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第一次、看到女孩的裸体……
可、可是哪里不对头,和想像的不一样,虽然自认完全没有对她怀过什么幻想,但是我期望的,日思夜想的,应该不是这种想要大呼裸体万岁的直行感啊……
「说是要干净的衣服呢。白色的可以吗?」
「不知道……」
「可是内裤和胸罩只有带花纹的」
「不要跟我说啊!」
「只是征求一下意见而已,为什么要喊这么大声。真是无法理解。难道你现在更年期吗?」
衣橱开启的声音。
衣服摩擦的声音。
啊啊,受不了了。
脑中妄想的火焰无法退却。
「阿良良木君。你是不是在看到我的裸体后产生邪念了?」
「就算是这样也不是我的责任!」
「要是你敢碰我一下我就立即咬舌」
「啊~啊~真是贞洁呢!」
「是咬断你的舌头哟?」
「你还真是可怕!」
怎么说呢。
以我的角度想要去理解这个女人,恐怕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吧。
一个人是无法了解另一个人的。
明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好了啦。转过来吧」
「知道了,真是的……」
转过身来。
战场原却只穿着内衣。
连袜子都还没穿。
还摆出一副煽情的姿势。
「你这家伙到底什么居心啊!」
「什么嘛。这是为了表示感谢而做的杀必死,稍微高兴点吧」
「…………」
原来想表达谢意吗。
真是不明白啊。
不管怎么说,比起感谢我更希望能得到道歉。
「给我稍微高兴一点啊!」
「反倒是我的不对了!?」
「出于礼仪也该发表一下感想吧!」
「唉,感想啊……!」
礼仪吗?
说点什么好啊?
那么……
「身,身材不错啊,什么的……?」
「……真差劲」
像是腐败的有机垃圾一般被唾弃了。
不,倒不如说是混入了些许同情的感觉。
「就是因为这样你才注定一生童贞」
「一生!?你是未来人吗!?」
「可以不要飞沫四溅吗?童贞会传染的
「女人哪里会被传染童贞啊!」
不,男人之间也不会传染。
「等一下,为什么从刚才开始谈话就一直以我是童贞为前提展开啊!」
「难道不是这样吗。连小学生都不会把你当恋人」
「你这话里有两处错误!第一我不是萝莉控,第二认真找的话肯定有愿意做我恋人的小学生!」
「有第一点就不需要第二点了」
「…………」
是不需要。
「不过,我刚刚话确实存在偏见呢」
「能理解的话就谢天谢地了」
「不要唾沫四溅。毫无经验的童贞会传染的」
「好吧我认了,我就是个童贞男!」
逼得我不得不满带羞耻地地自白。
战场原满足的点了点头。
「从一开始便老实地承认不就好了。这种事是足以匹敌你余留生命的好运哦,不要做多余的狡辩了」
「你是死神吗……?」
与之交易就能看到女孩的裸体,
真是厉害的死神之眼啊。
「不用担心」
说着,战场原从衣橱里取出白色衬衫披在浅蓝色胸罩上,要我再数一次书架上书未免太愚蠢了,所以我便,眺望着她。
「记得对羽川同学保密」
「羽川啊」
「她是阿良良木君的暗恋对象吧?」
「不是」
「这样啊。总是一起聊天,我还以为肯定是那样呢,所以才来套套你的话」
「别在日常对话中套话!」
「真啰嗦。像被我处分吗」
「你、有什么权力啊」
不过,战场原对于班里的事情好像是视若无睹啊。这种情况下,估计连我是副班长也许都不知道。不,这或许是因为,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变成敌人的缘故吧。
「通常都是她主动过来跟我搭话的」
「真是大言不惭啊。是想说羽川同学在暗恋你吗?」
「绝对不是那样的」
我说道。
「羽川只是单纯的凡事都照顾的周全而已。单纯,而且有些过度的会产生,啊,那个最差劲的人好可怜哟,之类的愉快误解。她是真的觉得,差劲的家伙会吃亏」
「那还真是愉快的误解呢」
战场原点了点头。
「最差劲的家伙明明是最愚蠢的」
「……不,我可没说到那种程度」
「全写在脸上了」
「才没写啊!」
「这么说的话刚刚还写着呢」
「哪有这种事啊!」
本来——
无需我来说明,战场原应该比我更了解羽川的性格才对。放学后,在我打听有关战场原事情的时候,羽川可是显得相当——挂念她啊。?
