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妻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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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妻造反- 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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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不在一起了,死的物件又有什么意义?

林暮阳对许七和杜霜醉的虚伪矫情表示嗤之以鼻。

杜霜醉知道林暮阳误会了,却没辩解,垂头呆怔了一会儿,才茫然的抱拢双臂道:“我可以做任何事,但前提是你得明白,我不是谁的谁,我首先是我。”

林暮阳表示不懂,也表示不屑:“你是谁?你是阶下囚,你是罪臣之媳,你是我林暮阳的妾侍,你还能是谁?”

杜霜醉只是咬唇轻笑,说不出来是怜悯还是无望,这一刻她忽然明白,许七心里那份感情的纯粹和真挚来。不是谁对谁都是最重要的,只是因为那个人对你来说,袪除了所有的身份、标签,只剩下一个“自己”,却仍然是你最想要的。

第187章、人命

林暮阳和杜霜醉对峙了一会儿,见她脸上神情倦怠,似乎无意再和他说什么,便知道她确实嫌弃自己“不清醒”,便揉了揉眉心,沉声道:“倒茶。”

杜霜醉却没动,只警戒的瞄了他一眼。

他此时也觉出不妥来,杜霜醉衣衫不整,分明是他刚才的杰作,想到如果不是她极力反抗,只怕这会儿他和她都做成了男女间该做的事了,不由的心里满是怅惘。他不只一次的对自己说:看,你压根没那么痴情,不过是在替自己找借口。

如今事实再次验证了他想要一个活生生的女人的念头远远强于守着一个死去经年、印象模糊而冰冷的穆怡,因此自厌的情绪越发浓烈。

他怪不到别人身上,尤其是杜霜醉。或许他嫌她伪善、矫情,可毕竟,连他这个大男人都只能说“身不由己”,何况是她一个弱女子?

林暮阳站起身,退出寝室。

外面的丫鬟一直听着屋里的动静,此时才小心翼翼的问:“三爷?可要人进来服侍么?”

林暮阳凉凉的道:“不必。”

屋子里很黑,但也没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何况林暮阳眼力一向很好,更重要的是,他忽然厌倦光明,只想躲在黑暗里,一个人静一静。

他耳力极好,能听见杜霜醉穿衣的唏娑声。很快她便走了过来,并不抱怨屋里黑沉,摸索着替他倒了杯茶,推过来,疲乏的道:“温的。”

林暮阳抬头瞥了她一眼。

看不清她的神情,却能感受得到她的坚定,他不禁又是气又是恼:坚定,当初自己也十 二分的坚定,可这份坚定又能维持多久?

对着死去的人,只有美好的怀念。可若两个人都活着,这份感情反倒会被糟蹋的一文不值。

林暮阳无情无绪的抿了口茶,看杜霜醉还垂手站着,一股浊气在胸中激荡。可想想又觉得自己可悲可笑,便抬手指道:“跪下。”

杜霜醉也不犹豫,轻巧巧就跪下了。

林暮阳道:“杜霜醉,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这里是林家。”

她当然知道是林家,也知道自己的命运都在林暮阳的掌控之中,可她不是一件傀儡,总要挣扎挣扎,管不管用那是后话。

杜霜醉抬眸道:“林三公子确实只想要一个侍妾?”

他刚才说了,她是官奴。是罪臣之媳,是他的侍妾,唯独不是杜霜醉。

林暮阳哂笑道:“当然,你不是深思熟虑之后,自己同意的么?怎么。现在想反悔?”

杜霜醉不理他的嘲弄,只认真的问道:“侍妾也分很多种,不知道林三公子想要哪种类型的?”

林暮阳眨了眨眼睛:“我要哪种类型?你都有?”这是买卖吗?种类繁多,任君挑选?

杜霜醉嘲弄的眼神就是最好的回复:“一个妾侍而已,和物件有什么不同吗?娶妻娶贤,只有一个标准,那就是贤良。可妾侍不同,有风流妩媚型,有惑国殃民型,有恃宠而骄型,有楚楚可怜型,有浅薄虚荣型。有庸俗泼辣,有擅护惹事型……你希望要哪一种?”

