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妻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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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妻造反- 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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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七便就势坐下来。母子四目相对,感慨万端。许夫人知道这个孩子一向有话不爱说,只爱憋在心里,端详良久,不由的自嘲的道:“你就没话问我吗?”

许侯爷颠倒黑白,竟让她不知该如何解释。

许七摇头:“没有,不管事实真相如何,我只知娘才是儿子的娘。”

许夫人心里苦如黄连,听了许七这一句话,却如同喝了上好的蜂蜜一般,直甜到心里。原本有许多想要解释的,到此刻只觉得荒唐。若是他信,她无需解释,若是他不信,她就是说干了口水又如何?

许夫人含泪而笑,点点头道:“罢了,罢了,我何须白费口舌,能得你这样一个肯全身心信任我的儿子,死而无憾。”

她随即又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当日只是不信,天可怜见,能让我亲自瞧见他们父子相残……”

竟说不出是欣慰还是悲伤。到现在,她也不明白,当初自己一眼相中的丈夫,像英雄一样的铁血男子,究竟他心里什么是最重要的。为了所谓的爱情,为了所谓的父子,就为了恨她,他残杀掉她一个又一个的儿子。

可到最后,他自己最爱的女人和他生的儿子,同样死在他的手里,这算不算报应?

提起杜霜醉,许夫人慨然长叹:“她命薄,是我连累了她。”

许七面上倒不见悲伤:“服侍您,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也从没指望过您来评判功过,并因此就对她好一些或是坏一些。即便落得如今的地步,我想她也没有怨恨。”

许夫人倒越发伤感,七郎一生不顺,难得遇见他喜欢的女子,却次次经受生离死别,终究他的心亦是肉做的,还能承受几回?

她微微颔首:“是我势利了。”想到罪魁祸首,不禁咬牙切齿:“此仇不报,我终生难眠,你别担心,我自会向皇后娘娘上书……”

由许夫人来检举许侯爷的罪行,算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说不定还能落个“大义灭亲”的好名声,总要比许七“不孝”来的好。

可许七却摇头,不赞同的道:“算了吧。”出身不能选择,爹娘不能选择,他既生在许家,冠上许姓,就不能不为许家考虑,况且老侯爷、老夫人对他一直不错,他不能让他们死后还要蒙上羞耻的名声。

许夫人又是绝望又是不甘的道:“难道就这样任他把持整个家,随他心意兴风作浪?”她是侥幸不死,可代价是搭上了无辜的杜霜醉。不管杜霜醉对许七如何全心全意,她毕竟不是许家人,枉死便是枉死。

杜家人会善罢干休?

如果自己毫无动作,在那人看来未免更加得意。摆明了是对他无可耐何啊。他什么都不再顾忌,可自己母子两个却要瞻前顾后,无形中已经落了下乘。

与其眼睁睁的看着他为所欲为,许夫人情愿死了,也不愿意这样苟活。

许七安抚道:“还有舅舅。”

“大哥——”对,检举告发许侯爷,未必由她们母子亲自动手,只要她能把事情的原由放出去,谢承嗣自会摆布文臣武将御史们对许侯爷群起而攻之。

许七忽的撩袍跪下:“儿子不孝,有一事想请娘答应。”

“你快起来,什么事只管好好说,娘没有不听的。”许七神情如此郑重,显见得是叫他为难的事,许夫人现在不愿意让儿子受委屈,但凡有用着她之处,她绝不推诿。

许七没动,淡淡的表情中露出点淡淡的喜意来:“儿子想要娶妻了。”

“哦,这可是大喜事,你瞧中了谁家姑娘?便是娘此时身子不适,也定能托了你舅母代你去姑娘家提亲,等到选了吉日,自会安排你们成亲。”

许七一概不答,只重重磕了三个头道:“儿子不孝,劳母亲长年忧心,如今无以为报,也只能给娘结结实实磕几个头罢了。谢娘成全。”

这话风不对啊?不管是哪家姑娘,都是大好事,他没道理含含糊糊的不说。

许夫人费力的把他扯起来,盯着他的眼睛问:“七郎,你和娘说清楚,你要娶的,到底是哪家姑娘?”

