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庸 - 风玲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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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庸 - 风玲剑-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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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坤”诧问道:“堂主怎知应家兄弟今夜还会再来?”

  尤宁招手道:“这是咱们的预感,中与不中,无妨一试,老弟附耳过来。”

  三人语声顿低,就在房中交头接耳,计议起来。

  此时,黄石生在梁上虽然凝神注侧耳倾听,无奈听听到几句继续不全的话,未窥全貌,反曾困惑。

  没多久,却见三人启门而出,冉再莲自回上房,尤宁和“余坤”则亲自督促手下,开始一串应变准备。首先,由数名健婢抬来四口大箱,将“夺命双环”、火道人以及彩衣娘娘田娥的“尸体”,分别装入箱中,运往后面柴房。凡是“碍眼”的东西,全都搬走。

  接着,阉宅仆妇丫环,都恢复了女装,而且刻意修饰,人人浓妆艳抹,打扮得花枝招展。

  庭院也经过彻底清扫,园中花木也修剪整齐,大厅内加铺了厚绒毡,长廊下悬起七彩玻璃灯。

  天未入夜,大厅内已经红烛高烧,帏幕低垂,侍女们穿梭往来,在案头上添置鲜花,在窗根下布妥锦凳,然后,调筝琶,焚兽香,试管弦。

  直到这时候,黄石生才算恍然领悟,敢情今夜园中,竟是“花径香皆为君扫,暗藏金钩钓双鳌”,专为日月双剑兄弟俩在办“喜事”呢!

   
 



第十章 地窟历险 飞蛾投火

 
  黄石生无暇替应家兄弟担心,但心里却暗暗着急,皆因他已在西厢梁上躲了整整一天粒米未进,早就饿得两眼发黑了。

  饥饿犹可忍耐,最难耐的是口渴,偏是下面越“渴”,下面越“急”,昨天吃的汤汤水水,在肚里存了一整天,令人忍不得,熬不住,尘板梁间,又没个宣泄之处。

  俗话说:水火不容情,屎尿胀死人。黄石生憋得满脸通红,额上直冒冷汗,万般无奈,瞅个空隙,悄悄从屋梁溜下来,蹑足潜出了西厢房。

  屋边墙角,有丛矮树,枝叶掩遮,黝暗不明,正是“方便”的好地方。

  黄石生迫不及待,低头钻到树下,三把两把看开裤结,“嗬!”好一个痛快。

  谁知正在舒畅,突然一声娇嘀嘀的轻呼:“呀!害人什么地方没找遍,原来余香主躲在这儿。”

  黄石生吃了一惊,连忙整衣而出,一抬头,却见丫环紫茜,正噘着小嘴直朝自己笑哩。

  不期然脸上一阵热,只好硬着头道:“找我有事么?”

  紫茜自然听到“声响”了,含羞带笑说道:“各处都布置妥当了,堂主吩咐,请余香主去上房,同用晚饭,以便议事。”

  黄石生点点头道:“知道啦,就说我随后就到。”

  紫茜迟疑了一下,道:“碗筷都摆上桌子,堂主坐候,要婢子请余香主现在就过去。”

  黄石生道:“我回房去净净手,立刻便去,耽误不了一会工夫。”

  紫茜道:“上房也有水盆,干吗不去那儿净手呢?”

  黄石生语塞,只发信口诌道:“我还得更换一件衣服,紫茜偏是个死心眼,又道:“香主身上这件衣服,不是很好了吗?”

  黄石生正色道:“你知道什么,上房是小姐和姨娘们的居处,这身衣服怎能见人?”

  紫茜霎着两只大眼睛,迷惑地道:“可是,今天清早香主去上房,不也穿的这件衣服?”

  黄石生几乎无词以对,挥道:“清早是清早,现在是现在,衣服穿了一整天,也该换一件了。别唠叨啦,你先去吧!”说着,径自转身向前院小屋走了。

  紫茜略一沉吟,竟也举步赶了上来,一面嘀咕:“婢子还是等香主一块儿去的好,省得回去挨骂。”

  黄石生诧道:“你没有做错事,谁会骂你?”

  紫茜噘着嘴道:“还说哩!为了急等香主议事,堂主已经派出了几位姊妹去了,此刻正在发脾气骂人呢!”

