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七道:“孙子呆名在外,没有哪家姑娘心甘情愿的嫁,还是等孙子能囫囵着从边关回来再说吧。”
第127章、推诿
送上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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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七去见老侯爷,许夫人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还没问儿子他特特的跑回来是因为什么,没等她再抓着许七回来细问,许七已经又出了府。
许夫人只得作罢。
可是才过了一夜,京中就流言四起,都说法恩寺发生了两件奇事。一是许家的七呆子忽然就得了神灵庇佑,开了浑沌七窍,突然就不傻了。二是楼家三奶奶杜氏在法恩寺被魔障缠身,竟无端投缳自缢。好在性命无忧,可其中内情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一时各种揣测迭起。
倒是没人把两个人、两件事牵强附会到一起。
楼夫人亲自去了法恩寺,却被徐氏拦住了不许见杜霜醉。她口气足够客气,可是语气里的伤感是瞒不了人的:“还请世伯母见谅,妹妹身子太虚,已经喝了药歇下了。”
楼夫人不见杜霜醉就不见,她也意不在此,来法恩寺就是做足姿态,为的是扭回楼家在这场流言蜚语中的不利形象。
她拉着徐氏的手,抹泪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三郎媳妇怎么就想不开了?”
徐氏虽然见过了杜霜醉,可杜霜醉并没提她和许七之间的事,只说“一切都好”,不愿意多谈的模样。对于她为何想不开自尽,就更是一副“欲诉无言”的姿态了。
徐氏也知这里面有内情,但杜霜醉不说,她也无可耐何。还是那句话,日子是要自己过的,如果杜霜醉铁了心不打算和楼家三爷好好过,谁也没办法。
徐氏把楼夫人请到一旁的静室,请她坐了。叫人奉上茶,叹口气道:“叫世伯母忧心了,可小姑一向安静温婉。有事也都藏在心里,我虽是个嫂子。可过门也没有几年,姑嫂远远不到说知心话的地步。别说是我,就是我婆婆在,要是小姑不肯开口,只怕她老人家也问不出什么来。所以这件事,除非她自己想,否则还真是个难解的谜了。”
徐氏这话足够柔软。话里却带着刺。杜霜醉可一直待在楼家,便是受了委屈,那也是在楼家人那儿受了委屈,楼夫人倒好大一张脸来问她杜霜醉为何要自尽的内情?
楼夫人也料到这点。便连声叹息道:“你说的极是,三郎媳妇哪哪儿都好,就是太过内敛文静,不是我挑剔,可我更喜欢脾气爽利的媳妇。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虽说婆媳妇不是亲母女,可不都是一家人么?哪怕吵架拌嘴,可把话说开了。不就一切都过去了么?三郎媳妇就是,唉,什么事都藏在心里,就比如说她不喜欢三郎身边的几个通房,直说好了?难道我做婆婆的不愿意儿子、媳妇感情融洽么?便是她没什么心机,没什么御下的能力,可但凡她有为难之处,我自然是站在她这边。”
徐氏并不开口。
在楼夫人跟前,她是晚辈,涉及到楼春平的妾室、通房,她不愿意过多的置喙。便是杜夫人,遇到这事也只能暗地里替杜霜醉不愤,私下传几招如何拿捏、调教妾室的本事。至于大面上,还要装出满不在乎的表情,嘴里还要嗔怪着自家女儿不懂事。
她只笑道:“霜儿和三爷夫妻相处日浅,等时间长了,有了儿女,有了感情,自然就没什么人能夹在他们中间了。要我说,霜儿脾气温和未必不是世伯母的福气。固然脾气爽利的人相处痛快,说风就是雨,过后天晴,但伤害就是伤害,总会给彼此带来些许不愉。霜儿未必是没有这个御下的本事,端要看她自己愿意不愿意。人不都是这样么?若是谁对她好,她便是拼了命,也不会轻易叫一声疼。可若是谁对她不好,有一种人便是要玉石俱焚,做出决绝的事来,可也有一种人,便是冷淡漠然,只要火不烧到她身上,休换得她一丝动容。”
这是在讽刺楼家人行事令杜霜醉寒了心,否则她何至于到了自决的地步?