许七只淡淡的一笑。他平日神情寡淡,大概与他装疯多年有关,就算是笑,也是近几年的事,还总是笑的那么轻那么淡,有如春风掠过水面,如果不细看,那笑的涟漪就会速速散去,想抓都抓不到。

许夫人看的心惊肉跳,心中隐约升起不祥的预感,却怎么也开不了口说“不行”。她想起林家那个痴情三公子,再看看眼前饱经战事,已经长成为真正男人的儿子,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当娘的,哪有不盼着自家儿子好的?不管再怎么说杜霜醉如何如何好,哪怕她救了自己的命,可轮到儿子身上,许夫人也不希望他这一辈子只把这一个已经死去的女人放在心上。

放也罢,横竖人心繁复,不拿出来,谁也不知道他的心到底什么样,只要他肯乖乖的娶妻生子。

他既然能够想到许家的从前现在过去,也就该想到许家不能后继无人。

许夫人近乎恳求的道:“七郎,许家不能无后。”

许七淡淡的道:“不会。不是还有堂兄们呢嘛。”

“……”他轻易不开口,一开口就是最后的决定。许夫人长叹一口气,终于选择闭嘴。此刻,她倒不知道是不是该恨杜霜醉了。

第227章、打脸

许府的大管事低眉顺眼的待在许侯爷的书房:“……世子爷在前安街置了间五进的宅院,买了十几个仆人,又叫人从里到外的翻新主院,还叫下人采买了许多红绫绸,像是有什么大喜事。”

许侯爷沉着脸问:“到底是什么喜事?”

“奴才不知道。”

许侯爷默了半晌,道:“你拨几个人过去,就说帮忙。”

管事不敢不应,转身出去。

没半个时辰折回来,半边脸都肿了:“侯爷,小的没用,没能完成侯爷的吩咐。”

许侯爷气的脸色铁青,端详着他脸上的红肿,咬牙切齿的问:“谁打的?”

管事不敢检举许七,只嗫喏着道:“是,是小的不小心撞上了世子爷。”

“蠢材,废物。”

管事大气不敢出,心道:“侯爷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您倒是自己去啊?”他连门都没能进,开始还能狐假虎威,说是侯爷吩咐的。

那看门的小厮和院子里的奴仆都是新来的,瞧着眼生,管事不知道他们的来头,想借着侯爷的威名吓一吓,哪知那些都是许七从营里带出来的,眼里只认许七,才不管什么侯爷。

等到闹的不像样,街上有人出来看热闹了,许七才不急不缓的出来,一个巴掌打在管事的脸上,只一个字:“滚。”

他打的不是管事,打的是许侯爷的脸,在侯府里,许七不能做什么,这里可是他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管家还陪笑着劝他:“侯爷也是好意,不知道世子爷这是要做什么,吩咐奴才一声,奴才定然给七爷办的妥妥的。”

许七一个凌厉的眼风扫过来,管事在他眼睛里看到的不是自己。而是一具死尸,想着侯爷院门口挂着的那四具血淋淋的人头,管事便说什么的*都没有了。

许侯爷震怒,管事再惜命。也只能硬着头皮听从。侯爷给他指了一条明路,叫他去和许七院子里的下人们打听。

关键是,他得能混得进去才行啊。

逼急了,什么法儿都得想,管事终于想出了一个法子,他通过多日观察,知道许七府里负责采买菜蔬的是个年近四十的婆子,多许了几两银子,终于套出话来。

他立刻回去向许侯爷表功:“世子爷打算办亲事。”

许侯爷一头雾水:“什么亲事?”

“府里的人大都才去,不清楚。”

许侯爷挥手打发了管事。凝眉思索了一会儿,吩咐人:“去叫穆氏过来。”

他也看透了,许七是不敢公然否认他不是世子的。只要他是世子一天,他就和穆氏是夫妻是一家人。要是他只是小打小闹,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既然他不肯乖乖听命,还敢公然违背自己的命令,他也不会给许七留脸。

穆氏进门行礼。

她与许侯爷接触的次数不多,对他很是畏惧,又因楼采凝的事,心里又有几分不屑,如今世子不明不白的死了。只留下她们孤儿寡母,如无意外,要在侯爷手上讨后半辈子的生活,她早打定主意要拿自己当成个活死人,只要不涉及到她们娘俩的性命,她是什么都不会说。

许侯爷对她倒还和颜悦色。叫她起来坐下,直接吩咐:“五郎最近如何?”