林暮阳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下,问:“为什么没有两情相悦、心有灵犀、矢志不移型?”

杜霜醉毫不客气的讽笑出声:“林三公子你确定你需要这种类型?”

且不说他们两个之间有没有情这种东西,林暮阳已经准备好了把穆怡深藏,重新开始他的生活。而不是活活的把他和他的生活与穆怡一起陪葬?

林暮阳被笑的一点脾气都没有,他烦躁的抓了抓头发,道:“确实,没有哪个男人和自己的妾侍两情相悦,你恩我爱的。”

这不就得了,他自己想的挺明白嘛。

林暮阳掉头看杜霜醉:“我要什么类型的,你就扮演什么类型吗?为什么不是你自己?”

“林三公子似乎忘了,我可以是任何一个身份,独独在你面前不是我自己……你也不需要。”

她说的这么笃定,林暮阳就有点懵。怎么可以是任何身份,就独独不是她自己呢?如果不是她,他又为什么非得要她呢?她还想把她的“自己”留给什么人不成?

得说她是多么天真和幼稚啊。

身体可以随时付出,却留着一颗纯粹的心和一份纯粹的感情以及一个纯粹的自己?

林暮阳呵笑一声,道:“杜霜醉,我怎么觉得今晚不清醒的人是你?你在说什么?一派胡言,毫无意义。”

人为什么一定要意义?没谁规定必须得说有意义的话。再说,什么叫意义?他是他,她是她,就算不得不命运交缠,也没谁规定她和他必须达成某种默契。

杜霜醉淡淡的道:“你只不过不愿意承认自己懦弱而已。”

“胡说八道,我不管你从前是谁,总之你现在是我的女人,你少给我想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没这闲暇功夫陪你玩,什么什么类型,只是个女人而已。女人对于男人意味着什么,你不会不懂吧?要不要我教教你?”

杜霜醉一点都不怕,还是沉静的道:“妻对于男人来说,就是相夫教子,传承香火的工具,妾对于男人来说,就是和个猫狗一样的宠物。”

她看的很清楚很透彻,不需要林暮阳提醒。

林暮阳呵笑两声道:“那就行了,恪守你为人妾室的本分,别做那些没意义的有的没的,我可以宠你,也可以把你丢回去做官奴,甚至是官妓。”

杜霜醉仍然不懈怠的追问:“什么本分?”

“你——”林暮阳恼火的道:“服侍我就是你的本分。”

“哦,明白了,你要温顺乖巧型。”

一听她提什么“型”林暮阳就怒气勃发,他诅咒一声,道:“闭嘴,你是个人,不是个木偶。”猫儿狗儿还有脾气呢,她当真就能做到一辈子温顺乖巧?

杜霜醉扯唇笑笑,和看个发脾气的任性孩子似的看着林暮阳:“是。我明白,但凡我不温顺不乖巧,就是触了你的逆鳞,你便可以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杜霜醉不怕死的加一句:“我会,温顺乖巧。”

林暮阳一伸手:“这是什么?这就是你所谓的温顺乖巧?”证据确凿,她这是谋杀,他完全可以将她按罪处死。

杜霜醉平静的道:“奴婢自知罪该万死。”

然后……没了,这是让他看着随便处理?

林暮阳气的把茶碗端起来朝着杜霜醉砸去:“你想死,没门。”

杜霜醉也不躲,茶碗砸到了她的头,一声闷响,她登时就觉得眼前一黑。可她不吭声,也不求饶,撑到实在撑不下去了,身子一软就晕了过去。

林暮阳目瞪口呆看着晕死过去的杜霜醉,心里气的直骂娘。靠,真扮演柔顺乖巧?连躲都不躲?这也扮的太投入了吧?

注定是个鸡飞狗跳的夜晚。

林暮阳大半夜叫人开了府门去请大夫,就因为他酒后失手,把新纳的姨娘打晕了。

林夫人听丫头禀报,原本是不愿意管的,可都闹的出人命了,也不可能坐视不管,带了丫头来到杜霜醉的沉光院,就见丫头在廊上立着,林暮阳正送了大夫出来。

迎着林夫人责怪的眼神,林暮阳有若说不出。林夫人问:“怎么回事?”

