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
「门外汉所贴的符,这种程度的东西不至于引起什么戏剧性的变化啦。重要的是,引起什么戏剧性的变化的话就糟糕了。总之就是在顺其自然的前提下,稍稍的做一些扭曲和改变——不然说不定又会在别的什么地方发生了。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贴在门上虽然是偷懒的选择,却不是什么坏选择」
「……那为什么,你说这是你做不来的事情?不管是怪异还是什么负面的东西——这些都是你的专长吧。还是说,为了让神原还请债务,硬想出个工作的理由来?」
「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不过,对我来说是真的很难啦。你看,我的身体是如此的瘦弱,怎么可能爬得上那么高的山嘛」
「四处漂泊的流浪者说出这种台词还真是没说服力」
「哈哈——被看破了呀。嘛,确实,刚才是开个玩笑。并不是体力上的问题——而是精神方面的原因,阿良良木君和百合酱是怪异所以——能做的到。我是个怪异方面的专家所以——会给那些负面的东西太大的刺激。如果对方冲过来袭击我,我就算解决了他们也没有任何好处,而且,那个漩涡会成为绝佳的真空地带。之后会有什么东西去到那里可就说不清了呢——最坏的可能是小忍的再临」
「虽然我并不是很清楚……总之就是自然界的平衡不应该由人类去左右这样的意思吧?所以,相比过于强大的忍野,由我和神原两个过去的话,他们的防卫意识就不会那么强,是吗……」
「嗯,理解成这样就可以了」
忍野轻轻地说道。
其实是更为复杂的原因——或者说是因为完全不同的原因——虽然有这样的感觉,但继续深究下去,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帮助。
(译者:难道不是因为你和神原是M,所以你们能够接受负面的东西么……)
对神原来说,她已经还清了忍野的债务。
只要有这点就足够了。
「不光是百合酱哦」
忍野轻飘飘的说道。
「阿良良木君的债务,也算消了」
「……唉?」
我没能隐藏自己对于忍野那出乎意料的发言的惊讶。
「我的债务……应该是五百万吧」
「跟金额没关系。再说这次的工作的确值得上这个票价。毕竟,把阿良良木后宫扩大战争防患于未然了嘛」
「有,有这么夸张吗……」
你倒是跟我说清楚里面有多少候选啊。
不过,仔细一想,这可是能把神原的那笔债务都一口气消掉的大工作——如果我的消除掉相应数量的话,好像也是差不多了。如果自己没有计算一下,光是听他说,似乎还真有一种赚到了的感觉,然而实际上,这种直觉真的是蠢到家了……
「说是说清账,其实我还想稍稍给阿良良木君一点找头呢。不过算了。接下来——还是谈谈那个妹妹一样的存在的小妹妹的事情吧。从刚才听到的来看,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了」
「怎么会这样?」
「没受影响的,就只有双手和颈部以上对吧?那可就很糟糕了。蛇切绳如果到了面部,就等于是结束了。阿良良木君。所谓蛇切绳,那是会杀人的怪异。这一点,希望你能够牢记。这次的事件——相当棘手,我是认真的」
「…………」
果然如此——其实来之前就已经有这样的预感了。那个鳞片的痕迹,怎么看都透露着不祥的气息。不过,从身为专家的忍野口中得到证实,这份量完全不同。
不是会让人死的怪异。
而是会杀人的怪异。
「蛇毒能够杀人——就是这么回事。神经毒,出血毒,溶血毒,各种各样的毒素都有。如果不是拿着对应的抗毒血清去对付,有可能把自己也搭进去哦。蛇是——很难搞定的」
不过,作为食材来说,倒是有毒的种类比较好吃——忍野补充道。
「忍野……蛇切绳,到底是什么样的怪异?」
「在此之前,阿良良木君你先把那个小妹妹在书店里面读的那本书的名字告诉我。话说,阿良良木君,结果你没把这件事告诉百合酱吗?到底在读什么呢,那孩子。从这点来看,阿良良木君你一开始就相信在那个孩子身上有什么东西吧?」
「这个……怎么说,差不多是吧。『蛇之诅咒全集』,一万二千元的精装本」
「……从标题上来看,是最近的书呢。不像是战前或者江户时代的感觉」
「我也觉得,封面也很新」
不过,这个标题——在结合昨天看到的,被切成五等分的蛇的尸体,已经足够产生联想了。其实,在星期天看到蛇的尸体时候,就已经有点怀疑这是之前擦身而过的千石所做的事情了……将这种怀疑变成确信的,就是看到书名的那个瞬间。
长袖,长裤。
千石的长袖长裤——不仅仅是为了上山的保护工作,更重要的是为了遮住延伸至脚部的鳞片痕迹,不让别人发现。
没错,的确如此。
这样的身体。
讨厌,这样的身体——千石是这么说的。
神原肯定非常了解千石的心情。为了隐藏猿的手臂,那家伙的左手到现在还缠绕着厚厚的绷带。同为了隐藏被咬过的牙痕而竖起立领的我相比,这是完全不同的层次。而且,神原在解开绷带把自己的左手给我看的时候,也是因为不想被别人看到而把我带到了自己家里。
还真是相似的二人。
那两个人。
现在,正在说着怎样的话题呢。
……
有没有说服她呢,那个百合酱。
我可是相信你的啊……别辜负我的信任啊……