穆氏脸微微一红。她现在是连人的面都见不着,何谈好还是不好?就算许侯爷指鹿为马,可穆氏还是有廉耻心的,她和世子爷一向夫妻感情都还不错。如今却让她去向另一个男人吁寒问暖,夫妻亲密,她做不到。

穆氏垂眸道:“媳妇无能,世子已经多日不进后院了。不过世子爷身边不乏人侍奉,想来定然是无忧的。”

许侯爷不置可否:“男人嘛,不能管的太密实,可也不能放任不管,他要端男人的架子,你就得拿出柔顺的款来。你在家里也没事,就去瞧瞧五郎吧。”

当公爹的,教媳妇御夫之术,穆氏浑身别扭,这话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憋了半天,才脸色通红的道:“是。”

如果当真是世子爷,在外面置院子要办什么喜事,她头一个想到的就是他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可就算如此,她是嫡妻,又系出名门,也断没有打上门哭哭啼啼的道理。

外室不比妾室,连身份地位都没有,她完全用不着自*份去和一个外室较高低。可侯爷吩咐,她这趟是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穆氏叹了口气,扶着侍女的手出了许侯爷的书房,抬头看了看天,半晌才沉沉的道:“又阴天了,怕是要下雨。”

侍女便接话:“一场秋雨一场凉,世子爷没带多少御寒的衣物呢。”

这倒是个现成的借口,可也只是个借口而已。

穆氏果然叫人装模作样的收拾了以前世子爷常用的厚衣裳。收拾的过程中,想起曾经耳鬓厮磨的丈夫,穆氏悲从中来,到底忍不住抱了衣裳,泪湿双颊。

侍女们不敢劝,都垂手屏气,当自己不存在。

穆氏也不敢放肆,哪怕是自己的院子,谁知道哪个人是许侯爷安插进来的?要是被他知晓自己早就看出了端霓,分分钟就会叫人弄死自己。

她死倒也无关紧要,横竖世子爷去了,她活着也不过是熬日子罢了,可她舍不得自己生的姐儿。她还那么小,还不懂得这世间的美好,没道理让她年小失恃怙,没人照料,在别人的白眼和疏忽中,懵懵懂懂的长大,再被人当成棋子,推来喝去的利用。

甚至都不知道能不能平安长大。

就为了姐儿,穆氏也不敢轻易赴死。

门外传来丫头的声音:“楼姨娘,您怎么来了?”

穆氏一惊,吓的身子往后一仰,差点跌倒。丫头们忙抢上来扶,穆氏甩手瞪了她们一眼,索性任凭手边的茶碗咣当落地,适时的唉哟了一声。

楼采凝身姿袅袅的进来,漫不经心的道:“我来瞧瞧世子夫人。哟,这是怎么了?”她一进门,正看见穆氏艰难的扶着腰起身,脸儿白白的,眼儿却是红红的,两颊也是湿湿的几道泪痕。

楼采凝笑道:“听侯爷说特许了世子夫人去瞧世子,这到底是欢喜的过了头,还是不愿意去,又不敢公开和侯爷说,故此独自在这委屈呢?”

穆氏眸中闪过一抹恨怨之色,却很快平静下来,道:“楼姨娘看错了,不过是刚才不小心摔了下,撞疼了腰。”她懒的和楼采凝打嘴仗,说什么都会让有心人抓住把柄,对这样的人,不理她也就是了。

“不知哪阵风把姨娘吹到这来了?”穆氏情知定然是侯爷让她来的,心下更恼,难不成他还非逼着她和七爷作成夫妻不成?

