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那整个江南也别指望了
。
促使朱由检去淮安的一个主要原因是淮安城的盐商大会,原本的盐商大会是在扬州开,今年的盐产地掌握在刘泽清的手上了,各地的盐商也就只能聚集到淮安来。
盐商大会,自然是人多眼杂,朱由检打算混迹其中,看看有没有浑水摸鱼的机会。
“商人河下最奢华,窗子都糊细广纱。急限饷银三十万,西商犹自少离家。”
明初的盐商,其实是西商占据优势的。他们最初是聚居于扬州最繁盛的下关一带,此处靠近京杭大运河沿岸官方盐运司和钞关(税关),他们亦以贩盐致富,雄霸一方。
明中叶以后,徽商大举涌至扬州经营盐业,至清朝初年,力压西商,形成垄断,以至于后来一般人提及扬州盐商历史,大都“只知有徽,不知山陕”了,当年秦晋联手大战徽帮的
往事,更几近湮没无闻。
明洪武三年(1370年),朱元璋采纳谋臣建议,实施“食盐开中”新政,将实施千年之久的政府食盐专卖制度网开一面,允许民间商人向边关输送粮食换取食盐经销的许可证“盐
引”,大约30斤粮食可换一份“盐引”,而且是当时质量最好、最能赚钱的淮盐引。
这就是盐引制度的由来。而且,贯明一代,山陕商人在扬州是有特权的,山陕商人因是外省入户定居而获朝廷特批拥有“商籍”,其子弟可入读淮扬二府的学校,每年还有七个不
用回原籍参加科举考试的名额。
而徽商的家乡徽州与淮扬同属南直隶省,按规定,其子弟不得在当地上学。于是,在崇祯五年,经徽商联名上书,巡查两淮盐政的官员上书,请求凡盐商子弟均可就地入学,获得
崇祯批准。
朱由检以盐商的身份入淮南城,也就不奇怪了。时至今日,刘泽清逼迫盐商到淮安城里聚集,无非就是贪图盐商手中的银子罢了。
淮安城。
“李东家,您是晋中有名的盐商,你去找刘泽清,他不会不见你吧?还是之前说的话,劳烦你帮我引荐一下。”朱由检坐在客栈房间的主位上,手里拿起一碗茶,不紧不慢的喝了
一口,他的面前垂手站立着一个大胖子。
胖子头戴员外帽,穿着绫罗绸缎,顶级的绸缎很有质感,也很好的掩盖了他的一身赘肉。
只是此刻,胖子神情紧张,不住的擦汗,两条腿还不自觉的打颤,脸色有些发黑。胖子的身后,就站着两个普通人打扮的汉子,只是两个汉子的手上各自抱着一把单刀。
如果只是两个普通的汉子,胖子也不害怕,只是这两个人一路过来,从未开过口说话,走路都不带响。而且站在自己身后半天,姿势一点都没变过,就连呼吸都没有发出急促的变
化。
胖子走南闯北多年,自然知道这些人就不是普通的保镖,甚至比他见过的刘泽清的护卫都要精锐。
“大人,不是李铭不愿意引荐。实在是这个刘帅太难见了,如今他都很少出门,更是不轻易客。”胖子怕热,额头上的汗一半是热的,一半是急的,连说话的嘴唇都在冒水。
朱由检看了一下李铭,轻笑一下:“他刘泽清不会不喜欢银子吧?现在又是盐商聚集的时刻,刘泽清怎么可能不见外人。”
李铭赶紧上前半步,惊慌失措的一伸手,试图阻止朱由检说话,但是又害怕的半途停了下来。转了一下头,朝旁边看了一眼。
李铭发现朱由检身后的随从已经把手按在刀柄上了,只好小声说:“好我的大人啊,可不能在这淮安城里直呼刘帅的名讳,这要是让人听到,可是要掉脑袋的。”
“我可是准备了十万两银子,就求得他给我一个守备的官职。有这么多银子开路,你怕啥?”