「那本书到底是什么书,因为我孤陋寡闻所以并不知情……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在那本书里面一定记载了对于蛇切绳的事情。话说蛇神使,『蛇之诅咒』也是其表现形式之一呢——」
「蛇神使是像犬神使那样的东西吗?」
「嘛,差不多。并不是自然发生的怪异——事实上是由人的恶意产生的怪异。……当然,也不仅限于恶意。不过,使用形式是蛇切绳的话,那就必然是恶意无疑了」
「没错……我也是这么听说的」
「嗯?是吗?」
「就是这么回事」
千石,并没有说出对方的名字。
因为她那种畏缩不前的态度,我实在是没法用强硬的态度追问下去——总之,千石很顽固的,没把对方的名字说出来。
犯人的名字。
不过——还是说了对方是同学年的。
同班的——朋友。
被施了那样的诅咒,现在应该用曾经的朋友这样的过去式来形容了吧,我这么想。
「嘛,的确是很有初中生感觉的咒术——据说,同神秘相关,稍稍挖掘一下,翻了几本书之后找出来的咒术在初中生当中很流行哦。当然,大部分的情况下都是空振,不过千石很不走运呢,不知道是不是对方在半夜12点登陆了某个网站呢」
「不走运——呢」
忍野意味深长的说着。
「诅咒和咒术,嘛,差的也不是很多。阿良良木君,会考虑下诅咒的,往往都是外行,或者是超外行的初中生,这样的情况的确比较多……但是蛇切绳可不是外行能用得了的诅咒」
「新手打炮或许确实是很难命中目标,但也总有因为偶然或者幸运而命中的吧」
「会不会呢。唔——话说回来,为什么同班同学的朋友,会对小姑娘下那样的诅咒呢」
「从说了一半的话来推测,大概是由恋爱引发的事件,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吧。那个朋友所喜欢的男孩子,向千石告白了,千石在不知情的状况下拒绝了那个男生——然后就被怨恨了,大概就是这么个过程」
「嚯,很常见的事嘛」
「嗯,初中生的恋爱就种感觉吧」
这话从17年的人生历程当中从来没有过与女生交往经历的我的口中说出,实在是没什么说服力。
「不过,在不知情的状态下交往了也就算了,在不知情的状况下拒绝了对方,我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这就是我刚才说的情人眼里出西施了。自己喜欢的男孩子被拒绝,就好像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东西被别人随意的否定了,所以会觉得十分恼火吧」
虽然说起来好像是我自己的推理,但这其实都是神原告诉我的。对于初中女生的心理,我完全不了解。既然神原这么说,那就应该是这么一回事,反正我也只能这么想。
「呵,理由怎样都好啦,人憎恨另一个人其实根本不需要理由。感情失和的结果,就是诅咒——哈。友情还真是变幻无常的东西呢,所以我才不喜欢交朋友啊」
「……是吗」
其实我是很想吐你槽来着的。
可是如果对忍野说的每一句话都抓着不放要吐槽,那这个对话到了明天早上也结束不了……只有委屈自己一下了,毕竟让那两个人一直等在家里也不好。
「读过了『蛇之诅咒全集』之后,去除那个诅咒的办法也就知道了。这可不是今天才刚开始读的书,从很久以前,一次又一次,好象每天的日常任务一样,一遍又一遍的读着,确认着——解除诅咒的仪式,步骤,方法,需要的道具,所有这些,都一个人做着」
也就是。
把蛇切成一段一段——这个方法。
有种仪式的感觉——其实,就是个仪式。我一开始觉得使用雕刻刀有种猎奇的感觉,后来才知道那是因为,千石身边没有除此之外的刀具。考虑到她是初中女生的这个事实,大概,这的确是最现实的贴身刀具了。
「杀蛇就能解除蛇的诅咒——听上去就像是一派胡言。实际上,就是从开始杀蛇的行为之后,状况也开始逐渐恶化了——」
「你错了,阿良良木君。把蛇切成一段一段,的确是蛇切绳的退治方法。换句话说,是正确的方法。看样子,在那本『蛇之诅咒全集』里面,记载了全套关于蛇切绳的事情呢……不过,一个人抓蛇然后杀掉,不是个非常有胆量的小妹妹吗,很让人钦佩呢。很文静,话很少,虽然阿良良木君你是这么形容的,可从这个行为来看,两者联想不到一块儿去呢」
「关于这点,毕竟这里是乡下啦,能够空手抓蛇的女孩子也不是不能够想象的」
「对我这个城市少年来说真是难以相信呢」
「你那里像是个城市少年了!」
不过。
像千石那样,被诅咒逼迫至此——逼迫至走投无路的程度,的确是可以这么说。
但是,她哭泣着的样子。
是那么的楚楚动人。
颤抖着的纤细身躯,触动着我内心深处最原始的欲望——帮助他人。
「杀了蛇就能解除蛇的诅咒这种说法是不正确的,确切的来说,把蛇切碎这点——才是关键。阿良良木君,在这个诅咒里面,蛇是绳的隐喻。蛇切绳——就是绳子。不管束缚的多么紧,只要把那个绳子切断,就能解放出来了」
「紧缚——」
紧缚痕。
仿佛被蛇——缠住了。
绳子……
「不是有句话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么,也就是说,蛇和绳是等同的。蛇、等于、绳、然后蛇切绳。因为是能够切断的所以才叫绳」
「……可是忍野。照你这样说不是很奇怪吗?千石已经在那个神社杀了十条以上的蛇了。为什么诅咒却没有被解除呢——」
实际上状况是恶化了——
杀了蛇之后,鳞片从脚尖向上攀登的速度反而加快了——千石是这么说的。这不正是诅咒在进行之中的证据么?