或者说,正是因为这样才不想让羽川知道吧。
「羽川同学也——接受过忍野先生的照顾吗?」
「嗯,算是吧」
战场原扣上最后一枚衬衫的纽扣后,又在外面套上了一件白色的开襟毛线衣。看来是打算先穿上半身然后再料理下半身吧。原来如此,每个人穿衣服的顺序也有所不同。战场原则完全不在乎我的视线,反而将身体正面对着我继续穿衣。
「哼」
「所以说——还是相信他比较好。虽然是个喜欢捉弄他人,性格开朗并且有些轻浮容易得意忘形,但确实有实力。放心好了。不仅我可以佐证,羽川也这么说啊,肯定没问题的」
「是吗。但是呢,阿良良木君」
战场原说道:
「虽然很抱歉,但是忍野先生的话我连一半都没有相信。就是因为轻易相信别人的话,当现在为止我不知道被骗了多少次」
「…………」
五个人——说了同样的话。
结果他们全部都是骗子。
但是。
也不是——全部都是这样吧。
「只是惯性般往返医院。老实说,我对这个体质几乎已经放弃了。」
「放弃了……」
放弃了——什么。
要舍弃什么。
「在这个奇怪的世界中,是绝对不会有梦幻魔实也、九段九鬼子为我出现的。」
「…………」
「不过峠弥勒倒说不定会有可能出现」
战场原用包含所有不快的声音说道,
「所以啊,阿良良木君。正是因为这样——我偶然从楼梯滑落,偶然被一个同学接住,那位同学偶然的在春假被吸血鬼袭击,然后偶然救了他的人又偶然和班长扯上了关系——随后更加偶然地来帮助我,这种乐天的事情我根本难以想像」
说着。
战场原开始脱掉开襟毛线衣。
「好不容易穿上的,为什么要脱掉」
「忘记吹干头发了」
「你难道是个傻瓜吗?」
「请不要说些失礼的话好吗?要是伤害了我怎么办」
吹风机放在很高的地方。
好像还挺注意外观的。
以这种眼光看来,现在战场原穿的内衣,好像是相当时髦的那种,但是,到昨天为止那样还一直魅惑性地支配我大半人生的令我充满憧憬的对象,现在看来也只是一块布而已了。总感觉一股强烈的感伤以现在进行时在心头悄然生起。
「要说乐天呢」
「难道不是吗?」
「也许吧。但,这不是很好吗?」
我说道,
「就算乐天一点」
「…………」
「又不是做什么坏事,也不是在耍滑,堂堂正正的不好吗。就像现在这样」
「像现在这样?」
战场原茫然若失。
她好像还没有察觉到自己承受力之大。
「不是做什么——坏事吗」
「不是吗?」
「嘛啊,确实如此」
不过战场原在说了‘但是’之后,
「但是」
她继续道,
「但是——也许就是在耍滑呢」
「啥?」
「没什么」
吹干头发后,收拾好吹风机,战场原再次开始穿衣服。刚才被湿漉漉的头发给弄湿的衬衫和开襟毛线衣则挂在衣架上晾干,然后在衣橱中开始寻找其他衣服。
「如果有来世」
战场原说道,
「我想做KURURU曹长」
「…………」
已经感觉差不多不上这种毫无关联性的对话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习惯我这种毫无关联性的对话吧」
「嘛啊,有一半是这种感觉」
「果然呢」
「……至少不要讲这种关于青蛙军曹的话题啊」
「心理创伤开关(trauma switch)这词对我来说过于现实了」
「是吗……但是」
「没什么但是也没什么名字」
「没什么名字是啥?」
不知道是不是和别的什么搞错了。
当然,她到底想说什么我也不清楚。
正在思考的时候,战场原改变了话题。
「呐,阿良良木君。问一个问题可以吗?是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什么」
「就像月亮的模样,这是什么意思呢?」
「诶?什么?」
「不是忍野先生说过的吗」
「那个啊……」
啊啊。
想起来了。
「忍野那家伙不是说过蟹的形象,可能会换成是兔子也可能是美女吗。就是指这个啦。月亮的模样在日本是兔子捣年糕的形象,在海外却有形容成蟹或者美女的侧脸的情况」
嘛,我本身是没见过啦,只是听过这样的传说。听了讲解的战场原发出了,「原来是这样啊」的带有新鲜感的附和声。
「你还真是了解这种无聊的事情呢。从出生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这么佩服你」
居然说我无聊。
还说什么从出生到现在。
我决定要挽回一些面子。
「没什么,我可很精通天文学和宇宙科学哟。有一段时期相当热衷于此呢」
「算了吧,在我面前就不要装模作样了。我已经全部了解了。反正除此之外什么都不知道对吧?」
「听说过语言暴力这个词吗」
「那你去给我找来专管语言的警察啊」
「…………」
感觉就算是现实中的警察也招架不住她。
「我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那个——譬如说,在日本,说起月亮的样子果然还是和兔子有关,为什么在月亮有兔子,你知道吗?」
「月亮上是没有兔子的。阿良良木君,都成了高中生了为什么还会相信那种事情呢?」
「就当作有吧」
咦,难道不是当做有吗?
如果有的话?
