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当真值得托付吗?
林夫人又把视线收了回去。才一面,哪里能瞧出什么四五道六来?且再观察观察再说。
林老夫人已然笑道:“你还是那么会说话,明知道你是哄我呢,可我这心里还是觉得舒坦。”
ps:
昨天失言了,因为忘记定时了,今天不会。第三更。
第194章、坦白
杜霜醉无耐的扯扯唇角,心里却是不以为然。林老夫人活这么一大把年纪,什么事没经过,什么人没遇到过呢?像自己这种小雏鸟,都不够她看的。
杜霜醉也没想着刻意讨好林老夫人,就是知道她精明的很,自己耍任何一个小伎俩,都只会让她笑话,她不愿意做这等无用功,不过是有什么说什么罢了。
林老夫人又道:“打从见你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为人稳重,细致、妥贴,又为人善良、温顺……原本只当投缘,不想你我之间还有这等缘份。”
是啊,世事难料,杜霜醉也没想到自己会嫁……不,会进到林家,这等缘份,其实还真不如没有。
可她也不能给脸不要,只得浅笑着道:“老夫人谬赞了。”如今这种境况,实非她所愿,说不得也只好让林老夫人勉为其难的将就了。横竖她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没人惹她,她不会招惹任何人。
林老夫人处处主动示好,可杜霜醉却似没看见一样,处处被动退让,等闲连句话都不肯多说。林老夫人无耐,只得道:“闲着无事,你便多过来坐坐,陪我说说话也好。”
杜霜醉欠身,道:“老夫人厚爱,霜醉敢不从命?只是……还要看林三公子的意思。”她把自己的定位定的很清楚,又不是正经的孙子媳妇,也不是林老夫人的嫡系,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姨娘罢了,她有什么资格往林老夫人跟前凑?
她若是客气话还好,出了这门,两人把刚才说的话都忘了也就是了,可她要是当了真,难道自己果然要每天晨昏定省的来服侍她不成?
杜霜醉再蠢,也知道林老夫人的心思,她不过是想借自己之手影响和改变林暮阳罢了。杜霜醉自认没那个本事。
再说。林暮阳也未见得他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几个女人的掌控之中。林老夫人是他的嫡亲祖母,林夫人是他的生身娘,她们做什么。林暮阳再不高兴,也只是敢怒不敢言,可自己就不同了,没名没分,徒生妄想,这不是作死呢吗?
林老夫人只笑笑,并没多说,只道:“你和三郎互敬互爱,最好不过,女人么。出嫁从夫,可不就要处处柔顺么?不过他一个大男人家,哪里想得周到?你既进了林家门,我和三郎的娘就没拿你当外人,你也不必过于生分了。”
互敬互爱?杜霜醉听着就牙根疼。她和林暮阳哪来的敬和爱?林老夫人这话说的还真是有技巧。
要她柔顺?这话倒是没说错。想来今天她给了林暮阳那一巴掌早传到老夫人耳根了,故此才有这么一番敲打。先示好,再示强,总之就是要她乖乖听话。
杜霜醉只柔顺的应“是”。
林老夫人又问及她的伤势,杜霜醉一味应承:“都好了。”
林夫人出声道:“那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霜醉有点心虚。
林暮阳伤她,是在明面上,可她伤了林暮阳。只怕目前为止还不为人知。她当然不会傻到和盘托出,再说她抵死不从林暮阳,这话无论如何也不能说。
杜霜醉垂头道:“林三公子喝了点酒,有了醉意,我一时不察,出言顶撞了两句……”不等林夫人和林老夫人教训。便站起身认错道:“千错万错,都是霜醉的错,我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冒失了。”
林夫人一阵无语。她以为这杜氏怎么也要告个状呢,不管怎么说,林暮阳动手是不对的。她倒好……善良是善良,可这性子也太软了些,固然好拿捏,可又能有什么用?和穆怡比起来,这杜氏就是个不开窍的榆林疙瘩。
林夫人十分怀疑,这杜霜醉到底哪儿有吸引力被自家儿子看中了的?大概就是性子软善好欺负吧?