林暮阳只得道:“是儿子酒后失手。”

“酒后失手也不能拿茶碗往人脑袋上砸?那是要出人命的?你这么大人了,不管不懂这个道理?”林夫人再偏向儿子,再瞧不上这个新来的姨娘,可涉及人命,也不可能坐视儿子落个阴狠毒辣,草菅人命的名声。

林暮阳只得道:“是,下次不会了。”

林夫人气的一瞪眼:“还有下次?”

林暮阳叹气:“是,不会了。”可心里却想,杜霜醉说的好听,要扮温顺乖巧型,可他怎么就那么不信呢。有了初一,就有十五,可以想见,以后就是他“屡次暴力对弱女子施刑的血泪之路”。

林夫人一边往屋里走,一边问:“伤的如何了?大夫怎么说?”

“伤的有点重。”林暮阳不得不实话实说。离的太近,他又使了全力,盛怒之下,哪有理智可言?

林夫人脚步顿了下,心底升起浓重的无力感,问:“性命可有妨碍?”要怎么说呢?这女人是儿子自己要纳的,纳了又不珍惜,这是什么节奏?作死的节奏吗?

林暮阳道:“性命倒是无碍,可只怕是要养上十天半月了。”

大夫可说了,可大可小,大的话可能要昏迷些时日,若是不碍事,只需要把皮外伤养好了就成。

林夫人简直无力再说什么,匆匆进门去瞧。果然,纱布都包不住伤口,上了药,却仍有鲜红渗出。地上一团带血的布团,杜霜醉前襟上都是星星点点的血色梅花。

这叫有点儿严重?

林夫人再也压不住火,转身出了寝室,坐定了问林暮阳道:“你到底想怎么样?纳妾是你自己要纳的,我和你祖母替你挑好的人你不要,怎么着,不是说你喜欢吗?就这么个喜欢法?你是不是打从开始就存了把人纳进府下狠劲儿折磨的主意啊?”

林暮阳无话可说,只能在心底喟叹:老娘你真相了。

第188章、离间

到底是自己儿子,林夫人不愿意多说。再者自从穆怡死后,儿子性情大变,否则她也不至于连番妥协,让他纳了名声狼籍的杜氏进门。

思及此,林夫人不得不打迭起精神劝他:“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可好歹人是你自己选的,又是你自己接进来的,好与不好……”

好又如何?不过是个妾室,可只要她能服侍的儿子心情愉悦,林夫人愿意给这杜氏一个好脸。可若不好……

林夫人道:“你自己心里有数,总不能真为了你的宁性子,就活活的把人打杀。咱们林家还从来没出过这等残暴之事。”

林暮阳懒懒的道:“儿子晓得。”他现在对杜霜醉到底在想什么也没谱了。只好走一步看一步,横竖她既进了府,便铁板钉钉是他的人了,不怕她不安分。

林夫人嘱咐了多时,这才带人回去。

林暮阳也累了,也不叫人服侍,自己草草在榻上睡下。

这一觉睡到天大亮。

一时醒来,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下意识的就想去拿酒。触手是冷硬,才恍然醒悟竟然是在榻上窝了半宿。

林暮阳揉揉发疼的太阳穴,只觉得喉咙里异常干渴。待起身时,才注意到床榻上脸色苍白的杜霜醉。

额头的血已经干涸,结成了暗褐色的血痂,瞧起来异常的触目惊心。昨夜种种涌上心头,连林暮阳都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和一个小女人动手,太不像话了。

他踱步过来,打量杜霜醉良久,终是忍不住道:“活该。”谁让她不识时务呢?非得气他。而且就是个蠢的,明知道要挨打竟然不知道躲。

林暮阳伸手去捏杜霜醉的脸颊:“不是要禀持本份么?我就没见过一个小小的姨娘还敢大天亮了还在床上赖着,你是不是……”

话说到一半他就说不下去了。手指下是杜霜醉滑嫩的肌肤,却是烫的不像样。一时林暮阳竟有些心慌。大夫昨夜便叮嘱过,若是无事还好。可若是发起了烧,只怕……再醒不过来也是有的。

林暮阳立刻轻拍着杜霜醉的双颊道:“杜霜醉,醒醒——”