有哪里不对啊……
「在很久很久以前,当时有神,还是佛来着,算了那边都无所谓,神还在的时候,兔子为了神,自己跳进了火中,烧焦自己的身体当做奉献给神的贡品。这自我牺牲的精神感动了神明,从此为了让大家不要忘记这只兔子,而在把它的形象留在了夜空中的月亮上」
小的时候在电视上看到过,记忆上已经有些模糊了,差一点都无法作为知识来炫耀了,嘛啊,大致上应该是这种感觉吧。
「神也做了很过分的事呢。这不简直就是把那只兔子拿来示众吗」
「重点不是这里」
「兔子也真是的。为了能得到神明的认同,就以自我牺牲为手段,结果不还是被看透了,真是肤浅啊」
「这故事绝对不是这个寓意啊」
「不管怎么说,我都无法理解这故事」
这样说着。
战场原又脱掉了刚刚穿好的新上衣。
「……你其实只是想向我炫耀你自傲的身体吧」
「自傲的肉体什么的,我才没有那么自大呢。穿反了而已,只是前后颠倒哦」
「真是高水平的错误啊」
「但是我确实不擅长穿衣服」
「像小孩子一样的家伙」
「不是那样的。太重了啊」
「啊」
大意了。
是啊,提包很重的话,衣服不也是一样的吗。
十倍重量的话,就算是衣服也不能轻视。
反省。
太大意了——真是不谨慎的发言。
「只有这个是做到烦也没习惯——但是,没想到你能发现其中的原因呢,阿良良木君。真是吓了一跳。说不定你的脑袋中还有脑子在呢。」
「这当然的咯」
「当然的……像你这样的生物的颅骨下面还有脑子,简直好像是奇迹出现了一样哦?」
「好过分的话啊、喂」
「不要介意。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这房间里有个人还是挂掉比较好……」
「?保科老师可不在哦」
「你是在说那位应该值得尊敬的引导你人生的班主任老师死了会比较好吗!」
「蟹也是如此吗?」
「诶?」
「蟹也和兔子一样也是自己跳进火坑了吗?」
「啊,啊啊……不是,我不知道蟹的故事。有什么由来吧。虽然没有认真考虑过……难道不是因为月亮上也有海吗?」
「月亮上是没有海的。一脸自作聪明地说什么呢」
「诶?没有吗?原来没有啊……」
「天文学家也会吃惊啊。那只是名字而已啦」
「这样啊……」
唔——。
果然还是敌不过头脑好的家伙啊。
「真是的,露出马脚了啊,阿良良木君。稍微有点期待你学识的我也太轻率了啊」
「你认为我的脑子非常笨是吧」
「居然察觉到了!?」
「当真在惊讶!」
似乎还想隐瞒起来。
玩真的啊。
「因为我的错,才让阿良良木君察觉到自己是多么的笨……都是我的责任啊」
「喂,稍微等下,我就那么笨得出奇吗?」
「放心吧。我不会因为成绩而把人分成三六九等的」
「这种说法已经等同于差别对待了啊!」
「不要唾沫横飞。低学历会传染的」
「我们一个学校啊!」
「但是最终学历就不一样了吧」
「唔……」
确实啊。
「我会是硕士毕业。你则是高中肄业」
「都高三了怎么可能退学啊!」
「你肯定会自己哭着跑去求人,请让我马上退学吧。」
「居然如此冷静地说出了只在漫画中才能看到的恶棍发言!?」
「偏差值测试。我,七十四」
「切……」
居然先说了。
「我。四十六……」
「四舍五入的话就是零了呢」
「哈啊!?骗人,结尾可是六……啊,你,难道是把十位数给!你对我的偏差值做了什么啊!」
明明赢了将近三十分,还做出这种鞭尸的行为!
「要是没有个百分的差距,就别想赢我哦」
「把自己分数的十位数也给……」
不可原谅啊。
「总之,以后请不要在方圆两万公里的距离内靠近我」
「命令我离开地球啊!?」
「说起来神吃掉了那只兔子了吗?」
「诶?啊,话题又转回来了吗。吃没吃……要是深入到这种程度的话就变成猎奇故事了吧」
「就算不深入也够猎奇的了」
「不知道,因为我脑袋很笨」
「不要再闹别扭了。这会令我很不舒服」
「不正是你让我变得这么可怜的吗……?」
「就算你一个人如此可悲,世界也不会为你爆发战争的」
「连一个人都无法拯救的家伙没资格评论世界!先救助眼前这微小的生命吧!你的话是可以做到的!」
「嗯。决定了」
战场原在白色的吊带外面套上白色的夹克,然后穿上下摆张开如喇叭形的裙子,在换衣工作终于结束后说道。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就去北海道吃螃蟹吧」
「我觉得就算不去北海道也能吃到螃蟹,虽然完全不合时节,嘛啊,战场原想去的话,那就去吧」
「你也要一起去哟」
「为什么!?」
「啊啦,你不知道吗?」
战场原微笑着。
「螃蟹、非常、好吃哟」
006
这里是这个地区中最偏远的小城。
一旦到了夜晚,周围就会变得非常昏暗。黑咕隆咚的一片。正是这种与白天的落差,让这幢废弃建筑的内与外的界线,变得几乎无法分清。
让我来说的话,因为是从呱呱坠地起就一直居住的城市,所以诸如违和感、不可思议之类的感觉肯定不会有的,而且,不如说这样才觉得是正常,不过,让流浪者忍野先生来说的话,这种落差——大抵、与问题事件有很多盘根错节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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