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庸 - 风玲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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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庸 - 风玲剑-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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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衣少年勃然大怒,五指一紧,长剑已“呛”地离鞘,“二表哥,不许动手!”红衣少女纤臂横伸,阻住了白衣少年。接着,冷冷一扫康浩,不屑地道:“输赢事小,我只是不服这口气,二表哥,你身上还有钱没有?给我再跟那小鬼玄玄手赌一宝,我非赢了他才甘心。”

  白衣少年茫然道:“可是,可是小兄身上全部财产,刚才已经……”

  红衣少女转问另一个紫衣少年道:“大表哥,你呢?”

  紫衣少年尴尬地摇摇头,苦笑道:“小兄也一文不名了。”

  红衣少女蛮靴一跺,道:“我不管,你们得想办法给我弄点钱来,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输给这小鬼。”

  两名少年面面相觑,大感为难,穿紫衣的陪笑道:“琴表妹,今天权且饶他一遭,咱们立刻赶回庄去,明天叫人拉车金砖来,好好跟他赌个胜负……”

  红衣少女哼道:“不行,我现在就要,你们成天吹牛,总说自己有办法,难道千儿八百两银子也找不到?”一句话,涨红了哥儿两张脸,两个少年搔头抓脑,呐呐无以为应。

  康浩暗觉好笑,忍不住劝道:“这位姑娘,别太任性,俗话说得好赌钱不赌气,假如都让客人赢了去,那么赌场早就关门了……”  .红衣少女喝道:“谁跟你讲话了?少在旁边老气横秋教训人。”

  康浩淡淡一笑,道:“姑娘一定不信,在下愿意代垫赌本,让姑娘再押一宝,如何?”

  红衣少女闻言一怔,不禁仔细又打量康浩两眼,却摇摇头,冷哼道:“笑话,咱们又不认识你,谁要借你的钱。”

  康浩道:“在下并不是借钱给姑娘,只是代垫赌资,由姑娘试试运气,假如姑娘输了尽可不必归还。”说着,从怀中取出一锭足重五十两银锭,随手掷上宝台上,知道:“小兄弟!装宝吧!让这位姑娘再试一试。”

  玄玄手默不作声,迅速填好了宝盒。

  红衣少女迟疑地望着那只宝盒,久久没有说话。

  两名少年大感不忿,穿白衣的低声道:“表妹,别押了,咱们是什么身份,岂能用这种乡下人的钱……”

  红衣少女把头一昂,道:“怕什么,了不起咱们将来还他就是。”

  紫衣少年道:“表妹,走吧……”

  红衣少女不理,举手一拍那只宝盒,沉声道:“我偏不信。双!”

  纤掌拍落。宝盒应手粉碎,盒中宝子滚出,竟然又是一个“幺”点。

  康浩笑道:“姑娘,如何?”

  红衣少女满脸通红,从腰际解下一枚翡翠玉符,一抖皓腕,抛在桌上,道:“这八玉符足可抵得五十两银子,你要是不相信,可以随时拿到终南一剑堡来兑换。”说完,拂袖转身,头也不回冲出门外。

  两名少年恨恨瞪了康浩一眼,紧跟在少女身后,匆匆而去。

  赌场中,适时扬起一阵铃声, “三光铃”响正是卯正天明时候。

  康浩目送三人背影消失在棉布门帘外,摇头苦笑—声,正待拾起桌上“玉符”观看,不想却被另一只手抢先拈了去,同时,一个低沉声音嘿嘿笑道:“好精致的双龙玉符,看来决不仅值五十两银子!”

  不知什么时候“鬼脸书生”黄石生已站在康浩身后了。

  康浩心念微动,拱手笑道:“请教掌柜,这玉符真的很值钱么?”

  黄石生点头道:“不过,依赌场惯例,客人押质财物,应该由场方收受,以便保管,阁下是否愿意转让这枚玉符呢?”

  康浩故意道:“不知掌柜欲出多少代价收购?”