李铭低着头,不敢反驳,心想:我最近这是倒霉到家了,好好的从晋中过来进货,顺道想带老婆孩子到江南来避祸。结果半道上老婆孩子被人绑了,而且还是被厂卫绑的。
这要是一半的土匪,兴许还能有点办法,可是面对厂卫,自己连反抗的底气都没有。
这可到好,家人被控制,还给自己留了个大包袱,这伙人非逼着自己带他们来淮安见刘泽清。
“李东家也别惊慌,我们做事都是有准备的。说好了,只要你能让我们顺利的和刘泽清搭上线,我保你全家无事。”
“那是,那是。”李铭点头哈腰,不敢说半个不字。生意人求财,谁的话都对,只要自己平安赚钱就行。
“我再说一遍,十万两银子,买个守备,可以让我在晋东南招勇练兵。如果他们问起来,你就这么说,懂我的意思了吗?”朱由检盯着李铭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又重复了一遍。
“小人这就去办。”李铭说完,急急忙忙的就离开了客栈。
朱由检朝纪彪使了个眼色,纪彪转身就出了门,一路尾随李铭到了东平伯府。
只见簇新的府邸,很是气派,跟南京的皇宫都不遑多让。只是这刘泽清的府邸,太新,明显是刚刚盖好没多久。
在这座崭新的大宅子外面,站满了巡逻的士兵,而且很明显,这些士兵的身高,壮硕程度,要远远高于城内的其他巡街兵卒。
纪彪看着李铭站在大门口,一连递了好几个银锭子给传话的人,而且还在门口守了一个时辰,才得以进门。
第69章 伯爵府的后院()
刘泽清这半年过得可以说是春风得意,尤其是京城陷落,自己躲到这淮安之后。
不光享尽了江南的美色,而且升官发财样样来,不光封了伯爵,而且还开了府。就连南京城里的大小官员,都没有他过的舒坦。
如今的刘泽清,手里是要钱有钱,要人有人,雄霸一,更是掌握这天下第一货的盐。自己仅仅是一道命令,扬州的大小盐商都只能乖乖的来淮安城进贡。
“大哥,您这一个命令,扬州的黄得功可就抓瞎了。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盐商们来咱们淮安,一点办法没有。黄得功那小老儿,估计正气得骂娘呢。”
说话的是刘泽清的胞弟刘泽风,正剥着今年最新的柑橘,仔细的剔掉橘子皮上面的每一根茎。等到剔除干净,才小心的递给刘泽清。
刘泽清穿着一身儒衫,装模作样的正襟危坐。可是,他的两只爪子正在身边的两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身上乱摸。
“哼!想跟我斗,他黄得功只有区区六七万人,我现在可是有十二万兵马了。南京方面,还不是看谁的人多。等再过两个月,咱们去把鲁中收拾了,到时候谁奈我何?”