  正说着,另一名侍女也气急败坏寻来了,一见黄石生,便如获至宝般紧紧拉住,喘息道:“我的大香主,谢天谢地,总算让婢子把你给找到了,堂主等着传见,前前后后哪儿没寻遍,都以为你老人家失踪了,谁想竟在这里,求求你快去吧,再过一会,盘碗都叫堂主摔光啦。”

  不由分说,和紫茜一人拉一起一条胳膊,拖着就走。

  黄石生连忙叫道:“别啦!别啦!我这就去这就去。”

  他空有“鬼脸书生”之名,号称“一步百计”,如今被两名侍女缠住,别说脱身无计,便是想再拖延些时候,也不能够了。

  其实,他挨了一整天饿,此时正饥肠辘辘,何尝不想饱餐一顿,为难的是,宅里还有另一位“余坤”,稍等,两个“余坤”都应召而至。三头六面,岂非天大荒谬? ,心里虽然焦急,无奈势成骑虎,直被两名侍女半拖半拥。脚不沾地就到了上房。

  上房楼分二层,楼上是卧房,楼下是书房和客室,另有一间饭厅,与客室相邻,乃内眷进餐之处,穿出厅后侧门,一列七八间平层,便是仆婢们卧房和小厨房。

  两名侍女没有说假话,饭厅中,尤宁正满脸怒容在绕室徘徊,地上摔了一地碎碗断匙。

  黄石生刚到门外,紫茜高声传报道:“回堂主,余香主到了。”

  尤宁霍然止步抬头,戟指着黄石生的鼻尖,怒喝道:“你到哪里去了?怎么全院子都见不到你的人影?”

  黄石生整衣欠身,答道:“属下就在宅中,并未远离。”

  尤宁截口道:“胡说!我足足等了半个时辰,一再派人去找,怎找你不到?”

  黄石生平静地答道:“回堂主,属下正在巡查各号暗桩,以便会主万一突然驾莅时,事先能获得消息,不至应对失措。”

  尤宁似乎颇感意外,微微一怔之后,脸色顿霁,轻哦道:“难为你想得周到,这件事,我竟疏忽了。不过你怎先提我这个醒儿?害我空在这儿着急?”

  黄石生道:“属下刚布置妥当,正要桌告堂主。”

  尤宁忙换了一脸笑容,招手道:“我也正有细细节经跟你商来,来!饭菜都快凉了,咱们边吃边谈吧!”

  几名侍女急急动手,清扫残物,重整杯筷,倾刻间,酒菜都上了桌了。

  黄石生恭谨地道:“怎不见小姐和两位姨娘?”,尤宁笑道:“她们已经吃过了,莲儿正在楼上整妆,咱们浅饮几杯,预卜个吉兆,赏罚功过全靠今夜—举了。”

  黄石生在下首落座,强笑举杯,心里却暗暗盘算着,如何应付即将发生的尴尬惊险场面?虽面对满桌佳肴,竟食而不知共味。

  他万万料想不到,就在这同一时候,那位“余坤”,早已经遭遇到另一个尴尬而惊险的场面了。

  当侍女紫茜在西厢墙下找到黄石生的同时,那位“余坤”正藉着黄昏掩蔽,独自穿过花圃,观查着后园那道封闭园门。

  看形势,前后两座花园,应该属于同一宅第,可是,他却猜不透园门为什么被封死?更不知道那一墙之隔的后园中,是否有人居住?假如有人,,是不是尤宁的一伙?

  他仔细查看过园门,铜琐犹新,显然封闭不久,封堵门户的木石,也像新堆置的,而且,封堵之物是在园门的另一边,这更说明是由后园方面封堵通路,园中必有人居住。

  这些发现,此起他强烈的好奇心,颇想觅个机会,探一探园中秘密,于是,便顺着围墙,登上了假山。

  由假山顶上望去,后园内亭台房舍已可大半人人目,果不出所料,小楼正亮着灯光呢!

  他心里暗喜,正蹑足长身向园内张望,假山洞里突然传来一阵低沉机钮声。

  “余坤”猛吃一惊,急缩身,紧贴洞侧,凝神屏息而待。

  片刻之后,机钮声没有了,却听见洞内有人哑声叫道:“四爷!四爷!”

