服侍杜霜醉。她早就自己撑着进了净房,出来之后便由丫鬟虚扶着回了床上,低声道:“我想沐浴。”

两个丫鬟去请示林暮阳。

林暮阳气恼的道:“你刚好一点就又开始折腾,作死是不是?”

杜霜醉便睁着无辜而纯净的眼睛望着他,道:“难受。”

难……受……

林暮阳没词了。杜霜醉病体虚弱,此时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越发显得她肤色白嫩,脖颈下的青色血管隐约可见,比平时多了几分荏弱之姿,尤其的让人心怜。她高烧才退,鬓角、额际都是汗津津的,可想而知她身上又出了多少汗。

林暮阳的视线不自禁的往她身上溜。

冷不防对上杜霜醉清冷明亮的眼睛,立刻一缩,嫌弃的道:“随你折腾吧。”

旁边两个丫鬟有些目瞪口呆,她们两个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这几天发生了什么呀?怎么三爷看杜姨娘的眼神都有点不对了?不是闹的要死要活的,还失手把杜姨娘打伤了吗?怎么现在……倒有点言听计从的意思了?

要不是她俩一直没出这院子,知道杜霜醉确实一直昏睡不醒,真要怀疑杜霜醉是不是做小伏低、耍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一夜之间就把三爷的心给收服了。

让她俩吃惊的还在后头。

林暮阳拂袖而走,没一会儿就又回来了,时间掐的刚刚好,杜霜醉才沐浴完毕,头发都没擦干呢。他是这院里的男主人,杜霜醉是他名正言顺的姨娘,尽管那晚似乎没圆房,可他要来就来,谁也说不出什么来,因此没人拦他。

他进来就大喇喇的坐到杜霜醉对面,压根无视她有些不满的眼神,视线只在杜霜醉的长发上打转,最后竟嫌弃的道:“真难看,太短了。”

杜霜醉只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就又掉过脸去梳自己的长发去了。能不短吗?她可是剃过光头的,虽说养了三年,到底是换过一碴的,此时也不过才齐腰而已。

林暮阳见丫头端过碗来,伸头看了看,道:“浪费。”

丫头的手就是一抖,有些胆怯的看向林暮阳:不就一碗燕窝粥吗?不该给姨娘用?

林暮阳却眼睛一瞪,喝斥道:“还愣着做什么?放下。”

那丫头不敢回话,放下碗便脚底抹油溜了,到门口忍不住回头时,就见一向高傲冷厉的三爷竟亲自舀着燕窝粥,一勺一勺的喂着杜姨娘。

第191章、痛哭

第三更送到。

………………………………………………

偷看林暮阳和杜霜醉的丫头无法掩饰自己内心的震惊,脸上露出惊悚的神情,和撞见鬼差不多了。不仅如此,她脚下一个没注意,径直摔过门槛,直摔了个狗啃泥。

可她立刻就麻利的爬了起来,一向爱洁爱美的人压根顾不得掸衣裙上的浮土,只呆怔怔的想:到底三爷这是怎么了?

她忙跑出去找嬷嬷请教不提,且说杜霜醉,要比那丫鬟还要诧异。林暮阳一脸的柔情款款,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杜霜醉知道,他露出这样的温情的面孔来,绝对不是因为他对于打伤她有歉意,当然更不会是他对她忽然生出了什么感情。

就是有,也一定不是正常人能产生的感情。杜霜醉现在是直接把林暮阳和变态划上了等号。

对待变态怎么办?

杜霜醉直觉的就是不和变态硬碰硬。

那就顺从好了。

因此她盯着那舀了燕窝粥的勺子,就犹豫了那么一小会儿,就顺从的张开了嘴。她完全忽视林暮阳的神情和心情,以及他的身份和性别,只当他是服侍她的……丫鬟。

比她还要震惊的是林暮阳。

他有点摸不清杜霜醉的心思了。

她怎么就……接受了呢?要说她是真心实意的,林暮阳绝对不信。可要不是,那她又打量着什么主意?

两人各揣心事,谁也没说话,一碗燕窝粥很快见了底儿。

林暮阳放下碗,抬头时就见杜霜醉正盯着他看。他犹豫了一下,端起茶碗送了过去。杜霜醉也就顺手接过来,漱了口,又送还了回去。

林暮阳是假装没什么表情,杜霜醉是真的没什么真实的表情。

气氛也太诡异了点儿。

林暮阳打破沉默:“你真拿我当丫头了?”

“……”杜霜醉摇摇头:“不敢。”说着不敢。可心思却表露无移:她也不过是顺从而已。

林暮阳并没生气,他反倒认认真真的打量着杜霜醉,问:“如果,像现在这样。你肯吗?”