刘泽清想到在鲁中吃了的亏就来气,最近听说鲁中招了不少人,想想心里就痒痒。他这次召集盐商大会,就是想再弄点钱好去鲁中招兵。
虽然自己家银子已经堆成山了,可是谁家还嫌弃钱多不是?要招兵,他可不愿意拿已经存进自己地窖里的银子。
“禀大帅,门外有个自称李铭的盐商,说是有事求见。”刘泽清的亲信李化鲸这个时候悄悄来到身边,低着头说。
“有什么事等明天盐商大会上说不行吗?一个小小的商贾,懒得见。”刘泽清对这些盐商没兴趣,他只想一股脑的一下子收拾,才没耐心一个个的见呢。
“属下问过了,他说有银子单独奉上。”李化鲸说话的脸上带着喜色。
刘泽清一看他的表情,知道不是坏事,就停下了咸猪手,接过刘泽风的橘子,准备朝嘴里丢。
“既然有银子,那就让刘之榦侄儿去见一下吧。”刘泽清一口把捏在手上半天的橘子丢进嘴里,轻描淡写的说。
嚼着嚼着,刘泽清感觉不对味,这橘子怎么有一股子咸咸的味道?回过头,刘泽清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姑娘,小姑娘被刘泽清盯得恐慌,连忙跪下磕头。
“拖出去剁了,呸!”刘泽清一口吐出橘子,连忙呸了好几口,一脸嫌弃的喝涑口。
“大帅饶命啊!大帅饶命啊!”两个小姑娘胆颤心惊,不住的求饶。
“去,给本帅换两个擦了香粉的来。这两个就赏给弟兄们了,也算是本帅有悲天怜悯之心啊。”刘泽清右手啪一下打开折扇,一副儒雅的摸样,装作悲天悯人状。
李化鲸一听刘泽清的话,脸上露出淫笑,像抓小鸡一样把两个小姑娘扛去了隔壁院子。
“大哥越来越像文臣了。这气度,比当年的王阳明还要好。”刘泽风赶紧恭维了一句。
“不能比,不能比。阳明先生那圣人,我顶多能考个状元。可惜了,再无机会去考场一试高下。”
刘泽清此人阴狠毒辣,又喜欢以儒将自居,经常卖弄自己的一点文采,还经常召引宾客一起饮酒唱和。
他曾经呼崇祯时的大学士刘鸿训为叔。刘鸿训一死,就将他的儿子孔中、孔和当作子侄看待。他不甚知书而且又自命风流,有一次在淮安宴客,把自己的诗作拿出来让众人传观。
客人纷纷阿谀奉承,交口称赞。刘孔和默不作声,他点名问刘孔和,孔和开玩笑地说:“不作尤好”。他随即勃然大怒,后借机遣刘孔和率二千人渡和州,忽然又藉口将他斩首,所部二千人凶凶不服,他竟然将这二千人全部杀之,没有漏掉一个人。——摘自百度百科。
没一会,一个年轻人走进了院子。年轻人也身穿儒衫,手拿折扇,几乎十足十学的是刘泽清的做派,只是他的眼神却飘忽不定,一直朝周围的女人身上瞟看。
此人就是刘泽清的侄儿刘之榦,还是刘泽清的忠实粉丝,刘泽清也甚是看重这个侄子。
“大帅,我已经问过了。来的是晋中盐商,之前也是见过的,无甚问题。他这次来,是准备引荐一个盐商。说是此人想在晋东一带扯旗子搞团练乡勇,想在大帅标下求一个守备的名份。”
刘之榦想学刘泽清一样半躺在躺椅上,可是他的手伸了一下,没有像刘泽清一样有美女可搂,有些尴尬。
“他准备给我多少银子?”刘泽清办眯着眼睛,轻蔑的问。
“十万两。”
刘泽清一听,立刻坐起身来。十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远远超过了一个守备该有的价值。
“这事不对。”刘泽清拍了一下脑门,能混到一方军阀的,也不是轻易就被忽悠的。
“快拿地图来。”刘泽清朝旁边瞧了瞧,没有看到李化鲸,生气的砸了一个茶碗,大声的吼到:“李化鲸,你死哪去了?”
李化鲸急急忙忙的从一个月亮门跑了进来,手上还提着裤子。匆忙间,拿了地图,双手摊开在刘泽清的面前。刘泽清捏了一下地图,嫌弃的朝李化鲸的脸上擦了擦。
“你们看,后金已经占领了山西。这个人会不会是他们?”刘泽清指着山西的位置说。
“大哥,不可能吧。如果是他们,为什么不直接递信过来呢?”刘泽风狐疑道。
“我们在淮南,北面还有山东呢。事情还没到那一步,当然不会直接递信过来。人家这是提前做准备呢。”刘之榦插话说。
刘泽清赞许的看了刘之榦一眼,说:“我侄儿有眼光,要真是一般人,断不会拿出十万两银子吸引咱们注意的。此事八九是那边的人故意露出的马脚。”
“那,依照大帅的意思,咱们是不是该杀了此人?”李化鲸喜欢直接动刀子。
“不。不光不能杀,还应该好礼相待。不管他是哪一方的人,只要不是南京的,都不能得罪。李化鲸,你再去摸摸地,看看他们到底是从北边来的,还是南边来的。如果是北面来的,就好生招待着;如果是南面来的,就杀了。”刘泽清眼神深邃,一副陷入深思的表情。
众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懂刘泽清的心思。
“你们想,这大明江山万一保不住了,你我的富贵还是要多留一条后路为好。北面的人,咱们得罪不起啊!”