楼夫人不知悔改,还要把所有的错处都归结到杜霜醉头上,着实有以大欺小的意味。徐氏就算不顾忌杜霜醉,不顾忌她和杜景辰的兄妹之情,便是为了不被京城世家看轻杜家,看轻她这个杜家大奶奶,她也不能不为杜霜醉辩解。
楼夫人心中冷意更甚,看徐氏时不由得就有点心虚。她不知道杜霜醉到底和徐氏都说了些什么,如果真的把那桩事扯出来,只怕还有点犯难。
杜景辰倒是不足为患,不是还有徐氏的娘家么?还有徐贵妃呢?楼家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惹事、惹人。
楼夫人便讪笑着道:“我平时在家忙,除了要照管府中杂事,还要照管他们兄弟、姐妹,实在分身乏力。三郎媳妇又喜静不爱动,一天从早到晚就闷在房里做针线,就连和丫头们谈笑都少,就更别说和几个妹妹们在一起凑趣玩耍了。她心里想什么,除了她自己,谁也不知晓。可要说谁敢给她气受,那是没有的事。说句玩笑话,便是两个人要起龌龊,也要有见面的机会才成,三郎媳妇整天一个人闷头独处,谁还能上赶着到平潮居给她没脸不成?若真有这样没教养的奴才,我头一个不容。”
徐氏面上毫不动容,对楼夫人的话很是不以为然。要找借口,自然多的是,可她找了一个最拙劣的借口。照管楼家兄弟姐妹?且不说最小的嫡女都一十三岁了,又不是襁褓里的婴儿,身边不是奶娘就是丫鬟,哪里还需要她费心?
府里杂事有秦氏,再说还有郑氏帮衬呢。
那帮子庶子庶女,谁不知道楼夫人是最看不得眼里的,她会分心照管?笑话,真当楼家那点事旁人都不知道呢?
说来说去,就是怨怪杜霜醉自己不讨人喜欢,就是缩头闷在平潮居里,都能招来不痛快。
徐氏似笑非笑的道:“世伯母也算是火眼金睛了,最通世情不过,要不怎么俗话说姜是老的辣?倒媳妇年轻,很多事都没经历过,不敢轻易说嘴。不过这人要为难谁,可有的是手段。明的不成,不是还有暗的吗?这天底下可不是各个都是心地善良之辈。”
楼夫人便微微带了些愠怒之色,徐氏这话不是指着楼家骂楼家各个都不安好心吗?
但徐氏越是这样说的不痛不痒,楼夫人反倒放了心。如果她当真知道了那事,肯定不会是现在这个模样,不说睚眦欲裂,反目成仇,起码也会上前撕扯自己要楼家给杜家一个公道。
杜氏还算……识时务。真要把这事捅出来,楼家没脸,但杜家也落不到什么好。
徐氏不等楼夫人辩白,又问起来:“听说霜儿前些日子身体欠安,我几次三番打发丫鬟去瞧,都没能见到人,这是遇到了世伯母,否则我还真打算亲自登门去瞧瞧。爹娘不在,霜儿身边只有我和她哥哥这两个至亲,若是她有个好歹,我和大爷可不愧对祖宗,愧对爹娘了么?说句僭越的话,不知霜儿到底生的什么病?请了哪些大夫来瞧?可要紧不要紧?若果然身子不大好,要早些调理,免得酿成大祸,大不了我回去求求贵妃娘娘,请位太医来。”
楼夫人当初抛出杜霜醉生病的消息,自然就打了伏笔的,她倒不怕徐氏问,也不怕徐氏狐假虎威,请什么太医来瞧。便是瞧了又能瞧出什么来?