他问的没头没尾,杜霜醉却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几乎是立刻就垂了头,白净的脸上毫不隐晦的显现出了困惑。

她不知道。

也许,放弃的时候还没什么痛苦,因为有时候不得不放弃,但重新开始,却也未必那么容易。人们总是在经历过一些之后,心防周围会树起有形无形的障碍。有的人可以跨越,有的人却不能。终至一生。

杜霜醉并不觉得她和许七之间的感情已经到了非卿不可的地步,他们两个谁离了谁,都能安安生生的过下去。

命运畸形的扭转到了现在,她也已经不再做任何奢想,什么相濡以沫的夫妻。什么从一而终的婚姻,什么温馨美妙的天伦之乐,于她来说都成了一个美丽却缥渺的梦。

从任何一个正常人的眼光看待他俩,他们之间都不会有好结果,那么,做为一个理智的人都知道该如何做出选择。

这个选择可以是任何人,目前离杜霜醉最近。看起来也最合适的选择就是林暮阳。他什么都有,甚至还愿意为了彼此而改变,似乎没有比这更圆满的了。

杜霜醉应该说“是”的。

即使她从未嫁过人,即使她从未和任何一个男人有过牵扯,以她的家世、身份,想要进林家的门。恐怕也只能以现在的身份。

她没什么可抱怨的。

林暮阳虽然心底阴暗,他要她也不过是为了报复,为了满足他心底对穆怡之死的歉疚,可他这会儿坦坦荡荡的承认他愿意退一步,杜霜醉便没有矫情的资格了。

杜霜醉脑子里乱哄哄的。似乎什么都没想,就好像有谁给她出了一道题一样,要她在短时间内必须报出结果。可这数目太大,她一时半会怎么也盘算不清。她只得茫然的响,应该有个算盘的。

脑子里立刻就有了算盘,算盘珠清脆的噼啪相碰,似乎有一双手指娴熟飞快的运作着,可结果她还是理不清。

种种混乱杂糅在一起,杜霜醉头更疼了。

林暮阳的声音就在这个时候渗进来,清凉清凉的:“我承认,我的心态并不好,但追根究底,怡儿的事,和你没关系,冤有头,债有主,于情于理,于公于私,我都不该报复到你身上。我现在……想着尝试顺应命运。既然不可更改,便只能尝试接受。我终究要娶妻生子的……”

林暮阳终于承认了现实,并有意改变,杜霜醉却一点都不觉得欣慰。他压抑的太重,以至于时隔多年,他要用这样极端的、荒谬的方式来延缓他的疼痛,未必就能换来他想要的效果。

可那是他的人生,她无权置喙。

杜霜醉点点头,嗯了一声,道:“谢谢。”

林暮阳淡笑了笑,道:“我现在只能接受你,你呢?”从接受一个女人开始,时过境迁,接受别的女人也就不成问题。

他这已经算是给杜霜醉最宽泛的条件了。

杜霜醉没选择的权力,他肯纡尊降贵,不过是想要她真心实意的情感,而不是她的种种算计。只要她同意,他定然不会亏待她。

杜霜醉心道,刚才那句话她说的不错,却少了后半句,别人的人生,她无权置喙,她自己的人生,她似乎也一直无权置喙。

她就是一块基石。

说实话,她是心有不甘的。如果没有遇见楼春平,她会一如既往的逆来顺受,遇上谁是谁,嫁给谁是谁。如果在遇见楼春平之后没有遇见许七,她不会再萌生另嫁他人的念头。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它总是以意想不到的面目让她无所适从。

杜霜醉下意识的伸手去袖子里摸,想要寻找支撑,可是袖子里空空如也,杜霜醉脸色大变,她掩饰不住焦躁、骇怕和痛楚,动作夸张的顿在那。

林暮阳很想厚道的别过眼,可到底尖酸刻薄的吐出一句:“他收走了。”

当啷一声,杜霜醉手边的茶碗掉落到地上,她面色灰败,哆嗦着唇问林暮阳:“什,什么?”她根本不是在求证答案,反倒是在像求乞,求乞林暮阳什么都不要说。

林暮阳无视她灰败的脸色,残忍的开口道:“他来过了。”

她知道。

“他说丹棘原是他所赠。”

她知道。

“他说你现在不需要了。”

杜霜醉豁然站起身,眼神几近凶狠的道:“别说了。”

林暮阳只是温和的笑笑,从善如流的闭上了嘴。杜霜醉已经走到了门口,却被门口的丫鬟拦住了:“姨娘?”

杜霜醉冷冷的道:“让开。”

两个丫鬟拿眼望向林暮阳。

林暮阳喝着温和的涩味有些浓重的茶水,道:“你要去做什么?”