  “余坤”默然不响,暗吸一口真气,已将力道贯注双掌上。

  那人叫了几声,不闻回应,喃喃自语道:“奇怪,刚才明明年见还站在假山顶上,难道这会儿又走了?”说着,竟蹑脚掩近洞口,伸出头来向下窥探。

  那人一身下人打扮,头戴圆顶缎帽,正是老苍头蔡福“余坤”显然并不认识蔡福,掌势疾翻,闪电般一把扣住;了老苍头的肩沉声喝道:“不许声张!否则,我会扭断你的颈;子。”

  蔡福惊骇失措,颤声道:“你你你不是四爷”

  “余坤”冷笑道:“我是追命无常爷爷,你认错人了。”

  掌心一推,将蔡福推回假山洞里,自己也紧跟着跨了进去。

  山洞里光线十分阴暗,但“余坤”目光如炬,只略一扫视,已看清洞底一道暗中兽口盆张,犹未关闭。

  当下淡淡一笑,低问道:“那道暗门,可是通往后园去的吗?”

  蔡福答非所问地道:“四爷,你不认识老奴了么?我是蔡福!”

  “余坤”哼道:“你是‘夜壶’没有用。快答我问话,休要自讨苦吃。”

  蔡福像只泄了气的皮球,好半晌,才颓然长叹一声道:“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余坤’’五指微收,沉声道:“老东西,快说实话!”

  蔡福顿觉颈上如被钢箍紧勒,奇痛彻骨,忙道:“你要老汉说什么?”

  “余坤’’道:“我问你,这条暗道是不是通往后园?”

  蔡福迟疑了一下,终于点头道:“是的。”

  “余坤’’又问道:“后园里住的是什么?为何将园门封堵,却另辟暗道来往?”

  蔡福摇摇头,道:“老汉只是受雇于园内主人,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也不知道他们为何要用暗道。”

  “余坤’’冷晒道:“看来不给你点苦头,你是不会说实话。”

  蔡福急道:“老汉句句实话,你若是不信。可以亲自过去看个明白。”

  “余坤”冷笑道:“你以为我不敢去吗!”

  蔡福道:“老汉情愿带路。”

  “余坤”眉峰山,剔,傲然道:“很好!蔡老头,假如你不想活了。就尽管弄鬼吧,带路!”

  声落,五指带撤,扬手一掌拍在蔡福背心“灵台”穴上。

  蔡福两脚一软,杉L伶伶打个寒襟,只觉内俯一缕真气,全被那轻轻一掌拍散,再也无法凝聚起来了。

  他暗自一叹,咬咬牙,举步向洞底暗门走去。

  “余坤”迅速回头望了一眼,紧随而行。

  暗门内,是一条螺旋形的石梯,蜿蜒下降,其深不知几许?底下一片漆黑,伸手难辨五指。

  蔡福走到口,忽然停步问道:“朋友,你身边带着火摺子没有?”

  “余坤”冷冷道:“要火摺子干什么?’’

  蔡福道:“地道内暗得很,石梯又滑,老汉走熟了不打紧,朋友却是第一次,难道不怕失足吗?”

  “余坤”一哂道:“不劳挂心,区区几级石梯,还难不倒我。”

  蔡福道:“既然如此,老汉就在前面领路了。”

  “余坤”微笑道:“请吧!但最好别走得太快,当心你这副老骨头,跌倒了爬不起来。”

  蔡福略一沉吟,便低头循梯而下,移步之间,果然十分缓慢。

  行约十余步,已到石梯转角处。回目一望,那“余坤’’仍然站在暗道门口。

  蔡福问道:“朋友怎么不肯下来?”

  “余坤”淡淡一笑,道:“梯道太窄,容不下两个人,你只管往下走,不必招呼我。”

  蔡福心中暗喜,点头说道:“不错,这梯道太狭窄了些,走过这一段,前面就宽敞了……”

  话声甫落,突然扬手向左侧石壁猛推一掌,身形遽缩,抱头,拳腿,朝石梯直滚了下去!