「所以啊,我不是一直在强调么。顺序是很重要的——特别是对诅咒来说。那个小妹妹,不仅是外行而且是超外行——对吧?基本上解除诅咒肯定是比施加诅咒要难的,如果靠一知半解的知识,使得状况恶化那是自然的啊。被蛇缚身的情况下去杀蛇,脾气再好的蛇也会生气的。然后就是阿良良木君所说的情况了」
「…………」
「不过,经你这么一说,同样是超外行的初中女生所下的诅咒能够顺利成功的理由我也知道了。一开始以为女孩子的恋爱上面的怨恨是很恐怖的这样模糊的理由,其实不然。不走运——就是这样」
「到底是什么意思?」
「大概,那个小妹妹,在诅咒发动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自己被下了诅咒这个事实。从清楚的知道犯人是谁这一点来看,大概是直接从本人那里听到了这个事实。『我已经对你下了诅咒了』诸如此类的吧。因此而产生了动摇,去书店调查解除诅咒的方法之后,为了把蛇切碎——就进入了据说有很多蛇栖息着的山里,在偶然之中发现了神社……也可能是事先就知道那个神社的存在。然后小妹妹就开始一个劲地杀蛇了」
「这里面的那一点才是『不走运』的关键?」
「场所啦。空中湍流,水中漩涡——我是这么说的吧?」
「啊」
负面的东西——集中的地方。
由于忍的存在而活性化的,负面的东西。
「就是那些东西——强化了诅咒吗?」
「不只是强化,如果不是那个地方,根本连发动都不会发动。小妹妹可和阿良良木君还有百合酱不一样,她的肉体是单纯的人类肉体——虽然不曾发生过身体的崩坏,但是很容易受到负面东西的影响,而这种影响最终就以蛇切绳的方式体现出来」
没有抵抗力——也没有忍受力。
超外行。
「cutting,自己刻下的伤痕么」
「就是这么回事。这么说或许有些残酷,但什么都不做的话,大概什么都不会发生。估计,那本『蛇之诅咒全集』里面的记载,都是些不怎么精确的东西。我是不太喜欢再没看书的情况下就下结论的,不过这个可能性很高。在这个基础之上,外行又做出了在那个地点作出解咒仪式的判断。于是,负面的东西,朝着负面的方向,开始移动,发生了作用」
「简直就是泥潭」
「的确就是泥潭」
说是不走运。
根本就是倒霉到了家。
「嘛,在最后关头能与阿良良木君再会,这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了——阿良良木君,你肯定是想要帮助那个小妹妹的吧」
「……还真是抱歉了啊!」
「没什么可抱歉的。见义不为非勇也。不过,我还是不太能理解。可怜肯定是很可怜,但为什么阿良良木君总是会献身到如此地步?因为是妹妹过去的朋友?还是说因为姓是『千石』,所以联想到了女友『战场原』?」
「啊?哦,战国啊。原来如此,不过我没考虑过哪方面。你不说我都没想过这个问题,其实也没什么原因啊——处于那么明显的困境之中。于是想为她做些什么——这是当然的吧」
(译者:千石发音和战国一样,然后联想到战场,然后战场原)
「真是个好人呢」
忍野说道。
明显带着厌恶的语气。
「从江户时代流传下来的书当中,有本叫做『蛇咒集』的——收集了各种不同的关于蛇的传说。蛇切绳就是在那本书里面第一次登场。还绘有插画呢」
「插画?怎样的插画?」
「一个男人被大蛇缠绕住的插画。尾巴那边变成了稻草绳的样子,蛇头则——进入了男人的口中。男人的颚,张开到了极限,就好像蛇一样——这样的插画。像吃鸡一样,把蛇一口吞了下去」
「被缠绕住——」
「被缠住住哦」
「…………」
「所以,阿良良木君。那个小妹妹的身体——现在正被一条大蛇紧紧地缠绕着呢。缠绕着,一点一点将小妹妹绞杀,虽然看不见——却毫不留情」
「可是——千石说一点都不疼啊」
「这不摆明是在说谎呢么,在忍耐着啊。信赖是非常重要的,这也是我常常说的话吧。同沉默寡言的对象交往时,必须是你自己把对方的心情读出来啊。看着对方的眼睛——」
「看着——眼睛」
说起来,神原在千石说自己不疼的时候,似乎想要开口说些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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