一想到这,林夫人倒有点同情杜霜醉了,便温声安抚道:“三郎是什么性子,我这个做娘的心里比谁都清楚,他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再有下回……”她倒难得的带了点笑意:“你只管躲着他便是,别和他硬碰硬,再不然,你打发丫头去知会我一声儿。”
杜霜醉还是只应声“是”。她可不敢真当林夫人会替自己撑腰。
林夫人又问过她的病情,见她确实好了,也就不再多问。
婆媳两个算是初审过关,对杜霜醉说不上多满意——又不是正经的媳妇——也不算不满意,大概的知道她是个柔软和善的人,也就没了奢求,只嘱咐她好生服侍照顾林暮阳,满口里明贬暗褒,把林暮阳好生夸奖了一通。
时间不早,林老夫人这才叫人赏了杜霜醉好些见面礼,这才叫丫头把她送了回去。
当晚林暮阳回来径直来见杜霜醉。
他大喇喇的往椅子上一坐,觑着眼瞅杜霜醉,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
杜霜醉只作看不见,温顺的替他斟了茶,便垂手站在一边。不知情的,也就以为她是服侍他的丫头。
林暮阳勾勾手指头,问杜霜醉:“我送你的匕首你可还满意?”
杜霜醉抬眸瞥了他一眼,没敢说实话,只虚与委蛇的道:“太珍贵了,我受宠若惊。”
林暮阳眨了眨眼。不该是这个反应啊?没有一点欣喜,也不算太满意,倒是敷衍的成分多了些。林暮阳就有点没好气,问:“怎么着?”
杜霜醉想了想,觉得林暮阳就是这么个阴阳怪气的人,若是不把话说清楚,他还得当她是嫌恶他呢,气性上来,不知道又要耍什么混,因此便认真的问道:“林三公子,你知道我为什么非得要一把匕首吗?”
林暮阳嗤笑一声,道:“你当我和你一样蠢呢?你不就是受了惊吓,想拿把匕首在身边,聊以壮胆吗?”
杜霜醉点点头:“所以,匕首之于我,不是装饰,你送的那把匕首固然好,可没了匕首的锋利,于我又有什么用?我不是你,玩不起这么高雅的东西,哪怕是一柄生了锈的匕首,可只要它能带给我自卫的能力,我也会极其爱重。”
林暮阳道:“杜霜醉,你脑子傻了,才会这么说,我凭什么要给你一把锋利的匕首?就是为了让你一不顺心便把匕首对准我?”
原来他都明白。
杜霜醉不禁恼怒的道:“你明知故犯,这么耍我有意思么?”亏得她那么信任他,原来他是故意的。不愿意她手里有利器,那就别装大方啊。给人希望再收回,世上最残忍的事也莫过于此了。
不过,这世上本来就如此,谁对谁好,有多少是因为莫名其妙的感情呢?还不是因为能从对方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利益?
林暮阳见杜霜醉生气,他脸色反倒好了些,可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挑衅的望着杜霜醉。
杜霜醉无力的一抚额,不用林暮阳开口,她就知道他的潜台词是什么。说到底,是自己太天真。林暮阳是谁?为什么要迁就她?
这个世上,肯对她无缘无故好的人,是不是除了父兄,就剩下……
杜霜醉脸色一黯,不想让自己陷进低落的情绪里,可到底没忍住,心一下子就坠落到了洼地。
林暮阳察颜观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扬下巴,问道:“今儿祖母和娘叫你过去说什么了?”
杜霜醉强打精神道:“没什么。”
林暮阳哼笑:“你本来就不够聪明,可千万别再做蠢事,你要是妄想以为讨好了祖母和娘,你就能在这府里为所欲为,可就错打了主意。”
杜霜醉强忍住心里的烦躁,道:“不劳林三公子提醒。”
他不会允许谁摆布他,就是他的亲爹亲娘都不行。杜霜醉还没那么自以为是,以为她能对林暮阳有什么影响。只是这种在夹缝中求生存的感觉,实在是憋屈透了。
林暮阳一直没给杜霜醉好脸儿。
摆晚饭时,也是杜霜醉站着替他布菜,等他吃完了,才勉强喝了一小碗粥。他动过的菜,她一点儿都没动。
入了夜,林暮阳洗漱之后就寝。
杜霜醉一直磨磨蹭蹭,忙东忙西,就是不肯沾床的边。林暮阳不耐烦的唤她道:“杜霜醉——”
杜霜醉只能蹭过来,问道:“林三公子有什么吩咐?”