楼采凝自顾坐下,道:“不是委屈就好,怎么就不小心摔着了?可要请太医瞧瞧?自己的身子得自己当心,不然世子爷要心疼了呢。”她美目顾盼,一脸天真,却不掩她明艳妆容背后的嘲讽。

楼采凝恨许家,更恨穆氏。不是穆氏胡乱安排,她也不会连侍两夫。现下许夫人是强弩之末,府中没了主事的女主人,活该自己一朝翻身。既如此,不欺负回来,不是白活了么?

提到世子,就是往穆氏心口窝狠狠扎上一刀,她强忍着漫天袭来的伤痛,苦笑道:“哪有那么娇嫩,不必,倒劳得姨娘过问。”

再瞧不起眼前这如美女蛇一样的女人,穆氏也照样礼数周全,只要她占着侯爷姨娘的位子,她就得毕恭毕敬。

楼采凝才不关心穆氏到底有没有事,虚应过了,就闲闲的看着自己抹的艳丽无双的指甲道:“不知世子夫人可收拾好了?侯爷说了,叫我送你一程。”

这话说的穆氏脸色一阵惨白,她仓促的发出了唔的一声,随即掩住,满目的不可置信。

楼采凝轻笑一声道:“世子夫人何必?侯爷是体谅你们小夫妻长年分离,这才叫你们夫妻团聚,本是大好事,你倒做出这种如丧考妣的神情来,敢是对侯爷的吩咐不满?”

穆氏咬牙道:“不敢,只是姐儿太小,怕是跟着不方便……”

楼采凝道:“这个不劳你惦记,侯爷早就安排好了。”

穆氏是被楼采凝押送到许七在安前街的府第的。

一路上,穆氏都神情肃穆,颇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悲凉。许七要比楼采凝和侯爷都难对付,只怕自己贴上去,只会被他打个鲜血淋漓。

许七门前的人听说是世子夫人和府里侯爷的姨娘来了,倒是不敢动强,着实晾了好一阵,才慢腾腾的出来回话:“爷说了,叫请二位进去。”

楼采凝无可无不可,穆氏倒是松了一口气。不至于当头就打发回去就好,否则自己母女的命休矣。

许七并没见她们,只说有事。

穆氏浑身拘束,总有一种到了小叔子家的局促感。好在她和楼采凝是分开的,各人有各人的屋子,不必迎着她那粘腻的时时在望的目光,穆氏还好受些。

天色渐晚,也不见许七,穆氏咬咬牙,盛妆打扮,来到主院,向门口的丫头道:“烦请通报世子爷,就说妾身求见。”

第228章、削骨

许七并没有为难穆氏,一听仆妇禀报,便说了个“请”字。

穆氏进门,见许七端坐在宽大的桌案后面,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许七抬脸,睁着一双清澈平静的眸子望着他。

穆氏有着难言的羞愧,仓皇的别转了眸子。眼前的人不是常人,他曾经用过激烈的手段挟迫于她。她在他面前没有尊严可言,也没有秘密可言,她连求乞都觉得卑微,他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许七盯了半晌,见穆氏瑟瑟如风中孤叶,便率先开口道:“何事?”

是她自己求着要见他的,他也让她进来了,她就打算当自己是个木头桩子,一直站下去?

穆氏二话不说,忽然就跪了下去:“恳请七爷救姐儿的性命。”她自己死不足惜,但愿许七能念着姐儿是许家血脉,他若肯答应,让她做什么都行。

许七言辞简短:“你求错了人。”现下当家的不是他,是许侯爷。

见他不肯,穆氏痛哭失声:“我不知道五爷和七爷有什么过节,我只知道他是我的相公,是我和孩子的终身倚靠,如今他……还请七爷念在手足一场的份上,救救我的姐儿。”

她哪敢去求侯爷?但凡她有活路,何必来这跪着?

许七闻言不为所动,半晌才道:“她也是我侄女。”这就是说,她肯援手了?穆氏睁着睛眼抬头,见许七灯下愈发显得威严深沉,竟不敢直视,再度低下头去,不断叩首道:“多谢七爷仁慈。”

许七轻描淡写的道:“救不能白救,你总得付出点代价。”

“我……”穆氏想说肝脑涂地,绝不辜负,可自己只是个弱女子,能帮得上许七什么忙?难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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