  那一掌推落在石壁上,触动机钮,暗门立闭。

  整座石梯高达二十余丈,等于假山洞直人地底,石梯尽头,是—条黝黑甬道,穿过围墙,能往后园那座凉亭。

  蔡福只求脱身顾不得高低,滚落梯底之后,挣扎着爬起身来,向甬道便跑。

  刚奔数步,肩头一麻,已被人从后扣住了穴门, “余坤”的声音在耳边吃吃笑道:“蔡老头,何必如此着急呢?”

  蔡福浑身猛震,险些当场晕倒,失声道:“你——”

  “余坤”一笑道:“我第一次来,身边又没带火摺子,你可别得手太快!”

  蔡福心胆俱裂,突然大叫道:“六爷救命呀!”

  才叫得一声,脑后重重挨了一掌,登时闭口昏倒。

  “余坤”顺手将他抛去壁角,耸肩冷笑道:“想不到这老家伙居然如此的不畏死!”

  说着,撤出腰际长剑,举步向甬道中走去。

  他不知甬道内是否还有其他机关,是以步步谨慎,身形尽量贴近石壁,长剑则反藏身后,提气蓄势,准备随时应变。

  行了丈余远,突闻对面传来的脚步声音。

  “余坤”急忙停步,一侧身,靠壁仁立,剑尖下垂,凝神倾听。

  可是,那脚步声也及里而止,来人显然跟他同样打算,也在屏息观察甬道中的动静,竟然久久没有移动。

  “余坤”眉峰一挑,心忖道:“这样耗下去,我虽不惧,就怕尤宁寻我不见,必定起疑,看来只好用点诈术了。”

  心念疾转,便压低噪音,模仿着蔡福的语声,低声呼叫道:“六爷,救……救命救……”

  果然,对面十丈处有了回应,一个沙哑的声音问道:“蔡褐,你怎么了?”

  “余坤”故作喘息道:“我……我不行了……六爷快……快米……”

  那人却十分机警,沉声又问道:“甬道里只有我一个人吗?”

  “是……是……的”

  “可是,我刚听见有人在说话,不像你的声音?”

  “那个人已经被我制住了,六爷,快请过来,我伤得太重。 ”

  对面寂然片刻,似在思索,好一会儿才:“蔡福,熬着点。我这就来。”

  接着,是一阵悉索轻响,却未见有人现身。

  “余坤”虽然凝聚目力张望,无奈那人藏身处正在甬道转弯的地方,视线被石壁隔阻,看不真切,于是,喘息着又道:“六……六爷请快些……”

  对面应道:“蔡福别慌,我来了!”

  话落,一缕黑影突然从壁后闪出,飞一般掠了过来。

  “余坤”大喜,低笑道:“朋友,你上当啦!’’身形半蹲,长剑疾扫而出。

  他竟欲生擒活捉,并不想伤那人性命,是以出剑舍上取下,有心避开要害。

  谁知剑锋过处,虚而不实,刃飘落的,只是一片衣角,那黑影直飞到甬道底, “噗”地一声撞在石壁上,原来仅是一件黑色外衣,其中包着了一块石头而已。

  “伞坤”骇然一惊,才知道上当的竟是自己,急忙收剑回护回护全身,扭头看时,那人已经飞步疾奔而去。

  他未逞多想,振腕一抖,长剑已脱手激射而去,轻声喝道:“朋友,你还走得了吗?”

  剑芒掠过黑暗的通顺,只听那人—声闷哼,颓然倒地。

  “余坤”逼近几步,·一扬手,晃燃了火摺子。

  火光乍见,蓦闻一声。

  “打!”

  紧接着,破空连响,大蓬牛毛飞针,突向火光处疾射过来。

  “余坤”全未料到那人还有余力反噬,一时间,倒弄了个手忙脚乱,皆因甬道狭窄,那人又是用“满天花雨”手法施为,令人不易趋避,而己明彼暗,目力受制,更增加应变的困难!

  仓促之下,只好将火摺子迎面掷出,一提真气,身子平空而起,用了一式“驾鹤凌虚”,背脊紧贴在石壁顶端。

  飞针像雨点般由身下卷过,几乎擦到“余坤”鼻尖,真是毫厘之差,险而又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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