  黄石生招手,道:“请随老汉人内一谈。”转身向内室行去。

  康浩故作“土”像,一路东张西望,走进内室,黄石生跟“黑牛”李铁心略一颔首,笔直穿门而入。康浩心里却在暗自得意,十日学易容术,总算有心得,竟然连“老师”也瞒过了。

  谁知才进骆伯伧那间卧室, “鬼脸书生”反手掩门,却脸色一沉,低声抱怨道:“少侠,你可知道今夜好险?”

  康浩一怔,尴尬笑道:“原来四叔已经认出是我了。”

  黄石生肃容道:“那红衣少女姓易名湘琴,是武林一君一剑擎天’易君侠的独生女儿,两个男的,却是‘抱阳山庄’两位少庄主,名号‘日月双剑’,穿紫衣的是‘日剑’应龙,穿白衣的是‘月剑’应虎,易应两家乃是当今武林两大豪门,你知才强自出头,险些跟‘月剑’应虎翻脸动手,那应虎出手一向恶毒辛辣,万一真的闹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康浩轻“哦”一声,笑道:“那也没有什么,真要动手,小侄未必就会输在他剑下。”

  黄石生正色道:“但你可曾想到,这一来,你的师门来历必然泄露,今后为令师雪冤报仇,会增加多少困难?你骆伯父这家赌场,还要不要开下去?”

  康浩听了这话,才体味出其中的严重,悚然顿首道:“小…侄一时忘情,没有想到牵连这么多,难道那‘日月双剑’兄弟竟是倚恃父亲势力,常仗势欺人么?”

  黄石生道:“豪门子弟盛气凌人,这是常情,今夜你幸好经过易容改装,不然,他兄弟决难罢休,咱们虽不畏惧,却须顾虑今后行走江湖,犯不上树此强敌。”

  康浩豪念又动,终于强自忍耐住没有开口。

  黄石生观颜察色,似已看透他的心意,肃容又道:“年轻人血气方刚,难免都有傲性,但是,少侠身负师门沉冤,这责任是何等重大,为求洗雪师冤,势须忍人所不能忍,倘若因一意气,坏了大事,岂不愧对令师,也负了学习易容术的初衷,少侠是聪明人,应当知道‘大智若愚’这句话的含意,从今以后,切记不可急意气,露锋芒,必须忍辱负重,天下始可去得。”

  这番话,宛如醍醐灌顶,句句说在康浩心坎上,不由一阵悚然,他默默垂下头去。

  黄石生微微一笑,接着又道:“你的易容术,已算略窥汀径了,除了在气质上要随时变换,以符合易容身份,眼神方面也要注意收敛,并且要特别小心谈吐。譬如今夜,你谈吐就不像个乡下人。”

  语声微顿,复又笑道:“不过,也真难为你,假如不开口说话,连我也险些被你瞒住了。”

  康浩赫然道:“小倒班门弄斧,自知难逃四叔法眼。”

  黄石生笑道:“话也不能这么说,你总共才学十天。我这独门易容术又跟旁人不同,不屑用人皮面具,学来自是比较吃力,能够有此进境,已经大可自慰。”说着,解开自己衣衫,取下贴身系着的一副软皮袋,亲手替康浩系在腰际,诚挚地道:“十日之期已届,临别无以壮行色,这副皮囊,内藏各种易容膏水及需用之物,是黄四叔唯一的家当,你好好的收着吧!”  ’康浩忙欲屈膝拜谢,却被黄石生一把搀住,笑道:“自己人,不兴这一套,你骆伯父有事离城,尚未回来,恐怕不能陪你同去太原,他留了口讯,要你先行上路,不必等他了。”

  康浩不期暗觉诧异,心忖道:“李七叔是骆伯父的随身护卫,一向寸步不离,方才还看见他坐守门外,骆伯父必然就在下面石室中,他为什么要骗我,竟说尚未回城呢?”

  继而又想,或许他另有事绊身,不能远离,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师冤大仇,端赖自己,还是早些动身的好。

  一念及此,便拱手道:“小侄就此告辞,骆伯父归来时,烦四叔代我致意,且待太原之行,访得确讯,再来向他老人家面陈。”

  黄石生叮嘱道:“此去务必要隐蔽身份,暗中查访印证,凡事须逆来顺受,尤其要避免跟霍家的人碰面,你的行李已由韩二哥整理妥当,返店取了行李,便可上路,四叔也不远送了。”

  康浩唯唯应诺,告退走出卧室,经过房门外通道时, “黑牛”李铁心微微侧身,向他咧嘴一笑,竟没有说一句告别话。

  走到赌场门口,黄石生忽然疾步赶上,将那枚翡翠玉符塞还给他,低笑道:“这个吉祥玩意儿,带在身边吧!”