楼夫人便感慨的道:“你们姑嫂情深,我只有替三郎媳妇感激你的份。你也不是外人,这话和你说也不算见外,毕竟都是替三郎媳妇的身子担心。唉,这事也怨不了人,只能说是天意……三郎成亲也有些日子了,可不管是三郎媳妇还是三郎的屋里人,都没什么动静。楼家抱孙心切,到现在除了二郎有个女儿,还没有一个孙子,我这心里着急的很……三郎媳妇有心,又见三郎身边的晴珠、如锦有了身孕,一来二去,这可不就病了么……”
徐氏脸色一变。
楼夫人这话说的含糊,却字字诛心,这罪名可不小啊。哪怕说到天边去,一个女子沾上了妒字,那就是不贤。
一个妻子不贤,本身又不能替夫家生儿育女、传递香火,就算夫家要休妻,杜家都没话可说。
她秀眉一蹙,轻声细语的道:“霜儿的性情,我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她绝对不是那种主动挑拨事的人,也绝对不是拈酸善妒的人。至于迟迟没有动静,这事,想来世伯母也能理解,儿女是前世的缘分,有时候求是求不来的,要看自己的福份。”
她艰难的笑笑道:“再说,她和三爷成亲才多久?有那许多成亲几年夫妻膝下犹空虚的……”
楼夫人这么逼杜氏,她怎么就不想想大爷的正妻秦氏的肚子可是到现在还没动静呢,他们成亲可不只三年五载了。
这事没什么可攀比的,媳妇迟迟不孕,不用谁说,她自己心里也着急,若是能遇到个能体谅的婆婆还好些,若遇到步步紧逼的婆婆,那日子可就难过多了。徐氏咬牙道:“不管怎么说,霜儿的身子还是好好调理调理的好,侄媳妇不才,一定替霜儿寻个千金圣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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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文了,不知道该怎么个走向,好像怎么写都会受人诟病,所以就卡死了。
第128章、良言
楼夫人是过了晌午来的,和徐氏聊了一个来时辰,又去佛前上了炷香,这才回了早就安排好的禅房歇息。
徐氏回身去寻杜霜醉。
杜霜醉并没有午睡,坐在窗前不知道在想什么。小丫头禀报说是大奶奶来了,她才忙转身迎接。
徐氏拉着她的手怜惜的道:“你怎么不好好歇歇?身子不好,就别再思虑过多,有什么事,你和我,和你哥哥说,总会解决的,可千万别苦着自己。”
杜霜醉不置可否的笑笑,道:“是霜醉不懂事,劳动得嫂子抛下大哥、诚哥儿和一大家子,倒跑到这来就为了安慰我。我没事,是我不该纵着底下人,私下偷着给嫂子传信儿。”
徐氏嗔道:“这是什么话,你出了这么大的事,娘家不通消息倒是好事儿了?我一直牵挂着你的身体,听说你病了,几次上门,楼家都说你不宜见客,到了法恩寺倒好了,你我姑嫂两个可以好生说话不受人打扰。”
杜霜醉只是讥嘲的笑笑,道:“我倒不知道我病了。”
就算不病,也是心病吧。徐氏不忍打击她,便振作起精神道:“刚才你婆婆来过了,我按着你的意思,只说你累了在休息,她倒是叽哩呱啦的说了许多。”
楼夫人说什么,杜霜醉闭着眼都能猜出来,是以她对她们谈了些什么一点都不感兴趣。
徐氏看她神情冷冷的,也知道她是对楼家彻底灰了心,便劝道:“你婆婆来,也算是一种态度。三爷如今也算是身有职司的人,如今正是本分上进的时候,不好为了家里的琐事丢了职司。你婆婆说了,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再三保证,以后不会在你诞下楼家孩子之前有所谓的庶子女出现。”
杜霜醉觉得无比的讽刺,待听清楼夫人的决定。又是一怔,她问徐氏:“她说的倒容易。如珠怀孕都四五个月了,难道还能凭空让那个孩子消失不成?”
徐氏叹了口气,并没说话。
杜霜醉心里一凉,随即倒露出一抹十分尖锐的笑意来。是啊,她总是以最大的恶意揣测楼家人,却没想到,她们一向有这个本事无限制的刷低他们的道德底线的。
连她这个正正经经的楼家三奶奶都能放弃。连楼春平的婚姻都能拿来算计,何况如珠这样一个卑微低贱的通房和她肚子不知是男是女的孩子?
徐氏低沉的道:“来前,如珠已经灌下了打胎药,不到两个时辰。那胎儿就落地了。你婆婆说,不管以后三爷身边有多少通房,都要经过你的允许,也都一律灌了绝子汤……”
杜霜醉简直无语到极点。
她长长的吁出一口气,道:“罪过。”
在神明面前。说这么多血腥的事。
徐氏微微摇了摇头。这件事,不论怎么说,是因为杜霜醉“擅妒”而起,晴珠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是因为杜霜醉而被扼杀的。
徐氏对杜霜醉的行为举止很是不以为然。且不说她自己迟迟不受孕。就说她既然能主动替楼春平纳通房,为什么做好开头,却没做好结尾呢?