林暮阳气乐了,一捶床沿,道:“我有什么吩咐?嗯?你自己说说,我应该有什么吩咐?”
杜霜醉道:“天晚了,您早点歇息吧。”
林暮阳一把攥住杜霜醉的手腕,用力一抻,就将她半压在床沿,低声道:“杜霜醉,你装傻是不是?躲得了初一,你还想躲十五?”
杜霜醉闷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林暮阳只能看见她鬓边的碎发遮住了她的小半张脸,她闷声道:“没错。”岂止是十五,就是三十她都想能躲就躲。
林暮阳一手捏着她的下巴,一手掐着她的腰,硬生生将她拎起来,狞笑道:“你还真是坦白,一点都不可爱。杜霜醉,别跟我耍这些小伎俩,这张床,你愿意睡也得睡,不愿意睡,也得睡,还只能是和我……一起睡。”
第195章、劝谏
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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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霜醉自然不是林暮阳的对手,他一个大男人家,稍稍用力,就和拎个小鸡仔一样,把她结结实实的按住了,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
就以这么个狼狈的姿势匍匐了许久,杜霜醉才闷声道:“我知道了。”
林暮阳松开手,还不忘讽刺她:“别装的和个黄花大姑娘似的,又不是头一遭了。”
杜霜醉又怨又愤的瞪一眼林暮阳,却只能闭嘴不接他的话碴。这本来就是事实,由他嘴里说出来也没多么恶毒,可就是透着那么一点儿的恶意。要说感觉到屈辱就有点夸张了,可心里不舒服是真的。
杜霜醉手痒痒的,特别想找个什么东西拍到他脑袋上,好让他闭嘴。可惜她才曲起手指,林暮阳又洋洋自得的道:“你不是嫌弃我送你的匕首吗?正好,我还不送了,看你还怎么嚣张。”
嚣张的人一直都是他好吧?
杜霜醉坐直了身子,捋了下散乱的碎发,道:“你幼稚不幼稚。”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成年男人该有的品性。他待她也不像是有什么暖昧、情份,倒像是单纯的看她不顺眼,就想折腾她,不让她好过的意思。
林暮阳仰躺着,盯着床帐,道:“就是不惯你臭毛病。”
“……”他嘴毒的厉害,开口就没好话,真不知道从前他对穆怡是不是也这样,也亏得穆怡受得了。杜霜醉瞪了他好几眼,终究闭了嘴。她不愿意想那个人,更不愿意提那个人,可林暮阳每次不阴不阳的总会隐晦的提到他。
活了二十岁,真正无条件纵容她的人,还真是少的可怜,来自亲人的纵容和宠爱。多少都因为是应该应份,所以就带了点挥霍的意思,可来自于外人的,就多少让人觉得受宠若惊。从而觉得难能可贵,再到……念念不忘。
林暮阳一动不动,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杜霜醉阖衣睡在床侧,和林暮阳隔着有一人的距离。她一动都不动,没有一点儿睡意。此时万赖俱寂,她的心里却满是惆怅,特别想去外面走走。
更鼓敲响,已经是三更了。
杜霜醉悄无声息的坐起身,下意识的扭头看一眼林暮阳。他睡的正沉,此时无害又温柔。和白天处处与自己针锋相对的男人截然不同。
杜霜醉却无声的笑了笑。
如果一个人能够轻而易举的就对另一个人产生感情就好了。
杜霜醉在林家的日子平淡如水。
林暮阳若无意外,每天都歇在她这里,偶尔有事,也会打发人来回一声儿,若不是两个当事人心知肚明。他们两个根本不是那种关系,还真会让人误以为他们是最寻常的一对和美的、恩爱的夫妻。