  康浩正在纳闷,当时也没细看,温应一声,顺手便放进腰际易容皮囊中。

  却万万也想不到,这枚玉符,竟与师门沉冤,有着绝大的关系。

  跨出门槛,迎面吹来一阵凛冽寒风,仰望天际,曙色犹未分明,他长吁一口气,暂时摒绝脑中纷歧杂念,一步一步,踏着积雪,离开了长乐巷。

  返回“高宾阁”客栈,刚将脸上易容药物洗去,店中帐房已捧着一个锦布包裹走了进来,含笑说道:“康少侠,这是咱们韩掌柜替你准备的行李,并且叫小的转告少侠,掌柜有事不能亲送,望少侠早去早归,一路顺风。”

  康浩诧道:“韩二叔在店里么?”

  帐房摇摇头道:“没有,自从昨天午后出去,到现在还没回采。”

  康浩心里一阵惊疑,不禁又问:“你知道不知道?韩二叔他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

  帐房再度摇头,笑笑道:“小的不知道。”

  康浩情知再问也问不出所以然来,剑眉微皱,接过包裹,道:“二叔回来,烦你替我道声谢!”

  帐房应道:“不劳少侠嘱咐,小的这就去叫人替少侠备马。”哈腰一躬,转身退去。

  康浩打开包裹,见里面全是金块银锭,此外并无片纸只字,不禁沉吟道:十天来,骆伯父待我不薄,为什么临行时竟变得这么冷淡?难道就为了我昨夜开罪“日月双剑”,怕惹上麻烦,连面也不见,匆匆打发我快走?世态炎凉,何至于此?

  越想越不解,不觉有几分闷气,索性将包裹原封不动留在床头,只带了自己随身行李和木剑,推门而出。

  那帐房在店门含笑相送,另一名伙计,牵出一匹褐色骏马,鞍蹬俱全,候在雪地里。

  康浩心中不悦,冷冷一挥手,道:“在下山居太久,不惯骑马,请转告韩二叔,谢谢了。”

  用木剑挑起小包裹,昂然洒步向前行去。

  那客栈帐房急急迫出店来,叫道:“康少侠,请留步!”

  康浩充耳不闻,脚下反加了几分力,身如怒箭,踏雪扬长而去。

  一口气奔出南门,方才放缓脚步,这时天色初晓,寒风刺骨,但康浩非但不觉得冷,浑身热血倒像滚烫般沸腾,似欲进裂爆散,满腔闷气,没个宣泄处。

  正行间,蓦地迎面蹄声震耳,,驰来一骑快马。

  康浩没打量来人是谁,只顾低着头赶路。

  不料来骑刚到近处,突然轻“咦”了一声,勒缰顿止,出声叫道:“那不是康贤侄么?”

  康浩闻声停止,扬起头来,也脱口道:“原来是三姑姑!”替婆婆孟昭容一身短装,人头马身,全是汗水,怀里抱着一个似圆非圆,似方不方的木箱,周围用棉恕紧紧封裹。

  她闪目望望康浩,不禁诧道:“你这是往哪儿去?”

  康浩答道:“太原府。”

  孟昭容一怔,道:“就这样走着去?连马匹也没有?” .康浩苦笑一声,道:“韩二叔本来准备了马匹,是小侄山居太久,不惯骑马,所以……”

  盂昭容截口道:“那怎么行,从这儿去太原,长途跋涉,那要走到什么时候,韩二哥也太糊涂,竟由着你走了去?”

  说着,飘身落地,把自己从骑的缰索向康浩一塞,又道:

  “我有急事,无法多留,这匹马你骑去,路上休耽误,早些回来!.”