做为正妻,她应该有点起码的肚量,要么提前绸缪,干脆从一开始就别让这些女人们有得宠的机会,要么就让这些女人干脆没有受孕的机会。
徐氏不是个心软的人,在当初要替杜景辰纳妾时心里就早有了主意。
她在选人上就十分明白自己想要的只是个生孩子的肚子,所以人一定要忠心、老实,不能因为杜景辰的宠爱就让她忘记自己的身份,从此痴心妄想。
孩子生下来,生母虽不至于被打发,但绝对不会总在杜景辰面前出现,孩子也会早早的抱到自己身边抚养,不至于让他和生母产生什么情份。
最最重要的,就是既要大度、贤德,又要紧紧抓住男人的心,适时的表明只有她才最爱丈夫的女人。
毕竟这个家里,男人才是唯一的当家人,他的喜好、态度,决定着一整个后院里女人的生活、未来。
可杜霜醉竟然拿捏不住楼春平身边的通房丫头们,让她们在后院里上蹿下跳,耀武扬威,还先于她这个正妻有了身孕。
那她就应该想个稳妥的法子。
便是让这些庶出子女生下来又如何?他们的命运还不是大半由她这个嫡母操纵?可杜霜醉怎么就这么蠢,用这种横冲直撞的方式,闹得一片血腥收场呢?
这于她又有什么好处?公婆不可能没有怨恨,同时也失了丈夫的心,便是后院里,也多数是恨不能剥她皮蚀她骨的怨毒。
以后她在楼家的日子得有多艰难?
这还不算,楼夫人现下答应的好,那也只是想暂时把流言压下去。楼老爷官途正盛,杜家却已经日薄西山,楼家以后哪还会给杜家脸面?一旦到了那个时候,现在楼夫人许的诺言尽是一纸空文,便是谁来找楼家说理,杜霜醉一个妒,一个无子,也只有乖乖的被楼家休弃的份。
徐氏的脸色并不好,但她终究只是个嫂子,又一向不爱多管闲事,更不是好为人师的人,她与杜霜醉的情份远远没到替杜霜醉出谋划策的地步。
她肯这时照拂杜霜醉,不过是应承了杜夫人的嘱托,不过是碍于杜景辰的情面,不过是为了杜家的尊严。
她也只能说些不痛不痒的话罢了。
这还要建立在杜霜醉肯听的前提下。否则她一意孤行,执拗任性,旁人说再多又有什么用?
徐氏道:“事已至些,说再多也没用,不若有了闲暇,你多在佛前上炷香吧,回头多捐点香油钱,怎么说也是你的一番心意。”
要不是杜霜醉还年轻,徐氏倒希望她能多抄抄经文,拣拣佛豆,诵诵经,也好赎一下她的罪过。最好是趁着法恩寺的便利,索性给那没来得及出世的孩子超度一番。
杜霜醉倒不无讶然的看了一眼徐氏,心道:徐氏这话,似是对自己多有不满啊?怎么,她也以为如珠母子的惨剧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吗?
楼夫人是直接的刽子手啊,自己也不过是个被牺牲的祭品而已,自己去怜悯另一个祭品,她犯意得着吗?
手染鲜血,心灵不安的人,是楼老爷夫妻,是楼春平,但绝对不是她杜霜醉!
神灵若是有明,就该冤有头,债有主,谁做下了恶事就去找谁,赏罚分明,不落下一个歹人。可如果单是多上几炷香,多捐几文香油钱,便能洗涮一个人犯下的罪恶,可以既往不咎,那不是纵容坏人么?还谈得上什么神明有灵?
但杜霜醉也明白,这是嫂子为自己好,她也就从善如流的道:“是,我听嫂子的。”
徐氏见她答应的痛快,倒是难得的露出一点笑意,因道:“你和三爷成亲也时日不浅了,怎的你倒一直全无动静?”
杜霜醉情知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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