任他怎么唤,杜霜醉也只紧闭双眸。没有一点醒转的迹象。林暮阳到底还是慌了,跳起来叫:“来人,快请大夫。”

杜霜醉昏睡三天了,一直不醒,就算林家有意瞒着,也终究有些消息传了出去。不关心的人自然不以为意,可有心人便坐不住了。

这天晚上,有人向林暮阳禀报:“许世子求见。”

林暮阳没好气,道:“求见个屁,就说我不在。”

“可。三爷,小的们拦不住……”拦不住就是被他硬闯进来了?那还禀报个屁?林暮阳一指门口:“滚出去。”

抬头只见院外涌进来好家个家丁,手里刀剑闪亮,却步步后退,许七则面色沉肃。眼神黝暗,浑然不惧刀剑的要挟,已经大步迈了进来。

林暮阳走到门口喝斥道:“许世子是贵客,岂容得尔等这么不敬?林家的规矩都叫狗吃了不成?还不退下。”

众人见他发话,忙收了兵器退出院外。

林暮阳不动,只倚着门笑道:“许世子可是稀客,不知深夜造访。有何贵干?”他口口声声叫他“世子”,就是想用他现在的身份限定住他,提醒他别因小失大,他现在可是许家“世子”,不是许七。

许七不理他的阴阳怪气,大步来到他跟前。问:“她呢?”

林暮阳故意一头雾水的道:“她是谁,谁是她?这不明不白的,可真让我摸不着头脑。莫不是许世子的猫儿狗儿也不见了?”

一个也字,无声的讽刺他当初有意接近当初的楼家三奶奶,居心叵测。

许七也不跟他废话。一拳头挥过去直奔林暮阳的面门。林暮阳躲闪不及,被打个正着,登时半边脸颊就青了。他啐一声,跳起来道:“你找死是不是?”

许七冷笑一声:“你说是便是。”挥拳又是一下。

林暮阳没能躲开,不轻不重又挨了一下,气的他口不择言道:“你找死是你的事,可别把不相干的人拉下水。”

许七停手,再问:“她呢?”

计七是一条道跑到黑的性子,林暮阳早有领教,他也瞧出来了,就是今天他不指明方向,他也能把整个林府掀翻了天非找到杜霜醉不可。

可凭什么要如他的意?

他再喜欢杜霜醉又如何?天意弄人,他和她不能相守,现在于情于理,杜霜醉都是他林暮阳的女人。

林暮阳笑笑道:“干吗这么心急?从你回了西北以后,我们两个也好久没在一起好好叙叙了,今儿月白风清的,不如小酌两杯?”

当着林暮阳,许七也无意掩饰什么,冷冷的道:“没兴致。”

林暮阳故意撩拨:“你把我灌醉了,我意志力一放松,说不定就让你去见她了。”

“不需要,没有你我一样能找到她。”

林暮阳哈哈大笑了两声,不无嘲讽的望着许七:“找到又如何?你敢公然把她带走吗?许世子,许蕴珠,你现在不是许蕴泽!”

许七如同被点中了穴道,浑身肌肉都僵硬了,他沉默了半天才道:“我去求陛下,他答应过的。”

“答应你什么?他是感激你危难之时挺身而出,他或许会许你婚姻自择,可他不会给你强夺人妾的权利。是,你功劳大,你于他有救命之恩,他可以用任何来感激你弥补你,可以饶你欺君之罪,但你爹呢?真正的许蕴珠呢?凭什么陛下会因为你一个人就饶了他们的欺君之罪?”

林暮阳所说,一直就是许七顾忌所在,否则他也不会掩人耳目,强扭着自己的性子非得做什么“许世子”。

再怎么样,那是他的父亲,他的兄长,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更不可能容忍自己做摧毁他们的刽子手。

看许七犹豫,林暮阳越发笑的狂放:“就算你不孝不义,把他们置于死地了,你以为你就能得偿所愿了?杜氏现在是我名正言顺的姨娘,你以为凭你一己之力,能和整个林家对抗?”

名不正,言不顺,现在几乎成了许七心里的一道雷,林暮阳三言两语就给引炸了,他低吼道:“你——林暮阳,你别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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