  康浩未及推辞,孟昭容已抱着木箱,向城中飞奔而去。

  此时天已大亮,路上也开始有了行人。那孟昭容竟不顾惊世骇俗,施展轻功提纵之术疾奔,不用说,必然是有十分紧急重要的事了。

  康浩手握马缰,怔在路旁,木方良久,突然一阵震颤,飞身上马,圈转马头,飞骑重回城中。

  一路赶到长乐巷,远远望见孟昭容正抱着木箱奔进赌场大门,康浩滚鞍下马,一长身形,飞步冲了进去。

  赌场中,黄石生和孟昭容刚欲进入内室,康浩急叫道:“四叔、三姑!”

  两人闻声回头,齐吃一惊,不约而同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康浩快步奔上前去,激动地说道:“四叔、三姑!请你们告诉我,骆伯父他……他……”

  黄石生沉声道:“不是告诉过你了么?他有事出去了,此刻不在城中。”

  康浩骇然道:“四叔不用瞒我了,我知道他老人家并没有出门,现在正在石室内,你们为什么不肯告诉我实话?不肯让我见见他老人家呢?”

  黄石生语塞,不禁用责备的目光望望孟昭容。

  孟昭容摇摇头,低声道:“我在南门外碰见他,什么也没说……”

  康浩接道:“是小侄猜想到的,骆伯父一定出了什么意外,否则,他老人家不会不跟小侄见面,叔叔们,也不会这么掩饰。”

  黄石生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肃容道:“事已如此,料来无法再瞒你,不过,你知道以后,却不可惊慌!”

  康浩骇然道:“骆伯父他……他怎么了?”

  黄石生一摆手,说道:“镇静些,跟我来吧!”

  三人鱼贯进入内室, “黑牛”李铁心见康浩去而复返,似乎颇感意外,但却并未阻拦。

  黄石生低声嘱咐道:“紧守门户,从现在起,任何人也不准放进采!”

  李铁心点点头,仍然没有开口。

  黄石生掩上房门,启开书橱暗门,领着盂昭容和康浩,拾级而下,轻步走进石室。

  康浩走在最后,一人石室,心头猛震,险些惊呼出口。

  但见惨白的灯光下,满室血腥充斥,室内桌椅都已移去,改放着两扇门板,其中一扇门板上,躺着骆伯伧,另一扇门板,却系用白布蒙罩着,布上血渍斑斑,布下隆然有物,分明是一具尸体。

  这时,骆伯伧阉目仰卧,呼吸急促,面泛淡色,嘴角挂着殷红的血丝,显然受了极重的内伤, “巧手”韩林正缓缓替他推宫过穴,疏导真气。

  康浩鼻际一酸,猛跨一步,哽声叫道:“伯父——”

  声方出口,却被黄石生一把掩住了嘴,哑然说道:“他内伤甚重,千万不能惊搅!”

  康浩会意地点点头,两行热泪却夺眶滚落。’韩林正扬目望望孟昭容,低问道:“三妹,东西带来了么?”

  孟昭容一面颔首,一面拆开木箱,原来箱内竟是一只瓦钵,钵中置土,种着一株高约四寸,通体血红的小花。

  那小花无枝无叶,孤零零一根茎上,开着孤零零—朵花,花分九瓣,生着一长八短九根花蕊,木箱一开,香溢全室,空际中血腥味顿被掩去。

  韩林苍白的脸上,泛起一抹欣慰的笑容,轻吁道:“三妹辛苦了,没有碰上太大的麻烦吧?”

  盂昭容低声答道:“全靠你宗六弟妙手不落空,若是硬讨,火莲观的杂毛哪会答应。”

  韩林神色一动,急问道:“六弟呢?他没回来?”

  孟昭容垂首道:“他被火莲观的暗青子伤了右股,白天不便行动,现正隐身调养,要晚上才能回来了。”

  韩林道:“伤得重么?”

  孟昭容道:“不碍事,只伤了皮肉,已上过药了。”

  韩林这才点头,说道:“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这儿陷着两个,千万别又另生枝节……”

  微顿,又是一叹,道:“三妹,快开始吧!该怎么做?你得告诉咱们。”

  孟昭容答应着,取出一碗烈酒,低声道:“九蕊火莲出土即枯,浸酒即化,用药时间越短,效力也就越快,初服药时,伤者会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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