“听说吴三桂现在都封平西王了,后金待他不薄啊!”刘泽清掐指算了算自己这个伯爵跟王爷之间的差距,一脸神往。
“大哥,此事只能我等知晓,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了。”刘泽风说完,看了看刘泽清身边新来的两个小姑娘。
刘泽清恶狠狠的看着两个少女,手一挥,李化鲸二话没说,就拿刀子捅了过去。短短的一个时辰,刘泽清的后院就有四个少女惨遭毒手。
“再给耶耶弄两个过来。”刘泽清混不在意地上的尸体,继续吆喝着。
在刘泽清的后院一处大院落里,正关押这上百名芳华年龄的美貌少女,此刻她们忌若寒蝉,一个个正被逼迫着涂脂抹粉,稍有不从就是一顿毒打。
众少女都害怕的看着院门,之前出去的四个姐妹没有一个回来,刚刚又被带走了两个。
少女们互相抱成一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厄运就降临到自己的头上来,惶惶不可终日。
第70章 豪爽的刘泽清()
朱由检这边的来历,自然是没办法细查的。
但是,大抵的来的方向却是可以查到的,从过黄河开始,一群人的行踪就很明了。
李化鲸根本就不用仔细查,从北面入境的客商的信息早就已经送到淮安了,所以,朱由检和李铭都是北面过来的,这是铁的事实。
既然是北方的客人,刘泽清就不得不重视起来了。朱由检一行住的客栈,也随即被淮安军守护了起来,就连客栈大门,也都安排了岗哨。
客栈里,李铭的双腿已经站立不稳,嘴唇都打着哆嗦。
“大~大~大人,咱们被~被发现了。”
“李大东家,麻烦你把舌头捋直了说话。”朱由检其实心里也在嘀咕,怎么就突然把自己这伙人围起来了呢。
朱由检让李铭说话,李铭已经无话可说了,他现在已经蒙圈了,不知道如何是好。家人和自己,看来这回是都要完蛋了。
“陈子龙,我让你过来,就是来喝茶的?”朱由检瞧着一边悠闲的喝这茶水的陈子龙问。
邓之容都去了安东卫,陈子龙自然也就被朱由检带来了淮安。
“这淮安的茶不错,我得多喝几口。”陈子龙一边说,一边看了看李铭。
朱由检了然,挥挥手,纪彪把李铭带到另一间房间,陈子龙这才开了口。
“司令,要是我们被发现了,以刘泽清的秉性,断不会这么客气吧?”
陈子龙说完,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朱由检想了想,心说:还真是。刘泽清这家伙,杀人不眨眼,要是真知道自己的底细,估计直接下手了。
“那这客栈怎么被围住了?”
“那你得问刘泽清去,我可不知道。”
“行。你不知道是吧?等回去了,就别跟我提农业部的事。”
陈子龙不光是文人,而且还是一个醉心农事的文人。徐光启的《农政全书》,最终还是由陈子龙删改之后定稿的。《农政全书》不同于其他古代农书只介绍农业生产技术,而且创造性的提出农政这一概念。
一路上,朱由检抛出农业部这一设想,着实砸中了陈子龙的软肋,让他充满了向往。
“别啊,司令。这事我真不知道,您就别为难我了,我只能猜测可能刘泽清把咱们当成别的什么人了。肯定不会是看穿您的真实身份。”
中原当前的势力错综复杂,不光是朱由检的南京朝,还有北面的后金。西面的吴三桂,李自成,张献忠等等。刘泽清虽然在淮安有影响力,可是放到大局上一看,也就是个小军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