杜霜醉根本不答他,伸手去推两个丫鬟。两个丫鬟身娇体弱,杜霜醉又使出了蛮力,是以两人都被推的一个踉跄,杜霜醉便夺路而出。

林暮阳喝道:“杜氏——”

杜霜醉步子不停,径直往院外走。林暮阳恼怒的追上来,攥住杜霜醉的手腕,满面怒气的道:“杜霜醉,别欺人太甚。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身份?谁给你的自由允许你肆意妄为?你信不信我……”

杜霜醉缓缓的转身,却迅捷的反手一个耳光打到林暮阳的脸上,她的眼睛里燃烧着的是愤怒的火焰,却比她任何时候都要美丽。从前她只是柔弱的小花,白白嫩嫩,却随时会有被风雨摧折的危险,又过于空洞,仿佛随时都会被吹走,漂游直下,不知所踪。

这会儿却像带刺的玫瑰,盛放浓烈,带着不容人忽视的气焰,偏这气焰带着鲜活的生命力,让人忍着被刺痛的危险也要伸手去触摸、采摘。

林暮阳怔住。

还从来没有谁敢打他,而且还是打脸。

院里安安静静的,原本跟出来的两个丫鬟被这清脆的一个耳光打懵了,两人不约而同的退后,再退后,恨不能藏到老鼠洞里,生怕被林暮阳知晓刚才那屈辱的一幕已经结结实实的落到了她们的眼里。

其它仆婢也都屏息藏起了自己,再想看热闹,也知道这会儿不是好时候。

杜霜醉娇斥道:“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想要掌控别人的命运?你自己经历了苦难,不思己过,凭什么要把不幸都归结到别人头上?”

林暮阳脸色剧变,他黑沉着脸使劲攥住杜霜醉的手腕,威胁的道:“杜霜醉,你知不知道在说什么?”

杜霜醉转过脸来,林暮阳看见她不复刚才的愤怒和凶狠,只有一脸的泪。他的怒火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喂,你——你哭什么?”

简直是不可理喻,是她给了他一个耳光,让他受了莫大的屈,怎么她倒哭的这么痛楚,好像那一耳光是他打到她脸上的一样。

杜霜醉听了他的话,不但没有一点收敛,反倒哭的越发狼狈,她索性蹲到那,用一只袖子蒙了脸,呜呜咽咽的哭出了声。和个孩子一样无赖。

林暮阳僵立在那,手一松,杜霜醉的手腕便松脱出去,他有占尴尬,又有点难堪,更多的是有点心疼。此时的杜霜醉,一点都不漂亮,也没有风度,可却出奇不意的让林暮阳的心柔软,因为,眼前的杜霜醉和他脑海里的穆怡,重合了。

第192章、柔软

穆怡小时候并不是个多乖巧的孩子,要说特别顽皮也不是,只不过和长姐穆婉相比,她更显得不学无术了些。

穆婉很小就懂得察颜观色,又勤奋刻苦,因此不论是读书还是女红,都深得先生的赞誉,自然也深得穆家夫妻两口的钟爱。

穆怡却更符合娇家的小女儿。

她总是坐不住,读书读的不成样子,刺绣也绣的七零八落,学了几年,绣出来的东西再怎么仔细辩认,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可她小嘴儿甜,时常揽着穆夫人的脖子撒娇。

没人不吃她这一套,训斥她时,她就乖巧的点心,眨巴着澄澈的大眼,无辜又委屈,可怜又可爱的瞅着你,一副言听计从的模样。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背过人,该怎么淘气还怎么淘气。

穆婉很早就跟着穆夫人学做家事,穆怡却总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似乎对什么都不在意,即使是穆侯爷的盘算。

但穆怡的性子讨人喜欢,又不是长女,穆夫人对她的期望并不高。

穆怡很得舅母和几位表兄的喜爱,林暮阳是其中之一。因他与穆怡年纪最相近,没少伙着她登高爬树,下河摸鱼。

自然,也没少因此挨爹娘的训斥。那个时候穆怡就是他的小尾巴,撒娇耍赖,无所不用其极,有好事她抢到前头,要挨罚了,她一准躲在他后头。

可那个时候他就喜欢护着她,纵着她,想要什么,他都会提前给她准备好。

他最不愿意看到她流泪。小时候是真性情,大了就有所收敛,离他也有了距离,甚至是,喜欢上了别的男人。

穆怡的眼泪在林暮阳眼里一直都很值钱。如果可能,他真想把穆怡的眼泪收集起来。当成珠宝一样收藏。

别的女孩子、别的女人,哭的再文雅再好看,林暮阳都不屑一顾,只配他的“矫情”二字的评价。只有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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