林老夫人和林夫人自然在这里安插了眼线,得知两人感情甚笃,对杜霜醉是越发满意。她还算漂亮,性子又温柔,最要紧的是能够拢络住林暮阳的心思,她们对一个姨娘没有太高的要求。哪怕是她刁蛮些、任性些,只要能让林暮阳从过去的伤痛中走出来。
可人都是贪心的。
最初答应让杜霜醉进府,初衷也不过是让林暮阳正常点儿。现在林暮阳和正常男人一样,肯在女人身上用心思,这对婆媳又有了新的要求。
林暮阳上头有两个哥哥,早就成了亲。如今最小的孩子都三岁了,林暮阳却还单着。这几乎成了林老夫人和林夫人的心病,可他沉着一张脸,总是一副女色勿近的模样,林夫人这做亲娘的也不敢轻易触他的逆鳞。不过是私下安排几个妖娆些的通房在他身边,算是最委婉的提醒。
可他心不在焉,眼里没有女人,林夫人的心思尽付诸流水。
这会儿见他总算有点活人气了,不免就肖想他能如愿娶房媳妇回来,给自己生几个孙子、孙女。
因此林夫人便借机叫人把杜霜醉叫了来。
杜霜醉一进门,林夫人便目不转睛的打量着她,见她神态从容平和,不像别家后院里的姨娘那样狐媚,倒是很满意,脸上的笑也就真实了几分,待杜霜醉行过礼,便道:“杜氏,坐吧,也别拘礼。”
杜霜醉一直没能改口,称林暮阳始终是“林三公子”,对于林夫人则始终是“夫人”。林夫人对她虽满意,但她身份过于卑微,无论也不可能自降身份,许一个儿子的姨娘叫自己“娘”,因此杜霜醉的称呼就这么尴尬的叫了下来。
杜霜醉谢过林夫人,在下首坐定。
林夫人道:“你也进府有些日子,我和老爷、老太太对你都很满意。三郎院子里没个主事的,他又忙,多少照顾不到,不免不像样子,我想让你把他的后院管起来……”
杜霜醉只犹豫了一瞬,便道:“霜醉才力不及,怕是要辜负了夫人的厚望。”她倒不是贪权,可她总这么无声无息的存在,总归身份难堪。上头的主子们暂时不会为难她,可底下的仆婢们各个眼高于顶,明着暗着总是要为难她,杜霜醉不喜欢这样的氛围。
如果可以,她不想活的这么憋屈,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能够自由的出入林府。
起码,她想和父兄联系上。
年前和父母分别时,杜夫人就曾提过,一等过了年便会回京,这都几个月过去了,也没听见一点消息,杜霜醉放心不下。
她当然可以求林暮阳,可林暮阳压根就没拿她当个人对待,就和养了个宠物一样,开心不开心都拿她逗乐,她不愿意和林暮阳说这些。
林夫人见杜霜醉只是客气的拒绝,眼睛一眯,倒笑了出来:“又不是叫你掌管府里中馈,不过是三郎的小院子,能有多繁难?便是你一时上不得手,不是还有我呢?你只管过来问就是……”
台阶都铺好了,杜霜醉也就不矫情,应承了道:“是,霜醉一定尽心尽力。”
她话实在是少,林夫人都怀疑她是不是无欲无求,有心想要收买拉拢她,都有无从下手的感觉。
林夫人暂且放开这事,又道:“三郎对外的应酬不少,以后你也学着把这些事打理起来。”她眼神里满怀期望,却又带着失望:“唉,说来你也不差什么,就是……不过三郎无意成亲,现下也是没办法的事。”
杜霜醉是明白林夫人的心思的。
没有哪家的妾室可以掌管中馈,出外应酬,不管是什么身份,一旦委身做妾,那就是一辈子的污点。
林夫人一则感慨杜霜醉出身太低,实在上不得台面,一则也是替林暮阳感慨,他也老大不小了,主因为没个正头夫人,可不就得她这做娘亲的万事替他操心么?
杜霜醉实在不知道该和林夫人说什么。安慰她,说林暮阳早晚会转过弯来,会娶个门第相当的女子?别说她不知道林暮阳什么时候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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